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机械之火
只可惜……
他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赵长真是坏人也罢,是叛徒也罢,对他陆乘风却有救命之恩,有养育之恩,有传艺之恩,如此大恩不可不报。
他已在赵长真墓前立誓,非要斩了那人不可,就算是祝玉仙也拦不住。
所以陆乘风只是默不作声,一言不发。
祝玉仙也是沉默,许久才叹息一声,“你猜的不错,接下来门中恐怕会生乱,将你的家眷接到玉仙峰吧!”
“从今天起,老老实实留在山上参悟五行归元剑经,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
“我看你修行《玄鹤千影通幽剑诀》已经颇有火候,只是奉劝你一句,若是想走的更远,万万不可以此法为根本,凝聚剑意,否则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门中《大五行灭绝神光剑》是真正的盖世神功,更是通天之路,远不是其他任何法门可以比拟的。”
陆乘风有些疑惑的问道:“既然门中有神功绝学的传承,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探索什么黑鲨散人的遗迹呢?”
祝玉仙摇头失笑:“黑鲨散人据说得到了已经覆灭的大宗门北海观澜阁的传承,得了一方宗门之库藏,才能够修成神功横行天下。”
“其身上宝物众多,又何止神功绝学?历来都为江湖中人所觊觎。”
“你若是不想留在门中,也可去那遗迹中凑凑热闹。”
陆乘风却断然拒绝,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门中生乱,弟子定要留在师父身边,为师父马前卒,听候师父差遣。”
祝玉仙笑了笑,望着窗外云海雪山,淡淡的说道:“接下来,要起风了。”
第62章 天人之道,血流成河(求追读)
陆乘风的动作很快,回到碧霄峰后,就迅速通知罗素衣和秋桐搬家。
好在山上如今人并不多,收拾起来倒也简单,秋桐那边陆乘风多跑了一趟亲自解释,她也就同意了。
碧霄峰一行人当日就搬到了玉仙峰,遇仙殿空置的房间很多,自然能够容得下众人居住。
虽不是自己的家到底有些不熟悉和不方便,可陆乘风一意坚持,罗素衣和秋桐也只好听从。
李墨被陆乘风派下山往江南苏家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罗通则被陆乘风打发到山下镇子探听消息,并不在门中居住。
安排好诸般琐事之后,陆乘风几乎每日里都在祝玉仙那边厮混,向她求教。
修行越久,疑惑反而越多,得了三位长老馈赠,反而让他对于江湖、武学、名门正派有了更多的疑惑和不解。
“师尊,弟子修行越久,便越觉疑惑,敢问师尊,剑意究竟是何物?”
祝玉仙盘膝而坐,美好的身体曲线全部被遮掩在宽大的红绸宫廷之中,其上绣有金丝凤凰,端庄华贵,雍容大气。
“你能问出这句话,足见你内外功修行都有了一定的火候,武学技艺已臻至炉火纯青的境地,开始探索武道的奥妙。”
“所谓剑意,并非只是纯靠功法就能够修炼出的手段。”
“剑意者,乃是修行之人的本心,是其所追寻的大道,是铭记于内心的真理。”
“唯有恪守本心,意志方能纯澈无瑕,才能以之贯通内外,熔炼精气神,成就惟精惟纯的剑意。”
陆乘风依旧疑惑的问道:“可据我所知,门中五峰长老修行的剑意,有风雷,有水火,有阴阳,有生死,有厚德载物,潜龙于渊,诸多不同,难道这些都是所谓的本心吗?”
祝玉仙道:“武学之道,有天道和人道之分,所谓天道,追寻万物自然运转的真理,探究其中的奥妙,将其融入到自身的武学之中,参天地之道,追寻超脱。”
“道家一脉便是此种修行,当今之世,诸多门派世家,也大多行此大道。”
“如水火风雷,山川雷泽,此等自然之理,化入武学之中,成就武道真意,便是天道。”
说道此处,她略微一顿,“五行归元剑经中所蕴含的五行之妙,也属天理。”
“除天道之外还有人道,所谓人道,不假外求,探索人体内在的宝藏,追寻心灵的境界与升华。”
“有胆小怕事者,面临生死绝境可以暴起杀人;有寡不敌众者临战不屈,潜力激发,从而横扫群敌。”
“人身有穷,而心灵的力量却是无穷无尽,人之七情六欲,都蕴含着匪夷所思的力量,一旦激发出来,就能施展出远超人体极限的力量。”
“因此有痴情者十年不练剑,一朝情人身死,一剑恸苍穹,天降血雨,斩尽仇敌。”
“有门派被灭,怒火攻心,赤焰追凶三百里,烈火焚尽仇人骨。”
“更有绝世魔功《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悟此绝学,能让天地同悲,中此功者往往自尽而亡。”
“此便是人之道!”
陆乘风闻言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凝聚剑意,也有天、人之分,如此才会有这种种不同。”
祝玉仙点点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又或者拳掌指爪,武学修行不仅是剑,所凝练的也未必是剑意,可以称之为武学真意。”
“道家的修士也将从天地中参悟出的自然之理称之为道韵。”
“在过去,参天悟道,为道士,求的是逍遥于世外,与天同寿。”“而一怒杀人,以武乱法,凭血勇之气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求得内心自在,方为武者。”
“只是三百年前,天下一统,大楚王朝定鼎天下,收集百家之学,道武合流,定下武道三十六重天,从此开启了武学盛世。”
陆乘风忍不住点头,李冠的武学技艺虽然高深,但很多记忆却是残缺不全,他虽然接受了其馈赠,有些地方却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此时被祝玉仙点拨,顿时豁然贯通。
“你资质不俗,体内五行精英充沛,阴阳调和,隐约之间有仙光直透额顶,这是绝世之姿,有资格追寻天人之道。”
“所谓天人,便是以人心而御天理,从而拥有种种匪夷所思的神通伟力,如同陆地仙人一般,民间传说的所谓剑仙、神仙大多都是天人强者。”
“门内五峰绝学虽然不俗,却无缘天人至境,而五行归元剑经虽然残缺,立意却极为高远,从最开始就打下天人根基。”
“所以我才劝你以这门功法凝练剑意,如此方才是通天大道。”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自从搬到玉仙峰,陆乘风每日厚着脸皮请教,祝玉仙也是知无不言,尽心指点,两人这才有了些师徒的模样。
陆乘风大受裨益,虽然武学技艺没有立竿见影的提升,但对于武学的认知却更加清晰,根基更加扎实。
转眼之间就已经过了三天,这一日讲解完陆乘风的疑惑后,祝玉仙取出了一叠儿信纸,说道:“这是我与先夫过去沟通的部分书信,其中蕴含着他自身对天理人心的理解,你若能细心参悟,必有收获。”
陆乘风珍而重之的收起,只看那发黄的信纸,就知道此物已经有些年头了,师尊一直好生收着,显然极为爱惜。
此时愿意借给自己,足见真心。
虽然一开始拜师的时候有些许误会,可相处时间久了,就发现祝玉仙实是赤子之心,喜怒哀乐,皆随心而动,不遮不掩,坦荡自然。
“这或许是师尊所走的人之道,与其剑意有关。”陆乘风有些猜测。
等他收起这些书信后,祝玉仙缓缓站起身来,一身宽大的宫裙拖地,天仙般的容颜露出了冰冷的神色。
“果然还是来了!”
她的目光仿佛透过宫殿,看到了山门之外。
只见此时云苍山外,有三路人马忽然闯入,每一路人马都足有数百,加起来上千人,各个都是精擅武学的精锐。
他们从不同的方向闯入山中,见人就杀,那些守山弟子,巡逻弟子根本不是对手,转眼间就被杀的血流成河。
嗡!嗡!嗡!
山中的铜钟连敲七响,向所有门中弟子告警,有大敌入侵。
噗嗤!噗嗤!噗嗤!
血液飞溅,人头滚滚,尸横遍野。
只是转眼之间,这镇压北地的大派,就以被人杀的一片狼藉,无数外峰弟子哀嚎着亡命奔逃。
这杀进来的三路人马也不去管那些外峰,只是汇聚在一起,从三个方向杀入内峰。
第63章 你究竟还要做什么?(求追读)
玉仙峰。
陆乘风闻言豁然起身,脸色变得肃然,“师父,你是说有外敌入侵了吗?”
嗡!嗡!嗡!
此时沉闷的钟声在群山之间回荡,祝玉仙冷声道:“钟声七响,大敌入侵,宗门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劫难了,当真是胆大包天。”
“你是留在此处,还是随我一起迎敌。”
陆乘风斩钉截铁的说道:“自然是随师父一起,否则岂不成了缩头乌龟。”
祝玉仙道:“还算有点骨气,否则也不要练什么剑了,直接躲被窝去生孩子吧,跟我走。”
她话音方落,已然施展轻功,化作一道幻影朝着山下掠去。
陆乘风不敢怠慢,竭尽全力施展轻功,也只是勉强跟上。
……
此时云苍剑派外敌入侵,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斗杀堂和守山堂,两堂弟子在堂中长老和执事的带领下迅速行动起来。
斗杀堂弟子身披玄甲,结成战阵,在敌人入侵的必经之路阻击。
而守山堂弟子则着褐色软甲,潜伏到山林之中,这些弟子大多熟悉门中地势,居高临下,以弓箭、暗器、巨石截杀。
入侵的三路人马在一开始的狂突猛进后,很快前进的脚步就缓慢了下来。
斗杀堂弟子乃是内峰精锐,每个人都有十重以上的修为,再加上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结成战阵之后,宛若海浪中的礁石,任由敌人冲击,都难以撼动。
再加上守山堂从旁协助,逐渐稳住了阵脚,遏制住了敌人进攻的趋势。
与此同时,随着门中古钟敲响,一百零八外峰长老闻风而动,从四面八方朝着古钟所在的洗剑池赶去。
这是宗门上千年的规矩,钟声七响,外峰长老携弟子不惜一切代价赶往洗剑池,听候执法堂差遣,守护师门。
一百零八峰长老和门人弟子,虽然有不少人被杀,可也浩浩荡荡汇聚起上千人。
如此一来,斗杀堂扼守要道,守山堂借助地势阻击,执法堂则救助同门,剿杀小股敌人,与斗杀堂前后呼应。
“杀!”“杀!”“杀!”
宗门之中喊杀震天,云苍剑派弟子从一开始的混乱之中被迅速的组织起来,开始反抗和围杀。
宗门诸多内峰长老也迅速赶到,分成五峰三堂,各领任务,杀的血流成河。
其余五堂长老弟子,则依旧坚守岗位,守护师门重地,不让敌人趁虚而入。
在如此大规模的厮杀中,就算是剑术修行到十八重,也只能勉强护住自身,唯有修成剑意的内峰长老级高手方能大杀四方。
剑意摧动之下,剑气破空,斩出数丈,无论是什么铁甲利刃,全部都背被斩断,残肢断臂飞起,场面无比血腥。
交战双方都有着修成武道真意的江湖宿老级高手,而且来犯之敌高手数量更多,仅仅是宿老级别的人物就有近百位。
眼看斗杀堂、守山堂彼此呼应,寸步不让,身后又有着执法堂率领外峰长老弟子涌来,前后夹击之下,局势顿时一变。
那些原本还想要隐藏实力的高手顿时开始大开杀戒,有剑气冲起、拳罡呼啸、破体真气如同风雷一般横扫四方。
噗嗤!噗嗤!噗嗤!
原本结成战阵的斗杀堂弟子顿时死了一片,让门中长老怒不可遏。
“尔等是何方宵小,竟敢来犯我云苍剑派,就不怕事后被灭门吗?”有藏剑峰长老怒吼着,蕴养十数年的宝剑哐当一声脱鞘而出,霎时间剑气纵横十三丈,一剑杀了三位同阶高手。
然而敌人高手数量众多,眼见他一剑斩出,真气匮乏,体力消耗巨大,毫不犹豫的就有两人直接围杀上去。
噗嗤!
一人手持长枪直接洞穿了这位藏剑锋长老的胸膛,扎出了一个血淋淋的洞口,另一人则实战无比霸道的拳法,砸在他的脑门之上,顿时让其头颅炸开,白色的骨茬和脑浆飞溅。
“啊,你竟敢杀我师兄,我要你死。”
双方彻底杀红了眼,疯狂血战。
可此时云苍剑派五大内峰有两位首座带着十几位内峰长老和数十名真传前往黑鲨散人遗迹,门内战力有缺。
而敌人却是三方势力联手,高手众多,在此情形之下,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落入到下风。
“云苍弟子听令。”
“退,退,退,全部给我退到断龙大峡谷。”
“五峰长老结五行剑阵压后,斗杀堂、守山堂都给我后撤。”
“执法堂携外峰弟子呼应,敌退我退,敌进我进,骚扰敌人,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关键时刻,青云峰首座玄阳道人厉声大喝,手中长剑翻飞,风雷剑气呼啸,以一己之力挡住对方三位高手。
藏剑峰首座枯竹老人背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无鞘铁剑,他白发苍苍,脊背佝偻,看起来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老翁。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只是守在玄阳道人身侧,眼睑垂下,遮住浑浊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