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白菜么
易柏坐在亭中石椅,开口问道。
“龙君,你修行到此步,没个两千年,亦有个一千年,怎连此都不知晓?我等妖怪,修行本难,是近些年来,才好上许多。”
灰鼠见怪不怪,似乎早已适应艰难修行的时日。
“人道,莫非人道就一直这般吗?”
易柏问道。
“非也,人道亦会衰退,诸如如今这般,我妖类自然可以喘上一口气,只要人乱,妖怪则兴!”
灰鼠这般解释。
“妖由人兴?”
易柏不禁吐出这么一句话。
“倒也可以这般解释,人若不乱,妖怪难兴,说是妖由人兴,倒也无错。”
灰鼠对于易柏所言,细细品味,觉得有理。
“如今人道对我等的压制变低,人间大乱矣。”
易柏感慨不已。
《左传》有言:“妖由人兴。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则妖兴,故有妖。”
人若不乱,人道的压制绝对会让妖怪绝望,除了荒山野岭用各种办法哄骗,根本对人没有任何办法。
但人若乱,人道的压制就会衰退,妖怪将兴,故常有‘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之说。
“好了,不谈此等,还是祝我与龙君早日飞升……不对,不对!龙君早已得辰位,该是祝我得子位也!”
灰鼠如此说道。
“社君,可要我相助?”
易柏问道。
“自是不需,我可不想,他日飞升,其他大地的妖,言我是靠龙君取巧得的子位。”
灰鼠忙是拒绝。
易柏闻言,觉得有理,便没有强求,只是让灰鼠,若遇生死危机,可遣一阴兵而来,他定会赶来。
灰鼠很是感激,又是与易柏一番闲聊,便是要离去。
易柏想起明静僧人之事,忙是拉住灰鼠,请其相助,将事情说出。
灰鼠本来还只是义愤填膺,打算答应,为易柏出气,可听到有功劳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此獠如此嚣张,当算我一份!”
“可这个功劳,难得也,或许事关我等日后上天,龙君能带上我,当是欠龙君的。”
灰鼠拱手一拜,感激不尽。
“社君何出此言,实属我拿不下獠。”
易柏实话实说。
他的本领难破明静秃驴的袈裟,拿明静僧人自是无法。
“龙君,此獠本事当真如此了得?连你也拿不下?”
灰鼠问道。
“非是本事了得,是那厮法器众多,我难以破其袈裟,故拿其无法,我欲要连同你我,与一雷曹,卯位一竞选者,一同出手。”
易柏解释说道。
“如此甚好,此獠善恶不分,对龙君这位已定辰神与卯位竞选者出手,形同干预十二妖,真当自己天下无敌。”
灰鼠冷笑,眼睛眯着,似在想些什么。
易柏未有再言,得到灰鼠应承,当即拉着灰鼠,要往陵沛郡而去。
灰鼠自是应承。
二者开始赶路。
只瞧得易柏口称一声‘变’,化作一只黄鹰,振翅高飞,往陵沛郡而去。
灰鼠正欲驾风赶路,忽然想到什么,瞪大眼睛,望向易柏离去方向。
“这是,这是假形之术?这怎可能?这才过去多久,怎有可能练成?此术可是必要化形才可练就,龙君未曾化形,怎练得成?莫非龙君于此道天赋竟如此之高?”
灰鼠想起自己的喷化之术还未练成,忽觉差距。
它挫败不已,但还是提起驾风,往陵沛郡而去。
……
三日之后。
易柏赶到陵沛郡,他落在树上,回头张望,却发现灰鼠还没到,连影子都没有,他不得不在原地等待。
他停在树上等待。
等了良久。
从深夜等待东方发白,仍是未等到灰鼠。
易柏琢磨着,是他飞得太快,还是灰鼠太慢。
他也不在树上等候了。
他化作人躯,盘坐在树林之中,散发自身妖气,等待灰鼠来寻他。
这一等,又是良久。
久到易柏打算开始观想,提升些许佛法了。
他正要取出佛策。
倏然间,他像是感觉到什么,停顿下来,往外张望。
哒哒哒……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易柏轻易的判定了,这是人的脚步。
他抬头望去。
见着一老叟穿着简陋布衣,缓慢的走来,手里拿着把斧头,腿脚不利索,走一步看一步,很是缓慢。
咔嚓。
老叟踩中一枯枝,脚下一空,踉跄之间,差点摔倒。
易柏见状,没有托大,站起身迎了上去,将之扶了起来。
老叟被易柏扶着,睁着浑浊的双眼,连连感激,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易柏摆手,找到一块石墩,将老叟扶到上边坐下。
“老人家,您是哪里人?怎跑到深山来了?”
易柏问道。
他现在所在,可是大山深处了,此地虎豹豺狼甚多。
“先生,我是山脚右里村人哩,做得樵夫,怎不能上山。”
老叟坐在石墩上,笑着说道。
“原来老人家是樵夫,可老人家这把年纪,如何还能上山?可有子嗣?让子嗣上山接替即可。”
易柏摇头说道。
樵夫常年于山伐木,遇到寻常虎豹豺狼,自是能辨别,从容逃脱。
可是老年的樵夫,若遇见虎豹豺狼,真就一命呜呼。
“先生,伱不知晓,我有二子,早些年,的确是我二子替我上山,可是后来,郡守征兵,把我二子抓了去,我这不是没法,只能自己上山,我家里还有一生病老伴,我得早些儿上山,这样才能赚点儿银钱,让我老伴儿治病。”
老樵夫说一番话,气喘吁吁,其身体亦不是很好。
“那老人家也不可如此,山中危险多,您单独一人过来,岂不危险耶?”
易柏劝说,想让其下山。
“不可,不可!”
老樵夫不愿。
“那老人家……”
易柏仍是说些什么。
老樵夫却是摆手拒绝了。
“我瞧先生,当是位法师吧?”
老樵夫问道。
“老人家怎地看出?”
易柏坐在旁边陪同,问道。
“我这些年,住在山里,见过很多东西,先生身上有股佛家法师的气味,我见过不少法师,身上都有这种味道,先生的尤其浓郁,故而认为先生是法师。”
老樵夫笑着说道。
“老人家好眼力。”
易柏没有承认,亦没有否决,他知晓,老樵夫所说的气味来源,当属他的立身之法。
他修得佛法,气味与佛门僧人相似,说得过去。
“先生是法师,不知道,可否识得一法名为‘明静’的法师?”
老樵夫忽然问道。
“明静?怎地?老人家,识得此法师不成?”
易柏一愣,他如何不识得明静。
此趟前来,不正是为了明静此僧。
只是他不晓得,老樵夫是为何识得明静。
“不瞒先生,其实我二子被抓去当兵后,我虽年老体弱,但我却仍能独自上山,其皆赖我饲养的一犬,一犬跟我快百年咯,那犬极通人性,我上山时,它拉我走,为我开路,故而我常常能独自上山。”
老樵夫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老人家,此犬与明静法师有何干系不成?”
易柏问道。
“我亦不知,三月前,明静法师途经我村,言我村有妖祟,我村以礼相待,可不知为何,那日之后,明静法师离去,我那犬儿,消失不见,不知所踪。”
老樵夫苦恼不已。
“那犬儿……可是成精乎?”
易柏心头一动。
大抵是明白怎地回事了。
恐怕是老樵夫养的一条犬,因缘际会,成了精,为报答老樵夫,就为老樵夫看家护院,上山开路,护其于山间平安。
但明静僧人,又脑袋长包,怕是看出家犬成精,故而出手除掉。
这不是害苦了老樵夫。
“犬儿成精?不知,不知!只晓犬儿通人性,常常能听懂我的意思儿,莫不是那明静法师,将我那犬儿抓去?可我那犬儿,未做恶事,就是成精成妖又未曾伤人,为何要抓我犬儿!”
老樵夫见多识广,如何猜不着,他家犬儿的下场,他气愤不已,手臂都在颤抖。
“老人家,莫要着急,兴许你家犬儿并没有事情,待我有闲暇之时,去寻得明静问上一问。”
易柏如此说道。
“那便有劳法师了。”
老樵夫很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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