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面壁苦修
恍惚的状态被温柔的女声打破，林奇丝毫没有迟疑，立刻将目光垂下，因此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眼角的余光里，有难以言喻的光芒不断闪烁。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越想越后怕，自己差一点就主动去直视邪神了。
‘谢了，邻居，相当危险的邪神。’
【其实对常人不危险，它不存在善意或者恶意，常人也无法窥视它的存在。】
看着眼角那些多彩的光辉，林奇嘴角抖了抖，知道自己的高灵感又立了一功，差点把自己直接送走，逼得露娜女士都不得不主动提醒。
【是的，你的意志暂时还无法接受它的存在，林奇。】
转念间，林奇突然意识到余光中光辉的闪烁戛然而止，下一刻，周围景物变化，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里，双脚也重新脚踏实地。
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现在正背对着进来时碰触的那扇石门，置身于一条长长的走廊之中。
高大华美的石质走廊，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石殿，里面成排的巨型书架贯通上下，书架上堆满了大小不一的书籍，散发着淡淡的纸香。
还真是图书馆啊。
“欢迎你，林奇·利维夫先生。”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穿着有点像前世大学的学士袍，正从走廊里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睿智的微笑，说话轻声细语。
“您认识我？”林奇也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还有刚才那是什么？”
老人指了指林奇夹着的报纸，林奇的黑白照片印在上面有点傻傻的：“很抱歉，刚才你看到的是每个第一次进入的人都会经历的审查，希望没有给你带来不好的体验。”
当然没有，就是差点把自己送走而已。
林奇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点头道：“那你们是……”
“我们是一群知识的收集者和传播者，信奉着亿万光辉之主。”
“嗯？那是谁？”林奇回忆十二位主神，并没有这个名字。
“某位旧日支配者，至于他的名字，你真想知道？”
那我怕不是闲的。
林奇还记得之前在接触下水道食尸鬼布鲁长老的时候，露娜女士曾经提醒过他，这些来自远古回忆的名字，本身就是神秘污秽的化身，一旦听到往往就意味着建立了初步关联，后续产生交互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他立刻用力摇头，转移话题道：“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您这样坦诚的邪……嗯。”
“呵，并不是所有旧日支配者对这个世界都抱有敌意，你背后那位女士不也是这样。”
“哈？我？”
林奇一愣，他指的是露娜女士？不对吧，她可不是邪神。
“怎么，在你灵魂中留下祝福的那位女士不是吗？”
“哦，你说她啊。”林奇松了口气，还以为真的随便什么人都能发现自家邻居呢，原来是指的猫神芭丝特。
“嗯，我们这些人只是信仰和大众不太协调，虽然因为接触旧日支配者过多，思维有些偏执和异常，但并没有彻底疯狂，和那些完全疯狂的邪教徒还不一样，我们信奉的旧日神灵也对毁灭世界屠杀人类灵魂献祭兴趣不大，所以我们和大多数歧魂者都相处的不错，当然，主神教会除外。”
“我明白了，所以这位亿万光辉之主和知识有关，你们是通过信仰它来获取知识吗？”
“可以说他掌管着无尽知识，而且的确很慷慨，会对取悦他的人赐下知识，但我们从不通过取悦它获取知识。”
“嗯？为什么？”
“因为他赐下的知识是随机的，世界的真理由无数知识组成，但能被人的意志所接受的只有极少一部分，那些扭曲的，诡异的，即使想一想也会让人疯狂的识知识，只会彻底吞噬聆听者理智，让人们在真理的光辉下化为灰烬。没有人愿意去试试能不能赌中这种小概率事件。”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我们侍奉他，只因为他掌管着知识的权柄，不是因为他会赐给我们知识。我们通常会在世界各地收集记载了知识的书籍和文件存放在这里供人进入阅读，同时也会允许外人寄卖一些神秘文件。”
“什么人都能阅读？”林奇记得进来的时候，看到过几个出入者，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而且各种身份的都有。
“当然不可能，想要获取知识可没那么容易，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资格，必须得到我们的认可的人才能入馆阅读，购买物品更是需要资格。”
果然，知识无价，林奇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也动心了。
懵懂的在这个世界生活，能有个地方查阅资料比什么都重要，虽说黑夜教会和维恩公爵那里，耍耍赖也能借阅一些书籍，但涉及神秘文件就很难了，而且也远不如一座图书馆全面。
“如何才能获得你们的认可？”
“那就要看你对知识的崇敬之心有多虔诚了。”老人收起笑容，严肃的说道，“想要得到什么，必然付出对等的代价，知识更是如此。想要获得资格，就必须做好付出巨大代价的心理准备，你……做好了吗？”
林奇下意识的做出吞咽的动作，心中忐忑的问道：“究竟是什么代价，请您明说，我能撑得住。”
老人板着脸，上下打量了林奇一番，点头道：“资料的代价按具体情况区分，普通文献借阅一次两个先令，神秘文件的话，恐惧级的一次一镑，破坏级一次两镑，灾难级一次二十镑，更高级不对外开放。所有资料不得带出图书馆，否则后果自负，借阅后，神秘文件只能租用阅览室阅读，否则后果自负，使用阅览室的代价是一镑十分钟。”
？？？
什么玩意？
就是收费？
林奇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半天才转过来，当场就勃然大怒。
付费阅读也就算了，就当你们是某点的，还开出天价，你们特么是抢钱吗？这已经是全方位的敲诈了，不去和刚才那个抢银行的交流交流心得吗？
“知识是宝贵的，想要获取知识，怎么可能不付出巨大的代价，对不对，利维夫先生。”老人捻须微笑，现在一点也看不出睿智了，让林奇只觉得他嘴里肯定有獠牙，“不然你以为我们凭什么在繁华的市区里买下这么大一块土地，全靠各位的大力支持啊。”
卧槽，邪教徒果然没一个好人。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请守望者出面，剿灭你们这群邪恶疯狂的邪教徒。
林奇脸上肌肉抖动，只觉得刚刚装进口袋里的兰德镑，正手拉着手围成一圈，绕着自己鞠躬默哀。
(本章完)
第173章 秘法交易室
林奇终于明白娜塔莉警官为什么以前只是提起过这里，却始终没有带他过来的原因了。
那时候凭口袋里的几个先令，估计还没进门就被轰出去了，他觉得这里连空气都是要收费的。
他无法指责这些知识的信徒做错了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世上的东西获取代价越高就越会被重视。
这些人的行为，确实能让人更加重视知识的价值，更加珍惜自己的所得。
问题是借机敲诈敛财可太无耻了，我不看总可以了吧，反正我是来碰碰运气学技能的，还是不要多生枝节了。
图书管理员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倒也没继续推荐阅读服务，问清了林奇的目的之后，带他进了一间特殊的房间。
据图书管理员介绍，进入时的检测，除了进入者是否心怀敌意之外，也包括了身体状况的观测，其中就有秘法亲和度的检查，很遗憾的是，林奇的亲和度只是普通人标准，不好不坏。
也就是说林奇可以正常使用秘法，但比起秘法亲和体质的人，消耗的精力至少是十倍起步，效果也会相差很远，这意味着他很难用秘法作为主要战斗手段。
当然。比起那些秘法迟钝的人来说，林奇已经算幸运的了，据说有个老一辈守望者的女儿，甚至迟钝到连最基本的荧光术都放不出来，那人后来还加入了守望者的行列。
不过林奇对此倒并不失望，因为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里的秘法，并不像故乡那些游戏里的魔法那么重要。
这个世界的秘法大多是一些效果性的辅助技巧，几乎见不到游戏里火球冰箭之类的酷炫效果，大多都像瓦伦特小姐用过的羽落术或者取暖术一样，属于针对性很强的特殊技巧。
而且只要用对了，即便不是歧魂者也能使用，只是条件严苛的多，而且不是次次都能成功。歧魂者使用消耗精力，而普通人使用消耗的是自身的意志，每使用一次意志就会降低而且很难恢复，因此那些钻研神秘学和秘法的普通人，精神大多都不那么正常，结局往往一言难尽。
但即便秘法对普通人如此危险，在第四纪之前没有歧魂者的时代，生灵们就是靠这些秘法对抗异类。即便到了现在，也有少数特殊领域的普通人都会钻研秘法，甚至有些人单纯因为心怀好奇就贸然尝试，最终为守望者带来了不少业务的同时也有效减少了兰德的人口压力。
在林奇看来，这东西可以不用，但必须要会一些，只要能在关键时刻用出几次救命就可以了，不需要像游戏里那样挥霍法力。
因此林奇对结果反而很满意，按着口袋跟在管理员身后，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这里有点像休息室，有个木头柜台，还散落着不少单人沙发，沙发上坐着四五个访客，这些人安静的出奇，各自缩在角落里，每个人捧着一份薄薄的目录低头阅读，看到林奇进来，也只是抬头瞟上一眼，注意力就重新转回目录里。
据说这里就是知识图书馆里代售文件的专用场地，也是最危险的场地之一，甚至偶尔会发生奇怪的失踪案件。因为这里经常会有人带些诡异的商品进来寄卖，每样都散发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让接触的人忍不住想要打开阅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想买的是文献，所以需要看售卖目录，你要买能力和秘法，看目录没用。”
管理员把林奇带到柜台边，和原本坐在柜台后的一个穿学士袍的年轻人点点头，从柜台里掏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厚厚图书。
“用这个吧，检索比较方便，就是有些麻烦。”
你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吗？而且一本书能有什么麻烦，总不会还能跳起来咬我一口吧。
林奇好奇的翻开，发现一个字也看不懂，上面的文字像是一堆活蚯蚓一样，纠缠在一起不停的蠕动着，看几眼就让人一阵阵头晕恶心，几欲作呕。
图书管理员笑了笑，把手按了上去。
下一刻，书页里突然弥漫出淡淡的红雾，那是幻梦境污秽的象征，红雾迅速包裹了典籍，让整本书看起来朦朦胧胧，随后漆黑的封皮上慢慢浮现出一张人脸，人脸突然睁开双眼，口唇皆动，就像活过来了一样，说出了第一句话。
“谁打扰了伟大的赛睿的睡眠，报上你的名字，伟大的赛睿将赐你永恒的安眠。”
“这是亿万光辉之主的眷族，大多出现在各种遗迹的藏书室里，用来检索很好用。赛睿，他想买些秘法和能力，帮忙检索一下近期代售的物品。”
“保护你的谦卑和尊敬，达利尔，叫我赛睿阁下。”封面上的眼睛转向林奇，突然发出一阵大笑，“是秘法钝感，哈哈哈，连一个秘法用起来都吃力，真是太可怜了，你知道秘法钝感什么概念，看到我旁边的墨水瓶了吗，我怀疑连它的亲和性都比你高，要不你们两个换换，你蹲在桌子上，它替你去学秘法。”
你特么……会不会好好说话，我居然被一本书嘲讽了，这图书馆怎么回事，什么事都透着邪门。
林奇只觉得眼角直跳，但和一本书对骂似乎有点有失风度，只好嘴角抽了抽，保持着最得体的微笑。
“达利尔，光辉之主都说了，使用我必须谨慎，我可是高贵的秘法之书和智慧之书，不要把什么东西都带到我面前。我拒绝帮这些秘法迟钝的野蛮人检索，他们只配穿着兽皮拎着木棒跳草裙舞。喂，野蛮人，要不你现场给我跳一个，万一伟大的赛睿满意……哎呦，你干嘛，等等，野蛮人给我住手。”
林奇没做什么，只是微笑着拿起墨水瓶，拧开瓶盖悬停在赛睿上空。
“冷静，我可是伟大的赛睿，你不能这么对我，住手，我错了，尊敬的阁下，我真的错了，请原谅我的愚钝，我这就给您检索。当当当，赛睿果然是最伟大的智慧之书，结果检索的又快又好，我看看，哈哈哈，你也太倒霉了，适合你的居然只有这么点，我……等等，不要倒墨水，我错了，我马上闭嘴。”
林奇只觉得血压飙升，一把抢过书本，它已经自动摊开了一页，上面写着货物记录。
图书管理员达利尔凑过来看了看，叹息道：“很遗憾，这段时间没什么人出售秘法，你只能过些天再来碰碰运气了，不过，你能用的能力倒是还有一种，死亡权能下的，叫临终共鸣，精神可以与一个濒死之人的灵魂产生共鸣，进入对方的灵魂世界里，大多数用来听取遗言，也有人借此机会讨论对策。可惜是没什么用的能力，所以已经放这里很久了。”
实在是食之无味啊，不过林奇还是询问道：“这个多少钱？”
“实在滞销，只要最低价，十镑，算上百分之五的佣金，十镑十先令。”
“哈？佣金还要买家负担？我还以为卖家负担呢。”
达利尔露出微妙的笑容：“卖家拿走九镑十先令。”
卧槽，佣金两头收，你们是干房产中介的吧。
“其实你还是过几天再来吧，说不定能有合适的物品。”达利尔一摊手，“现在实在没什么合适的商品，可惜了。”
林奇倒是没觉得可惜，反而有些动心了。
歧魂者的能力数量并没有上限，也不存在占位问题，所谓艺不压身，多学一样能力总是好的，就算现在暂时没用，也难保将来没机会使用，何况还能从不同角度加深对死亡权能的理解。
就是这价位实在感人，让林奇颇为犹豫。不过正纠结着，就听到身后有人询问。
“我倒是知道一个你们歧魂者爱用的秘法，闪现，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林奇和达利尔都愣了愣，回头看去。
(本章完)
第174章 玩命
哪来的熊孩子。
林奇一转身就觉得头都大了。
家里那位小混蛋给林奇留下的应激反应让他一看到小孩子本能的就想按在地上暴打，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冲动，打量着说话的人。
看身形是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比玛莎稍微高一些，穿着碎花长裙，戴着大红蝴蝶结，脸上带着个兔子面具遮住了容貌。这里大部分人都带着各种面具，反而像林奇这样露出外貌的是少数。
这种年纪的女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一本正经的阅读目录挑选商品？听她的说法，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迎着林奇询问的目光，管理员达利尔平静的笑了笑：“只要知道图书馆的进入方法，又通过了进入时的审查，任何人都有资格进入图书馆。当然，前提是要对知识有着足够的虔诚之心。”
说着，用鄙夷的目光瞥了一眼林奇刚才捂住的钱袋。
“果然你家虔诚之心就指的是兰德镑，我现在很怀疑你们那位支配者的亿万光辉指的是亿万金币闪的光。”
“呵呵，金币之光当然也是真理光辉的一部分。”
达利尔丝毫不以为意，经过他的解释林奇才知道，能通过图书馆进入审核的，都不会是纯粹的普通人，至少对神秘有一定了解。有点像稻草人酒吧里那些普通猎人，只是程度没有猎人那么严重，还没开始神秘接触。
这个女孩就是这样的访客，而且是老顾客了，对神秘、秘法、秘药、仪式充满了浓厚的兴趣，购买过不少奇怪的典籍照着尝试，索性还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不过这样继续下去也快了。
林奇叹了口气，果然不管哪个世界都不缺主动作死的人：“官方也不制止吗？”
“神秘烙印在人们灵魂深处的除了恐惧还有好奇，对禁忌知识的好奇心是阻挡不住的。所以只要不出事，官方不会干涉。”
“但如果出事就已经来不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