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弦
德丽莎的声音，还有锁链响动的声音。
“琪亚娜，梦，该醒了。”
班长的声音。
“实验体编号K423……”
……天命主教的声音。
白发的少女在意识之中经历着挣扎。
那个空之律者——在她的脑海中掀起了无数的过往，让一个个亲切之人和仇恨之人再现于她的眼前。
精神的世界里，第二律者高高的漂浮于空中，看着在下方苦苦挣扎的琪亚娜。
“是这些愚蠢的人类一手制造了我们的悲剧，是他们……亲手招致了来自神的惩罚。”
女王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耳边回荡。
“琪亚娜，你不过是一个容器……是人类用来束缚我的牢笼。”
不，不是这样的……！
“你所拥有的过去和记忆，不过是编织出来的谎言……它们从来都不属于你。”
我不是……不是……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和我一同联手，一起去狠狠还击那些欺骗我们，摆布我们命运的人类？”
第二律者的嘲笑回旋在空中，经久不息，仿佛喧嚣的鸦群盘绕着将死之人一般。
她注视着在下方不停战斗和破坏的琪亚娜，没错，就是这样，就这样一步一步，陷入悲观而负面的情绪中吧——然后，第二律者会再度归来。
但是，她的狂笑，很快就被另一个声音所打断了。
更为准确的说，是另一个与自己的声音相似，或者说完全相同的声音。
“琪亚娜，不要放弃。”
这声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仿佛天使降临一般，忽的给琪亚娜的内心注入了一些勇气。
那是一个紫发的少女，她来到了琪亚娜与第二律者角逐的心灵战场之上。
“你……你是……”
“我是西琳。”
紫发的少女落在了琪亚娜的身边，轻轻地将她搀扶起来。
伴随着少女的安抚，四周的嘈杂光影正在逐渐散去，琪亚娜的心灵逐渐平稳了下来。
“嘁，碍事的家伙——”
第二律者咬咬牙，她忌惮的看着地上的紫发少女，这一次，又被这家伙坏了好事。
“你和那个男人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总有一天，我会抓住机会，再次完完全全的支配这具身体的。”
“等等——”
西琳连忙喊住了高处打算离去的第二律者。
“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要急急忙忙的躲开呢？”
简直，就像在害怕她一样。
“……有些话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明明，我们都是西琳。”
“别再说了！”
女王烦躁的摆了摆手，怒吼道。
“我不承认你是西琳！”
随后，第二律者的身影仓皇逃窜，消散无踪。
……
现实，天穹市郊外的某座小屋内。
“【圣枪逆流】。”
柔和的光芒笼罩在琪亚娜熟睡的身体之上，尘羽聚精会神的操控着创生之力，将她散布于全身的崩坏能指引到了身体的某处，封印了起来。
“琪亚娜小姐……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的样子。”
希儿颇为担心的说道。
“嗯，她体内的律者人格……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想要得到这具身体。”
当然，比起希儿当时面对死律无能为力的状态，至少琪亚娜还有与之抗衡的机会。
幸好曾经分别掌握着空之律者和死之律者的力量的西琳和希儿能够帮上一些忙，位于少女体内的三颗律者核心，有两颗能够被稍加抑制，延缓她身体恶化的情况。
其中，特别的，面对第二律者的心灵攻势，西琳还能够帮助琪亚娜进行抵御。
只要尘羽还呆在琪亚娜的身边，姑且她还能保持身体上的健康。
不过，这终究只是一个缓兵之计。
“……她要是无法彻底接受自己作为律者的事实的话，核心还是会在有一天侵蚀她的。”
心病，就得用别的方法才能解决了。
“你有办法了吗？”
希儿问道。
“也不是没有，就是……”
尘羽沉吟道。
“唔……”
床上的少女轻轻呢喃了一声，与此同时，西琳也回到了他的圣痕之中。
“琪亚娜，你醒了。”
尘羽柔声说道。
“……尘羽。”
少女坐起身来，但是，她有些畏惧直视身边的尘羽。
“我……我是个罪人，你没必要一直跟着我，让我一个人去流浪进行了。”
她现在很害怕遇到自己熟悉的亲友，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他们。
但是从她醒来之后的第一眼，尘羽就一直在这里。
一步不离的跟着她，照顾她——
这份善意和温柔，反而让她感到更加自责和愧疚。她觉得……自己不配。
“我们现在可都是天命的通缉犯，比起分头行动，还是互帮互助，一起生存下去比较好。”
“……”
“你也不想看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天命给抓回去了吧？”
“我……我明白了……”
琪亚娜低垂着眼帘，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在这里的话，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天穹市，一个并未被天命、逆熵和世界蛇任何一方势力完全掌控的地方，正是浑水摸鱼生存下去的好地方。
事实上，尘羽也正是带着琪亚娜来到这里之后，方才察觉到了天命发布在世界范围内的通缉令。
自己的优先级很荣幸的仅次于“空之律者”之下，比极东支部的其他人都要高得多……奥托那家伙该不会还在惦记当初给他魂钢脸蛋的那一拳吧？
顺带一提，通缉令上没有德丽莎的名字。
“……嗯。”
望着床上仍旧有些闷闷不乐，沉默寡言的少女，尘羽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得想个办法帮琪亚娜克服心结才行。
“总之，还是先带着小妮子出去透透气吧。”
因为世界蛇即将在天穹市进行圣痕计划的缘故，在这座城市里正在频繁的出现崩坏灾害，虽然在尘羽和琪亚娜一同努力下阻止了绝大多数的破坏，但灾害的出现仍然远远没有停止。
这个现象倒是可以帮得上忙。
如此想着，尘羽向床上的少女伸出了手。
“今天天气有些暖和了，我们到城里去走走吧，琪亚娜。”
第二章
孤独之月
所谓的“到天穹城里走走”，其实是去四处巡逻看看有没有崩坏兽入侵的现象，是她和尘羽来到天穹市之后经常干的事情。
穿好了隐蔽的服装，带着兜帽的两人离开了郊外的小屋，在人迹稀少的郊外小路上行走着，向着天穹市城区的地方前进。
天穹城原本是一座永无夜幕的城市，无论何时何地都绽放着亮眼的光芒，但自从几个月前的大崩坏发生以后，大量的难民涌向了这里，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频发出现的崩坏兽入侵现象，如今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已经少了许多。
“没想到天穹市现在已经变化这么大了呀。”
西琳对天穹市并不陌生，毕竟早在十几年前，她和尘羽就早就已经来过这里一起逛街，并在这里达成了与世界蛇的那个交易了。
“跟你在的那个时代比起来，都过去那么久了……有这么大的变化很正常吧。”
尘羽回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的琪亚娜。
“对了，西琳，琪亚娜现在的状况……”
尘羽向西琳询问道。
“她对律者核心的力量十分抗拒，不愿意接受它们。”
西琳惋惜的说道。
有在量子之海里西琳附身琪亚娜的先例，尘羽灵机一动，便拜托西琳暂时帮助琪亚娜去抵御女王的精神侵蚀。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确实卓有成效，琪亚娜的身体并不排斥西琳圣痕的进入，当然，希儿圣痕也没有受到排斥，毕竟她对“空”和“死”都有相当的适应力，就连律者核心也都还被镶嵌在她的体内。
“如果琪亚娜愿意接受那个力量的话。我倒是可以教她运用空之律者权能的方法，只是，她还不愿意……接受我的存在。”
比修炼太虚剑气更直接的，由西琳这个老牌空律来教导琪亚娜掌握空之律者的力量。
“另外，那个【另一个西琳】，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特别害怕我的样子，每次一见到我就跑了。”
女王缩回了律者核心之中，等待着下一次摧毁琪亚娜精神的时机。
“……慢慢来吧，还有时间。”
两人走到了城市中心的公园，在这个位置的话，前往天穹市的任何一个区域都比较方便。
现在是正午时分，恰好是饭点。
“去给她买点吃的吧，尘羽。”
希儿上线在尘羽耳边催促道。
比起她暂时涉足不了的尘羽和西琳的“专业领域”的讨论，显然她更关心琪亚娜的身体健康。
“不管心情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养好了身体，才能全力以赴的对抗坏蛋呀。”
——这是作为孤儿院大姐姐的经验之谈。
“……你说得对，希儿。”
尘羽摸了摸脑袋，让琪亚娜停留在原地不要走动，自己跑到一旁的炸鸡店里。
“没记错的话，琪亚娜最喜欢吃的应该是这个。”
炸鸡块。
还在圣芙蕾雅的时候，每次琪亚娜朝着芽衣撒娇就能换来一大盘炸鸡块，嗯，当然，负责采购食材的重任就落到了尘羽的肩膀上。
“这些量应该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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