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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刚才就该干净利落的回屋休息了。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赶紧离开,想到具体的原因后她看了顾白一眼,还不是因为这个混蛋!
你都把气氛烘托起来了,这样回去谁还能睡得着觉啊!
“嗯,怎么了?”
罪魁祸首毫无知觉地向她眨眨眼。
“没、没事。”
优菈挤出一个笑容,像哄小孩子一样把果汁递到蔫蔫的派蒙手里,鼓励的眼神不言而喻。
加油啊!争取把他们的风格全部带偏!
顾白眼皮直跳地看着这反常的一幕。
喂喂,记仇怪小姐什么时候也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了?
比起派蒙的那个故事,你的反应才更吓人好吧……
话虽是这么说,但必要的鼓励还是要有的,毕竟游戏的目的是希望所有人玩得开心,如果有人为此受了打击就偏离了初衷。
于是他看向派蒙:
“别灰心,其实还好啊,点子很不错,就是讲述的方式有点问题,然后,太虎头蛇尾了。”
顾白仔细想了想,准备提点正经的建议:
“既然是大家坐在一起讲故事,就要尽量避免书面化的表达,比如内心独白什么的,这种就不要有了。”
“写在纸上当然没问题,可你和听众换位思考一下,真要讲述出来,这种心理活动是不是很违和?”
派蒙受教地点点头。
“是哦。”荧也接过话,“还有,尽管是虚构的故事,但也要注意逻辑的,比如说这个故事,如果由你来讲的话,其实一开始就失去沉浸感了。”
“我觉得逻辑上还好啊,你们看——发现粘液、收集线索、现场调查、踩到粘液、突然遇害……”
“问题不在这里,粘液这个东西啊……”
顾白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你是飞的,不怕这个。”
然后是久久的沉默。
这种气氛让顾白似曾相识,有点心慌,还好只是鬼故事时间。
“说起来,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就是那滩粘液的制造者?”
尽管故事烂尾了,荧还是很好奇。
“这个啊……哈哈,其实刚才没想好,就先那样糊弄过去了……”
派蒙弱弱地说道。
“没想好就不要抢着当第一个啊。”
荧扶住额头,轻哼了一声:
“接下来就由我告诉你,为什么我是旅行者而你只能当应急食品吧。”
然后她喝了口水,声音变得和关灯时的顾白一样低沉,令优菈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的毯子:
“在我没遇到你们之前,还在到处旅行的时候,曾碰到过这样一件事。”
空气中的温度仿佛又低了几度。
“那是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关于一个没有面具的丘丘人的故事……”
月下龙奇潭 : 第84章 红松林
“偏僻的山脉中坐落着一个小镇。
小镇旁是一座红色的松林。
镇上没有多少耕地,居民们靠着从树林中狩猎为生,猎人捕获山林间的动物,再将皮毛和肉制品卖给附近的城市。
小镇上的生活平缓和安宁,但最让人们头疼的便是生活在树林里的魔物,无论是经常出没的丘丘人聚落,还是伪装成植物的骗骗花,一旦碰上它们,往往损失惨重。
——对抗魔物。不夸张的说,整个小镇很大一部分精力全消耗在这个地方了。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也不是没有人试图在其中开辟出一处安全的空间,经验老道的猎人们带着青壮、干粮、猎犬和火枪进到树林里,然而红色渐渐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似乎没人知道这座红松林的今天在哪。
我来到小镇的时候正值秋天,天气转冷,就连那座树林的颜色也由红色渐渐染上了一层金黄。里面的魔物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发生过暴动了。
近来的生活还算不错,小镇里唯一的一家酒馆内,每当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对这群猎人来说,和同伴一起喝得酩酊大醉是最佳的放松途径。
我靠着接取一些委托维持生活,感到疲倦时也会去那家酒馆坐坐——具体的日子已经记不清楚了,有一天喝酒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逐渐在猎人嘴中传开的消息。
有关这座森林里最为恐怖的存在。
不是能够操纵元素力的古代植物、不是危险狂躁的丘丘王、也不是什么突然出现的神秘物种;
而是一个身材高挑、没有面具的丘丘人。
有关它的传言很多,但未必是多么真实的消息,人在闲下来的时候总能编织出各种各样逼真的故事,但不管怎样,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讨生活的冒险家而已。
又是一天喝酒的时候,那个传言似乎有了真实性的进展,一个猎人失踪了。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昨晚的酒馆里。
印象里他对那个丘丘人很感兴趣,每次听到都会兴奋地参与进讨论,而就在昨晚,或许是喝醉了,一时兴起便与怀疑的人打了赌,准备一探究竟。
然后带着猎枪上了山。
红色吞没了他的身影,至此便得到他失踪的消息。
有好事者猜测他的失踪和传言有关,说不定真是碰见了那个没有面具的丘丘人呢?想要以此来作证“它”的存在。
但每年来因意外丧生的猎人不在少数,只凭这点,也太过牵强了些。
人这种生物,当生出“牵强”这种感受时,说明你的内心里有了想要相信的犹豫——因为对不感兴趣的东西,往往压根懒得做出判断。
想要相信,却认为现有的证据难以获得理性上的支持,所以才会觉得牵强。
我的内心在松动,我是怎么了……
但抛开这个传闻身上故弄玄虚的因素不谈,这件事本身确实能引起人的好奇。
要知道,在以往的冒险生涯中……不,应该说在这片大陆的存有的常识里,丘丘人这种魔物都是带有面具的,就算杀死它们也很难留有尸体,而就算想方设法留下来了,在摘掉面具的那一刻,那些尸体便会散作灰烬。
一个没有面具的丘丘人究竟长什么样子……确实能引起人的好奇,
我承认。
猎人失踪的事终究被时间所掩埋,半个月以后,酒馆里就很难听到有关于他的事了。
我继续做着委托,计划着进入丛林干票大的,顺利的话,赚回来的钱抵得过几个星期的报酬。
何况猎物是一直有的,而冒险家协会的行情却不会时时的好。
时间飞逝,小镇进入了冬天,街上的景色换了样子。
在这变化之中,唯一没变的,就是酒馆里最热门的话题依然是那个没有面具的丘丘人。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前面说过,在这座以狩猎为生的小镇里,死伤是很常见的事,丘丘人的消息本身没有多少进展,我却因此观察到一个好玩的变化——
以往有人死了,一般会说,“在狩猎时遇到了魔物。”
而到了现在,则变成了,“他啊,不小心碰到了那个没有面具的丘丘人,从此便没有回来过……”
而其中最显著的变化,是酒馆里的人越来越少了。
用上面的时髦的新说法,他们不是去见了上帝,而是见到了“它”。
而见过它的人,从未回来过。
红色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呵,一个笑话被我讲得神神叨叨的……
终于,我在难得晴朗的天气里进入了树林,为这次行动做足了准备,可惜第一天的收获并不如人意,费心半天只捕到一只野猪。
第二天是两头。
第三天是三头。
不知道一个月后会不会捕到三十头。
可惜以上只是说着玩,实际上根本待不了这么久。
这次出来携带的补给支撑不到是一个因素,而第二个因素,多少就有些神秘的意味了——
这是当地的一个传言,不要在红松林过夜。
其诞生的时间已经无从判断,原因也是模模糊糊,有说是晚上会出现成群的魔物、又或者会失去先祖的庇护、还有说每到午夜这座红松林的内部就会开始变化……各种奇奇怪怪的说法都有。
哦,如今这种奇怪的说法又多了一个,那就是夜晚时会碰见一个没有面具的丘丘人。
反正到了今天也没多少人会遵守了,更不必说我这种外来者。
何况这次还碰到了难得的好天气,只要真正在冬天打过猎的人才会知道这种天气有多么可贵。
气温尚未降到极致,如果不抓住机会的话,在这样的冬天里,想要再深入森林内部就难了。
到时候只能在外围做好陷阱,等着兔子、松鼠、狐狸等小动物自投罗网。
这天晚上是深入红松林的第四天,月亮升起来时我在帐篷旁升起了篝火。
本该清冷的月光投射下来,却在这片树林里被染成了红色。
周围没有多少光亮,静悄悄的,只剩下我吃饭的声音。带来的食物已经吃干净了,明天将会是返程的时候。
老猎人们常说:想要取之自然就要学会敬畏自然,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你除了敬畏它也没有别的办法。
比如这样黑漆漆的夜晚,或许离你不远处就潜伏着一头野兽,只是碍于火光不敢上前。
这还是运气好的——走着走着,在一片黑暗中听到一声像是“古杀”的怪叫,然后你头没了,物理意义上的“没”,这才是这片树林中最真实的情况。
所以我哪都不敢去,将今天捕到的四头野猪处理好,我开始对着黑暗发呆,因为是背对着月亮坐的,篝火前能看到我自己的影子。
就连身上裹得厚厚的衣服也被一同照映过去,简直像头正被架在火上烤得冬眠的熊。
手边没有事做脑子就容易放空,脑子开始放空就容易胡思乱想,我莫名想到了那个没有面具的丘丘人的传言。
因为直到今天为止仍然没有什么进展,后来便慢慢失去了兴趣,一直到现在才记起来。
其实当初准备进入树林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比如真的碰到了该怎么办……人和容易就会觉得比别人特殊些,在自己身上发生些奇遇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真到有了面对它的可能我才发现早我抛在脑后,大概是希望这份奇遇能发生在多捕几头野猪而不是丘丘人身上。
好吧,其实絮絮叨叨讲这些很无聊,但平时喜欢去酒馆的我还没适应这片树林里的气氛。
收好碗筷,金属器具的碰撞声中,耳边似乎传来一丝响动。
我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拔剑站起身子,四处环顾,然后并没有任何异常。
错觉?还是神经紧张?
又或者是枯枝落地的声音?
然而通通都不是。
我沉着脸重新坐下来,刚才一瞬间的紧张使我呼吸加剧,我张开嘴,能看到嘴巴里冒出来的丝丝白气。
我开始用衣角擦拭剑刃,这样冷的天气,只是拔出来几秒钟的功夫,光滑的剑刃上果然挂上了一层雾气。
我机械地重复着擦剑这个动作,其实全部的注意力早已集中在五官上,手里面的目的只是为了发泄……一遍又一遍,直到光滑如初。
不知坚持了多久,四周依然没有异常,我松了口气,单手将剑举起,横置于眼前。
夜晚的寂静像是蒙雾的剑刃,冰冷滑腻的水汽将尖锐包裹起来。
但这只是暂时的表像,拭去这层薄雾之后,内里的锋利依然能轻而易举地划伤你的手指。
区别只在于……它更容易将你蒙蔽。
在红色的月光下,那道篝火中裹得严严实实的影子后面,是一个高挑的身影。
它慢慢靠近。
它身形佝偻、四肢修长。
它和我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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