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不如有话直说吧，梅比乌斯。”朱雨枫说到，“维尔薇突然启动了对我身份的再调查，你也在其中有所出力吧？”
“没错。”梅比乌斯轻描淡写地说到，“从第七律者事件开始，为了探究进化的无限，为了寻找登神的阶梯，我研究了你好几年，你身体的每一处构造，每一节神经我都清清楚楚，可到最后，我还是对你不够了解啊，雨枫。”
虽然但是，你的发言是不是多多少少沾点变态了？就算事实就是这样，自己都不知道躺梅比乌斯手术台上被解剖多少次了，但是就这么说出来……
朱雨枫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到：“我本来还以为维尔薇不会说的。”
梅比乌斯看了一眼朱雨枫放在咖啡杯把手上却没动一下的手，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提防自己了。
这也不奇怪，她了解朱雨枫，朱雨枫也自然了解她，既然他猜到了事情的大概，那么也自然会对行事毫无顾忌的自己有所提防。
停了一下后，梅比乌斯继续说到：“我可以接受爱莉希雅一直围在你身边，这次任务里莉莉丝吻了你几次，我也不在乎，就算是维尔薇窃听监视你的生活，你不介意我也无所谓，但是……”
梅比乌斯的眼眸变得有些幽暗，她的声音也开始变得阴冷起来：“你知道吗？我很不喜欢我所在意的人的不告而别，更不喜欢在不告而别之后的永不再见。”
朱雨枫沉默，他在思考要怎么安抚住梅比乌斯，但是这种事情他都没办法安抚爱莉希雅，还得是爱莉希雅自己想开了，他又怎么安抚得了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继续说到：“世界之外的旅人……呵……你既然来了，又在我的心里占下了一分位置，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蛇不会放弃自己的猎物，它可以等待，但绝不会让猎物逃走。”
说着，梅比乌斯站起身，走到朱雨枫身后，朱雨枫为了提防梅比乌斯突然给自己来一针镇静剂什么的，也站起身来。
梅比乌斯将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要把他按回座位上，同时说到：“你是异世之人，与这个世界毫无瓜葛，所以若是可以离开，也恐怕不会犹豫吧？”
单凭梅比乌斯的战斗力，没做融合战士手术之前，十个梅比乌斯加起来也打不过朱雨枫，毕竟梅比乌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科研人员，在被朱雨枫监管饮食之前又天天吃泡面，还没少熬夜，战斗力怕是只能跟隔壁五分之一野猪的派蒙五五开。
话说派蒙那细胳膊细腿真的有五分之一个野猪的战斗力吗？
不对，两个世界战力不一样，不能做对比……
“这个问题的爱莉希雅也问过了，而这个答案，我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朱雨枫平静地说到，“虽然我想回家这点不可否认，但是，我对这个世界……也并非没有眷恋。”
“那如果……这里有了你的孩子，你还会想走吗？”梅比乌斯几乎把身体贴在他背后，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到，接着发现朱雨枫没有坐下的意思，于是她又将手放下，改为抱住朱雨枫的腰。
朱雨枫：“！”
啥意思？梅比乌斯想干什么？基因工程吗？
“虽然我是认为，人工选择合成出的孩子，在基因上比自然诞生的孩子更加优秀，但是……你是不会对那样的孩子产生任何感情的。”梅比乌斯的声音充满魅惑感，“所以，如果这个世界有了自然诞生的属于你的孩子，你还会想走吗？”
朱雨枫：“……”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动都没动一下的咖啡，梅比乌斯这是打算对自己动手了是吧？比起维尔薇起码还能让本我出来救场，梅比乌斯真打算这么做的话他是防不住的。
“而且呢，我是被上面的那些老东西高度关注的危险人物，如果我有了孩子，你猜，他们会不会乐于见到这样的状况？”梅比乌斯幽幽地说到，“因为在人类的固有观念中，人的生命一旦有了延续，他就会有所顾忌，他的一些执念也会随之消减。”
“何必呢？”朱雨枫说到。
“是啊，何必呢？”梅比乌斯仍旧靠在他的身上，现在时间接近夏天，大家衣衫都比较单薄，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了……
等等，梅比乌斯不会是对她自己使用了电脑配件吧？
“如果某人从一开始就把这些说出来，那或许我也未必需要这样。”梅比乌斯的声音变得十分轻柔，“可是，你一直把这件事藏着掖着，直到现在才说。你跟这个世界毫无瓜葛，加入逐火之蛾对抗崩坏的最初目的也只是为了爱莉希雅……”
朱雨枫沉默，他需要知道维尔薇到底告诉了梅比乌斯哪些事情，不然就算他现在把梅比乌斯打晕在这里，梅比乌斯还是可以想办法做到她想要做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时刻提防梅比乌斯吧？
他决定如实发问：“维尔薇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哦？看来是还有些消息我不知道啊。”梅比乌斯的声音又变得危险起来。
朱雨枫思考了一下，这么看来，梅比乌斯只知道自己是异世之人，但是关于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逐火十三英桀的故事的这件事一无所知。
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现在看情况，梅比乌斯没在她自己喝的咖啡里放电脑配件，不过放了也没关系，她又打不过自己，到时候把梅比乌斯绑了等药效过了也是一样。
“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吗？”朱雨枫始终注意着梅比乌斯的手，他是打的过梅比乌斯不假，他也同样打得过维尔薇，但上次还是被维尔薇拿电击枪暗算了，他不得不防一手。
“嗯，好吧。”梅比乌斯同意了，松开了手，朱雨枫也立刻转身看向梅比乌斯，梅比乌斯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在朱雨枫的注视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一副这么提防的样子，难道你也终于开始害怕我了吗？”梅比乌斯轻笑着说到。
“维尔薇就曾经趁我不注意，先后对我用了电击枪和麻醉喷雾。”朱雨枫无语地说到，“你觉得我还不会注意一点吗？”
梅比乌斯：“……”
搞半天还是维尔薇坑了自己啊，她就说雨枫明明一直都很相信她的，但这次却好像提防得过了头……
虽然她确实在实验服的口袋里放了电击枪来着……
“说吧，还有些什么事，是爱莉希雅知道，莉莉丝知道，维尔薇也知道，而我不知道的？”梅比乌斯问到。
朱雨枫看着梅比乌斯，他在想，梅比乌斯要是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了克莱茵会变成第十律者，会不会把他撕了。
毕竟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事情，联系一下前因后果，自己那个时候真的有种故意刷梅比乌斯好感度的嫌疑。
但眼下，除了实话实说，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是朱雨枫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我的确是异世之人，同时，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开始，我就知道了这个故事的始末。”
梅比乌斯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理解了朱雨枫的意思，她说到：“你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有哪些律者，一开始就知道了之后会发生的一切？”
朱雨枫点了点头。
梅比乌斯闭上眼，半晌后才睁开说到：“那你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克莱茵会成为第十律者的个体之一？”
朱雨枫叹了口气，没有否认。
梅比乌斯的手轻轻抖动，声音也渐渐变冷：“你知道克莱茵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对吗？”
朱雨枫没有回答。
“你知道她会成为第十律者的个体之一，你却仍然跑去了阿非利加执行任务……”梅比乌斯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咬牙切齿。
朱雨枫继续保持沉默。
当初他把克莱茵死亡的真相和其律者核心的去处告诉梅比乌斯的时候，梅比乌斯整个人都快崩溃了，除了不断地咒骂他以外，还差点人为崩落。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英桀们把事情的真相瞒了梅比乌斯五万年，乐土里的梅比乌斯始终不知道……不，以梅比乌斯的智商，她多少也应该是猜出了一些，她不断地询问，恐怕也只是为了麻痹她自己吧。
是她杀了自己唯一的理解者，是她吞噬了克莱茵留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样东西：千人律者的律者核心。
他选择将这一切告诉梅比乌斯，一方面是梅比乌斯作为自己的合作者，她以此在要挟自己，逼迫他告诉自己真相，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觉得情况和之前不一样了，他作为登神计划的执行者而存在，在毕生的愿望达成之前，梅比乌斯不至于那么快就放弃登神计划去送死，而就像乐土里的樱很早就察觉了第十二律者事件的始末一样，樱最终选择了接受，给梅比乌斯一段时间她造个武装人偶出来也一样能接受现实。
还有一点，他事先询问过莉莉丝这样会不会出事，而莉莉丝是同意他这么做的。
“你觉得，我应该拿你怎么样呢？”梅比乌斯的声音就像最早自己看到她那时一样冷漠。
“都取决于你。”朱雨枫的回答非常平静。
没有任何辩解，他也不想辩解什么。
梅比乌斯看着朱雨枫，逐渐握拢了手，都取决于她？也就是说如果她说以后再也不想看见他，那这家伙绝对会像上辈子躲着爱莉希雅那样让她真看不到他。
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会在乎自己对他的态度如何……
恐怕就算她是爱莉希雅也一样。
朱雨枫这个人啊……他对于关系的维持总是显得有些被动消极，如果他在乎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想见他，他就会选择不见就不见，可这也并不会影响他仍旧在乎那个人。
这个人甚至连试图挽留都不会！他或许会遗憾会悲伤，但绝对不会试图挽留。
这样的性格，让他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始终无法变得紧密。
“你……不想为你自己辩解一下吗？”梅比乌斯继续说到。
“我知道这一切会发生，我也去了阿非利加，这都是事实，有什么好辩解的？”朱雨枫实诚地说到，“难不成，你要我说，我这是为了让我成为你的最后一个理解者？让你更加的依靠我信任我，你信吗？”
梅比乌斯看着朱雨枫，慢慢地说到：“我信。”
朱雨枫：“……”
看到朱雨枫无语的表情，梅比乌斯终于是先认输了，跟这个男人摆架子根本没有用，就不能指望他说他错了求原谅什么的话，最多就是一句“抱歉”两个字完事。
自己最后居然喜欢上这样的男人，真的是……
心累。
梅比乌斯叹了一口气，虚着眼说到：“行了，以你的脑子，你也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想，你虽然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你从来就没想过去以感情什么的控制别人，你的脑子玩不转这种操作。”
朱雨枫：“……”
有被嘲讽！话说回来，他是不会这么想，莉莉丝当时不会就在想这个吧？
梅比乌斯看着朱雨枫，再次感到心累，她怎么会因为这件事对他发火呢？那种情况，就算他在逐火之蛾本部，又能改变什么？顶多就是留下克莱茵的律者核心，可留下这律者核心又有什么用呢？斯人已逝……
更何况，该发的火，该生的气，早在他告诉自己真相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全部发泄完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梅比乌斯:故事讲完了,该解决的也得解决
“你觉得这次，能救克莱茵吗？”梅比乌斯又问到。
“如果你有防备，或许能抢救出一颗律者核心，作为第十神之键，像千劫把伊默尔的律者核心做成的神之键那样带在身边。”朱雨枫说到，“克莱茵没有成为融合战士的资质，律者的选定，也无可更改。”
梅比乌斯沉默。
“梅比乌斯，你……相信命运吗？”朱雨枫突然问到。
“命运？那种东西……”梅比乌斯皱眉，她想说“命运”这玩意儿太过虚无缥缈，但她还是停住了话语。一方面是朱雨枫似乎话里有话，另一方面，就是她曾在月球遗迹上推测出文明的毁灭已经不止一次。
爱莉希雅的牺牲，的确为他们创造了机会，一个斩断轮回的机会，而在终焉之战中朱雨枫的牺牲，则为他们开辟了通向未来的道路。
她又想起朱雨枫刚刚才说过的他知晓故事的始末，那么他所说的命运……
“你相信吗？”梅比乌斯选择反问。
朱雨枫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到：“我相信命运的存在，但我不认可，也不会顺从。我说过，我知晓这个故事，名为逐火十三英桀的故事的始末，梅比乌斯，你以为，我没试过反抗吗？”
说着，朱雨枫的目光越过梅比乌斯，似乎在看向某个遥远的地方，看着他曾经走过的属于他的逐火的旅途，他慢慢地说到：“第八律者事件，黛丝多比娅牺牲，我知道，因为她与科斯魔相关，我试图阻止她加入对第八律者的定位，但是被科斯魔和黛丝多比娅联合反对，他们觉得那是我不信任他们的能力，认为我在摆架子。第九律者事件，我知道痕和布兰卡会牺牲在其中，知道格蕾修会受伤而不得不做超变手术去挽救性命。”
“所以那个时候你才会……坚持要和痕一起行动，是吗？”梅比乌斯也想起了那个时候的事情，“但是最终的决定，还是让凯文和痕参与对第九律者的讨伐，而你则是去讨伐第九律者的伴生崩坏兽罗波那，以及新诞生的末法级崩坏兽婆罗贺摩天。你让娅丝塔罗忒和亚得米勒保护好格蕾修和布兰卡，但是在崩坏爆发的那一刹，布兰卡哄骗了娅丝塔罗忒，和亚得米勒一同前去抢救实验数据而后牺牲，娅丝塔罗忒虽然保护住了格蕾修，但是她自身的崩坏能反而伤到了格蕾修……”
“有的时候，命运真的很固执。”朱雨枫面无表情地说到，“关于克莱茵的事情，我在前往阿非利加前，也提醒过你注意一下克莱茵。”
他总不能说，我知道一切，接下来克莱茵会变成第十律者背刺你，然后你会触发被动吃掉克莱茵。
怕不是说出来之后就会被梅比乌斯甩一个大嘴巴子。
这就是他作为一个穿越者的悲哀，他知道故事的始末，但如果没有这次重生，他将永远没办法说出这一切，没有人会相信他，即使之后的事情将论证他的说法，那么他又是从何得知的？他为什么会知道？甚至大胆一点，他会不会是崩坏的具现化存在，所以才会知道这一切？
不管怎样，他最后的处境都不会很好。
而且他始终是一个自私的人，别人怎么对待他，他无所谓，但不能妨碍他去救爱莉希雅，去挽回那个令他满怀遗憾的落幕。
这甚至或许只是他的自我感动。
他就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这个世界全体人类的存亡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想守护自己在乎的人，只是为了守护他们而走上了救世的这条道路。
他才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
梅比乌斯垂眸，所以他才会觉得救不了克莱茵，选择前往了阿非利加，以最效率的方式解决人类要面临的问题。
“我想要救爱莉希雅。”朱雨枫说到，“我想让她的故事延续下去，可如果人类不能渡过崩坏的考验，她的终局将无可更改，所以，我才会选择救世。”
梅比乌斯感受到自己的心好像被刺了一下，就只是为了爱莉希雅，那她呢？还有维尔薇、樱、帕朵菲莉丝甚至是凯文那个玩意儿呢？顺带的吗？
“所以，包括我在内，所有的英桀，都是你为了救爱莉希雅顺手救的吗？”梅比乌斯大概还是知道自己的选择的，在月球一战之后，她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她也知道朱雨枫拼了命救了维尔薇和帕朵，也替千劫、樱和科斯魔挡过致命的一击。
她就不甘心，为什么爱莉希雅可以得到他这样的关注？而他们都只是顺带的？
“不，我也很认真地想要救你们。”朱雨枫回答到，“只不过爱莉希雅的优先级更高而已，如果只是知道故事，那我未必就会如此，更多的……还是我和她之后的相处，让我真心地为她所倾倒。当你以纵观全局的视角，知道了她将要面对的命运，知道了她不变的选择，再回到现在的日常，感受着她始终绽放的无瑕真我……”
梅比乌斯虚着眼看着朱雨枫，怎么现在的情况又变成朱雨枫在谈爱莉希雅了？
虽然他说的她也承认就是了……
朱雨枫也意识到自己在梅比乌斯面前说这些话不太合适，立刻住嘴，然后说到：“当然，我也知道你的故事……”
“所以你一开始才有恃无恐地到我实验室里来跟我做交易？”梅比乌斯问到。
朱雨枫噎了一下，接着说到：“也……有这个原因吧。毕竟故事里了解的终究是故事里了解的，这话我也跟爱莉希雅说过，故事所给我的只是一个形象，与我所接触的，是真实存在的你们。”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改变所有的逐火十三英桀的所谓的命运，只不过在这十三个人里面，爱莉希雅优先级最高，是吧？”梅比乌斯有些不爽地说到，归根结底不还是遇到雨枫最早的人是爱莉希雅？
朱雨枫点头。
梅比乌斯眼角一抽，有些别扭地说到：“那你为什么最后还要躲着爱莉希雅？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一直跟在她身边？”
朱雨枫虚着眼看着梅比乌斯，梅比乌斯这……是在耍小脾气吗？
察觉到朱雨枫眼神不对劲，梅比乌斯拿出了自己放在实验服里的电击枪，幽幽地说到：“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信不信我电晕你之后把你变成女孩子，反正爱莉希雅也特别喜欢女孩子。”
朱雨枫咳了一声，他本来想说梅比乌斯怎么都不可能打得过自己的，拿上电击枪也一样，但是这样就太直男了，他又不是凯文，最多心里吐槽一下就是了，该认怂的还得认。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神的女儿，博爱众生，告白没得到回应之后，就拿她不会喜欢上任何单一个体这个理由来麻痹自己，直到重生后爱莉希雅过来跟我告白……”朱雨枫无奈地说到，“不过这个时候，我……”
梅比乌斯抬头看向天花板，她突然间觉得有些想笑，合着爱莉希雅靠着故事拿到了好感的基础加成，也因为故事的加成搞得最后见都见不到朱雨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