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不仅是你。”梅的嘴巴可不硬，瞥了眼在饭厅的凯文和苏，这两人正在喝啤酒，凯文也郁郁寡欢。
“我算是知道莱恩有多重要了，那不仅是战斗力的问题，没了他，你们一个个失魂落魄，看来我得调整一下计划才行。”
没人知道梅想做什么计划，但从延续文明的角度考虑，莱恩作为火种计划的一部分，成功率最高。
“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啦。”爱莉希雅捧住了脸，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他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嘛，当然自身也会受到反馈，不过有华和梅比乌斯在，莱恩一定不会寂寞的。”
他不会寂寞，但会很头疼，恰好是她俩跟着去了。
梅悄悄露出个笑容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轻轻拍了拍栏杆。
“那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找维尔薇？”
“嗯，最好的开门地点已经找到了，趁此时机，得赶紧把门搭建起来。”梅像是有个深远的计划，哪怕信息终端闪烁，传来最新的报告。
“死之律者出现在欧洲？”爱莉希雅伸头看了一眼，顿时觉得不妙。
“调虎离山之计罢了，随祂们去，反正人口大多都运走了。”梅并未动摇，即使她知道还有几千万人留下，“我和莱恩早就防备这一招，现在人口集中在神州和穆大陆，其他地方，律者想要就拿去吧。”
“所以我们去神州？”
“海渊城就在那边，当然为了保护核心人口，我调派一半兵力去也理所应当，知道约束之律者为什么没动静吗？”梅悄然发问，然后自问自答。
“祂想把自己的同类带回来，而我们就要抢在祂的前面——”
“将莱恩接回这个世界。”
第三百七十四章 这里是养殖场？
阿欠——
骑在马上，莱恩打了个喷嚏，然后揉揉鼻子，心说肯定有人在想自己。
应该是梅吧，这女人可千万别犯病啊。
莱恩知道，梅的眼光有时候过于长远，也过于理智，如果评估出前文明成功率很低，说不定会将计就计，把他故意留在量子之海里面。
想想看，火种计划有了他的参与，就算后文明都是一群猪，也能被带领着起飞吧。
以莱恩现在的力量、经验和眼界，还有梅比乌斯和符华的辅佐，那也没天命和逆熵的事了，某纯爱大主教压根没有搞事的机会，因为莱恩真的会用铁血手段消灭一切障碍，比魔怔版凯文做的还要彻底。
“可我根本不想拖到后文明啊，否则费这么多力气干什么？”
“师兄，你嘀咕什么呢。”华骑在马上，她没骑过马，好在融合战士的本能很快就学会。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爱莉希雅她们怎么样。”莱恩没必要说明白，这只能徒增烦恼。
梅比乌斯从右侧骑马追上来，噘着嘴：“那肥婆肯定没心没肺的继续开心呗，我倒想看看她沮丧的模样。”
“不许说爱莉坏话，她一定很担心我们。”华顿时不干了。
“啧，肥婆给你喂了什么迷魂药？某种意义上而言，她不也是对手？”
“她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就凭她一天到晚傻乐？
梅比乌斯一瞪眼，就觉得很不公平，还没怼回去，莱恩已策马挡在中间。
“好了好了，刚和好了两个小时，怎么又开始了。”莱恩语气不善，这两人针尖对麦芒，偏偏还没有个中间人协调，留下的回旋余地也不多。
见梅比乌斯还不服气，干脆扬起马鞭，指向前方。
“这世界泡还挺大的，咱们全速向北行进了足足三天，才刚到中部，而且还挺富裕，是个殖民的好地方。”
这几天莱恩也没闲着，身边就有个生物学专家，自然对这个世界泡做了详细调查。
从土壤肥力到空气湿度，再从物种特性到科技水平，中途遇到了几个拦路抢劫的山贼，还没说出污言秽语，就被送到梅比乌斯的手术台上，为科学好好做了贡献。
因为战马体力耗尽，他们这才进入城镇，眼前的繁华顿时让莱恩动了心思。
提起这些，华就满腹怨念，这世界泡的科技水平让她想到了网络小说里面的西幻分类，他们三人就像是冒险者。
别人家的冒险者是到处探秘，在酒馆里打探情报，结交各种英雄好汉，打击各种邪恶，当然也少不了我这种美丽少女，待到某场苦战之后，自己依偎在莱恩的怀中，欣赏世界泡壮阔的风景。
幻想维持了片刻，然后现实就是两个科学家到处收集标本，拿着笔记本不停记录，没有英雄好汉，只有实验素材，而我这种美丽少女只能戴着口罩在旁边递手术刀，然后发现恶行，师兄也不许我行侠仗义。
喂，这套路怎么没见过啊。
莱恩并未注意到身旁的怨念，作为一个信奉效率的物理学家，他哪有时间跑到酒馆里吹牛打屁，要情报直接放梅比乌斯就好了，而且与那些华丽的辞藻相比，更喜欢简练而准确的描述。
“经过解刨研究，这个世界泡的人类很正常，无论内脏、血液还是免疫细胞，误差都在合理范围之内。”梅比乌斯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冷漠答道：“我同意将这个世界泡作为备选方案，至少有土著搭建的城镇，我们就不用从零开始。”
至少按两人查探的信息看，地球文明对这里是降维打击，甚至都不用派出融合战士，双方科技起码相差三百年。
“土著没问题，我担心的是世界泡本身。”莱恩策马走在平整的石板路上，旁边人流如织，大量的商队马车缓缓而行，两侧则是连绵的商店街。
一辆商队马车车轮突然断裂，货物倾倒一地，华下意识地想去帮忙，又被莱恩给拦住。
“无视，我们只是过客，别与任何土著扯上关系。”
莱恩看了眼气鼓鼓的少女，坚定的摇头，只与两人闲聊。
“这片大陆政治结构是城邦，但你注意到没有，他们太和平了，军事力量就是一些治安官。”
“有什么问题吗？”这触及到梅比乌斯的知识盲区。
莱恩不仅是物理学家，还是心理学家、哲学家和社会学家，最近还向阿波尼亚请教了一些神学，自然能回答上来。
“当然有问题，掠夺和杀戮是人类的本能，贪婪永无止境，如果说这个世界的人与世无争，咱们也不会遇到拦仯路抢劫的。”
他这话引起了梅比乌斯和华的思考，平时不觉得，这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
还没等她俩细想，就听‘铛’的一声钟响，眼前出现了古怪的一幕。
热闹的市集瞬间安静，那些牵孩子逛街的男女，那些吆喝的商家，还有旁边策马而行的商队，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所有人都单膝跪地，双掌合十，闭上眼，面向天空。
这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就像根植在人类基因深处似的，那钟声就是某种信号，无论你在干什么，都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这是......在祈祷？可这是向谁祈祷？
梅比乌斯一时迷茫，作为科学家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神神叨叨的玩意，就像对崩坏的信仰，那只是愚昧所产生的幻觉。
不过她和华立刻被莱恩从马背上拽下来，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做出同样的姿势。
这是一种自然信仰？
莱恩到底向阿波尼亚请教过，一边双掌合十，一边偷偷向四周看去，按神学理论，祈祷是需要媒介的。
或是神像，或是某种图腾，所谓教堂便是由此而生，可这些人只向着天空祈祷，而莱恩知道在那外面没有神明，没有星空，只有无尽的量子之海。
果然有古怪。
莱恩眯起了眼睛，他想起治安官所给的情报，并没有说明在信仰谁，但有一点就是对这信仰虔诚无比，仿佛愿望能够收到回馈。
“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吗？”
“我又不是精神感知型融合战士，你得问阿波尼亚或者苏。”
“看来这个世界泡没有我们想象中简单。”
“人类对于一切无法理解之物，都会归类到‘神’的赐予之上，有什么好奇怪的。”
梅比乌斯果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依旧嗤之以鼻。
莱恩也没跟她争论，大约一分钟之后，又听到一阵钟声，那诡异的一幕再次出现。
商家的吆喝声、儿童的玩闹声还有隆隆马蹄声响起，刚才世界就像被摁下了暂停键，现在再摁播放键之后，一切回归正常。
刚才还单膝跪地的莱恩三人只好赶紧回到马背上，幸好三人都有超人级别的反应力，否则早就被发现了。
“师兄，我怎么瘆得慌。”华警惕地盯着周围，觉得每一个人都可能变成怪物。
“早说过这个世界泡不简单。”
“啧，我倒觉得很正常，起码没有任何迹象。”梅比乌斯继续嘴硬，她解刨了好几个人，确实没发现问题，连轻度变异都没有。
“那就走着瞧吧，暂时不去北方了。”
“去哪？”
“这片大陆中心处最大的城邦——凋亡城。”
......
“这个地方很危险，应该就是千律口中的量子之海。”
几乎在同时，大陆北方，这里依旧富饶，连片的雪山脚下，城镇已陷入死寂，许多人类毫无生命波动，却依旧保持着生前的姿势——
单膝跪地，双手合十。
岩之律者并没有在这些人类身上停留太长时间，这几天来他也搞清楚了状况，托千人律者的情报渗透，他们也有一些逐火之蛾关于量子之海的研究报告，绝对理性又让祂们不会惊慌失措，那种科学对待一切的态度甚至在莱恩之上。
“所以那个人类把我们丢进来，就是为了让这种环境消灭我们？”血红色的人影行走在尸堆中央，看起来毫无意外。
“应该是提供一个公平的战场，起码是一个牢笼，你能吸收到多少能量？”
“很少，想要恢复到全盛时期需要用‘年’来计算，不过这里对于他们而言也是牢笼。”
无论律者还是融合战士，大家都是虚数侧的战士，当然没有地球来的方便，不过拥有吞噬权柄的血之律者显然知道更多。
他单膝跪地，抓起来一捧泥土，曾经在修道院种地的记忆告诉他，这玩意富的流油，丢下种子，很快就能迎来丰收。
“这里不是人类口中的世界泡那么简单，我能感觉到这泥土拥有一种我无法吸收的能量，像是被掺入了某些规则，真是可笑，人类所追求的避难所就是这种地方？”
岩律没有回答，他也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这种熟悉感对于律者而言更像是本能，压根不需要用逻辑去思考。
他的目光扫过尸体，越过精致的小屋，看到城镇外面那富饶的田野和树林，最后停留在蓝天之上。
这是......养殖场的感觉？
第三百七十五章 你这世界泡有问题啊（6K）
这哪是什么凋亡城，丰饶城还差不多吧。
莱恩站在一个螺旋状的高塔顶部，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一个堪称巨大的城市。
白色外墙的小屋呈同心圆向外扩散，彼此之间隔着宽阔大道，一些高架水桥布置在头顶，清澈的溪水反射着阳光，因为没有城墙遮蔽的关系，莱恩还能看到城外一望无际的田野和果林。
微风拂过，掀起金色麦浪，又红又大的橘子挂在树梢上，看起来就像密密麻麻的宝石。
他总算明白这个世界泡为什么如此和谐了，个体或许会因为贫富差距而分出善恶，但城邦一样富饶，确实没必要相互掠夺。
“真是个好地方，梅博士知道了肯定很高兴。”华满脸惊叹，从地球过来，也该惊叹。
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已经被崩坏能折磨得不成样子，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污染，逐火之蛾放弃了百分之六十的土地，余下的人口挤在穆大陆和神州，因为物资短缺，已经开始实行配给制度。
饥饿带来的治安问题让普通军队疲于奔命，还有崩坏病和瘟疫蔓延，与这里比起来就跟人间地狱差不多。
“确实很富饶，富饶的不科学，人类就跟养殖场的猪一样，只需要吃了睡，睡了吃。”
“这样不好吗？”
“好，但是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当然这并不绝对，就像星空中有无数星球一样，量子之海里世界泡也不尽相同。”
莱恩耸耸肩，搬过来一张天鹅绒的高背椅，身边堆满了书籍。
他到这不是来享受生活的，上层统治者知道的东西肯定比普通人多得多，于是就打听到这位学者的宅邸。
莱恩到了这个世界泡，就跟霸王龙来了鸡圈似的，土著根本没有抵抗能力，一切都非常顺利，原本的主人被精神力控制，老老实实闭门谢客，而他则鸠占鹊巢。
“华，帮我把《上古神话简要》拿过来。”
“还有《政务年鉴》和《矿产勘察图册》，我折下的页码，你都抄录一下。”
华果断当了小书童，而梅比乌斯显然不愿被莱恩呼来喝去，自己跑到城外去研究植物基因了，两人也没管她。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阳台外面就是壮观的城市景象，房间里则只剩下翻页的声音，华轻声走着，不仅没有抵触，反而高兴得很。
我终于能帮上忙了！
这一路旅程不仅和幻想中完全不一样，她还憋屈的很，一个高中生怎么和两个博士聊天，莱恩和梅比乌斯的一些对话她都听不懂。
不耻下问，她又受不得梅比乌斯的眼神，只好一路装哑巴。
“结果让你做体力活就溜号，真是不知耻。”华努力维持着严肃，将莱恩画的重点摘抄下来，又忍不住嘴角露出微笑，悄悄去看面前的男人。
笔挺的黑色双排扣燕尾服，高高的绅士帽和手杖，再配上无框眼镜，此刻的莱恩没有半点杀意，安静地就像大学教授，浑身充满着知识的光芒。
师兄真帅啊，有时候都搞不懂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华的目光渐渐呆滞，脑子里不断有画面闪过，一会儿是南美丛林中，所向无敌的钢铁战士，一会儿回到十年前，那个替她出头的热血少年，一会儿又变成礼堂中，被数百名融合战士立正敬礼的统括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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