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申武龙
她试图重新夺回呼吸的权利,但林伽的手掌犹如枷锁一般完全覆盖她的脖颈,很难找到多余的缝隙,就算找到了,也掰不动那钢铁般坚硬粗壮的手指。
说什么‘趁我失误之前挣脱’,根本就不可能挣脱得了!
丝毫看不出有做戏、手下留情的意思。
死亡的恐惧在逐渐逼近。
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了。
眼泪一个劲的流,口水不受控制从嘴角溢出。
整张脸惨白如纸。
阳乃的视野、意识逐渐模糊。
仅剩的思绪没有用来思索如何求生,反而在纠结起一个疑问。
当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这一刻,她没有怨恨包括眼前的杀人凶手在内的任何人。
她只是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是哪里做错了吗?
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还是说——
打从一开始就错了。
就不应该将自己的人生寄托于眼下这种生存方式上。
这也不对。
人都会死,不管什么生存方式总会有意外发生,所以不能因为这种理由就认定它是错误的。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儿?
为何自己会如此的不甘心,如此不愿坦然接受注定会发生的‘意外’呢?
惊人的执念在心底扎根生长。
注意力转向他处。
身体都忘记了挣扎。
手脚无力垂落。
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
林伽把手收回。
噗嗵。
阳乃仰躺在病床上。
泪水模糊了双眼。
大口喘息着,品尝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在她的脖子有明显的指印,分外惹眼,配合这一身病号服和受到欺凌之后的狼狈到了极点的模样,很难不让人产生怜惜之情。
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脸上居然流露出并不像是需要他人同情的可怜人应有的笑容。
要说是疯狂,也不尽然。
最起码还没发展到那种程度。
只不过,已经很接近了。
若要找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便是纯粹到极点的野性。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和我是同一种人。”
林伽抱着手臂,淡声道。
“出于某些原因不得不用烂泥般的思想把自己武装起来,然后游走于人际交往之间,谋取他人的好感,以此争取利益作为食物。”
他的话语让阳乃呼吸稍稍一滞,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当成了耳旁风,还是默认了。
林伽继续说道:“我不懂这些,但我能看得出你在这方面有不俗的造诣……不,这么说都是对你的贬低,你完全有能力成为众人心目中的‘女王’,在他人眼中你的形象应当是‘完美无缺’。”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要在某件事上做到极致,光凭努力和热情是不够的,还要有相应的才能,很明显你具有不凡的才能,但那并非社交方面的才能。”
“你还没意识到吗?将自己伪装得完美无缺,轻而易举接近他人,获取好感,争取利益填饱肚子,这是彻头彻尾的猎杀者行径,是自然界某些擅于伪装奇袭的掠食者惯用的伎俩。”
这句话一出,阳乃再也沉默不下去,颇为艰难地用手撑起上半身,闪烁着泪光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伽。
林伽用手指接住她下巴滴落的泪珠,用舌头舔干净,眼神充满侵略性,轻声道:
“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是同一种人,”
“对于不感兴趣的事物不加理睬,对于感兴趣的事物会很上心,但由于本身能力过强,时常容易用力过猛把东西损坏,而对于讨厌的东西则赶尽杀绝。”
“正因为如此相像,我才会下意识被你吸引,做出了那种行为。”
“我之所以这么说不是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赋予正当性,而是单纯为了让你知道——假如你是我,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事情。”
听着这些话,阳乃瞳孔一缩,久久没能回过神。
被说中了。
她的的确确是这种作风。
她也从来没有掩饰过这一点。
按理说,戴着完美超人的面具不应该这么由着自己性子做些容易得罪人的事情才对。
连本性都抑制不住的伪装,还算得上‘完美’吗?
当然不算。
但能抑制住的本性还能叫本性吗?
同样不算。
矛盾无法调解。
却还硬要贯彻到底。
逐渐分不清到底是伪装还是本性,亦或是将本性当做是伪装的一部分,把伪装视为常态。
于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伪物’诞生了。
事实上,阳乃对此有一定程度上的自觉。
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将来也变成这个样子,所以带着自己陷入泥沼,浑身上下沾满的污泥狠狠抱了上去。
用这种让人厌恶的办法帮助妹妹适应污泥的肮脏程度,等到未来某一天跌落泥沼时,依旧能够以乐观又不失冷静的心态渡过接下来的人生。
多么残酷而又美好的伟大之爱啊。
但现在回过头一看。
爱,肯定是真实不虚的。
可为什么非得是这种方式呢?
答案正如林伽说的那样——对感兴趣的东西忍不住把玩,由于能力过强,次数多了容易把东西弄坏。
俨然是野性派生出的破坏欲。
阳乃越是思考,心情越是平静。
这是因为本能找到了它想要的答案。
“那么你呢,差点杀了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阳乃擦掉嘴边的口水。
摘下面具以本性示人的她并没有到性情大变的程度,只是脾气恶劣、任性一面彰显无遗,说话都带刺,变得很不好相处。
“我要去一趟美利坚,在我回来之前,由她来保护你的安全。”
“……这跟你对我说的这些话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还不够清楚吗?”
林伽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阳乃,给她带来难以想象的压迫感,不自觉发出咽口水的声音。
“你是我选中的伴侣,未来注定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有必要增加相互之间的了解。另外,比任何人都渴望并且将自由贯彻到底的我,不允许你带着这种不自由的面具呆在我的身边。”
“太碍眼了。”
“所以我打碎了你的面具,让你这辈子再也戴不回去,为此我还特地采用了你可能会喜欢,粗暴一点的方法,难道我猜错了?”
就算自己倾向于这么对待别人,但也不代表喜欢被这样对待。
阳乃心里腹诽。
而且——
“我可没答应做你的伴侣,说到底,用这种极具攻击性的手段来增加相互之间的了解实在太荒唐了,我很怀疑自己要是答应了你,未来哪一天会被你一时兴奋抱断脊椎,死的不明不白的。”
“那你就得做好孤独终老的打算了,你的身体已经接受了我,就不可能再接受得了其他雄性,想必这一点你有所体会吧?”
林伽意有所指。
阳乃眨了眨眼,陷入沉思。
说起来……自打被救出来后,在和其他男性交流的时候确实感到比较烦躁、排斥,莫非就是指这个?
“这也太奇怪了吧。”
“没什么可奇怪的,强大的雌性臣服于更强大的雄性,而我是最强的,接受过我的女人会下意识排斥比我更弱的异性。”
说着,林伽起身拎起日下部麻子的一条腿拖着她走向卫生间。
阳乃不解问道:“你要带她去哪儿?”
林伽步伐一顿,头也不回道:“有一件事忘了说,其实我可以循着‘气味’找到曾经和我亲密接触过的人。”
“我就是用这种办法找到你的所在地。”
“这个女人脾气不好,之后可能会跑,所以要给她打上标记,等她酒醒,你就把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告诉她,这样便能让她老老实实呆在你的身边。”
阳乃微微张开嘴,一副愕然无言的表情。
哪怕被强迫着接受了内心深处的野性,一时半会还是适应不了林伽这种简单粗暴狂野,又特别高效的行事作风。
随着卫生间的大门被关上,很快便传来了让人难以描述的声响。
阳乃听得脸上发热。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一手揉着隐隐作疼的脖子,另一只手刷着手机新闻。
不出意外热点全是某人,再不济也和史前文明有关,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火爆氛围。
半个多小时后,林伽走出卫生间,一股强烈的雄性气息瞬间席卷整个房间。
阳乃手指微微颤抖,表情很不自然,头都不敢抬。
不过好在林伽没有那个兴趣再对她做些什么,径直走向窗户作势离去。
就在他准备跳窗的时候,阳乃没忍住出声:“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林伽。”
“真可惜,已经有名字了啊,还想着帮你取一个的。”
阳乃似乎有些遗憾,旋即露出与往常伪装时不同的清爽笑容。
“我叫雪之下阳乃,虽然是第二次见面,而且还被欺负得够呛,但我还是想说——今后请多指教。”
“顺便问一下,先前在工地,你把那些人衣服扒光,该不会是为了保护我,不想让我看上去太过显眼吧?”
林伽略微惊异的瞥了她一眼,想不到还是‘熟人’。
至于她提出的问题,纯当没听见。
……
林伽走后,阳乃静静闭上眼。
即使闭上眼,眼前也全是林伽的身影,心里想着的也全是林伽。
这是恋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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