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落此枝欲问雪
第两百一十四章 殊途同归
“周围的崩坏兽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科斯魔走到凯文身后一个身位的位置说到。
凯文的目光紧盯着前方的乌列尔，没有回答。
“……凯文。”科斯魔有些迟疑地说到，“你觉得……乌列尔可信吗？”
凯文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到：“就算不是，她也翻不起风浪。”
科斯魔想了想也是，现在这里有这么多人都在盯着乌列尔，乌列尔还是被黑渊白花所击伤的，黑渊造成的伤害只有白花才能够消除，即便律者可以使用崩坏能修复自身的躯体，但也没有办法将黑渊的作用完全清除。
就算乌列尔想要像上一世那样进行反击，他们也有把握在事态扩大之前将其击杀，只是……科斯魔也对乌列尔具有的思维能力感到惊讶，因为上一世成为第七律者的卑弥呼并没有多少思维能力的存在，就像是一台杀戮机器一样。
同时，科斯魔自己都不认为乌列尔能够和爱莉希雅他们一样站在人类这一边，而乌列尔这样求和的策略，即使没和梅比乌斯她们讨论过，科斯魔内心也有了计较。
“必须在事态变得严重之前……”科斯魔垂眸，然后想要趁其他人不注意将自己手里的武器抬起。
（就算事后我会被追责，会被流放或者干脆关在至深之处里不能出来，我也必须在这里杀死乌列尔……绝不能让澳洲再一次被焚毁！）
科斯魔想到了仍旧沉没了的亚特兰蒂斯，亚特兰蒂斯无可奈何的沉没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挥之不去，他想起的是枫曾经和他讲过的，枫在上一世对抗命运的事情，枫知道所有人的命途，也为此不断地战斗着抗争着，可到了最后……
一切仍旧如命途所定一般发生。
即便中间的命运发生了波折，但在最后都绕了回去，枫所能改变的命运，实在太过微小。
当然，枫当时也说过，这可能是他一个人在孤军奋战的缘故，现在有了大家一起战斗，那么最后的结果自然犹未可知。
科斯魔所担心的，是第八律者事件……而那个日子，离现在也已经不远了，他想要试图尝试的，是在这里等待能否更改一切命运的发生。
第六律者事件摧毁了人类对律者的信任，科斯魔很明白这一点，而这件事随着seele的律者核心被取出也就此消失，但……第七律者乌列尔试图和人类和谈的行为，让科斯魔的内心感到了别样的震动。
命运是固执的，它会换一个形式再一次出现。
就像现在……
（我……不想再一次，看着黛丝多比娅在我的面前离开，必须……超越命运！）
可就在这时，科斯魔抬起的手被黛丝多比娅按下，然后响起的是黛丝多比娅压低的声音：“阿魔，你想干什么？！这可是重要的和谈，是第一个有可能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律者……”
“律者绝对不会是人类的朋友！”科斯魔几乎是下意识地斩钉截铁般说到。
“阿魔？”帕朵被吓了一跳，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科斯魔，她很想说阿魔你这次说话是不是有些太不经大脑了？雨枫哥爱莉姐还有莉莉丝姐可都是律者，也一直在和我们并肩作战啊？
其实，在科斯魔的心里，朱雨枫他们根本就不算是律者，他所认定的律者，是受崩坏所驱使的使徒，朱雨枫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人类，是他们无可置疑的战友。
所以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凯文稍稍侧过脸看了一眼科斯魔，其实呢，作为重生者，他们之间的信息也不完全共享，就像梅比乌斯有些事情只和他们说要求他们对朱雨枫保密一样，维尔薇和梅比乌斯两个人又和朱雨枫有没有商量过别的什么，凯文也不清楚。
在这次和谈开始前，梅提前联系上了他，要他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擅自轻举妄动。
凯文没有多问，梅的意思他很清楚，梅想要他坐视最后的结果发生，梅为什么要这么做，凯文心里多少有点底，梅大概想的是如果乌列尔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人类方不亏，如果是假的，逐火之蛾内部的一些阻力就会消失，对于她来说不亏。
而卑弥呼……
凯文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卑弥呼，这一次第七律者已经诞生了，卑弥呼总不可能再变成律者了吧？
樱的手一直放在自己的刀柄上，她虽然没有收到任何的指示，但她也多少猜到了梅比乌斯她们想要干什么，也猜到了朱雨枫对此持有的默许态度，只是……
她又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的爱莉希雅和爱莉希雅身边站位有些巧妙的莉莉丝，莉莉丝的那个位置……是在提防爱莉希雅吗？
“……黛丝多比娅，不要拦着我。”科斯魔低声说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我不可能同意你这么做的，阿魔！”黛丝多比娅按着科斯魔的手的力度加大了几分，“你也知道，我们和崩坏的战争不能永远这样永无止境地战斗下去，如果可以和崩坏共存的话，或者说能够让律者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话……人类可以减少很多伤亡的，不是吗？”
而且阿魔要是这样做的话，逐火之蛾绝对不会允许他犯下这样的错误的，她不能就这样看着阿魔犯错！
“律者都不能相信！”科斯魔的内心逐渐泛起了焦躁情绪，他现在多少体会到了朱雨枫当初有苦难言的无奈，他明明知道之后会发生些什么，或者说很有可能会发生什么，却没有办法说出来。
但是他这边要是动作太大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的话，那他也不可能成功了，可现在黛丝多比娅铁了心不让他动，他真的没有办法……
科斯魔将目光移向了凯文，凯文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他又看向樱、爱莉希雅、莉莉丝等人，她们都默然不语。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
爱莉希雅注意到科斯魔的目光，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莉莉丝说到：“你也觉得，我会像约束的惨剧的时候那样，选择阻止这一切，是吗？”
“不，我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莉莉丝低笑到，“我们都很清楚，融合战士计划必须提出，否则没有圣痕的人类甚至没有办法去面对终焉，可如果崩坏对人类的威胁不足以让人类降低自身的底线的话，只会让我们之后的抗争变得越来越艰难，让我们在这之前取得的些许优势荡然无存。”
爱莉希雅垂眸。
约束的惨剧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原因自然有很多，使得神恩结界暂时无效所需要的人数太过巨大，而且考虑到神恩结界正在缓慢扩大的趋势，这个人数也在不断地变化，而用去填补神恩结界的数量的人类消失，这在之后又该怎么向幸存的人类交代？那只会带给他们以更加巨大的绝望。
另外，就是他们赌不起这个维尔薇提出的这个计划的成功概率。
这只是理论上可以成功的方案，一旦失败，后果对于人类来说更加无法承受。
他们赌不起。
她是这样想的，一直都以理性思考的梅也是这么想的，所有参战的融合战士，他们也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都相当地反对维尔薇的方案，他们宁可死的是自己，也不愿意让自己拼命守护在背后的无辜人类因此失去性命。
这就是她的无可奈何。
现在的她也早已明白朱雨枫的苦衷，明白了他在无可奈何下做出的选择，可是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是在无可奈何之中做出的选择，约束的惨剧，过去是，现在是，以后……可能也仍旧会是自己和枫之间的隔阂。
而现在摆在面前的选择，又和约束的惨剧完全不同。
爱莉希雅对此的态度虽然在最初的时候有所纠结，但在最后也还是选择了默认。
再怎么说她都是逐火英桀的第二位，对抗崩坏十几年了，又怎么可能会没有相应的心理准备呢？
她会为此感到愧疚，但她也不会破坏梅比乌斯等人的计划，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朱雨枫是不是完全就没在意了？之前宇伽出现导致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文森特牺牲后，朱雨枫为此有所动摇，陷入了短暂的迷茫期，但……
在那之后，他确实想开了，就是想开的方向可能有些不太对劲。
算了，跟枫一样的家伙……凯文也算一个吧……
至于菲莉丝和华……她们可能都不需要懂这些。
至少这一次，华所敬佩的那位前辈卑弥呼，也安然无恙吧。
科斯魔看到了所有人对此的反应，结合之前议会成员试图处决昔拉的决定，思考了一会儿后，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必须有能够让人类降低自己底线的牺牲，才能让融合战士计划顺利提出，才能……让他们有直面终焉的资格。
不然……到那个时候指望就靠着枫、爱莉希雅和莉莉丝三个律者去跟终焉干架，然后他们剩下的人在那干瞪眼吗？
又或者说，对抗崩坏的大后期崩坏兽遍地走，不推出融合战士计划怎么去处理那种数量的崩坏兽？
（无可……奈何吗……）
科斯魔最后还是放弃了将乌列尔击杀的打算，他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除了作罢他还能怎么办？
命运已经固执地绕了回来，他没有办法阻止……
（但是至少，卑弥呼不会有事……）
科斯魔本不应如此，可第八律者事件已经逐渐临近，他和黛丝多比娅在上一世的朦胧感情现在也得以确认，他不想失去黛丝多比娅，因此他对于所谓命运的这件事更加地在意，他知道朱雨枫改变了樱的命运轨迹，知道他在终焉之战中救下了自己和其他人，可是……
（与我们自身命途息息相关的人的命运，就连他也无法改变……）
卑弥呼之于华，黛丝多比娅之于自己，痕之于格蕾修，克莱茵之于梅比乌斯，铃之于樱……
正当科斯魔心绪繁杂的时候，朱雨枫这边也在和乌列尔进行谈判。
乌列尔指定了朱雨枫给自己疗伤，而朱雨枫直接把昔拉带在身边，一副我看你准备玩什么花样的表情。
“我感觉我和你真的谈不来呢。”乌列尔看着自己手上的黑色光芒被黑渊白花的白色光芒驱散，说到，“毕竟你对律者的成见太大了，之后的谈判，我还是更想和卑弥呼队长谈一谈。”
朱雨枫眉头一皱，感觉乌列尔对卑弥呼的执著程度有些高啊，之前她也说过她想找卑弥呼，又说她想对付爱莉希雅有些困难，等等……
“不可能，只要你安分地什么都不做，我和你谈也是一样的，而且，这次谈判主导方，也是在我背后的议会，不是我，换了人也是一样。”朱雨枫冷冷地说到。
他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乌列尔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卑弥呼了，她想要把卑弥呼转化成第七律者！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如果上一世她就是这么做的的话，律者核心是怎么进入卑弥呼体内的？
“答应她的要求。”耳机中传来了议会的指令，“枫，你和海瑟薇在周围警戒，换卑弥呼进行谈判。”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在这里对她让步。”朱雨枫试图阻止。
“你的认为并不重要。”耳机另一边的人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枫，你要记住，你是逐火之蛾的战士，你再优秀现在也是逐火之蛾的战士，你没有在这方面作出决定的权力。既然对方想和我们谈判，也给出了她的诚意，我们也要给出我们的诚意，合作，是双向的。”
“我已经使用黑渊白花帮她治疗了……”
“你已经逾矩了，枫！我以议会的名义，命令你立刻退下，把耳机给卑弥呼队长，让卑弥呼队长接过谈判的人选。”
朱雨枫垂眸，让他记一下这个声音是哪个议员来着……
耳边的催促声不断响起，乌列尔挑衅般的笑容也被他收在眼底，朱雨枫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摘下了耳机，然后将耳机交给了卑弥呼。
他走到昔拉的身边，低声说到：“盯紧乌列尔，她如果有什么异常动作，什么都不要管，第一时间将她击杀！”
之后的谈判一直都很顺利，乌列尔表示愿意接受逐火之蛾议会的管辖，也愿意暂时先处于原地接受逐火之蛾的看守，直到逐火之蛾根据她提供的血液样本研究出可以压制律者权能的药物，以此来作为对她的约束。
可就当所有人以为一切可以结束了的时候，乌列尔忽然看向了朱雨枫，笑着说到：“枫，我们以后可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不和我握个手什么的吗？”
朱雨枫目光沉冷，握着黑渊白花的手紧了紧，然后走上前一步，握住了乌列尔的手，突然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只见乌列尔突然一个箭步冲上了前，朱雨枫反应更快直接用黑渊白花捅穿了乌列尔。
“他在干什么！这个蠢货他干了什么！”一个一直盯着现场视频的议员怒吼到，下一秒，还想说些什么的他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眼前视频上发生的一切。
乌列尔握着黑渊白花的枪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下一刻，炎之律者的权能完全爆发，巨大的火焰吞噬了她自己和朱雨枫，并且迅速向周围扩散。
“枫！”
爱莉希雅想都没想就用崩坏能制作出了水晶盾帮助她身后的人挡下了火焰的冲击，然后和莉莉丝一起冲进了火焰的中央区域，刚好接住了被炸飞出来的朱雨枫。
朱雨枫握着黑渊白花的手臂都出现了碳化，半边身子都受到了严重烧伤，火焰烧灼着他的身体，皮肤在破坏与修复之间循环往复。
火焰散去，众人的视野中也已经失去了乌列尔的踪迹。
而乌列尔的这一次自爆，因为被黑渊白花贯穿削弱，爱莉希雅还帮凯文等人挡下了大部分的冲击，所以凯文等人问题不是很大，而处于爆炸中心正面吃下这波爆炸的朱雨枫和其他没有被挡住的人嘛……
情况就不是很好了。
要不是用崩坏能保护了一下自己，加上自己的权能以及黑渊白花的作用，他会更惨，就算他现在是律者，也不可能脸接另一个律者的突然自爆啊，哪怕她是强弩之末。
“等等，卑弥呼队长？”
乌列尔自爆时，卑弥呼离乌列尔的距离也非常接近，但是此刻，她却毫发无伤。
下一秒，火焰再度燃起。
第两百一十五章 算了,将就一下吧
“卑弥呼……队长？”
华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战士，此情此景，仿佛昨日噩梦重现了一般，周围仍旧是一片大火，似曾相识的故人以另一种姿态再一次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是……为什么？第七律者不是已经出现了吗？为什么卑弥呼队长还是会成为第七律者？
为什么……明明大家都这么努力了，可到最后，为什么还是救不了卑弥呼队长？
“枫！你没事吧？！振作一点！”凯文挡在了朱雨枫前面，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卑弥呼，“我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拖住卑弥呼，你先用黑渊白花治疗！”
朱雨枫沉默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黑渊白花，他是硬吃了乌列尔最后的自爆，黑渊白花又怎么不是呢？黑渊白花的外壳已经接近完全损毁，能够起到的治疗作用极其有限，他如果使用自己的权能倒还是可以直接把伤势全部恢复，但显然……
他看了一眼周围其他还能作战的战士，他们都像凯文一样选择了冲上前与卑弥呼进行作战，还有一些伤势不算严重的则是试图将伤势更重的同伴带离战场。
“爱莉希雅，你也带着枫撤出战场，我们会为你们争取时间！”有人喊到。
爱莉希雅看了一眼朱雨枫身上的伤势，也明白了乌列尔的意图，她目的不仅仅是要将卑弥呼转化为第七律者……或者说，她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杀死枫，或者逼着枫暴露自己的律者身份！
她利用了人类的信任，摧毁了人类与律者之间的纽带，然后通过近距离自爆重伤了枫，同时摧毁黑渊白花或者令黑渊白花损失大部分的机能，让枫不能够使用黑渊白花治疗自身的伤势，这样一来，要么枫只能什么都不做，要么……
就在所有人目击黑渊白花被毁的情况下，使用权能修复自身。
“只是这样的话，未免太小瞧我了吧……”朱雨枫低声说到，不就是半边身子重度烧伤吗？反正只要还有一口气，能撑过一段时间就行，梅比乌斯总有办法把自己治好，或者能让自己再撑一段时间等到维尔薇把黑渊白花修复好。
现在自己身体的状态的话，呃，不太乐观，全身至少有接近60%左右的面积被烧伤，说起来应该没有律者比自己现在的状况还要惨了吧？毕竟他都没解锁律者形态，基本上还是以人类的躯体硬抗的第七律者自爆。
但是……至少可以用自己的权能让伤势的情况稳定下来，保证自己不死就可以，到时候解释的话，就解释成黑渊白花报废前最后的治疗也是一样的。
“所有人员，轻伤的带重伤的撤离战场，不要恋战。”莱昂纳尔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其他人尽力拖住卑弥呼，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允许放弃现场阻击！”
朱雨枫又看向了昔拉所在的位置，怎么说呢，昔拉当时的位置离自己很近，乌列尔自爆的时候昔拉也试图上前立刻杀死乌列尔，但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昔拉也是硬吃了乌列尔近距离的自爆。
然后……
昔拉现在正开着崩落跟卑弥呼在硬碰硬呢。
“你还担心昔拉？融合了舍沙的她可是跟梅比乌斯一样，不被打回胚胎阶段基本死不了。”莉莉丝没好气地说到，“现在事已至此了，先撤吧！”
“卑弥呼果然还是比乌列尔更强啊……还是说乌列尔其实没有吸收第七次大崩坏的崩坏能，就等着卑弥呼觉醒后交由卑弥呼来吸收？”朱雨枫苦笑着说到，“对了，爱莉希雅，黑渊白花能拜托你帮忙拿一下吗？我的右手现在使不上力。”
爱莉希雅接过了黑渊白花，想要使用黑渊白花的力量帮助朱雨枫治疗，但她也发现黑渊白花现在只能帮助朱雨枫让他身上的伤势不会进一步恶化。
至少现阶段朱雨枫是没办法加入战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