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方舟，是血魔科学家 第119章

233.阿卡多与可露希尔

许多年前。

那是荒芜的旷野，一望无际的碎石地，连感染生物的群落都显得罕见。

看上去颇有科幻风格的陆行器呼啸驶过，可露希尔坐在副驾驶座上，兴奋不已地朝着身旁的血魔长辈搭话，第一次离开卡兹戴尔，第一次见到萨卡兹传说中这位活着的传奇......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询问了。

“您是离开卡兹戴尔后就游历泰拉？整整34年一直都在研究最前沿的源石科学！”

“嗯。”阿卡多调整陀螺仪，让陆行器敏捷地穿行于丘壑之间。

小女孩仍旧喋喋不休。她曾经一直对家里人说的那些古老故事嗤之以鼻，认为所谓的英雄大概也是同样的迂腐而陈旧，透出一种红酒露天后糜烂的恶臭。但在亲眼见到了这位传奇的战士之后，她立刻就转变了态度。就像是绝大多数血魔一样，将阿卡多视作了偶像。

“听说您因为政见不合，在王庭决议上拧掉了一个纯血温迪戈的脑袋。”

“您在带队战胜莱塔尼亚法师团后，还处决了一批在军营肇事的贵族。”

“还有，还有......”可露希尔只恨自己没怎么听那些老头子的絮叨，一时间想不起自己该说什么，有些语无伦次。

阿卡多摘掉自己鲜红的高礼帽扣在了她的脸上，这才关掉了小女孩的话匣子。

“安静点。”

他偏头去听荒野里嘶哑浑浊的风声。

“哦，哦哦......”可露希尔乖乖地安分了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似乎是实在忍受不了寂寞，她小心翼翼地问，“咱们，要去哪儿？”

“伊比利亚。”

阿卡多打开抽屉，摸出来一个打乱的五阶魔方丢给可露希尔，“无聊就玩这个。”

啪嗒。魔方摔在了光洁的额头上，清脆的声响。

可露希尔缓缓睁开了眼睛，劣质的蓝光灯晃出龟裂的光络。

她抓起滚到自己肩头的五阶魔方，这大概是从书架顶端摔下来的，砸到了她的脑袋。

“我睡了多久？”

人工智能回答，“两小时14分钟35秒。可露希尔小姐。”

两个世纪的时间已经让可露希尔养成了拨弄魔方的习惯，每次将混乱的色块复原如初，都会让她疲惫而焦躁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就好像，那个总是穿着深红色西装的男人仍在自己的身旁。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手中的五阶魔方打乱又还原。

一个全息屏幕在床头亮起，【还原耗时：20.1秒。最低耗时：10.2秒。】

令人眼花缭乱般的操作之后，质地精良的磁力魔方被打乱，一个个色块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淡淡的透出忽明忽暗的幽光。

她右手食指按在自己左手手腕上轻触，一个光带悬浮在半空中随着她手指的动作而扭转。

【正在配置义体武器模块：】

【螳螂刀已就绪。】

【激光瞄具已就绪。】

【热切割刀已就绪。】

【麻醉烟雾已就绪。】

【微型法杖、法术增幅装置已就绪。】

【......】

可露希尔拉过光带，将它横向转了一圈，【校验机体状态：】

【正在复检心脏供能组、金属骨骼、仿真皮内植电路......已完成1206个项目，校验完成，机体状态良好，随时可以进入战斗状态。】

难得的调休过后，血魔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她已经准备好去夺走那些自己能够占据的事物了。

真想看看羽毛笔一无所有、辜负阿卡多期望后抱头痛哭的可怜样子。

她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但首先，还是得攻破R公司的分部才行。

可露希尔推开了房门，几条机械臂从廊道里降下，把防切割质地的斗篷扣在了她的肩后。

莫桑比克帮的几名干部们早已等候多时，只有在这个绝对隐秘的空间，他们才显露出自己的真容。

都是罗德岛的老面孔了。

“42”，史尔特尔，萨卡兹人，以一把名为莱瓦汀的大剑作为武器，接受了多次义体改造，擅长以超高温的源石技艺配合战斗技术破坏目标。

“Chen”，陈晖洁，大炎遗民，接受了多次义体改造、基因编辑实验，以一把近似水枪的巨大铳械作为武器，能够以形似水流的冲击波摧毁高强度单位。

“临光”，玛恩纳·临光，卡西米尔遗民，接受了基因编辑实验，擅长以源石技艺配合剑术应对复杂的战斗状况。前铁驭军队副指挥官，精英铁驭，其私人机体不明行踪。

其余四名干部并不在这里，他们带着可露希尔的命令早已领队前往了R公司分部的巢，进行潜伏和情报探勘。

234.血魔科学家

“拉菲艾拉，”博士走进了理事办公室。

黎博利正对着镜子梳理头发，“你想问R公司分部沦陷的事情吗？新闻报道得已经很详细了。”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海嗣的主宰冷漠地看向这个曾经有些天然呆但本质上聪明又温柔的女孩，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她很失望，记忆里那个可爱、喜欢黏人的羽毛笔变成了这副让人会感到厌恨的模样。

拉菲艾拉放下了手里的梳子，轻声说，“看来你对这个时代很不满意。”

“......”伊莎玛拉沉默了几秒，“你准备怎么处理可露希尔和她的同伙们。”

一个全息屏幕被展开，脑叶公司的理事像是感到了无聊，把那些情报推给了伊莎玛拉，“他们想要翼，那就尽管拿去，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目标，那倒是能够接受。可惜，莫桑比克帮准备改变中层和下层的体制，甚至是停下这座移动城市。所以......”

“我认为他们是正确的，”伊莎玛拉没有看那些资料，她打断了拉菲艾拉的叙述，“都市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漂泊太久，应该停下来了。纯粹由压迫和垄断构成的社会，注定是遏制了文明的发展。”

她的表情有些严厉，“你把这个时代变得太过畸形了。”

拉菲艾拉没有说话了，她忽然就露出了一种可怜而悲伤的表情，在这个瞬间，博士恍惚间又重新见到了那个天真善良的小女孩，但很显然这只是错觉，两百年的时间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事物，包括泰拉，也包括了拉菲艾拉。

“我没有选择，”拉菲艾拉很快就收敛起眼里的情绪，恢复成了那个绝对理性的世界之翼理事。

罗德岛的博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会阻止你。”

“嗯。”

拉菲艾拉目送故人离开，“莫斯提马约你明天在T公司见面。”

“......”伊莎玛拉关上了门。

门沿切开了世界。

一枚草莓罐头从上空坠落，在即将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开始做折返运动，飘飘然地回到了大厦顶层。

光环漆黑破碎的萨卡兹少女站在天台眺望遥远的天际线，深蓝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

莫斯提马接过回到自己手中的罐头，看那最后一抹夕阳也消失在夜色里，这才揭开罐头，捻起一枚草莓塞进嘴里。

很让人惊奇的是，草莓这种主打的就是鲜度为价值的水果，其罐头自然是廉价，但干瘪得糖水腌入味的草莓竟然在她的指尖迅速恢复刚刚采摘清洗时的鲜艳。

“主管，R公司向您申请......”有信使突然出现在天台上。

“拒绝他们，”莫斯提马轻飘飘地回话。

“是。”信使离开了。

R公司分部被一支后巷帮派攻陷的消息很快就成为了各翼各巢内的热谈，被上层所鄙夷而轻慢的后巷人和中层人组成的武装组织竟然能击溃驻扎于翼内的正规军。这无疑是超乎想象的事情。

而正在该分部进行大量研究项目的R公司无疑是遭到了重创，公司的研发部门近乎瘫痪，大批研究员受困于其中。

而被命名为“特雷西斯”的巢已经成为了莫桑比克所统治的领土，出奇的是世界之翼的首脑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判决，好像是就此放弃了R公司......其他的公司都是这么想的，几乎没人打算增援，他们只想着在事后瓜分R公司的专利和科研成果。

莫斯提马对大规模、明目张胆举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的R公司是全无好感。

这R公司的雇佣兵常常是自己的巢里抓不到合格的实验体，就各种找借口跑到其他公司的巢里来抓，上下高管都是出了名的厚脸皮，总是能在许多旁人难以想象的地方整出逆天的花活，导致即便是有所合作关系的T公司都对他们颇有诟病。

莫桑比克帮，毕竟是那些老朋友，倒是的确很有可能守住一座巢。

萨科塔的眼里带着缅怀的色彩，她迎着晚风回到了办公楼里。

可露希尔，如果，你的目的仅仅是夺取世界之翼乃至整个都市的控制权就好了。

无论是怎样的权力斗争，或许情况都不会达到最糟糕的地步。

真希望你不要去窥探那些绝对不属于自己的事物......拉菲艾拉的底线是不能容忍任何人去触碰的。

*

巢“特雷西斯”。

可露希尔时隔多年再一次回到了这片曾经属于自己的领地。

她最初是应了拉菲艾拉的邀请加入世界之翼，创立起研究军事化武装的前R公司。

随着一些令双方都不太愉快的事情发生，前R公司瓦解，其名下资产和专利被没收。

而新R公司的持有者是挑选自新生代的上层精英，贯彻了功利主义，对巢内的居民大肆剥削掠夺.

现在，全世界也所剩无几的血魔再次回到了她的王国。

街道上，无数自过往植入网络的暗门被重启，这个片区的最高权限在短短三分钟里完成了交接。

235.乞求神性的智慧

脑叶公司，研发部。

一直被伊莎玛拉所关注的“收容物暴走事件”竟然真的发生了。

焚风热土的巨兽突破了安全阀门，烧杀了一整支镇压小队后闯出收容处，对整个大楼的建筑结构造成了不可逆的高温侵蚀。

祂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牢房了，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能够突破收容的次数历历可数，每次出来都发现世界变得无比陌生。那些阻挠祂的人类也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强。

火焰构成的犬状生物屹立在不明金属制作成的空间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烟雾器向祂喷洒出令其无比厌恶的固态氮。属于巨兽的权柄被这个诡异的地方急剧削弱，低温和潮湿正在逐步衰竭祂的精神。

巨兽曾经并非是这副模样，只是在经历了脑叶公司的多次抓捕和收容后，被那个继承了恐虐之血的女人伤杀至此。

祂妄图重获自由的计划，这次也是要落空了。

杀光了阻拦的镇压小队，但最后一道安全阀门前已经站了一位白发的少女。

伊莎玛拉目光幽幽，“你回去吧。”

已经被囚禁到失去理性的巨兽愤怒地冲向了她。

海啸声在办公楼里肆虐。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满是裂痕的建筑轰然倒塌，主管小姐拖着奄奄一息的巨兽前往新的收容点。

......

正如可露希尔所承诺的。

莫桑比克帮在占据了“特雷西斯”之后，取消了大量剥削中层人乃至后巷人的政策，重新规划公司体系，舍弃相当一部分的经济收益以换取充足的就业岗位......以落后的人力代替先进的机器，而淘汰的部分则租借给中层的工厂和基础企业。

仿佛一切都在蒸蒸日上。

凯尔希摘掉了斗篷，最后一次和可露希尔见面，“这座城市畸形的使命或许会在你的手里终结，但绝对不是今天，不是现在......无论你准备做什么，泰拉，以及我们身处的这片大地都不会因此而改变，能够改变历史的，只有人类。”

莫桑比克帮的领袖向她告别，“凯尔希医生，我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吗？”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去。

“毕竟，你是追着那项王冠而奔波的人啊......”可露希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就永别吧。”

她的眼神愈发的阴暗。

凯尔希大概是要去到羽毛笔的身边了。

那个女孩接过了魔王的冠冕，是萨卡兹人最后的王。

真是了不起......一个背弃了传承，背弃了理念的女孩，竟然也有资格去继承那位血魔全部的遗产。

可露希尔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只是沉默于离别，沉浸于回忆与嫉妒。

得知了凯尔希的离开，帮派里的干部们表现出不同的看法。

不过毕竟是没有人跟着提出要离开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