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野望
“还行,不过……谢谢。”
格蕾丝礼节性道谢,微微低头,接过玻璃杯有些拘谨地抿了一口。
樱色的唇在杯口留下润泽的水泽,天然下垂的唇角带着冰冷的疏离。
可阿芙洛就是无法将自己的眼神移开,安静地盯着眼前听话的格蕾丝。
“格蕾丝殿下,多吃一点就好了,最好是身体赶快好起来。”
人与人有种奇妙的吸引力,这种吸引力会跨越禁忌与人伦,拥有移山填海的奇妙力量。
格蕾丝忍不住轻声发出了一声叹息。
阿芙洛一想到那么孤独、那么疯狂、那么耀眼的皇女殿下.
居然会有这样被驯服的温顺时刻,心情就变得很好。
坐在床边的少女忍不住自在地晃了晃小腿,温和的目光似摄像头般锁定缓慢进食的少女。
气氛如黏腻的蜂蜜流动。
余光里灼热的眼神叫人不得不在意,在某人的监督之下,格蕾丝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她第一次为某位如春风般明媚干净的少女,打破了界限。
甜腻腻的奶油没动,倒是把白面包和番茄吃了个大半,阿芙洛才绽放出满意的笑容。
在凛冽的冬风里时间翩然随风而逝。
午餐吃得快差不多了,窗外传来隐隐约约嘈杂的声音。
嗒嗒嗒,仔细竖耳去听是马车在鹅卵石路面上疾行的声音。
格蕾丝想都不用想,是维多利亚回来了。
考虑到维多利亚那不知名的占有欲,格蕾丝很担心阿芙洛会被呛得半死。
毕竟维多利亚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掌控一切权势的欲望。
不想让单纯的少女为此难受,格蕾丝轻轻咳了咳,对阿芙洛使了个眼色,
“阿芙洛……皇姐要回来了,你要不然先回去吧。”
“为什么?”
阿芙洛收拾餐盘的动作微微停滞,她转过头来问道。
格蕾丝摸了摸微鼓的腹部,鄙夷地瞅了她一眼,这孩子是笨蛋吗?
“她次次都凶你,你不烦吗?”
确有此事。
“嗯~”
阿芙洛秀气的眉炫耀一般向上挑了挑,乖巧地点头,“好吧,既然是格蕾丝殿下的请求,我就答应好了。”
“但是!”
少女话锋一转,微微弯下腰,故意将自己清秀的面容往前凑了凑,像是体贴贤惠的妻子一样唠叨道,
“明天我会继续来监督格蕾丝殿下的午餐。这是殿下你提出的请求!作为俜朋友,必须要把我替你做的午餐全部吃光哦?”
“知道了。”
格蕾丝用手背搭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冷淡地应和了一声。
“真听话,格蕾丝殿下。”
修女小姐并没有过分接近,而是点点了头,唇角微微翘起,眉眼弯弯,声音风铃般清爽愉悦。
“那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阿芙洛识趣地说出了道别的话语,脚步轻盈,但格蕾丝还有些事情想要让她帮忙。
于是她出声叫住了阿芙洛,“等一下阿芙洛,可以帮我拿下纸笔吗?”
脚步在半空中停滞,金发的发丝兴奋地扬起,阿芙洛期待地回头迎接格蕾丝的挽留。
“嗯?”
“我想写点东西,你可以帮忙叫外面的女仆让她帮我送到父皇那里,可以吗?”
但是迎接她的只是格蕾丝不咸不淡的请求,眉心微微失望地耷拉下来,阿芙洛叹了一口气。
“好吧。”
阿芙洛在窗边的书桌上,取出一支金色的钢笔,一张信纸,递给了格蕾丝。
现在的政治格局其实挺明显的,凯文忌惮边境的卢安道尔,不喜欢维多利亚,更不可能立储。
因此在大皇子身亡之后,他努力扶持卡尔塔与维多利亚抗衡。
是有别的皇储人选,还是等更小的皇子长大呢?这一切无从得知。
毕竟他才五十出头,以异世界的魔法水平足以支撑他活到七十岁。
格蕾丝微微低头沉思了两秒,在纸张上用蓝色的墨水写了一句温馨的话语:
父皇,还在烦恼吗?要不要来看看你的女儿格蕾丝呢?她会是你的贴心小棉袄——格蕾丝。
她把信件对折之后装进了信封之中,随后交给了阿芙洛。
在利益场上,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从来没有固定的关系,只有共同的利益。
如果能够达到最后的目的,那么和拥有血海深仇的人合作,格蕾丝也不会介意。
越是隐忍蛰伏,那么弹簧爆发的瞬间则越是酣畅淋漓。
……
房门开合,旧的人离去,新的人如清风般又来。
红裙夺目映入眼中,强烈的晚香玉气息清晰扑面而来,维多利亚以强势的姿态大步流星地来到床前。
一株艳丽盛放的曼珠沙华别于耳侧,红唇与白肌相衬,妖异且美丽。
“格蕾丝你好点了没有?”
只不过落于耳旁的关切之音却格外温和。
格蕾丝抬头看着她,眼圈层层血丝布满,她似乎到现在一夜没睡。
“已经好多了,皇姐不用担心。”
维多利亚安静地坐在床边,她伸手替格蕾丝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午餐吃了吗?需要我叫下仆们给你做点爱吃的三文鱼?”
对于这样亲昵的动作本能地反感,但格蕾丝现在只能变成温顺的兔子,任由维多利亚摆布。
只需要眼角与嘴角一起下垂,再将目光汇聚于对话者的眼瞳之中,就能够营造出可怜巴巴的模样。
格蕾丝抓住维多利亚红色的广袖,扮演着体贴棉袄一般的角色,问道:
“皇姐……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疲惫?是有什么担忧的事情吗?”
那看不见深浅的红瞳微微转了转,维多利亚犹豫着,她长长地从鼻腔中呼出一口气,试图找出对于自己食言的理由。
“东北伊布罗人叛乱……半个月后,我会去东北部平定叛乱,到时候可能没办法保护你了……”
她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解释着,“战争会很残酷……”
“皇姐,我的请求只要一个,希望你不要受伤。”
格蕾丝抿了抿唇,漂亮的眼瞳如小鹿般楚楚可怜,低声请求着。
“我当然会没事的。”
又一次宠溺地揉了揉格蕾丝的脑袋,维多利亚温柔地笑了笑,低声询问着,
“格蕾丝,吃过午饭了没有?要不要皇姐陪你一块吃?”
“吃过了。”
维多利亚幽幽的红瞳紧缩,脸上的表情微变,笑容变得不太和谐,
“嗯……是和阿芙洛小姐一块吗?我刚刚在走廊上看见她了。”
“是的。”
格蕾丝不明白维多利亚这种奇怪的占有欲是从何而来,也许是内心的某种愧疚?也许是玩具被夺走后的不爽?
但是正是这种莫名的情感才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但凡有点政治头脑的人都知道,入伙之前必须要交“投名状”。
既然凯文想要稍微打压维多利亚,那势必会从自己这里得到有关维多利亚的一点秘密。
虽然还不知道凯文想要什么,但就现在来看维多利亚对自己的戒心并不很强。
维多利亚面色阴沉地吩咐着,“还没有结婚,少和阿格里奇的人来往。”
是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格蕾丝乖乖地眨了眨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满意的笑容如带刺的玫瑰般绽放,维多利亚满眼宠溺地说了一声“乖。”
“那今天皇姐还会跟我一起睡觉吗?因为没有多少时间和皇姐在一起了……”
她又一次低头,轻轻地拉动了维多利亚的袖子,柔声祈求着。
“当然可以。”维多利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予了回答。
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总会喋喋不休地追问着,格蕾丝所扮演的角色也是如此,她继续用小心翼翼的口吻问,
“那处理公文的时候呢?”
“也和皇妹在一起。”
那可怜可爱的眼神几乎让人无法拒绝,维多利亚轻柔地用胸怀抱住了娇小的皇妹,贴着耳边低声承诺,
“皇姐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你,所以不用害怕。”
……
傍晚六点,凯文皇帝谒见的命令传遍了整个维多利亚的宫殿。
血色残阳高挂于半空中,光与暗在此时达到了诡异的和谐。
格蕾丝安静地半靠在床边,听着门外细碎的脚步声,等待着第一次与皇帝的会面。
吱呀,随着宫殿大门被轻轻推开,那陌生的父亲第一次露出了他的真容。
皇帝的五官坚毅而大气,虽然岁月已然在皮肤上留下深深的褶皱,但掩盖不了其中的帝王气势。
他并非佩戴皇冠,而是简装出行,黑色的军服之上披了一件红白拼接的厚实披风。
只是轻描淡写地投来一眼,便让人感受到一种深邃的、几欲臣服的气势。
伴随着大门紧紧关上,她看见那名为父亲的人脸上几乎不可控制地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这次你又想做什么无用的事?”
凯文低沉的声音不耐烦地质问道。
那是毫无理由的厌恶。
在女儿多次受刺之后,居然连身体基本的健康都不关注。
可见对于自己,凯文皇帝是不上心到了极点。
格蕾丝偷偷问过下仆们原因,但没有一个人敢回答。
对于这样一个拥有铁血政治手腕的人来说,只需要开门见山就好了。
“父皇,午安,原谅我无法行礼。”
格蕾丝无视那凶恶的眼神,十指交于腹前,保持着和善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着,“这一次我想来问您解忧。”
“解忧?”
凯文略有兴趣地抬起了眉。
“是,父皇。”
格蕾丝乖巧地点点头,眼神沉着而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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