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面壁苦修
瓦伦特小姐原本是走在林奇前面的，但流光从侧面射过来，刚好避开了贵族小姐的位置，直击林奇的眉心。
大脑甚至来不及生出反应，在猫之眷顾的驱动下，身体就自发做出了动作。猛地后退，把跟在身后的前台姑娘硬是撞飞出去，但自己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只来得及双臂交叉，挡在面前。
而同一时间，瓦伦特小姐突然侧移一步，刚好挡在了林奇面前。
【权能，保护，能力，虔诚之盾。】
淡淡的光盾从体内冒出，护住了贵族小姐的躯体。
然而那道流光就像真正的光线一样，丝毫不受阻滞的穿透了护盾，在贵族小姐错愕的目光中没入了她的眉心。
见鬼。
林奇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睛都红了，一把把她拽到身后，同时举起手枪对准了流光射来的方向，准备一个不对就清空弹仓。
“我没事，林奇先生，谢谢。”
一只柔软的小手按在了背上，林奇感到心中的急切瞬间消失了一大半，与此同时，光线射来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吵闹声。
“别紧张，别紧张，没有危险。”
“我们不会在地面上摆弄危险物品。”
“哈，原来这东西是这样运作的，太有趣了，快记下来。”
“再试一次，再试一次。”
“给我适可而止！”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有的穿着绅士正装，有的套着白色长袍，乱哄哄的一团。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小眼睛，酒糟鼻，头发乱成一团，看着就让人觉得滑稽。
“没事吧，没事吧，看来是没事。”
林奇只觉得额角直跳，胸中一团火气，身后的贵族女士一直没什么动静让他很担心，不由沉着脸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以前挖出来的一件特殊文物，哦，你是歧魂者啊，以前挖出了一件奇物，叫梦中的洋流，失控的时候会向外发射彩色的光，追着人跑。”
“然后呢？”一听失控这个词，林奇头都大了，“会发生什么？”
小老头反而一头雾水：“就是……发彩光啊。”
林奇已经开始考虑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了：“我是指光线的效果。”
“效果？”小老头挠挠头，试探着问道，“吓人一跳？”
【噗嗤。】
看来有人听得高兴了，但林奇直翻白眼，真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我特么……要不是感应到你可能是中阶，我早上去揍你了。
不过林奇倒也明白了，看来这东西的失控就是发出追踪的彩光，什么效果也没有，刚才只是虚惊一场。
“林奇先生，别紧张，我真没事。”瓦伦特小姐又拍拍林奇后背，从他背后站了出来，带着笑容解释道，“抱歉我刚才突然没反应也是因为……吓了一跳？噗嗤。”
看我吃瘪有那么可笑吗，一个两个笑的这么开心。
“没事就好，继续实验。”小老头一看两人都没事，立刻带着一群闹哄哄的人又向来路跑去，“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安全的，赶快把研究报告写出来，快快快，一群懒鬼动起来。”
“吼~~~”
一声野兽咆哮突然从博物馆深处传来，同时还伴随着地面的震动。
“哈哈哈，谁把那只熊雕给唤醒了，今晚又能吃顿大餐了，快走，不用理那些蠢货，哈哈哈。”
林奇冷汗都冒出来了，看看瓦伦特小姐也一脸惊悚。
我特么知道这里为什么这么冷清了，动不动就奇物失控，要不就冒出什么怪物，哪个傻子敢来啊。
不过仔细一想，反而意外的合理，博物馆里大部分是考古挖出来的东西，每样都奇奇怪怪的，不闹出点事来反而不正常。见鬼，难道考古是这么危险的学科？我前世都学了些什么啊。
要不还是先溜吧，再考虑考虑，以我的吸引力再和考古凑到一起，莱茵市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未知数了。
然而林奇正眼珠乱转准备撤退，一只手已经从背后拍在他的肩膀上。
“林奇·利维夫同学，你是准备好继续考试了吗？”
考什么，我已经毕业了，可惜溜不掉了。
林奇遗憾撇撇嘴，一回头，就看到理应很熟悉的达特蒙德教授，陪着一身绅士正装的老理事长奥莱先生，正站在几人身后。
“不用紧张，利维夫先生，这都是正常现象。”奥莱理事长捋着胡须微笑道，“也不要责怪格林教授，他的精神确实有点不太稳定，但问题不大。实际上，考古工作做多了多少都会变得像他这样不稳定，不过也有一项好处，资深考古学家都会变得很强大，就像我就是一个例子。”
“嗯？为什么？”
“因为不够强大的都死了或者疯了，很遗憾，他们跑的慢了一步，被疯狂追上了。”
奥莱理事长很平静的笑了笑，朝前台姑娘挥挥手，挨着林奇和瓦伦特小姐绕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一个巨大的房间，周围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古物，散发着极度诡异的气息。林奇觉得自己独自一人，在这个房间里即便只停留一个小时，晚上都会做噩梦，而奥莱理事长和达特蒙德教授反而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让林奇佩服不已。
“林奇同学。”老教授们示意林奇和瓦伦特小姐入座，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支宁神花，“你来的比约定时间早，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我不得不很遗憾的通知两位先生。”林奇面色严峻的说道，“之前的约定学术交流不得不取消了，很抱歉，但我也没办法。”
“为什么？”奥莱理事长白眉皱成了一团，就算没有发火，八级权能者的威慑力也让人心惊。
“今天来拜访两位教授的林奇，不是中级考古专业的学生，而是洞穴食尸鬼的代表、下水道食尸鬼的代表、百思特工程后勤指挥格兰特议长的代表，以及总督府的代表，我代表他们，来和考古协会谈一项合作。”
“首先是学术方面，我可以为考古协会提供来自穴居食尸鬼和下水道食尸鬼两个部族的成员做技术支持，他们会从原住民的角度，和考古协会进行技术合作，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向他们求证就可以了。”
“但他们可没进过祖尔格拉萨尔。”奥莱理事长摇了摇头，“这样还不够。”
“所以还有其次啊，其次就是工程方面，我可以代表山民，向考古协会提供祖尔格拉萨尔的大概位置，可信度绝对有保证。甚至还可以用我们的方式，进行初步挖掘，之后的精细工程再由考古协会执行。别人的学术交流，哪里比得上自己亲眼所见，自己捧在手里研究，对不对？”
“呼，好是好，但是就算知道了位置，想要挖掘也不是那么容易，还需要很多……”
“第三，我可以代表总督府承诺，在政策上一路配合，让考古协会能顺利的开展工作，不管是总督府还是市政府，都不会为难考古协会。”
“看来林奇同学是真打算参加考试了，刚才居然敢调侃你的教授们。”达特蒙德教授的眉毛都翘起来了，强忍着激动说道，“还有第四没有，赶快说出来。”
“第四，经费由市政府全额提供，总督府也会提供一些。”
“你确定？知道这是多大的代价？”奥莱理事长已经一把捏碎了手里的卷烟，胡子又开始一翘一翘的，显得无比悸动，眼睛像要吃人一样，死死盯着林奇的眼睛，“你想要什么？你要是真能做到这些，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首先，考古协会如果对此感兴趣的话，我会安排你们几方面谈，但由于需要协调一些事，我需要理事长阁下的口头授权，由我代表考古协会和他们交涉。不用书面文件，只要最后认我这个人就可以。”
“当然，这不是问题，你本来就是达特蒙德的学生。”
“其次，古城应该就在百思特山隧道工程的途中，我希望考古协会在座学术评估的时候，不要给隧道工程设置障碍，除非工程之间真的存在绝对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我不敢保证，我要为考古协会的名声负责，我只能承诺，尽量保证隧道工程的顺利进行，除非别无选择。”
“但是，要以总督府的名义执行，而且挖掘工作完成后，古城交由总督府开发运营，一切利益归于总督府，或者兰德王室。”
“可以，这些都是小问题。”奥莱理事长依然盯着林奇的眼睛，追问道，“我问的是‘你’要什么，林奇同学。”
“呵……那我就直说了，第一，我要不低于一千镑的实用奇物，梦中的洋流那样的娱乐性奇物不要。第二，今后如果有什么没有收藏价值想要处理的奇物，我有优先选择权，第三，我要红月的圣神秘，至少要帮忙找到一个，如果有多个，多出来的我照价购买。”
“嘶……红月的回忆……”理事长表情纠结，“我尽量吧，你继续说。”
嘿嘿，成了。
林奇暗暗露出笑容，全程空手套白狼，自己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换回一堆东西。
这让林奇心情大好，竖起了第四根手指：“还有最后一点，我要虚妄与真实之门的详细信息，越详细越好，而且……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就要。”
“降临级奇物？”理事长脸色有些僵硬，犹豫了一阵，才缓缓的说道，“这你需要去找格林教授，他对这个奇物略有研究，但他愿不愿意给你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了。”
“那是谁？”林奇和瓦伦特小姐面面相觑。
“就是刚才不太正常那位，梦中的洋流。”理事长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艹，是那个神经病。
(本章完)
第205章 格林教授
空手套白狼的计划推行的很顺利，一切像林奇预料的那样，不仅收获颇丰，而且搭上了考古协会这条线，以后合作必将一路畅通，亲密无间。就像那些降临级奇物的信息，正常情况下保密等级应该很高才对，但奥莱理事长大笔一挥，当场批准了林奇的调查要求。
看来前世剧集里那些看似普通的商战套路，其实无一不是信息爆炸时代数十年积累下来的经验，对维多利亚时代的人还是相当有效的。
考古协会的人像占了多大便宜一样，两人刚刚离开理事长办公室，门内就传来兴奋的欢呼声，激烈的让林奇都有点担心两个小老头的心脏会不会出问题。
瓦伦特小姐终于忍不住了，刚一离开办公室，趁着四下无人，把林奇拉到角落里询问道：“尼克莱长老也只知道古城在百思特山下面，根本不知道具体位置，所以我们其实连具体位置都提供不了。”
林奇很笃定的说道：“不用担心，祖尔格拉萨尔的具体位置其实不需要我们知道，格兰特和布鲁族长已经提供了，它必然会在隧道工程的途中出现，否则下水道食尸鬼也就不会用隧道工程的办法逼古城出现了。”
“所以我们其实什么都拿不出来？就在他们几方之间转一圈，就给山民们换来了上万镑的补偿款，还有考古协会的一堆承诺？他们的很多都是相当古老的奇物，很厉害的。他们怎么可能接受？林奇先生，您可千万小心啊。”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了，瓦伦特小姐一脸担忧的看着林奇。
林奇有些感动的笑了笑，他知道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这个时代还没人想出这种手段：“但事实上他们就是都接受了，而且还要和我们说谢谢呢。”
瓦伦特小姐吁了口气，确实，刚才两个小老头千恩万谢，比见到圣徒南丁格尔还亲切，就像看到了不朽和至高降临现世一样。但她还是为林奇感到不安，追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抱歉，如果问的太多了，我收回刚才的疑问。”
林奇并不隐瞒，很耐心的解释道：“不需要收回，不是什么高深技巧，只是简单的信息差而已。他们各自都有各自想要的东西，也有别人没有的东西。只要我们猜出他们的所有和需求，再打出其他几方的名义在他们之间周旋，让他们需求得到满足，付出又不超出他们的心理价位，就能得到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会很高兴的接受。”
“而只要让几方都满意，那么我们就可以把自己的利益也掺杂进去，不付出任何代价的获得足够多的好处。控制好他们的总付出不超出心里承受范围即可，他们不仅不会反对，反而还会开开心心的追着我们说声谢谢。哦，可能有人不太愿意表示感谢，毕竟有人付出的太多了，但谁让他那么贪婪，自己独享了食物呢，能避免破产，还能再赚一点，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瓦伦特小姐掩着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奇，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林奇倒是并不在意，继续说道：
“其实之前那些都是前菜，顶多算个小目标而已。总督府我们还没有去，正餐在那里。”
瓦伦特小姐惊讶的问道：“总督府也有？”
“当然，格兰特要付大笔金钱，下水道食尸鬼付出了祖尔格拉萨尔的位置，考古协会要承担挖掘的具体工作还有学术支持，后面的麻烦事很多，但总督府呢？”
“他们能拿到抚恤广场惨案死难者的名声，可以凭空得到一座城市边缘的巨型古城遗迹，将来的开发和经营能带来一份非常可观的收入，还能为维恩家族带来巨大的声誉，而他们的付出只是一切公事公办，不为其他各方设置障碍？这合理吗？哪有只拿收益没有付出的好事。”
瓦伦特小姐表情微妙的指了指自己和林奇。
“我们也做了协调工作，还付出了我们的道德水准啊，对不对。咳咳，总之为了保证对我们代表的其他几方公平，我们也要让总督府多付出一些。”
见瓦伦特小姐后退一步，用看神秘异类的惊恐目光看着自己，林奇瞪了她一眼，解释道：
“实际上主要利益还是在总督府，但具体是什么，还需要你自己考虑。”
瓦伦特小姐愣了：“我？瓦伦特家族也有一份？为什么？”
“你不知道？哦，我的红月啊。”林奇用做作的翻译腔发出惊叹。
【我在。】
‘……别捣乱。’林奇差点被自己呛死，干咳几声才缓过来，对瓦伦特小姐说道，“这种合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家都能得足够的利益，对大家都是平等的，当然，可能对其中几方更加平等。所以说，不可能漏掉瓦伦特家族的利益。别忘了隧道经过的山脉，有很大一块是瓦伦特家族的领地，这可是瓦伦特家族的直接利益。如果运作得当，你说不定能通过领地换取整条铁路的部分收益，蒸汽机已经让兰德走进了铁路的时代，这也是一条很好的思路，不过还要看你们自己的想法。”
瓦伦特小姐微微蹙眉，林奇超越时代的建议，让她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意识到，林奇说的话前所未有，但细想起来却符合人性而且符合常理，瓦伦特家族说不定真能从中分得一大块利益。但必须谨慎行事，不能让家族陷入麻烦之中。
“总督府的事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们先去见见那位疯疯癫癫梦中的洋流。”
密谋间，两人已经拿着奥莱理事长的批文，绕进了博物馆地下二楼的一个大厅。
一进门，一股阴冷和腐朽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古墓之中一样。
四周放着不少展柜，里面摆着各式肮脏的碎片，墙角堆放着古旧的雕像和图腾，煤气灯跳动的光照在这些古物上，阴影不时晃动扭曲，让诡异的古物看起来像是活了一样。
酒糟鼻的白发小老头格林教授，正带着一群人站在大厅正中，面前摆着一个大型骨架。
骨架似乎是某种大型动物，身体像马，头部像鸟，后肢是蹄子，前肢是利爪，背后还有一对蝙蝠的肉翅。
虽然只是个骨架标本，但林奇看到它就感到一阵发自本能的厌恶和恶心，就像这是什么诡异而邪恶的神秘异类一样。
而格林教授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骨架，几秒之后突然接过其他人递过来的笔记本，右手按在摊开的页面上，手掌缓缓拂过纸面。
随着他的动作，一副惟妙惟肖的骨架画像，从他的手下浮现，比黑白照片更加清晰真实。
【权能，绘画，能力，临摹。】
举着自己的作品和骨架对照了片刻，格林教授满意的点点头，不耐烦的瞪着林奇和瓦伦特小姐。
“你们不是没事吗，怎么又找过来了，不要打扰我们研究，土里埋的东西比你们可爱多了，我可不想浪费时间看你们的样子。什么时候你们像它这样露骨，我说不定还能有点兴趣。”
真是露骨。
林奇对着骨架叹了口气，把奥莱理事长的批文递了过去。
“配合你们调查？开玩笑吧。”格林教授的酒糟鼻愈发红了，当场勃然大怒，“我的时间何等宝贵，这具拜亚基的完整骸骨正在等着我，这可是有可能让我获得兰德考古勋章的难得机会，让我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凭什么？”
“嗯……大概，因为我是投资人？”林奇模仿着不久前格林教授同样的口气和动作，挠了挠头反问道，“或者凭我带来了一大笔经费，你的研究也能分一份？”
老教授陷入了沉默，就在林奇担心他开不起玩笑要生气的时候，他突然扔掉了手里的笔记本，一把拉住林奇的手，脸上的笑容让鼻子都红光焕发了，兴冲冲的把他朝一侧办公室里拉。
“早说啊，快进来坐，你们，还不快把我最好的咖啡拿出来招待两位阁下。两位快请里面坐，在这里投资人就像十二主神一样伟大。两位阁下想要调查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全力配合。”
嘶，林奇终于意识到，考古协会里的人真是都病的不轻，眼看瓦伦特小姐已经捂着嘴直不起腰来了，他知道这姑娘是靠不住了，只好自己干笑着答道：“虚妄与真实之门，理事长说您比较了解。”
笑容猛地一窒，凌厉的眼神打在林奇脸上，林奇也没说话，只是不紧不慢的笑了笑，平静的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