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有些像曹丞相征乌桓啊。’
唐恩稍稍出神,有了这个情报,龙族那边想做什么就可以反推了,它们当然是希望玛莲妮亚快点进军,在自己被重创之前和拉塔恩打起来,而不是用龙族的命去换时间休整。
“想逼玛莲妮亚提前出兵吗?那可不行。”
“你要多管闲事?”
“这可不是闲事,我需要时间去找出解决办法,要是玛莲妮亚被逼的提前出兵,我不如现在就离开这是非之地。”唐恩看了眼那些坟墓转身就走。
他没有选择,龙族是不可能和黄金树半神联手的,更别提和玛莲妮亚一起去打拉塔恩,只会抱着膀子在旁边看戏,然后就挨了发猩红腐败。
唐恩甚至没办法去当说客,还没等他施展口技,当场就被烧成渣渣了。
“徒弟,你准备怎么做?”瑟濂也想通了其中问题。
唐恩立在房檐边,转过头来,面露狂态:
“当然是去屠龙!”
......
呜呜......
华丽的卧室内,痛苦的呻音声在回荡,高挑的女武神趴在床上,丝绸般的长发泼洒开,而那张平日里高贵坚韧的脸已经皱成一团。
银牙紧咬,汗水滴落,华贵的床单竟被她硬生生捏成了粉末,猩红腐败所带来的的痛苦正在吞噬精神和肉体,寻常人恐怕一个月都挺不过去,然而她已经与之战斗了无数年。
青筋暴起,金色瞳孔缩成了针孔,毁灭性的力量充斥在身体内,彷如有无数声音在耳畔低语:
让最美丽的花朵在此世盛开,如此你能就能解脱,高傲只能带来灾厄,坚强只能维持痛苦,放弃吧......
“但我绝不!!”
玛莲妮亚一拳擂在床上,让这张华丽大床直接坍塌,连带整个房间都颤抖一瞬。
哐。
房间的门被瞬间推开,全副武装的尊腐骑士站在门口,金发骑士芬雷手抱头盔,薄绿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担忧,但她没有看到痛苦挣扎的女武神。
玛莲妮亚靠在墙角,浑身衣衫已被汗水湿透,纤细身体有着爆炸性的力量,她喘着气,青筋尚未消散的脸上一片平静。
“殿下。”芬雷毫不顾忌的走了进去,拿起手帕替女武神擦去浑身汗水,当到了身体上那些腐败部分又稍稍停顿。
“您的猩红腐败越发频繁了,最近要不要多休息一下?”
“无妨,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玛莲妮亚扶着墙壁起身,但站直那一刻,浑身已感受不到一丁点疲惫和痛苦。
“最近的情况都报上来吧。”
这是无法看出的伪装,唯有芬雷握紧了拳头,她知道自己的君主在忍耐何等痛苦,但作为女武神的左膀右臂,她也必须忍耐。
“殿下,宁姆格福的贵族们已经联名上书,说领地被飞龙袭扰,请求削减提供的物资。”
“哼,又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玛莲妮亚看向窗外,史东薇尔城各处都有甲士在走动。
圣树军距离老巢太远,如今九成的后勤补给由宁姆格福提供,而让这些贵族们掏出钱财来,跟要他们命差不多。
“殿下,这些人首鼠两端,要不要——”芬雷做出个斩首的手势。
“不用,我没时间和他们纠缠。”女武神想都不想就否决,皇恩碎地拳容易,可把那些破碎的小贵族领统合起来太难了。
“那么我亲自去了结那条龙?”
“这不容易,龙族只是想占个便宜罢了,你去屠龙不合适。”
芬雷点点头,杀一头飞龙对她而言不难,可谁知道会不会引起龙族敌意,到时候派更多的龙过来捣乱,如此得利的变成了拉塔恩。
玛莲妮亚将手搭在窗台,手指无意识的敲击,良久后便有了主意。
“让葛瑞克去压制,留他一命本就是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另外加紧整备,可以提前半个月出兵。”
“明白。”芬雷懂了,这样也好。
把锅甩给葛瑞克就行了,他惹怒了这些贵族对圣树军反而有利。
“对了,还有一件事,罗德尔来了几个神父,他们想去史东薇尔城裂谷下看一看。”
玛莲妮亚的手指一顿,有些诧异的回过头来,这在军议之中着实突兀。
“为什么?”
“他们说在寻找死亡,确定某些情报。”芬雷也不太懂。
裂谷?我记得之前是菈妮的人在做什么事吧。
玛莲妮亚沉吟片刻,也没想到是唐恩个人问题,心说菈妮多年没有露面,肯定在计划些什么。
卡利亚的动向她不关心,王城罗德尔想干什么她也没兴趣,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无暇分心。
“可以,让他们进来吧,但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向他们透露任何情报。”
“遵命。”
芬雷行了个礼,转身就走,只留女武神站在窗前,金瞳看到了几许蜿蜒落下的树叶在风中飘动,再看更远处,约莫十余个人影站在拱桥上往下探望。
与其说是神职人员,更像是一群战士,不,更像是猎杀某种东西的猎人。
似乎察觉到女武神的目光,领头那位抬起头,斗篷下露出一张毛发旺盛的中年人面庞,目光对视刹那,他右手抚胸行了个礼。
玛莲妮亚并没有回礼,食指一弹,落叶仿佛被利刃斩成数段,红发飘舞,进屋去了。
真是多事之秋!
第七十五章 为师有些离不开你了
夕阳渐落,一辆大蓬马车停在路边,几许粒子飘散,已换上全套失乡骑士甲胄的唐恩出现在路旁巨树上,掏出望远镜,将整个湖泊尽收眼底。
蒙流湖的水很浅,南侧还有一座建立在水上的小镇,曾经这里是宁姆格福著名的度假胜地,可惜法环破碎,龙族又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当飞龙到来,这繁华的湖上小镇就已经被废弃,唯有一些长满青苔的精美雕塑讲述着往日繁华。
法环破碎引起了连锁效果,王和女神同时消失,立刻让这个交界地霸主陷入内乱,从北到南,曾经在一面旗帜下战斗的半神、英雄、骑士自相残杀,对于交界地的控制力当然就减弱了。
黄金王朝轰然崩塌,那些曾被压到喘不过气的牛鬼蛇神纷纷登上舞台,让这段闹剧越发残酷,最后弄得活人都不剩几个,当褪色者登上了王座,只得俯瞰这千疮百孔的交界地。
“所以王座之下是无尽尸骨,也不知道坐上那位置的人屁股冷不冷。”唐恩一边举着望远镜,一边骂骂咧咧。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又是几许星光闪烁,瑟濂也登上了大树。
“就是骂一骂命运的操蛋,一人碎环,全民背锅,多好的一个镇子,就成了这幅模样。”
“那你去当艾尔登之王收拾残局不就完了。”瑟濂随口说道,“那位子凭什么半神坐的,我家徒弟就坐不得?”
唐恩拿着望远镜的手顿了下,下意识觉得这是笑言,却有几分道理,整天抱怨的人最没用,看到问题就去解决问题。
呃,扯远了。
这想法从脑子里一闪即逝,唐恩放下望远镜,又下意识的捏住下巴。
“情报有误,我没看到那条龙在哪。”
“拿给为师看看。”瑟濂嘴里这么说,却直接把望远镜抢了过来,过了数秒,停在某处。
“哼,早说过你太嫩,看到湖中心那处‘小岛’没有,那就是飞龙的巢穴。”
唐恩挨了一顿批,拿过来一看,果真见到那湖心岛是由建渣给胡乱堆积成,这么大一片可不是人类可以做到。
“那飞龙呢?”
“估计跑海里抓鱼去了吧,晚上就会回来。”瑟濂的身体逐渐变淡,一秒后出现在树下,“徒弟咱们走吧,先过去看看再说。”
好快,这就是魔块魔女的实力吗?
瑟濂的星光移动比他快上好几倍,再配上托普斯力场,活脱脱一个魔法师杀手。
打不中,追不上,怕是两名魔法教授都得饮恨。
‘等盖利德的事情做完,也可以回去找那些混蛋报仇了。’
唐恩狞笑一下,直接跳下了大树,他魔力不多,可不能为了装逼白白浪费。
大蓬马车便是移动的储物箱,他将灵化戒指里的装备整理了一下,如尊腐刺剑这种‘牙签’自然是不必带了。这才和瑟濂一起走向废弃的小镇,由于后者身穿淡蓝色连衣裙,看起来就像某位贵族小姐来游玩一般。
只不过小镇废弃太久,哪里还算得上度假胜地,杂草长得比人还高,房顶墙面被生生撕裂,偶尔还能看到一两具惨白的骸骨。
天色逐渐黯淡,两人找了座坍塌近半的三层别墅躲避,里面比狗舔过还干净,值钱的东西早就不翼而飞,而别墅阳台正对湖面,唐恩伸出拇指稍稍测距,不过两百多米。
“这位置不错,在中阶魔法覆盖范围之内。”唐恩满意的点点头,回头一看,瑟濂正拖来一张躺椅。
“别坐!”
“啊?”瑟濂僵在半空,心说难道有陷阱不成,结果看到唐恩快步走来,手掌萦绕起白色的气流,挥手扫清尘埃。
“衣服我两天就得洗一次,求您别再给我增加劳动量了。”
唐恩是半个徒弟也是半个保姆,每天都得做饭,洗碗,洗衣服。
“婆婆妈妈。”瑟濂不满的哼了哼,身体却很老实的躺下,享受着落日余晖眺望远处,又感觉到目光,稍稍抬头,原来是唐恩正在看自己,见她目光投去,剑士又立刻将目光转到旁边。
瑟濂低下头,见V字领下的雪白深沟,她倒没有羞怯的意思,反倒把衣领扯了起来。
“老师,你干嘛啊。”唐恩有些惊了。
“没啥,就是想着你喜欢看就看个够呗,不就是个哺乳器官吗,有什么好看的。”她抬起纤细的手指,不由得说教起来,“你总是做不到一个魔法师的专注,这些无聊的欲望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整个魔法学院怕是没几个人能做到,我也不想变成塞尔维斯那种变太。”唐恩闷闷答道,自己就是个俗人,要是能做到早就拜入仙峰寺那群妖僧门下了。
“啧,就这点挺麻烦,行行行,为师明白了,下一步就会想办法替你免除这种烦恼。”
唐恩顿时夹紧双腿,免除烦恼?听起来为什么很可怕的样子。
“怎、怎么免除?”
“现在是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瑟濂闭口不谈,只是那双眯起的蓝眸让人看起来有些害怕。
看来最近睡觉要睁一只眼......
唐恩咽了口唾沫,重新回到前方阳台,觉得瑟濂不可能伤害自己,估计是在说笑吧。
飞龙还没来,两人也不是什么菜鸟,并无太多的紧张情绪,唐恩举着望远镜监视湖面,随口问道:
“老师,我们认识多久了?”
“待为师算一算啊,咦?好像才三个月啊,怎么感觉和你相处许多年的样子?”魔女睁开眼,眼中出现了极少的疑惑。
三个月在她漫长生命中可以忽略不计,但那种默契和轻松的感觉仿佛经历无数岁月的铺垫。
唐恩也有同样的感受,其实三份记忆混杂在一起,他的岁数也不小了,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答案。
“或许我们俩经历了太多事情吧。”
“说的不错,为师以前都没想过,除了研究魔法,还能经历那么多有意思的事。”
啊,果真是奇葩,原来被追杀也很有意思么?
唐恩看着金色湖面,头也不回的问道:“您以前不是讨厌这些麻烦事吗?”
“我一个人处理当然讨厌,不过和你一起去做倒挺有意思,起码能涌现一些灵感。”瑟濂悄悄看了眼前方的背影,用手指绕着耳侧黑发,“等安稳下来,这些灵感能打发许多时间。”
“跟我在一起,想要安稳下来可不容易。”
“呵呵,把跟你为敌的人杀光不就完事了。”瑟濂没怎么放在心上,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心情。
老师对学生的无私?好像没那么单纯。懒惰对他人的依靠?我原本好像不在乎这些。
没有课题,找不到实验参照物,这是跳脱魔法之外,另一个维度的问题,她轻轻闭上眼,脑中浮现一些画面。
那是辉石灯下,男人狰狞而疯狂的笑容。那是重重包围中,剑士轻柔的给自己戴上头罩。那是浑身浴血,一剑将塞尔维斯的头颅洞穿。
那也是百多个夜中,学生悄然递上来的茶杯,更是狂气剑鬼蹲在河边洗衣服的滑稽模样。
“徒弟,为师忽然觉得有些离不开你了。”
唐恩正全神贯注的监视湖面,正好看到一个小黑点从远方飞来,下意识的问道:
“您刚才说啥?”
“没什么。”瑟濂才懒得重复,直接起身,干练的用橡皮筋将黑发扎成马尾,直接蹲在唐恩旁边。
“它来了?”
进入战斗状态的唐恩极为严肃,压根不会追问刚才的事,只是点点头。
“嗯,看来它今天吃的很饱,待会儿替这条龙做一做饭后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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