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野望
这下轮到格蕾丝接招了。
按照她的性格来说,格蕾丝应当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是格蕾丝却在此刻迟疑地眨了眨眼睛,浅浅的呼吸也在思考中凝滞下来。
算了……
“当然只是朋友之间的探望没关系。”
格蕾丝妥协一般小声说着,她把目光投向窗外,随后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如果把游戏当成了现实,一切似乎都没办法再按照自己设想的走势进行。
“真的?”
阿芙洛充满活力的声音上扬,格蕾丝哪怕不看她,也知道她迅速从那样的低迷中抽离出来了。
“真的。”
格蕾丝的目光聚集在干枯的树干上,面无表情地冰冷回答着。
气氛好像朝着泛着粉色泡泡的环节进行了……
内心的想法还未结束,一道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视野前,阿芙洛眼瞳清亮,嘴角上扬,笑容如同被神宠爱的孩子美好。
“对了,外面的女仆之前嘱咐我,要我看着你喝完桌子上的魔药。”
说完,她指了指放在红檀木桌上的锥形瓶,瓶中是一种可怕的绿色液体。
不,那已经不是液体了,而是一种粘稠似黑泥沼泽的混合物,从外观上来看,应该喝下去就会立马毒发身亡。
“行。”
格蕾丝点点头,伸出了手。
如同一阵轻巧的风,阿芙洛下床上床,她坐在床边用纤长的手指握住瓶颈处,忍不住温柔地关切道:
“你确定你喝下去不会吐出来?”
早上的心情开始变得有些焦躁起来,阿芙洛实在是难以对付的人。
格蕾丝白皙的五指抓了抓,急切催促着,
“不会。你在迟疑什么?还是说你想喂我?”
阿芙洛笑眯眯地问:“需要吗?”
“不需要。”
格蕾丝用一副看着“变态”的神情盯着她,眉心紧蹙,微微前倾身体五指似猫爪一般夺走了魔药锥形瓶。
打开木塞,仰头,瓶口贴近微红的唇,细白的脖颈之上微凸的喉结上下浮动,皇女殿下毫无一点娇气可言地喝完了魔药。
她把空荡荡的魔药瓶晃了晃像是刻意在要奖励一样,“行了吧。”
随后格蕾丝把魔药瓶递了回去,只不过回收的手被阿芙洛抓住。
阿芙洛又一次过分地牵住了自己的手
“你……”
格蕾丝眉心跳了跳,不是刚刚才划清界限吗?
一颗包裹着七彩糖衣的糖果,稳稳地放在了掌心。
阿芙洛微微笑了笑,眼瞳的光宠溺到有些晃眼,“这是奖励。”
格蕾丝把手推回去,“不用,我不吃任何甜食。”
“那就等你想吃的时候再拆开?”
在此刻,阿芙洛久违地展现出了属于长者的温和与慈爱。
那样的温柔让人根本没办法拒绝。
格蕾丝沉默地看了一眼花里胡哨的糖衣,她攥在手中,什么也没说。
阿芙洛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皇女殿下果然是那种嘴硬的人呢?
总是爱说相反的话……不过,其实还是蛮可爱的。
阿芙洛忍不住偷偷瞄了瞄那冷冰冰的侧脸,却被严厉的眼神立马捉了个现行。
无情地长久地盯着自己,以作处刑。
说实话……很有趣,逗弄皇女殿下的反应。
笃笃笃,在门外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
“进来。”
在得到格蕾丝许可之后,寝宫大门打开,一位女仆耐心地鞠了一躬,柔声汇报到:
“阿芙洛小姐,您的父亲,柯昂·阿格里奇伯爵到了,还有殿下的未婚夫努尔基·阿格里奇先生。”
格蕾丝看了一眼阿芙洛,颔首对她示意,“你先去看看你父亲吧。”
阿芙洛点点头,“嗯, 那格蕾丝殿下,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自己遇刺,父母亲肯定是最担心的,也得向她汇报个平安才对。
……
果不其然,阿芙洛一出寝宫的大门,便在狭长的走廊里看见了——皱着眉头和兄长焦急交谈的父亲。
他低垂着头,满是愁容地板着一张脸。
只不过那样担忧的脸,在看到女儿后便缓和了起来。
柯昂什么也没说,先是把自己转了个圈,又从头到尾地细细打量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一处明显的外伤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我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就是魔力用光了而已,并不危险呢?”
柯昂紧锁眉头,作为父亲,久违地用训斥的语气对阿芙洛说,
“阿芙洛!最近时局不定,你不要再进皇宫了……”
阿芙洛秀气眉毛微微拧结,她跺了跺脚,反驳说:“我真没关系!”
父女间的争吵声,在半开的大门之下,清晰地传入了某人的耳朵之中。
圆润的耳尖微动,格蕾丝靠着床,安静地翻阅着《魔力进阶论》的古籍,耐心地收听着阿格里奇人的谈话。
“而且父亲,是格蕾丝殿下救了我……我需要偿还这份恩情。”
“我知道,努尔基你去跟殿下说话……”
“阿芙洛,你就别进去了。”
“诶?为什么?”
“努尔基和殿下是有婚约的,应该让他们未来的夫妻多接触一点不是吗?他们应当有一些的私人对话。”
而后,阿芙洛的声音便怏怏地没声了。
咚咚咚,是皮鞋鞋跟踩在地板的声音,吱呀一声,寝宫的大门合上。
努尔基出现在格蕾丝的面前,他穿着白色与金色混杂贵族制服,气宇轩昂,神采奕奕。
这一次他和之前的虚弱不同,哪怕疗养时间不多,剑眉星目里已然看得出属于年轻人的朝气。
“格蕾丝殿下,早安。”
隔着三米,他极为绅士地在床前行了一个贵族的绅士礼仪。
格蕾丝把书本啪的一声合上,微微露出了笑容,闪烁的红瞳里全是精打细算的心机。
诺拉·弗兰西斯,既然阿芙洛不想找,那就让她的哥哥去找好了。
到时候,让诺拉改个名字就好了,是的,阿芙洛又不认识诺拉。
只是一个小小的贴身女仆而已,又会掀起什么风浪呢?
于是,少女红唇轻启,开门见山——“努尔基先生,我希望你帮我去找一个人。”
74.我可以欺负你吗?(7k)
帝都克莱因接近内陆,气候冬暖夏凉,很少有下雪的时候。
但今年帝国的冬天却比寻常年份,要冷了好几分。
刻有银色皇帝人头浮雕的精巧书桌,被设计成典雅的钢琴模样,嵌入的檀木桌玻璃上,留下色彩恢宏的旭日画像。
桌上层层文件堆叠,厚重地承载整个国家的重量。
凯文皇帝于桌前伏案,眼神阴沉地望向广阔花园,万紫千红的花卉如沐春风般朵朵盛放。
在整个帝国内,也只有在皇帝书房外的花园,才会如此奢侈地放置规模巨大的恒温法阵。
教会的神赐日已过,预示着冰雪消融,春风将行吹拂大地。
可今日凯文皇帝的心情却差到了极点,不,内心的怒火几乎要将皇帝的理智全部燃烧。
金色公文纸上,用清晰的大字书写着——帝国的北方凌汛严重,提鲁大坝决堤。
莱因帝国的首都克莱因位于烈日河与贝姆江的交汇处,两条河流从南北两方于此交汇。
位于帝国北部的贝姆江九转弯曲,在一段自南向北的河域之上,时常发生名为“凌汛”的自然现象。
这是由于纬度不同造成的温度差异,当春天即将来临,上游冰雪融化之时,下游往往还处于封冻状态。
上游大量的冰、水拥向下游,水位上升,再加上巨大的浮冰自爆式地与大坝冲撞,极容易引起规模浩大的洪涝。
提鲁大坝是四年前才竣工的工程,帝国为此耗费了六千万金币、建造了整整六年,居然只是因为一次罕见的凌汛现象——便在顷刻间坍塌。
那群贪婪的肥猪们,到底贪了多少,才让如此宏大工程不堪一击?
五指凝成拳重重地在桌面上怒不可遏地砸下一道重锤。
“蠢货!”
凯文皇帝忍不住痛骂着站起来,弓着身子半撑在桌上,胸腔不断起伏,眼瞳中暴怒的雄狮几欲撕碎一切。
凌汛后引发的洪灾导致东北部开始动乱,冰冷的洪水肆虐裹挟着传播力极强的流行病。
伊布罗公国在还未灭国前的版图在帝国的东北方,归化之后,依然蠢蠢欲动。
趁着这次流行病加凌汛,贼心不死的伊布罗人在伊布罗公省,以古希德三世之女菲尼克丝公主为名,进行了农奴起义。
并且听说菲尼克丝公主挟着判民一路收复,已经拿下了四座城池,军队人数不下三万人。
大坝决堤、肃清贪腐、平叛。
桩桩棘手大事同时爆发,再加上朝中政治团体联合蠢蠢欲动,作出了联名立储的逼宫公文。
让凯文内心积蕴的雷霆怒火压制不住,
内心的愤怒被隔墙传来女仆的提醒声打断——“陛下,维多利亚殿下已到。”
剑眉紧紧倒竖,脸色阴沉到发黑,凯文用低沉的声音极为冰冷地说:
“叫她进来。”
吱呀一声,维多利亚推门而入。
她穿了一条醒目如赤血般的红裙,逆着光影,昂首像是一朵不屈且艳丽的玫瑰。
维多利亚从容地提起两边裙摆,微微行礼,“父皇,午安。”
凯文嘴角下垂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座椅,语气平和,“你觉得这位置如何?”
皇帝金与红作配色的龙椅上镶嵌了大小不一的宝石,顶部用纯金栩栩如生地雕刻了莱因帝国的国花——一郁金香。
这样平平无奇的话语,让维多利亚瞳孔一缩,陡然意识到危机。
凯文从政以来的功绩、再加上国内欣欣向荣的气氛,让大部分的民众都对皇帝保持着积极的态度。
她还暂且没有扳倒凯文的刦实力与威望,所做的局大部分都是为了扳倒——卡尔塔。
大皇子死后,凯文皇帝便对卡尔塔进行了长达三年的扶持。
也许是为了填补对于卡尔塔的愧疚,也许只是为了牵制卢安道尔,总之……凯文的态度十分暧昧。
既没有表现出立储的想法, 也没有说要彻底削弱自己。
他的举措就好像在养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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