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50章

　　镇长想骑上士绅的马，这头牲口头顶着野兽人的军锋，走了一路，此时和他主人一样浑身发颤，不堪重负。

　　只好挽着袍子带着几个侍从，慌忙地朝骑兵马们跑来。

　　“他们，他们就是我说的，森林中的部落盟友！”

　　沉默的军团在黑暗中肃立，摇曳黯淡的火光勉强能照亮它们那双赤红如血的兽瞳。

　　领头的庞大半人马浑身华丽又充满暴力感的披挂，手持长戟，像是一头巨人在军团前方伫立。

　　一个相对娇小的身影骑在她的背上。

第七十二章：永世神选·艾·小心眼·尔

　　永世神选！

　　堂堂参上！

　　恰好在这个时候，另一边夜幕中也传来阵阵马蹄声响，一队骑士的身影同样登上那边的丘陵越了过去，更多的骑兵跟在其后，在丘陵下方停下。

　　人类方是全员骑兵，少数马匹留在后面充作驮马载着战死者的尸体。

　　此时的地形恰好形如一个盆地，两边都是拱起的丘陵挡住了视野，在黑暗中更难看清之后的状况，只有从萨马纳延伸出来的一条小道，镇长等人举着火把，在这个隐隐形成对立的潜在战场边缘呆若木鸡。

　　显然骑士军也对这支忽然出现在眼前，以意想不到方式遇见的陌生军团，萨马纳人口中的“盟友”感到惊疑不定，驻在丘陵下，远远和野兽人军团形成对立之势。

　　人类方全员骑兵，数量乍一看很影影绰绰，实际并不多。

　　但艾尔虽有驱使群兽，鲸吞南国的决心，但教员说过，战略要藐视，战术要重视。

　　所以艾尔要尽可能重视每一场战役，并在有把握的情况里尽量以狮子搏兔的威势消灭敌人，打击士气，减少损失。

　　带着军团来，既有为自己立威，也有表示友善———我带着军队是来谈判不是来打架的，还不够友善？的意思。

　　但同时，他也命令狼群和半人马，这两支目前在部落军事体系中仅有的两支机动力量，主力借着夜色和此起彼伏丘陵的掩护，朝右翼做大机动，在侧后方待命，确保如果爆发战斗，这支奇兵能在关键时刻化作雷霆，刺向敌人的后心。

　　少部分隐在军团后方，做机动力量。

　　“如果开战的话，就务必要使其不能走脱一人，连同萨马纳镇.....杀戮不可，就将居民全数迁入森林，打散分往各部。”艾尔心里计划着。

　　牧神的狼群在信奉狂怒之母以后也逐渐产生了转化，更快更强更易怒更好战，其中佼佼者浑身毛发会赤红如火，以为头领。

　　它们的耐力和爆发速度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如果披重甲的话可以作为怪兽步兵使用，冲击力相比巨魔和重装怒角兽还是有所不足。

　　但追逃和针对骑兵的能力有很强提升，艾尔专门做过测试，让普通野兽人持木矛、枪、剑骑马奔逃，独狼追逐，能轻松将其马匹创伤或直接将骑手拽下马背。

　　埃斯塔利亚人的骑兵常备短铳作为中程武器，狼群还是头一次面对成建制成规模的敌人，具体实战效果如何，还需要付出血和汗去评价。

　　人类军中走出一支队伍，朝萨马纳人的方向赶去，艾尔偏偏头，招招手，几名信仰牧神的野兽人也朝那边走去。

　　两支互相提防互相警戒的陌生军队，就这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碰面。

　　也许也体现了这片土地上的居民对从森林走出的完全陌生“邻居”的态度。

　　......

　　“把整个匹娜森林和帕杰娜，蒙特拉要塞（伊娜拉山脉中北中南两处要塞）以西的山脉割让出去？”

　　“女神在上啊！狂妄的野兽怎敢向文明提出如此放肆之请！”

　　领队的帝国军官还来不及阻拦，愤怒的埃斯塔利亚贵族就把反对的话连珠炮一般的丢了出去。

　　身形在部落中相对偏矮，但对人类来说已经算得上壮实的几名牧神信徒们听着贵族的指责，没什么情绪，毕竟它们是转述神选的意志，对方最后同意还是不同意都无所谓，部落的军锋会碾过去。

　　它们非常相信。

　　领头的萨满虽然外表看上去跟一些地球童话里森林异客，林中怪兽差不多，但智慧一点都不弱于凡人中的智者，只是因为信仰和种族的原因大多默守山林，与世无争。

　　萨满握着拐杖在地上砸了砸，发出巨大的震荡，让骑士们胯下的坐骑惊慌一阵，险些被掀下马背。

　　“听着人类，我主并非在与你们谈判，你们无此资格！”

　　“同时，匹娜一直以来都是野兽人们活动的地方，你们的足迹局限于边缘地带。在伊娜拉，你们也无非只是寻找矿脉，开凿矿洞罢了。”

　　“我主在你们危难之时率军援助，只要你们承认部落对森林毋庸置疑的.....主权？是的，主权！”

　　“以及将对你们除了矿产和教士建立修道院、隐居之所以外别无用处的山脉划给我们，你们依然可以获得那里的矿场，部落欢迎并愿意保护那些开创教场的修士。”

　　“部落也愿意和埃斯塔利亚人像是矮人和西格玛那样，结成牢不可破的兄弟之盟，共同对抗来自外界的威胁。”

　　萨满顿了顿，从身后取下一直背着的一支粗长坚硬不知从何物身上取下的大角，将拐杖交给其他野兽人，双手捧着巨角对着众骑士，按着艾尔的要求，调动感情念着神选专门准备的台词：

　　“此物，为部落始祖于森林深处斩杀上古巨兽‘神孽’古尔魔所留遗躯，是我部落一直以来供奉着的‘圣物’。”

　　“若是部落和人类结成联盟，我们要将这件‘圣物’交予人类，作为彼此盟约之信物。”

　　来自帝国的几名骑士不由连连朝这件，一看就是从什么巨兽身上取下的遗躯打量，更有甚者不由得在单手捶胸，念诵神皇西格玛之名。

　　这种两个陌生种族友好（也许）碰面，在共同的威胁和血与火之中结成牢不可破盟约的史诗故事，简直戳中了这群或多或少出身小贵族、地主士绅阶层的骑士G点。

　　当年还是凡人之身的西格玛就是如此和矮人至高王结识，奠定了人类和群山王国的友谊。

　　在伟大之战里，至高王和白矮人一起现身，以必定率领族人光复群山为承诺发下誓言，在国王议会上力排众议，定下将剩余矮人一分为二，一部留守永恒峰，余者全部追随先祖白矮人和至高王北上支援帝国，在米登海姆的决战中为秩序侧用铁锤和坚盾硬顶出一条通向胜利的血肉钢铁之路。

　　反倒是埃斯塔利亚人没被这些宏大的史诗叙事麻痹，也许因为部落要求的是他们的土地。

　　在军官的控制下，队伍中的埃斯塔利亚人没有闹出更大的事，但显然憋着火。

　　不过这事归根结底也不是他们这支偏军和大部分由客军组成的队伍能考虑的事，随后，萨满向人类方提出主动将军团后撤，双方各自驻扎，派出使团在萨马纳城内汇聚。

　　消息传回军中，塞蕾斯汀心中仍有疑惑，但军团劳师疲敝，夜晚也不适合接着进军，指挥也做出了分兵的安排。

　　派出多路信使将消息传回维灵，大部就在城外驻扎，萨马纳人对自己的军队倒是非常热情的送来各种补给。

　　整个过程中艾尔一直没露面，人类方只能在夜幕中望见一个似乎骑在马上的身影在远望此处随后率着军队撤到镇子的北方驻地，和人类军一南一北隔着萨马纳小镇驻扎。，

　　蕾斯汀似乎有所察觉，回望过去，只觉得莫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艾尔默不作声，心里想着的是那个像是蜂蝶一般环绕在女骑士身边上下飞舞的身影，那个想方设法讨好女骑士，大献殷勤的年轻小贵族，眼睛一眯，抓着马娘盔甲的手也随之一紧。

　　等两方分开以后，神选找来两个牧神萨满，大马金刀坐在帐篷里，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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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

　　“有人此前对我不敬，我深恶之，请为我除去此患。”

　　萨满们对望一眼，对神选点点头。

　　“计将安出？”艾尔追问。

　　“邀其饮，使其醉死！”

　　左边牧神萨满在身上抠抠索索摸索一阵，掏出一条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蜈蚣。

　　“此虫可于酒中匿，顺其肠胃而下，穿吞胃囊，使其麻痹而不觉，狂饮至死！”

　　艾尔大喜，道：“卿为我除一患！请受我一拜！”

　　萨满曰不敢，告辞离去。

　　旦，两军合饮，宾主尽欢。

　　神选坐帐中亦饮，尝以目远视姬骑。

　　马娘怒，持戟欲邀姬骑战；神选惊，抚之，复又抚之，使其安。

　　姬骑不好饮，独坐席中，人欲邀之不得，随众去饮；

　　饮罢三升，面红如血，倒地，众人以为戏，但娱之，人大笑曰：比尔巴利多贵女子，皆不如姬骑！

　　扑地不起，众人复观之，已然死。

第七十三章：我打了半辈子仗！

　　第二天的正式会面比艾尔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

　　虽然怒角兽们光从外表上看去狰狞可怖，但实际上不管在战场内还是场外都有不低的智力，并且不受战争鼓舞的情况下，它们对战斗的渴望也没那么强烈，有足够的自制力能够和其他种族正常交流。

　　艾尔一直忌惮的，关于混沌气息的问题，似乎也没有体现出来，人类方对艾尔的军团感官整体上就是一支陌生而强大的异族军队，仅此而已。

　　反倒是艾尔有些不确定。

　　我混沌人出身已经不是什么要被群起而攻之的标记了吗？

　　还是混沌衰退后凡世久不知苦难，已经快步发展到少命贵，症痣正确的地步了？

　　不过根据艾尔详细了解，似乎世上的秩序势力依然在警惕着混沌的腐化，但是短生的人类对此来就更多的属于一种口号，精神的象征。

　　精灵和矮人方面因为终焉之时候的惨痛记忆对此倒是更上心，毕竟短生的人类一百五十年已经将近三代人了，而很多打过伟大之战的三精、群山老兵还行走于世。

　　人类他们是真没把艾尔部落当混沌。

　　最多当做有些奇怪，不知道信的什么神祇的新品种野兽人。

　　这倒是.....正统蝗军被当做杂牌地方系。

　　艾尔摊手手，觉得还不错。

　　至少天下共讨的可能性少了一大截。

　　主要指挥的帝国方安抚住了埃斯塔利亚人，达成了共识：结盟和一切条约签订，他们都只做旁观者，把这件事上报维灵，然后维灵上报给比尔巴利还是玛格丽塔（还在被围）都和他们无关。

　　倒是有几个活跃过头，热忱无比的游侠骑士，一大早就主动跑到野兽人的营地外参观，差点被狼群当做入侵者撕碎，所幸被领兵巡逻的赤角领袖拦了下来并带到营地中，但是坐骑很倒霉被狼群咬死了一头。【此前军制，八人一小队一名为红鬃队长，三个小队一个中队赤角领袖，十一个小队八十八人为战团，一名怒角军锋】

　　艾尔亲自面见了这群冒失又惊魂未定的骑士，穿着冷厉之爱，拉下面罩，宽慰对方。

　　同时也是观察骑士们对部落的态度，如果忽然拔剑相向或者面色猛然大变之类的，那毫无疑问是被看出问题，就可以考虑做之前的歼灭人类分军，同时尽迁萨马纳居民入匹娜森林的决定。

　　但还好，骑士们受到安抚，同时也挺有风度的表示这是己方的过失在前，向部落的兽王表示致敬和对部落与埃斯塔利亚王国结成同盟共抗绿皮表示期待和祝福。

　　受到艾尔款待一番，看的出他们很羡慕重甲怒角兽们的武器装备，毕竟那是在混沌界域里打造的，落到凡世都算得上宝甲神兵，不过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四母用什么方法隐去了本该浓郁到一下就能闻见的混沌味道，但艾尔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也是真的心疼———毕竟坏一套就少一套。

　　没有装大方给骑士们赠甲馈剑拉拢人心。

　　只是赠送了一些怪物的毛皮和琥珀作为礼品，然后送他们回镇子里。

　　说起这个，艾尔还是感觉到非人派系的举限制和困扰。

　　形态和文化方方面面的差异，让艾尔想要奠定起稳固的统治非常困难，先天就有好感度减成。

　　为了不扰民，也不让萨马纳人太过恐惧，他麾下的野兽人们除了一开始召见萨马纳人作为亲卫以外，就没踏入过镇子里，包括艾尔自己。

　　但是人类方已经有不少人偷偷摸摸溜到镇子里闲逛，或去满足口腹肉欲。

　　毕竟麻雀再小五脏俱全。

　　作为一个好歹有几千人规模的镇子，镇中有妓女酒馆食肆是很正常的事。

　　甚至还有一块圆台，被当做决斗场，居民之间有要动武的矛盾如果彼此都不愿退让，就可以去那上面解决，还有一座孤儿院，收留镇子上丧亲或者死了丈夫or死了婆娘的鳏夫寡妇不想继续抚养的孩子。

　　一般是女神的教会负责养育他们，资质出众的可以入会，或者被送到军营，从小接受纪律、荣耀等等的教育，成为埃斯塔利亚军团的一份子。

　　萨满带着牧神信徒走进了村子，迎接它们的大多是一种好奇夹杂着戒备的态度。

　　人类军中的埃斯塔利亚人后面的情绪多一些。

　　这场三方（萨马纳人勉强算东道主）第一次正式会面就这样开始。

　　军队里的埃斯塔利亚人表现的比较沉默，也许是帝国人提醒过的原因，毕竟他们这就算达成了什么土地财宝尽取之的协议，光是维灵那就不作数，更不要说目前埃斯塔利亚的核心，北方大城比尔巴利。

　　反过来亦然，就算他们坚决反对，要是北方议会硬是决定要和野兽人合作，承认其匹娜和伊娜拉山脉的拥有权，他们这些前线的散兵游勇又能如何反对。

　　索性安守军中身份，派出诸员参与此次会面，但主要代表这支偏军的，还是以姬骑士为首的帝国指挥。

　　艾尔没到现场，正通过萨满的视角观察场内。

　　首先注意的自然是姬骑士。

　　她是人类军团的首脑之一，自然应该多多注意。

　　然后艾尔眉头紧锁。

　　昨天见着那个对塞蕾斯汀格外热情的年轻骑士正站在女骑士右后方，沉默着肃立，仿佛一个守卫。

　　艾尔就盯着他，确定这家伙的眼神时不时会飘向塞蕾斯汀。

　　拳头硬了。

　　上一个想当我爹的家伙尸体已经在匹娜森林里烂成养分了。

　　艾尔心里想到，瞳孔一缩，突然屑化。

　　此人已有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