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方来
陆望咳嗽一声,道:“不提这个。我这次来得匆忙,路上都没怎么接到军情。你们现在打到渠城了,战损情况如何,下一步怎么安排?”
顾时雪表情稍微严肃了一点,道:“说实话,比我们想象中得要稍微难缠一点。央朝向国外购买了一批又一批的.......什么神怒丹。哼,其实就是一些毒品!给军队服用毒品,真是够没有下限的,令人发指!但.......在这些东西的帮助下,央朝的军队,确实爆发出了不一样的战斗力。”
人体存在一个保护机制,正常情况下,一个普通人平时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大概只有身体极限的三分之一,再往上提升,就很容易弄伤自己。但是神怒丹可以打破这个限制,一个面黄肌瘦的普通士兵,在服下神怒丹之后,可以轻轻松松爆发出直逼二境武人的力量和速度,
而且不知疼痛,不会疲惫,如同野兽。
革命军中虽然习武的比例很大,但那也远远没到人人都有修为在身的程度。绝大部分士兵依旧是普通人,面对那样的怪物,单兵战斗力自然是远远比不过的。
在这种东西的加持之下,部分央朝的军队,竟然能和革命军打出接近一比一的战损。
不过,即便是靠着嗑药,弄出一群怪物般的士兵,央朝的军队还是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因为封建军队的劣根性仍然存在,央朝的军队在战术上极为僵硬,在战略上更是一塌糊涂,而且将领依旧缺乏主动进攻的勇气——比如主动投降的何醒就是一个例子。
大部分的军队都只知道据城而守,根本不懂得离开城墙,到城外来作战——只有在城墙之外,才会有运动,才会有作战,龟缩在城墙内,面对炮火打击,就是在被动挨打。
央朝军队实际上也并非没有试过主动出城迎击。但是到了城外,表现实际上也没好到哪里去。革命军的组织度高,打起仗来实在太灵活了,各种运动作战,迂回包抄。磕了药之后,央朝的士兵的确能在速度上追上革命军的铁脚板,但却没有纪律,所以往往追着追着,自己的队伍就散了,乱糟糟的,然后革命军便突然杀一个回马枪,将散乱的央朝部队各个击破。
除了正式的交战,革命军的攻心之法也卓有成效。在进攻之中,他们打过一个叫章业的小城,当地的守军很悍勇,主动出城迎战,被打溃之后退回城内,丢下三千多伤兵。革命军尽心尽力地医治了那些央朝的伤兵,到了第二天,没有攻城,而是将那些伤兵用担架扛着送了回去。
章业于是不攻而破,当天下午,城内的士兵主动打开城门投降。
神怒丹的效用不可谓不强,但却只能给腐烂的根上的央朝稍微续一口气,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顾时雪道:“推进的速度比既定要稍微慢一点。但是不影响大局。我们第一方面军分兵三路,从河泽一路推过来,基本就是平推。”
顾时雪笑了一下:“自古以来,想要占领天下,都是从北往南打,唯独我们是从南往北,自龙尾一路打过来的,而且没想到,打得还挺顺利。历史上总结出来的这点儿兵家规律,看来在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代差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陆望点了点头:“大央那边呢?还有黄世尊那边?”
“大央正在收缩兵力。”顾时雪道:“黄世尊此前叛变,直接带走了三四十万的军队,但是几个月过去,央朝仅仅在京畿一地,就又陆陆续续拉出来了另一个三四十万人的队伍,靠的是什么?自然是拉壮丁!我们一路打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遇到过好多被拉壮丁的惨象了
。”
顾时雪沉默了一下。
央朝已经走到了末路穷途上,手段实在堪称丧心病狂。为了防止居民“匪化”,一些村落被整村整村地屠杀,只留下一些男人,被强征入伍。许多壮丁并不想参军,在半路上想要逃走,被抓回来之后,就活活打死,然后埋在路边。官道之上,过去是商旅往来络绎不绝,如今却是荒草萋萋,道路两侧,随处可见被草草掩埋的壮丁尸体。
陆望发出一声愤怒的嗤笑,自言自语道:“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封建王朝到了末期,不都是这种狗屁德行?”
顾时雪道:“皇帝大概是知道守不住了,就下令让各地守军都收缩到京城附近,看样子,是打算集中兵力,打一场大决战。”
陆望笑道:“这是昏招!京城有龙气庇护,城内一个璎珞菩萨就相当于十个九境,这怎么打?他现在集中兵力,就相当于是让京城多出几十万张要吃饭的嘴巴,没有运河,京城本就缺粮,我们只需要将京城围住,不出几个月,城里粮食就要被吃空了!”
顾时雪点头道:“的确。而且收缩兵力,就相当于让别处防御空虚,我们之后推进,会更加轻松.......黄世尊也会更加轻松。”
顾时雪皱起眉毛:“黄世尊做的事情,其实也不必央朝更好多少!他虽然不抓壮丁,但是收缴粮食可是毫不手软!简直比土匪还要过分!”
陆望道:“我和黄妩聊过许多。黄世尊比央朝先进一点,但也只先进一点点。若是不改的话,此人终究还是我们的敌人。而且,我估计,黄世尊不太可能会改。”
顾时雪沉默片刻,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如果将京城看做是一条终点线的话,那我估计,我们和黄世尊,应该会在差不多的时间,抵达终点。到时候,怎么和黄世尊打交道.......是个难题啊。”
第九十八章 黄世尊的打算
陆望有些无奈地笑道:“看来你和黄世尊,最后还是得见上一面,躲不过去。”
双方这次进攻京畿,都特意是避开了对方,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进发,但最终还是得在京城之下碰面。
顾时雪颇有些豪情地笑道:“那就不躲了!实在不行,大不了就和黄世尊打上一场!反正.......反正燕宫主她们也都在。”
燕长卿越知难三人一直明目张胆地跟黄世尊后头,保持着一个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基本上就是在说,我们已经盯住你了。
想来黄世尊估计有点儿难受。
陆望喃喃道:“在打下京城之前,难不成还得先和黄世尊交战吗.......”
他对黄世尊的看法是,半只脚跨入了新时代,半只脚还留在过去,骨子里仍然是个军阀,纵然接受了新思想,也不过是个接受了一点新思想的军阀。
这一点,从他为了补给,居然沿途一路烧杀抢掠就看得出来。
黄世尊组的这个民主共和党,从成分上看,也可以大体类比为另一个世界的国民党。当然,这么说好像又有点儿侮辱人,因为国民党的烂,实在是达到了无双无对千古罕有的程度了,封建王朝,比如大清已经很烂了,谁能想,国民党居然能比大清更烂。
黄世尊的民主共和党比国民党稍微好一点,原因有三。其一,国民党内部派系林立,各派军阀谁也不服谁,因此混乱非常,而民主共和党不是,它的内部只有黄世尊一个人唯我独尊,剩下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真心服从他的,另一种是不得不服从他的。
其二,对待外国势力,黄世尊远远比常凯申硬气。黄世尊好歹还有一条底线,就是知道自己是九夏人,常凯申那个秃头,根本就是个卖国贼,对待国外势力极度谄媚,只要能维持他自己的统治,任何国家利益都可以拿出来进行交换。
前有挖开花园口,造成千里黄泛区,近百万人死亡,数百万难民流离失所,受灾人数上千万,后又有火烧长沙城,大火连烧五天五夜,在杀自己人上,下手比日寇还要凶猛。真论害死的人,陈长生那个魔头都没他多。
如果说黄世尊是个枭雄,那常凯申算什么东西?一条狗?
不过常凯申确实有一点厉害,就是做了如此多猪狗不如的恶事之后,居然还能有果粉给他洗地。
其三.......民主共和党,好就好在它比较弱。
在另一个世界,很长时间里,都是国民党压倒性地强过共产党,而在这个世界却是共产党更强而民主共和党稍弱,势力不够庞大,人数也少,自然作恶能力要比国民党更低。
话又说回来.......都沦落到和国民党比较的份儿上了,这个所谓民主共和党,总体来说,依旧不是什么好东西。黄世尊若是真要上台,无非是打造出一个军政府,比起大央,先进得有限。而在当前的世界局势面前,这一点点的进步,根本是不够的。
对于这样一个党派,陆望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他早就和黄妩亲口说过了。你们要是愿意进行改革,那可以,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但若始终是这般落后的一个党派,那要打就打。九夏共产党的目标是解放全九夏,九夏的未来,怎么能交给黄世尊?
......
另一边,黄世尊在军营中,收到了自己妹妹的来信。
信中说的是黄妩在两江开始尝试推进社会改革的事情。有些事情听上去似乎简单,一做起来,才知道其中的艰难,地主和买办看上去软弱——实际上也确实软弱。可是在维护自身的利益面前,却表现得极为坚决。就算他们不敢明着反抗,可是私底下的阳奉阴违,那都是一套一套的。
半个多月下来,黄妩就感觉自己仿佛陷身泥潭之中,寸步难行,党内到处都是自己的反对者。
黄世尊忍不住摇头讪笑,对着传信鹦鹉录音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你那些想法可以,但是现在这个关头,却不适合。”
略一停顿,黄世尊道:“不过.......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做,那为兄也就不劝你了。下定决心,就放手去做吧,我给你撑腰。谁敢不服,等我回来,直接打死。”
“这个民主共和党,反正也是我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搭建起来的一个班子,你随便去折腾,无妨。我们真正的根基,始终在于手上的.......实力。只要黄家军没有丢,只要我没有死,今天没了民主共和党,明天再搞一个共和民主党就是了。”
说罢,黄世尊就将鹦鹉放飞出去。
然后,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夜色。
换成其他人,如果敢趁他出征的时候,在大后方瞎搞,那黄世尊说什么也得赶回去把人抓起来打死。
但是黄妩就不一样。
自己这个妹妹,是黄世尊罕有的几个能完全信任的人。对他来说,黄妩比他搞出来的这个党要重要得多。既然她决心要做这件事,那就让她放手去做吧。
话虽如此。
黄世尊其实
心里边儿还是有点儿郁闷。什么社会改革,九妹还真是和这事儿杠上了......怕不是鬼迷了心窍。黄妩向来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任何事情,都要提前有了准备才会去做,像是这次他判出京城,其实也是黄妩在帮他谋划。
她还真是第一次去做这种自己全然没有把握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黄世尊感觉有点烦。
他站起身来,在屋内走来走去,忽然间深吸了一口气,皱眉朝着另一处方向望过去,表情更加烦躁起来。
是革命党那边的大宗师。隐隐约约,一共有三道气息,跟着他有好一阵了。黄世尊忍不住咬牙切齿,这简直就是在挑衅!黄世尊五指握拳,捏了又捏,心想,早知道当初第一次见庄游,他就应该把人家直接一拳打死!
难道我给了他们一种错觉,以为我脾气很好?
黄世尊双手按在窗台上,目光阴沉。
罢了,也不必现在就和人家起冲突,到了京城城下,双方总是要碰头的。
上一次的两党谈判,被对方糊弄过去了。革命党显然并没有诚意,对他就像是在对待另一个大央。这一次,双方在京城城外还会再次碰面,他亲自出马,看看对方的诚意。黄世尊其实心里清楚,想要当未来国家的领导人,是狮子大开口,革命党不会同意的。但是没关系,这本来就是他用来抬价的一个选项,他的底线,其实是保住自己的安塞。
就看革命党那边,有没有诚意。真要是不行,动手也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的选项之一。城内的央朝部队没有胆气,双方就算交战,城里的那三十万人,也只可能看戏。
这段时日,一直追着他的那几名大宗师当中,一定包括革命党的现任总书记越知难。
若是她,死了呢?
第九十九章 再访神霞山
京畿省西起横岭,东至沧海,北接神霞山,南临运河江,占地二十余万平方公里,单论面积,在九省之中排在第四,两百多年来,一直是天子脚下,尊贵不凡。
而今却陷入一片战火之中。
动乱之中,京畿的军队整体上表现出了一种令人惊奇的素质:不堪一击,一触即溃。即便列装着洋枪洋炮,还嗑下药丸逆天改命,但打到现在,京畿的军队始终没能挽回局面。
倒也不是一场没赢,黄世尊手底下的三十万大军,除了五万黄家军之外,其他二十五万人的表现实在不堪入目,只要央朝军队一嗑药,立马溃败,将黄世尊气得不行。后来他处决了几个军中将领,然后将自己的精锐黄家军拆分成三路,充作先锋,每逢作战,必定冲锋在前,而后整体情况才好看一点。
不过一个月时间,京畿大半都已经失守,落入革命党和黄世尊的手中。两队兵马都在坚定地向着京城推进。公历八月十五日,时节悄悄地转入盛夏,这一天,京畿罕见地高温,许多地区,气温逼近五十度,地面就像是被烧红得烙铁般滚烫,足以用来煎鸡蛋。强行军中,黄世尊手下的士兵,竟有不少在烈日下被晒死,半日下来,各部上报的死伤就达到了六百多人。
但是龙城已经近在眼前。所以黄世尊下令,继续行军。
按照他的估算,革命军应该会比他的部队稍早一点抵达京城,所以他无论如何都得加快行军的速度,死人也无妨。反正他最核心的五万黄家军全是武者,还不至于害怕这点高温,能被晒死的,不过是些无能之辈。
这一天入夜的时候,黄世尊的军队抵达了京城南郊的金堂镇。而后当黄世尊派出斥候搜查一圈之后,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找不到革命军的踪影。
那些革命军.......没来。
黄世尊一阵愕然,心想,难不成是因为天气太热,他们没有行军?
.......
顾时雪这两天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已经能看见终点线了,最后这一点点进度,没必要和黄世尊去抢。反正龙城固若金汤,没有几个月铁定攻不下,不急于一时。黄世尊的人包围了京城,让他包围好了,回头他们在外面找个地方蹲着,看届时是黄世尊着急,还是他们着急,或者是京城最着急。
正好这两天,气温高得离谱,顾时雪就下令放缓了行军,顺便也让支前的农民们也休息一下。
趁着这段时间,顾时雪去了一趟神霞山。
神霞位于河泽与京畿两省的交界处。顾时雪是从河泽那边率领兵马打过来的,自然有路过神霞山,当时她就去拜会了一次,但是没能见着大天师,甚至连山门都没能上去,山门前的小道童告诉她说,如今神霞山封山,一概不见客。
顾时雪当时急着行军,便只好离开。这次她重新上山,还是被那个小道童拦住,不让她上去。顾时雪无奈一笑,对他道:“还请小道长通告大天师一声,说当年的顾时雪想来拜访他一面。”
小道童有模有样地甩了甩拂尘,道:“我上回就说过啦!大天师说,你而今是那什么革、革命党的领袖,要打倒一切旧文化,我们这些道士也是被革的对象,所以不让你上山,免得你打搅山上的清净!”
顾时雪笑道:“胡说!若真是如此,太和山的道士不是也在我们队伍里,怎么没被革掉啊?”
小道童哼了一声:“就是因为太和山的臭道士也在!那些南方的牛鼻子最坏了,和我们不对付的!”
顾时雪捧腹大笑。
一声叹息,忽然从山巅遥遥而至。
山风从林梢之间穿过,层林摇摆,就像是一道绿色的海浪线从群山间滑过。大天师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朗月,让她上来吧。”
道号朗月的小道童连忙朝着山巅行礼。
一道符箓连缀而成的虹桥从山巅飞出。顾时雪踏上虹桥,步步飞升,飘然若仙。
片刻之后,顾时雪便抵达天师府的四重门前。四道玄门全部洞开,大天师盘膝坐在麒麟殿上,一身黑袍法衣,静若止水。
顾时雪抱拳道:“大天师,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大天师平静地道:“楚红娘还好?这些年来,她有没有逞凶作乱?”
“没有,大天师放心。”顾时雪心中有些想笑。见面就问楚红娘,大天师果然对楚红娘有一份旧情在!刚进天师府,就尝到这么一个八卦,顾时雪心里属于女人的那点儿吃瓜心理顿时得到了满足,下意识点了点头。
“楚红娘这些年褪去煞气,已然和过往大为不同,非但没有作恶,反而还做过不少好事。不过她眼下还被困在六境的关口,重修之后,果然没那么容易。”
大天师周通玄闭上眼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语气冷峻道:“她过去为恶,活该有此一劫。”
顾时雪问:“大天师为什么不问问方照溪和周兰亭?”
周通玄哼了一声,道:“他们两人已经不再是神霞山弟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者......有你照顾,他们肯定
过得很好。”
周通玄似乎不太想多谈此事,转而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上一次不愿意见你?”
顾时雪道:“天师府又被称之为相国仙府,大门前就有楹联曰,麒麟殿上神仙客,神霞山中宰相家。神霞山就算这十几年来和朝廷关系交恶,但毕竟是有一份香火情在的,而我上次,是率领大军,从河泽出发,要打去京畿,大天师所以不愿意见我。”
周通玄道:“既然你明白,为什么这次还要来见我?”
顾时雪笑着反问:“大天师又为什么愿意见我呢?”
大天师叹息道:“你先是平定往生河水患,又降服楚红娘这尊厉鬼,于我神霞山是有大恩,你来过一次,被我拒之门外,我已经是还了大央的忠,你再来一次,我还不见你,便是无义了。”
顾时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当年两件事,其实都只是凑巧而已,我从不觉得这是什么大恩德,而且要说人情,大天师当年允许我借阅《符上大道经》,又送我《神霄录》,其实早就还过这个人情了。”
大天师道:“若是只谈人情,那人情二字,就变成一桩买卖了。”
顾时雪拍马屁的基因顿时动了起来,抱拳肃然道:“大天师高见!”
周通玄道:“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次来找我,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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