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月十九
“它好像不太看得起咱们。”余朝安在那长嘶之中,略感口干舌燥:“它还骂你们是废物。”
“难道不是吗?”
童心钏神情不变,废不废也看跟谁比,在这头白马面前,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能挺直脊背说话。
“那你还等什么,射它啊!”余朝安掐了法诀,唤出数尊金甲力士,已经做好了撒腿开溜的准备。
“呼。”童心钏看向下方静立的金身法相,手掌略微一颤,最后朝着天际看了一眼。
如果再拿不出个说法,他可真憋不住了。
白茫茫的天幕中,紫白交替的长虹横跨两端。
其内似乎有人影闪烁。
仅一个晃神。
那道若隐若现的人影,便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场间。
在看见那袭金纹黑袍的刹那,苗清慧本能般的松了口气。
与她相反的则是童心钏。
在看见沈仪这般打扮,而非自己猜测的狮子后,他愣了一瞬,难道对方并非想要赢得妖皇信任?
这又是什么计谋?
“所以就是你给了他们自信?”
白鸿妖皇沉默一瞬,突然哑然失笑起来:“我知道你是谁,这又是布下了什么法阵?你觉得本皇和金翅一样,能被你的阵法困住?”
“嘶。”
听闻此言,童心钏脸色略沉。
同样身为阵法师,他深知被敌人提前打探到消息,对于布阵者而言有多棘手。
果然,白鸿漠然朝着四周看去,黑眸闪烁不定。
顷刻后,它面露疑惑。
它并没有察觉到任何阵法的存在。
“……”
沈仪朝着白鸿扫了一眼,目光着重落在了对方的额头赤丹之上。
随即略微挥手。
伴随着这细微的动作,漫天灵气顿时躁动了起来。
肉眼所见之地,皆是开始扭曲。
几个呼吸间,天幕化作了凶煞的猩红色,仿佛画卷缓缓铺开。
吼!吼!吼!
犹如洪钟大吕般的雄浑兽吼声彻底荡起,震耳欲聋,令人胆寒。
九双恐怖眼眸俯瞰大地,好似远古凶物的苏醒。
气势腾腾,煞气万分。
在那庞大且霸道的妖躯翻滚间,蒲团上的猩红血浪化作人形端坐,点化世间。
“你在找什么?”
沈仪垂眸朝白鸿看去,缓缓摊开手掌。
“……”
白马不安的踏蹄,惊怒的朝天上看去。
“这是道宫?”
苗清慧错愕抬头,手中的玄塔都在微微发颤。
“应该是吧。”
余朝安咽了口唾沫,他也只见过紫霄神雷剑宫而已,说不定这种妖气腾飞的道宫,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光看这方绵延三百丈的妖宫,显然是已经不输于聂师兄了。
这是自己上次在千妖窟看见的沈仪?
童心钏攥了攥掌,原来对方才不是什么阵法师……在这恐怖的道宫面前,上次那阵法,或许只是沈仪顺手学的小道而已。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了一声咆哮。
只见白马怔怔盯着沈仪的手掌,在他掌心之中,黑色流光渐渐变成了一柄造型诡异的幽尾枪。
“你……你们已经杀了那头狮子?”
它下意识问道,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白鸿妖皇在黑袍青年那双平静的眸子里,忽然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味道。
在斩杀千足妖皇的时候,狮子那双金眸里,也是如此的古井无波。
两张脸庞在白马的脑海中缓缓重叠起来。
最后化作了一道凄厉的怒吼:“是你!是你!全都是你!”
听着耳畔的聒噪。
沈仪神情如常,掌中幽尾枪径直腾飞而起。
随着蒲团人影的抬手。
九头仙妖齐齐张口,喷出犹如长河的血浆,尽数汇聚幽尾长枪。
道法第一式。
万妖朝拜。
幽尾枪徐徐垂下锋芒,对准了白鸿妖皇。
这匹狰狞白马的耳畔,忽然响起了浑厚之音。
“见了本尊,为何不拜。”
仿佛来自血脉的压迫,强行让自己跪下。
它惶恐的朝四周探视而去,却发现这声音仿佛只有它能听见。
“装神弄鬼,给本皇死来!”
在那极度的恐惧下,白鸿倏然朝着天上的人影奔袭而去。
它钻研了多年,才寻找到了以妖躯使用这枚南阳宗遗留宝丹的法子。
本来是留给聂君的,即便对方能斩出第六剑,也免不了身死道消的下场。
有此宝丹相助,它才不信这头狮子能翻起什么大浪。
刹那间。
裹挟血海妖力的幽尾枪爆射而出!
连带着整片天幕都是朝下方倾塌压来,厚重的让人无法喘息。
枪尖刺上了白马额头的赤丹。
白鸿雄浑的妖力,还有寿元化作的血气,尽数迸发开来!
然而在那浩荡血河和缓缓落下的漫天阴沉红幕面前,却仿佛小溪入汪洋,顽石与高山比肩。
三千三百里内的五脏灵气被尽数抽干。
喀嚓——
赤丹上忽然多出细密裂纹,枪尖一寸一寸的没入了白鸿的头颅。
将它蛮横冲袭而来的妖躯,稳稳的重新压回了地面。
白马前膝炸碎,两条腿不受控制的弯曲,整个身子跪匐于地,被幽尾枪从头到尾贯穿,死死的钉在了地上。
它垂着头颅,黑眸中的雾气随风散去,只留下深深的眼眶。
沈仪探出手掌,幽尾枪化作流光,携着白马尸首而归,一起落入了储物袋。
“……”
青花夫人淡淡瞥了几个修士一眼。
在主人化作紫白长虹离去的瞬间,同样化作暗金流光跟了上去。
在那儿嘟囔什么计谋,什么阵法。
就是单纯让你们别动而已,哪有那么复杂,这些修士真奇怪。
(本章完)
第401章 聂君出山
似有狂风席卷,吹散了漫天猩红。
大日高悬,天幕清明。
在方才那气势磅礴的一枪下,竟是没有损伤到这片山林分毫,一切如旧,只余残留的妖血味缓缓弥漫开来。
山风拂过。
苗清慧忽然打了个冷颤,呆滞看向天际,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力量。
随着黑袍青年的离去,恍如大梦一场,尽数消散不见。
“刚才那道宫,比之聂师兄如何?”她讷讷问道。
“不知道。”
童心钏调整着呼吸,这已经不是他能判断的境界。
“原来真是爹啊。”余朝安抹了把冷汗,怪不得师兄师姐如此信任对方,合着就只有自己一直在瞎操心。
他甩掉汗渍,有些心虚道:“我们还去找另外两头妖皇吗?”
该不会另外那些,也像这头白马似的藏着杀招吧。
“不去了,回。”
童心钏言简意赅转身。
他们的目的是替聂师兄隐瞒修为,但沈仪现在实力同样恐怖,还如此招摇。
千妖窟想要抽出手来对付师兄,还得先过了沈仪这关再说。
他带着两人驾云朝梧桐山而去。
几个日夜后,正值夜幕初临。
童心钏取出金箭,落在梧桐山脚,朝着幽径内走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眼皮微跳。
只见就在前方转角处,一道青袍身躯直挺挺躺在路上,若非那轻微的呼噜声,他甚至觉得对方已经是个死人。
“金刚索?”
童心钏瞥了眼对方身上捆得严严实实的金绳,眸子里涌现几分寒意。
苗清慧悄然扯住他的袖角,瞪了过去。
要说梧桐山上谁的反骨最重,莫过于眼前的童师弟。
缘于年少时的经历,让他本就生性多疑,缺乏安全感,偏偏师父从不会给弟子什么暖意。
相较之下,童师弟虽口中不说,甚至时不时想要背后偷袭一下,但当初拼死替他寻回锻神天丝的聂君,才是他最依赖的人。
“先去见师父。”
苗清慧扯着童心钏,又看了眼呆滞的余朝安,带着两人继续朝前方走去。
“师父,我们回来了。”
她站在水帘仙洞外轻轻唤道。
童心钏脸色微沉的抬起双掌,掌心里的敕妖金箭化作流光蹿进了洞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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