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弦
“……你既然已经看过了我的过去，自然也应该知道我不会拒绝。”
尘羽看着眼前这位难得在脸上出现了名为忐忑的神情的修女，却是简单直率的答应了下来。
无论于情于理，显然，接纳阿波尼亚，都是他会做出的选择。
“我很感谢，你让我得到了唯一的一个机会——只要与你同行，我终将行至祂的面前，向祂施以复仇。”
她旋即又微微低垂着眼睑，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但，这是我……第一次在无法【预见】的情况下决意采取的行为。”
因为无法【预见】，她也无从得知这个决定是否会导向更加美好的未来，还是徒劳无益的尝试，又或者是只会像她从前的那无数次尝试一样，仍然恰得其反。
能够预见未来之人，时常过分依仗这份天赋来做出决定，在真正面临着无法预知的抉择之时，反而比普通人要更加彷徨和犹豫，甚至患得患失。
“嗯……怎么说呢，总不会比现在更糟？”
尘羽摸了摸鼻子，姑且用这算不上安慰的言辞安慰道。
“……”
阿波尼亚默然。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这么做，她便会立即采取行动。
她的目光，旋即看向了识之律者。
“小识……能否请你，为我施助？”
“啧……你们怎么都叫起来这个名字了？算了，看在老古董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
识之律者扭扭捏捏的回答道。
正所谓“医者不能自医”，阿波尼亚若是想要将自己的存在脱离现有的限制，也必须借助他人之手。
确定了识之律者愿意帮助之后，阿波尼亚又回身看向了尘羽：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进行准备……在这段时间里，另一位暂驻于此的客人，很想见你一面。”
——这是预定好的事项。
伴随着阿波尼亚的话语落下，自众人身后那尊巨大的与某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巨大雕塑上，缓缓开启了另一道光门，以及随之出现了空中的步步光梯。
“去吧，爱莉……她正在等你。”
“等等……我也要去。”
普罗米修斯却是突兀的说道。
她伸出一只手，理所当然的抓住了尘羽的胳膊。
“十七号，这是你的自由，毕竟……你的职责，便是【见证】。”
阿波尼亚柔声说道。
而尘羽自然也是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落在了高处，那扇通往爱莉希雅之所在的光门。
比起上一次遇见她时，自己已经又经历了许多，甚至，某种意义上，已经站在了与她相同的水平之上。
“在我之前，没有任何造物存于世间。”
“倘若有什么永恒不灭……”
“那么它正在我的身躯中沉降。”
“……”
“打开那终尽的门扉吧。”
在阿波尼亚的祷告之中，尘羽带着普罗米修斯，开始迈上光梯，不断的向上前进，随后，径直的穿过了那扇光门。
而随着他们往光门深处走去，漂浮于天空之中的教堂和阿波尼亚、识之律者两人都相继淡化，寸寸消失，直到再也觅不见身影。
——然后，他看见了属于春节的一朵朵鲜花，娇艳欲滴。
看见了洒在它们之上的阳光，温暖宜人。
当然，还看见了等待于花园之中的粉发少女，。
她眼中流露出欣喜，嘴角不自觉往上翘起。
“欢迎，高洁而纯真的灵魂?~”
第八十三章
永世乐土
在这片五彩缤纷的花园之中，尘羽久违的再次见到了爱莉希雅。
她依旧穿着那身由伊甸精心设计的逐火之蛾制服，白色的上衣，黑色的袖套和披肩，以及数之不尽的各色紫色装饰。
唯独与往常不同的是，如瀑布般垂落的秀发并未用马尾扎起，而是肆意的散落在少女的背后，渲染着无数花瓣漂染也染不出的樱粉。
尘羽逐步向前，像曼妙的花香悄然浮上心头，少女的幽香伴着花瓣，若飞花般绚烂，熏人身心。
“欢迎~我等你们好久啦。”
粉发的少女显然等待已久，她伸出手，很是兴奋的朝着两位来到此处的客人打起招呼。
“爱莉希雅，这里是……”
不明所以的普罗米修斯耿直的问道。
“这里吗？多亏了阿波尼亚帮忙，我才能重新见到这么美丽的景色呢。”
对于已经行将消亡的世界，如此瑰丽的风景都已然是一种奢侈了。
爱莉希雅微微一笑，介绍道：
“这里，是由【爱莉希雅】的记忆组成的，完全还原【爱莉希雅】一生所爱的，【爱莉希雅】的心象世界——就像你们之前曾经经历的那些一样。”
灰发少女闻言，重新以认真的目光审视着四周的风景。
这里像是一切美好事物的凝聚，和平而永恒的梦幻仙境，伫立于所有理想尽头的无暇乐园。
“我将她命名为……【永世乐土】。”
粉发少女热情的介绍着：
“其实，我原本想将这个记忆世界留在梅比乌斯的黄金庭院之中呢，但是……看上去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真是可惜呀?~”
显然，她对阿波尼亚那一边所发生的的事情知根知底，同样知晓了那位好友将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然后，按捺不住的粉发少女突然就将普罗米修斯给拉了过来，来了一番亲密接触。
“唔，爱莉……”
“哎呀，竟然是软绵绵的普罗米修斯，这可是在外面没办法体验到的触感呢~”
“唔，是……十七……”
灰发少女一番挣扎，还是被爱莉希雅的温柔攻势击倒，脸蛋被揉成各种形状，无法再言语。
无法抵抗的普罗米修斯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尘羽，然而对方只是微微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搞定了普罗米修斯，粉发的少女那灵动的眼瞳微微一转，看向了让阿波尼亚做出这一抉择的尘羽。
“怎么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只是许久不见，再次见到你，让我有些感慨。”
尘羽如实的说道。
面对爱莉希雅，任何的不坦率都会成为一种亵渎。
“嗯~是因为你终于成为了我的【同类】吗？”
粉发少女浅笑着问道。
时至今日，当尘羽再度遇到爱莉希雅之时，他已经与她一样，成为了律者的一员。
“多少有一些，不过关于这一层身份，倒的确是一场意外……只是，我也的确没想到阿波尼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尘羽不禁感叹道。
早在映射进入长空市的时候，他就已经从梅比乌斯那里得知了往世乐土计划终止，以及阿波尼亚失踪了的消息。
对此，他的确大致上可以猜到，阿波尼亚的消息大概率与自己脱不开干系，只是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所以，在这回亲身面对她时，虽然过程算不上轻松，但他的确没有带着太大的压力。
他又看了爱莉希雅怀中的普罗米修斯一眼。
他的终结之日也并非今日。
“阿波尼亚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哦，怎么会真的对你下什么狠手呢？”
爱莉希雅笑吟吟的说道：
“况且，我一直在注视着这一切，如果阿波尼亚真的打算做些什么的话，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以她的手段，确实能够在关键时刻阻止阿波尼亚，实际上，她也的确这样做了。
要不是有爱莉希雅最后的帮助，他的【太虚剑神】也不会释放的如此轻松。
“唔~不过这样子的话，阿波尼亚就会跟希儿一样，从我们的时代消失了呀，我还想在以后多见见她呢。”
爱莉希雅有些惋惜。
“不过……阿波尼亚想让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恐怕，也只是想知晓我的选择吧。”
粉发少女坦然的说道。
利用预知的力量，特意选择了其他英桀无法干扰，而自己又刚好探望她的时点，来到了这片无人打扰的小镇。
“她其实有些多此一举，我的选择，从来就不会改变呀。”
少女轻声说道。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尘羽：
“这一点上，我还得多多感谢你，经由你的记忆，我也得以确定了……自己将要进行的尝试的【结果】。”
她对于自己未来要做的事情究竟能够完成到何种程度，其实一直也拿不准。
但通过尘羽这位已经造访过未来的来客，她已经可以旁敲侧击的掌握结局了。
倒不如说，这更加坚定了她要去做那件事情的心意。
“不客气，我并没有做什么。”
尘羽微微颔首。
此时，灰发少女终于拿开了捏在自己脸上的双手，问道：
“同类？”
关于尘羽身上展现了第九律者的能力这件事情，她已经有所见证。
但关于爱莉希雅……虽然梅博士已经有了诸多猜测，但还缺少决定性的证据来证明她的身份。
“哎呀，好像还没告诉你们呢，虽然其实这次回去就打算说了来着……但提前让你知道也没关系吧，普罗米修斯。”
粉发的少女终于将自己的身份坦诚：
“我也是一位律者。”
“……”
灰发少女闻言，微微捂额。
“虽然梅博士并不是没这么猜测过……”
时光永驻的身体。
异于常人的崩坏能操控能力。
几乎算得上毫无副作用的末法级因子融合战士。
她的存在本身就难以捉摸，难以理解。
“……但我仍旧非常好奇一件事情，爱莉希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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