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老僧掸了掸僧衣,站起身,道:“施主所学驳杂,满身拳意,辅佐以道家玄门内功,又养出一道凌厉剑意。不过正是因为驳杂,所以显得有些散乱,还没有达到融会贯通的境界。施主是想要走一条纳百家为一炉的路子?”
顾时雪行了一礼:“原来是心释方丈。”
方丈轻轻点头,道:“不过这也算不上为什么问题,只是缺少积累而已。施主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心境上。施主心中念头太多,就如宝珠蒙尘,应该收,而不能放。开门、神游、无忧三境,之所以如此命名,其实大有深意。”
顾时雪想了想,道:“我听闻,宝珠蒙尘不掩其芒,利剑覆灰不避其锋。”
心释方丈笑道:“好气魄。”
又道:“施主心中应该是有些迷思。如果想不通,又放不下,那不如亲自去走一遭。”
顾时雪再度行礼:“多谢方丈指点。”
她转身走出点灯寺。心释方丈确实洞若观火,方才她想起王星怜所说,淮远城内有许多大烟馆,心里就像是梗着什么东西似的放不下。
顾时雪于是城内跑了一遭,探访城内烟馆,触目惊心。
淮远虽然江湖势力浓重,但同时也是河泽省首府。这地方的烟馆,大多开在烟花柳巷之地,来往多是达官贵人,也有专门接待女客吸食的场所。顾时雪扒在窗户外面悄悄看了几眼,那些烟馆里的提供的鸦片包装精美,放在红木或者楠木的小盒子里,显得十分高档。烟枪是竹子的,形状如笛,两头用金银装饰,中间偏上的位置凿一个小孔,上面插着一个漏斗状的碗,小如指节,仅能容纳米粒些许,烟膏就盛放在里面。
这玩意儿说新其实也不新,早在数百年前人们就发现鸦片可以缓解疲劳、止痛、致幻,不过最早的使用方式是放在水或者酒里面化开吞服,过去一直被当成是药材,后来才有了烟枪吸食法。
因为九夏鸦片泛滥,所以其实社会上有专门写鸦片的书,顾时雪小时候曾在父亲的书架上见过一本《青烟录》,描写吸大烟时的场景:“.......食时用灯,皆洁净,或为洋玻璃,或锡为之,燃以清油。开灯于中,两旁各设枕席,食必两人,人各一枕,就灯上,卧食之。”
烟馆中大致就是那样的场景。
烟客大多神色憔悴,眼眶深陷,大白天见到了会让人怀疑是碰见了鬼。一些贵妇人穿金戴银,躺在床上和闺蜜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聊天,内容奢靡而浪荡。
虽然说出现还没多少年,但躺在大烟馆里抽鸦片,已然成为一种“时尚”。而鸦片的风靡,其实祸根还在当初的“清泰盛世”上,大央和列强签署的《通商章程》上明文规定,鸦片的税率为每百斤五十大洋,也就是三十两银子左右,于是鸦片遍地开花,如同潮水般涌入九夏,为央朝贡献出极为可观的一笔税收,堆砌出一个短暂的太平盛世。
两江省沿海,但鸦片却不像是河泽那般泛滥,其实还是和前任总督顾咏芝有关。当年顾咏芝在任的时候,对鸦片管制极严,所以不仅是皇帝讨厌他,洋人也讨厌。但最后顾咏芝被抄家,居然是被扣上一顶勾结洋人的帽子,实在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除却这些高档烟馆,另外也有不少档次稍低的烟馆,里面躺着的许多老爷们儿,一个个骨瘦如柴,一边咳嗽一边陶醉地抽着鸦片。
顾时雪看得手脚冰凉,正想要离开,见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跑过来卖烟膏,说是家里阿爸要抽。开烟馆的老板就取出面条似的一根一根黑色熟烟膏,用尺量了量,拿刀啪啪啪啪地剁,将长长的一条烟膏剁成一截一截的烟泡,然后用小片的油纸包起来,两头一拧,像一块水果糖。
那孩子付了钱,抓了一把“水果糖”走了。顾时雪悄悄跟上去,见那孩子将一小颗回到家里
顾时雪悄悄跟上去,见那孩子偷偷往自己口袋里藏了几粒“水果糖”,回到家中。他的家堪称字面意义上的家徒四壁,大概是父亲的角色皮包骨头,像是一具活动的骷髅,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身上披着一条破床袄,一看到孩子回来,眼睛里立马放出光来。母亲则在边上洗着衣服,天气冷,水冰凉,手上生了好多冻疮。
那孩子将手上的烟泡交给父亲,男人眼睛里仿佛亮着绿油油的光,迫不及待地将一个烟泡取出来,放进烟枪的小碗里,加热之后,烟膏逐渐融化,沸腾起来,冒出烟雾,男人迷醉地吞云吐雾,飘飘欲仙。
那孩子跑出去。母亲叮嘱了一句早点回来,小孩儿也没管,挥了挥手,乐颠颠地跑了。那小孩儿一直跑出两条街,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那一粒”水果糖,揭开油纸,里面就是黑漆漆的一粒烟泡。他用脏兮兮的手反复揉搓着烟泡,让其变软之后正要含入嘴里,顾时雪终于按捺不住,从屋顶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他的手。
男孩儿被吓了一大跳,脸色一下煞白,呆呆地看向顾时雪。
顾时雪眼中蕴含着一种悲哀的愤怒:“你才几岁,就开始吸着玩意儿了?”
男孩儿的神色有些呆滞,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大概是顾时雪抓得有些用力,他痛叫了一声,顾时雪松开手,男孩儿顿时像是护宝一样将那粒烟泡护在双手中,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干瘦干瘦的皮肤下面骨头都凸显出来,青筋明显,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一只护食的小怪物。
顾时雪皱眉道:“你知道你手里的这是什么吗?”
男孩警惕地道:“大、大烟。”
顾时雪质问道:“为什么要吸?”
男孩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时雪的神色,缩着脑袋道:“有一会.......受了伤,阿妈找出烟膏来止痛.......然后就.......开始吸了.......不吸就.......难受。”
他说话的时候,身上有些不太自然的渗汗,嘴角也流着口水。顾时雪沉默地看着他,男孩儿像是野兽似的护着掌心的烟泡,缓缓后退,几秒之后,忽然间一下转身跑了,同时还一把将那粒烟泡塞进嘴里。顾时雪也没有追,只是沉默地看着,感受到了一丝无力。
就像是看见有人陷在污泥里,但你手伸过去想要将人拉出来,却发现那人已经是污泥的一部分了。作者的话:美国这大选剧情一波三折,比综艺选秀精彩多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嗯?
顾时雪心中沉闷,来到大演武场。
下午申时还未到,大演武场周围就已经人山人海,顾时雪坐在去地十丈高的演武场上,看着对面,照彻还未来。再看看周围,一双双属于淮远武者的眼睛都盯着她,那目光中带着各色各样的情绪。
新奇,疑惑,审视,敌意,羡慕,惊艳。
这么多人.......
放在平时,顾时雪估计紧张得胃里都要抽搐起来。她的性格就和跷跷板似的,一头是人来疯,人越多,越紧张,表现得就越兴奋,另一头则是怯场。但这会儿顾时雪却有些心不在焉,心里还想着大烟馆的事情。正想着呢,一旁忽然有年轻武人跃上演武场,向她邀战:“你就是顾时雪?可敢和我一战?”
顾时雪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来挑战我,是为了求名?”
那人倒是很坦诚,道:“江湖人谁不想出名?”
顾时雪点了点头,一掌将人击落至场下。
很快又有人上台。顾时雪又问第二名挑战者:“若是出了名,你想如何?”
那人稍微想了想,道:“自然是开宗立派!”
顾时雪有些莫名烦躁。还是一招,再度将人击败。淮远人虽多,但最年轻人中最厉害的几个她基本都领教过了,其他人,小宗师境界之下,她一只手都能横扫。而且顾时雪有种感觉,她目前遇到的五境里面,还真没有任何一个能强过阎浮山君。
第三位挑战者很快上台,顾时雪问道:“江湖人便只盯着江湖事吗?”
对方笑道:“如果说的话,我会说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但做的话,江湖人一般都是这样的。”
顾时雪点点头。这一次的对手略有些难缠,和她多过了两招。顾时雪点头道:“你有登上雏凤榜的实力。”
申时,照彻姗姗来迟,一身黑色罗汉堂袈裟,刚一露面,便引起台下诸多女子的尖叫。顾时雪心中暗暗不爽,她长相又不差的,怎么也没见几个男人嗷嗷嗷为她尖叫啊.......反倒是想要挑战她的更多。可恶,淮远城,对于外人可真是不友好。
风水轮流转,顾时雪心想,这一幕好生熟悉,似乎当年她挑战齐夏,也是类似的场景,一方早早就来,另一方踩着点入场。
不过上回的齐夏心思浮躁,所以她耍了点小心机,在最后关头在入场,这次却是早早就来了。照彻毕竟是佛门弟子,于是炼神抵达无忧境界的高人,心境圆满无暇,绝难被动摇,不像是齐夏,所以她根本没有在心境上和人玩儿战术的必要。
反倒是.......她自己。
陆望不在身边,还真是挺心慌的。
所以上一回,在演武场上提前到场,接受拷问的是齐夏,这回则换成了她。
顾时雪连连深呼吸,一开始还有些小小的埋怨,陆望怎么就没跟着她来呢?但下一秒,顾时雪忽然想到,难不成今天陆望故意不陪她过来,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有意考验她?
陆望之前就几次说过,不能太依赖他,得靠自己,顾时雪一直觉得自己在这方面都做的很好,她是个很独立的人嘛,但现在陆望真的不在身边,顾时雪猛然意识到,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顾时雪手掌摊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微微出神。
陆望有一回有意无意地和她说,生活的中心,还是得放在自己身上。过去,在遇见陆望之前,那几年里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当着小乞丐,当时也曾想过依靠别人?不.......其实是想过的,天天想,那时候她每天想着的,就是如果父母秋姨都能活过来就好了。谁想要独立啊,她才那么小,那个年纪就应该钻进父母怀里好好撒娇不是吗?
大概就是因为太辛苦了,所以后来陆望一出现,她就像是遇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可是现在她早就不是那个掉进河里的溺水之人了,手里的稻草为什么还没松开?
是在害怕吗?
顾时雪抿心自问,一时间脑海中想了许多。
五指慢慢握起,然后再度松开。
不该如此。
顾时雪吐出一口浊气,过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缓缓走了一遍桩,心思逐渐平静下来。
照彻准时到场,照彻双手合十,既有风度地道:“施主,请。”
顾时雪朝照彻一拱手,但并没有立马抢攻上前,而是转身走到高台边缘,将自己的青君、槐木剑和各式符箓全都放在地上。第一场,她什么都不打算用,顾时雪心中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场惨败的准备,就是想看看她和照彻两人实力差距有多大。
照彻耐心地等在原地。
顾时雪将各种东西全都放下之后,将鞋子也脱在一边,放好,然后面朝照彻,问道:“照彻师兄,我有一惑不解。师兄可曾见过淮远的那些大烟馆?佛门讲究慈悲为怀,大乘佛教渡人渡己,那些吸食大烟的人虽然活着,却如坠地狱,佛门难道就是冷眼旁观?”
照彻道:“说来惭愧,贫僧一心礼佛,真不曾见过寺庙之外的景象,因而不敢妄言。不过施主既然有此一问,那贫僧之后一定要去亲眼见一见,在告诉施主答案。”
顾时雪点头道:“多谢。我要出手了。”
照彻神色肃然。
顾时雪脚下一踏。
整个人如奔雷般前掠而出。
一掌递出!
这一掌中糅合了几分百炼拳的神髓,如同一轮烈阳般当头砸下,内里则蕴含着胡笳十八拍的暗劲,来势汹汹,如果说一般武人切磋,第一招都是带着几分含蓄和试探的意思,就像是上门做客时的轻轻叩门,那这一掌就已经不再是叩门的意思,而是直接破门而入!
照彻不慌不忙,口中低声颂了一句佛号,原地结跏跌坐。
九图六坐像身法。
这门绝学说是轻功,其实与一般的轻功大相径庭,其真正精妙之处在于,寻常身法都是自身腾挪闪避,但九图六坐像身法,重点却在于控制、限制对方的出手,让自身脚下根本不需要如何移动,只要稍微动动身子便能避开,并趁势发出反击。果不其然,顾时雪刚刚进入照彻周身一丈处,便感受到一股拳意充塞天地四方,让她呼吸都隐约有些不畅。
照彻姿态随意地将右脚盘放于左腿上,左脚盘放于右腿,圆满安坐,浑身看似全是破绽,实则全无破绽,果然映衬了无漏金身中的无漏二字,但却让顾时雪隐约间有种难以下手的感觉。顾时雪微微皱眉,脚下第二步踏出,居然是选择了迎刃而上,整个人速度暴增,手中蓄势到顶点的这一掌不管不顾地朝着照彻当头落下。
不中。照彻身体一个恰到好处的后仰,就避开了顾时雪这一掌,同时一直放在脚踝上方的右手骤然抬起,迎着顾时雪的空门就是一掌拍出,顾时雪眼中精光闪动,身体微不可查地一拧,左手以桥手黏住照彻的右掌,身体猛然一个后撤步,抓住照彻的手腕关节,往后用力一扯。
给!我!起!!
照彻神色微变。
他此刻是以四境修为和顾时雪对垒,第一掌还在他的预料之中,但随后顾时雪故意露出一个看似不是破绽的破绽,诱他反击出掌,而后迅速抓住他的手腕,这之后的一扯,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九图六坐像身法,坐地便如佛坐,整个人精气神落地生根,静如泰山,动如地覆,没想到顾时雪一眼就看出这门身法的破解之法,要以蛮力拉他起来!
坐姿一旦改变,像身法便不攻自破。
照彻抿住嘴唇,一身气机悍然下沉。这其实也并非是破绽了,因为此刻他精气神高度合一,整个人落地生根,同境修为之中,想要以蛮力动摇他的如来坐,绝无可能!
........嗯?!
不过是半秒之间,照彻脸上的惊愕之色就像是浓墨滴入水中般迅速扩散,一股沛然巨力如同山崩,如同海啸,顺着他的手腕传递而来,将他落地生根的精气神,生生拔起!作者的话:看样子懂王驾崩,睡王登基了。不过感觉川普还能再挣扎一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一掌
顾时雪看上去瘦小,但一身修为在同境之中属实深厚到令人发指的境地,硬生生撼动了照彻的像身法。照彻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扑,左手往地上一撑,被顾时雪的巨力拉扯着,不得已地从坐姿变为半跪。
破功。
顾时雪眼神骤然凌厉,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方才是以师兄传授的站桩登楼,对抗照彻的九图六坐像身法。同样是整个精气神勾连大地,落地生根,单纯蛮力的比拼之中,比的就是谁修为更深,气机更长,很显然,是她赢了。
顾时雪第二掌高高举起,一身拳意如大日跃出海面。
烘炉。
第二掌!!
下砸!!
照彻逼不得已,抬手一拦,顾时雪这一掌凶狠地落在他的手臂上方,砸得照彻身体都微微摇晃了一下,然而结果却是照彻站在原地,顾时雪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一步,终于站稳。
顾时雪心中暗暗叫糟。如果方才照彻还是以四境的修为和她交手,那绝非是她的对手,方才那一掌,糅合了百炼拳的霸道与九转雷声剑的迅猛,一身拳意悍然压顶,顾时雪自问就算是自己也很难这么一抬手便将这一掌挡住。
但照彻最终却只是稍微摇晃了一下。
他使出了六境修为。
顾时雪一双初具风情的桃花眸子眯起,紧张之余,眼神深处居然还有些兴奋的神色。总算是全力出手了!当初在河畔刀劈石像,一瞬进入小宗师境界,当时的她便有了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受,像是一幅恢弘画卷在眼前展开,卷首是踏入宗师境界,卷中是推开玄门,卷尾直指至高无上的武道第九楼,甚至隐约可以看见那云遮雾绕之中,堪称武神的千古无人第十境。
顾时雪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气血逐渐沸腾。
今天就让她好好领教一下小宗师的手段。
照彻站在原地,并不追击。身为雏凤榜第二,照彻自然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他什么时候做过以境界压人的事情?哪怕是同境,他也是.......也是雏凤榜第二人。确实比不了王星怜那个怪胎,淮远人基本上都将王星怜当做例外考虑,六年之前,二十二岁就踏入九境的人物,太离谱了,欺负人,不带她玩儿。
也是因为如此,照彻一开始是选择以四境实力和顾时雪交手。结果就发现,确实打不过。别说是四境,哪怕高出一个境界,拔高到五境,也十有八九不是人家的对手。
修为不如人家深厚,心机手段也有所不及。照彻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束手束脚完全被人碾压的感觉,以至于照彻甚至产生了一种怀疑,难不成淮远之外的江湖如此广大,他这个雏凤榜第二人才是井底之蛙?
被逼出全部实力,在照彻心里,他已经是输了。
照彻心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对顾时雪道:“施主小心了。”
顾时雪绕着照彻缓缓走动,笑道:“可让我好等。”
远处城头上,大和尚朗明嘴里嚼着一根狗尾巴草,扒在城墙的垛口上看向大演武场,嘴角微翘。他的弟子照彻,别的没什么好说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总有种傲气,像是端着架子,不像是个和尚。嗯,当然要说起来,那他这个爱喝酒吃肉的师父恐怕更不像是和尚,但朗明对禅有着自己的理解,僧人与人讲法,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以心交心,我心便是佛心,你这小家伙总端着架子,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但如何交心?
稍微遇到点儿挫折,不是坏事。
不过这姑娘也太强了一点。朗明嘀嘀咕咕道:“李行舟的弟子?这么猛?”
.......
顾时雪绕着照彻转了一圈两圈,照彻动也不动,如同入定,甚至都不扭头看她一眼,到了后面,甚至开始双手合十地闭目默念佛经。但即便如此,顾时雪一时间也有种难以下手的感觉,照彻那看似松散随意的站姿,在她看来,居然无懈可击。
感觉不论从哪个方向进攻,都绝难有所收获。
好一个无漏金身。
而且照彻似站非站,分明是再度使出了九坐六图像身法。居然不用打坐也能施展?这倒是比坐下来更为高明,看来照彻终于是认真起来了。顾时雪抿唇不语,过了片刻,终于朝着照彻迈出一步。
这一步的跨度极小,还不足常人的一半,像是一个小小的碎步。但顾时雪旋即就迈出第二步,跨度暴增,到了第三步,已然是常人的两倍左右。
然后第四步。
并非是直来直往,而是绕着照彻转出一个巨大的螺旋,顾时雪一步比一步更重、更远,转眼间就是七步,当最后一脚落下,地面轰然发出沉雷般的响动,顾时雪整个人飞掠而去,浑身气机疯狂凝聚,一掌递出,轰的一声,手掌击穿空气,带出如暴风般漩涡。
上一篇:四合院:看我晋升加彩礼?不娶了
下一篇:刀客塔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