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颜鹿也愣了愣,随后满心怀喜地笑着回答:“怎么可能,要是真有危险,我会带着小川一起吗?对不对小川?”
“无怜姐救我救我我其实被小姨绑——啊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开玩笑的,我现在可安全了,还能喝小酒呢,真的,嗯!呜呜呜小姨别掐我屁股了好疼(小声)”
狗狗川那半点没变的活宝性格让顾无怜也算是放下心来,毕竟颜鹿也的确不可能把苏梦川带去做什么危险的工作。
“你们两个没什么事就好……那就这样吧,我先挂啦。”
“……啊?嗯,那好吧。”刚修理完外甥女屁股的颜鹿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答道,“姑姑再见……要不晚上我们再视频通话一下?”
“晚上……”
顾无怜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季离情,那姑娘仍如利剑般笔直站着,保持着微垂眼眸的姿态,看不清神情。
“今天晚上……就算了吧,姑姑有些事,明天应该可以。”
“嗯!”
“无怜姐再见!下次记得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啦!”
小川同学最后还挣扎着给顾女士打了个招呼,电话那头便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顾无怜笑着挂断电话,抬头看向老师们:“请问这样……可以了吗?”
“……”
老师们的神情那叫一个精彩,最开始质疑顾无怜的女教师万分迟疑:“倒也不是我们……刁难,只是这个……颜鹿。”
“跟高中……差别有点大啊。”
有点大?何止是有点大?
但凡了解那个时期的颜鹿的老师,根本都不会把她跟刚才电话里那个姑娘联系在一起。
但是声音……却又确实接近,能听出几分相似。
当时那个让人心疼又敬佩的小姑娘……真的已经完全走出来了吗?
“咚咚咚!”
正当这些老师们犹豫着该如何继续跟顾无怜谈话的时候,这沉闷有力的敲门声顿时让人心神一惊。
原本兴致勃勃看戏的年轻老师神情剧变,立刻再次摆出如临大敌的架势端坐起身子,没过一秒,敲门者便推门而入。
“赵老师,你们班的陈梁他——”
白色的长发,凛冽的声线,来者自然只能是二中的白发魔女汤丹裴。
可这一次,向来雷厉风行,从不半点拖泥带水的她,却在进入办公室后罕见地愣住了神。
同样是一头白发,可与那仿佛承载着至纯至净之美的色彩和光泽相比,汤丹裴的白发是那般黯然失色。
只不过,她本人并不在意这种事情,让汤丹裴愣神的,是这头白发主人的脸。
除去那比雪发更令人难以忘怀的惊艳,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她不久前就曾看到过这张脸。
顾无怜见到来者也是微微怔住,她重生至今也没见着跟她一样一头白发的人,不由得心生亲近。
“请问……您就是汤主任吗?”
她礼貌地微笑着朝汤丹裴伸出手:“我姓顾,您好。”
“……”同样有着白发的女人很快回过神来,轻握顾无怜神来的手:“二中高三年级主任,年段长,汤丹裴,您好,顾女士。”
“请问。”她凝视着顾无怜,“您有什么事吗?”
“这位女士……顾女士。”现在才得知顾无怜姓氏的老师解释道,“她是颜鹿的姑姑,说是有公事路过玉山,就来二中看看,了解一下颜鹿过去在学校的经历。”
“颜鹿……”
汤丹裴的眉头微微蹙起,几乎没经过思索就知道指的是谁:“二四届的颜鹿吗,她有姑姑?”
她看着顾无怜的眼神带上了和之前老师一样的质疑。
“是远房的。”顾无怜耐心地重新解释,“在不久之前跟阿鹿她相认。”
“颜鹿她没有远房亲戚。”
比起其他老师的疑惑,在听到这句话后,汤丹裴直接斩钉截铁道:“和她有联系的亲人只有她的母亲,姐姐,外甥女还有奶奶。父亲那边早就断了全部联系,你如果是那边的,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侄女,就算知道,她跟你也没有关系。”
女人的眼神由凝视转为盯视,锋锐如刀:“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了解到的颜鹿,但哪怕她已经从二中毕业七年,我们也不会透露任何有关她的隐私。如果您无法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选择……”
不知为何,她的话语又突然卡住了。
“外甥女……”并没有等被汤丹裴一连串喝问说愣住了的顾无怜开口,便有老师惊觉着反应过来,“对啊,苏梦川是颜鹿的外甥女吧,刚刚电话里是不是出现了?”
“套话的人,不至于了解到这个地步吧……汤主任,我感觉这位顾女士不是在说谎,她刚刚当着我们的面给颜鹿还有她外甥女打电话了。”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汤丹裴竟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反而直接问道:“您来这里,只是为了颜鹿?”
“是啊?”顾无怜可莫名其妙了:“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
汤丹裴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顾女士,请跟我来一趟。”
“……啊?”
“跟陈梁有关。”
雷厉风行的女人这般说道:“就是刚才,被您从十字路口阻止下来的那个学生。”
顾无怜的神情这才有了变化,她看着汤丹裴的眼睛,并没有迟疑,也没有发愣问些什么废话,只是了然点头道:“好,麻烦带路了。”
汤丹裴颔首回应,直接转身推门出去,而顾无怜在回头给各位老师说了句“打扰了”之后,自然跟在汤丹裴一道离开了。
季离情不声不响地紧随顾无怜,将门带上。
办公室里一片沉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年轻女老师纳闷道,“颜鹿,是七年前咱们二中那个传奇学生对吧?我好像是她毕业两届之后才来的。”
“她姑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看起来,不太像假的。”
一直质疑顾无怜的成熟女教师竟最先肯定了顾无怜的身份:“那位女士的姿容和气场,没必要来骗我们,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可颜鹿真的变成电话里那样的姑娘了吗?”中年男教师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
“这不是好事吗?”另一个老教师长叹着感慨,“她真的靠自己走出了一片天地啊。”
在老教师们纷纷感慨万千的时候,年轻的女老师却灵光一闪,突然说道:“刚刚电话里,有个小姑娘的叫顾女士……无怜姐对吧?”
“所以,她是叫无怜,然后……”
这位年轻姑娘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话:
“……然后,还姓顾?”
“……”
办公室又变得无比安静。
老教师们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初的那个天才问题学生,这七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性格大变,张口就是五百万现金,这都能用人生际遇来解释。
可这一出“我姑姑是顾无怜”……这哪是那四个字能说明白的啊!
第二百一十三章——该死的论文
边良很喜欢历史课,准确地说,是喜欢翻阅厚重岁月,将往昔的英武豪杰,兴衰起落尽数看遍,于脑海中反复品味推演其波澜壮阔的这个过程。
在这方面,她也很庆幸自己出生在这个国家,自臻仙帝建立真理王朝至今的千年便有数之不尽的风流人物,更别谈再往前四五千年前的修仙时代了。
每次复盘推演这些英雄人物的生平,在面对那诸多左右了他们人生轨迹的抉择时,边良都会问自己,她到底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而最后的结果通常证明,这些在岁月篆刻的书籍中以铁画银钩描述的名字,有着绝非她所能企及的高度。
光霄历二十七年,监天阁第五任御首推演臻仙帝尚存人间,于元灵飞速消散,一众修仙者无不隐居避世,惊慌度日,苟延残喘的时代。他却散尽修为,只为仙帝求一线天机,未果,于当日坐化,死前放声大笑,连道三声无憾。
谷织历开年,真理王朝唯三的女子皇帝连斩四位世家大员,血溅朝堂,以雷霆之势再现臻仙帝开国时屠戮世家之举,七日内京城人头滚滚,谷织帝本人更是于世家决死反扑中生死一线,然终究成了胜者,于臻仙帝逝去四百年后,再次打断世家脊梁。
道化历三十三年,时局动荡,有豪侠佩刀于三月间枭首贪吏匪首共二十一人,其人于元灵微末时代自立法门,将元灵尽数淬入体内,不留分毫以用术法,极尽肉身,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几近末法时代,于翰水平原一人一刀冲杀三百披甲重骑,斩二百零七骑,凭一己之力守得翰水小城五万百姓毫发未损,力竭而亡。据传言其人死前怒吼有如龙虎咆哮,方圆千里兽类尽数肝胆碎裂。淬炼肉身之法虽随其身陨而断绝传承,然翰水平原上所立刀碑至今仍存。
从超然物外的神仙道人,到俯瞰众生的人间君主,再到血溅五步的拔刀武夫……甚至是士子书生,贩夫走卒,在那段无数史学家至今没有任何一人敢称自己吃透的千年历史中,都出过令人啧啧称奇,甚至于五体投地的风流人物。
越是研读历史,边良便越在那浩如烟海,数之不尽的人杰中深感自己的渺小与不足。
“……黑石王周国泰的封地,按照尘历时期的地图,其中囊括了将近三分之二的玉山,而总所周知,周国泰又是照尘帝的独子,所以往上追溯的话,我们玉山也是卧龙之地,很了不得的。”
老师的讲解让边良回过神来,坐在靠走廊窗户那一排的她单手托腮,思索着有关周国泰和照尘帝的一切。
两人本是父子,而按照正常封建王朝的逻辑,不仅是嫡长子,同时还是独子的周国泰,哪怕再如何昏庸无能,都应该继承照尘帝周宁安的大统。
而是实际情况却是,周国泰并不昏庸无能,也没能继承真理王朝的皇权。
后世的史学家们,也因为照尘帝的决意以及真理王朝后来历代皇帝在帝位传承上的选择,并没有将真理王朝定性为纯粹的封建王朝。
“周国泰……”
历史上对于这位黑石王的记载并不多,虽然总的来说,刨除掉他争夺皇权失败这事以外,风评非常好,但也并没有什么突出耀眼的地方。
因为其父照尘帝的光芒实在太过耀眼,而终其一生都没能得到周宁安认可的黑石王,在各个历史阶段的史学家笔下,自是难放异彩。
不过,即便没能成为真理王朝的第三代帝王,周国泰被流放至当时并不发达甚至有些荒芜的玉山一带时,也并没有什么怨言,恰恰相反,他在兢兢业业地建设起这一大片地区后,甚至都没有想着以此地为根基搞点动作,而是安安分分地老死在了这里。
“边良。”
老师突然开口道:“周国泰所做的,对他的封地来说意义最重大的三件事是什么?”
边良思索了差不多两秒,随后十分流利地回答道:“第一件事是几乎花光了自己的积蓄帮助当地的农户开垦出了大量农田,以大代价请来修仙者出手改造土壤和水脉……甚至可能还有风水,把原本贫瘠的赤土变得非常肥沃,利在千秋。”
“第二件事是亲自领兵抵抗当时还没有完全消亡的妖邪……虽然这种生物到底存不存在仍然存疑,但周国泰领兵抗击某样东西应该是真实的。”
少女顿了顿,接着补充道:“根据《照尘列传》的记载,照尘帝本人虽然修为不俗,但并不乐意修炼正统道法,认为那些东西太耗时间精力,延误政事。所以更热衷于只需要拿出点空余时间,且天赋足够就能轻易学会,触类旁通的奇门遁甲。”
“周国泰类父,同样精通奇门之术,但天赋却逊色许多,并不是什么强大修者,在这种情况下也愿意亲临前线,只为守住尚且荒芜贫瘠的封地,显得更加难能可贵。”
“第三……周国泰即便当时与其父照尘帝争权,也是觉得自己有资格有能力继承大统,而并非单纯的谋逆之举,根据他在封地的表现,其实也的确够资格。所以哪怕失败后,被流放至此地的周国泰在本质上仍期盼真理王朝愈发强盛,因而在自己的封地大力推行……用现在的话讲就是爱国教育,使得本来因为土地贫瘠,生活贫乏,而对真理王朝没什么归属感布衣黔首们,不出两代就彻底归心,还出了不少朝中重臣,彻底改变了这块封地与其人民的命运。”
边良一口气讲了很多东西,其中掺杂了很多十分主观的个人理解,几乎完全脱离了书本上的东西。
但讲台上的老师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朗声道:“边良说的很好,虽然跟教科书上的有些出入,但可以放心,这样的答案写在试卷上,不管是什么历史老师都会给分,不给的尽管找我。”
“同学们。”
面容和蔼的教师推了推眼镜,语气虽是严谨,但也足够温和:“告诉我,历史的作用是什么?”
“观照自我,以鉴前路。”
班级里响起的回答声十分整齐划一,边良也在其中。
“没错,观照自我,以鉴前路……我们阅读历史,学习历史,面对因历史而产生的疑问,是为了思考,而不是原封不动地把史实,史料,史评照搬上去。”
老师走下讲台,挥动着手中的历史教科书:“谁来告诉我,这本书导言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历史是堆积的叶子,而诸位是破土的新芽,它存在的意义,便是作为你们向苍天生长,直面烈阳的养料。”
边良顺畅无比地回答道:“苏海桐教授的名言,简单明晰,强而有力。”
历史老师欣然颔首:“苏教授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学界大拿,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希望各位同学也能讲苏教授的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老师,虽然有些不合时宜——”有学生挠着头说道,“但是高考如果写的太主观,会不会影响得分啊。”
老师哈哈笑道:“思考不代表天马行空,主观不代表随意臆断,只要在正确合理的范围内,当然是不会影响得分的。”
“我是希望各位在日后的历史学习当中,能够保持这样的态度。”
男人无不感慨道:“回首往昔,受益无穷啊。”
边良默默点头,深表赞同。
当心神投入进去,时间的流逝是很快的,姓氏少见的年级第一美少女便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好像只是眨眼间,一节课就又这么过去了。
将桌面整理好,做好上下一节课的准备后,边良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先去上个厕所再回来继续读书。
“我的天……这是陈梁吗?四班那个陈梁?他疯啦!”
“……”同学们嘈杂的惊呼与讨论声,让边良的眼眸微微眯起,动作也一样顿住。
“我记得他从高二开始就有些那啥了,不过那个时候最多也就说些我们听着小尴尬的直球爱国话,完全没讲过这种暴论吧?”
“呃……这是暴论吗?我感觉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你们难道没因为君弥的事生过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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