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117章

作者:刀慢

  这才被在一旁和围观群众一起看热闹的余琛,碰到了。

  将她的冤魂摄进度人经里。

  “有什么头绪么?”文圣老头儿问他。

  余琛摇头。

  从那覃家女儿的走马灯来看,只能看出那人体型中等,穿一身白。

  至于面容模样,因为那凶手蒙著面,所以覃家女儿也没看到。

  “那你打算怎么办?”

  文圣老头儿晓得余琛在给死人办事儿,虽然不清楚这可怜的女子的遗愿究竟是什么,但无外乎就是捉住凶手之类的。

  “这般炼炁士做事儿,通常不会留下什么痕迹——至少大刑司那一套捉凡人的法子,是没用的。”

  文圣老头儿开口道:“看这可怜女娃的模样,应当是被采补了——而采补一事,炉鼎条件苛刻,老夫认为可以通过找到下一个可能的受害者来守株待兔。”

  余琛收起度人经,转过头来,摇头:“不用那么麻烦。”

  然后,在文圣老头儿茫然的目光中,余琛径直走出阴暗巷子,在街上乱逛。

  这会儿,行人百姓,多已经散去了。

  空旷长街,人烟寥寥。

  那些先前被踏出的脚印儿,也在大风雪之下被掩埋。

  文圣说得对,炼炁士杀人行凶的案子和凡人犯案,完全是两个概念。

  比如凡人无论是溜门撬锁,还是掀瓦踩梁,多多少少会留下痕迹。

  但炼炁士呢?

  人家一跃数丈,能直接从雪里跳进你屋子里去。

  踏雪无痕之间,更不会留下什么足印。

  又说目击者,一个炼炁士倘若不想让伱寻常人发现踪影,那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可以肯定的是,那凶手无论是来去之间,都刻意避开了人群。

  但偏偏啊,官府的目击者,必须是人,必须能交流说话。

  而余琛,不需要。

  从某种意义上讲,虫鱼鸟兽,都可以是他的“眼睛”。

  霜天万类,尽为我用。

  一路走过。

  看起来就像是毫无规律地乱晃。

  但他所过之处,无论是天上的野鸟,还是阴沟里的老鼠,都在那一刻,发出声音。

  纷繁的,无数的信息,传入余琛的脑海。

  一只盘旋的野鸟看到了,在覃府被大刑司和围观群众围住之前,的确有一个浑身雪白的人影从覃府中飞掠而出。

  一头房顶上的老鼠看到了,那人影一跃数十丈,悄然无声,朝某个方向而去。

  一只看门的家犬看到了,那人影裹挟风雪,最后离开了福泽城区,踏进了长安城区的方向。

  ……

  就好似那索命恶鬼,余琛一路追踪。

  最后,在城东永乐城区的一座庞大宅邸前,停了下来。

  他抬头一望。

  灰黑的巍峨高墙好似阴云一般耸立,一座座森严肃穆的宫阙勾勒出庄严的连绵阴影。

  漆黑,冷硬。

  这是余琛的第一印象。

  长安官邸。

  长安城区的第一住宅区。

  而这官邸中,又分了无数个四四方方的宅子,一宅就是一户。

  金陵城五成以上的官员,都住在里边儿。

  无数鸟兽的目击下,那雪白身影的踪迹最后就是翻越长安官邸的围墙去到了里边儿,不见了踪影。

  余琛的脸色,阴沉下来。

  因为他知晓这长安城区的长安官邸,住的要么就是官员,要么就是官员亲眷。

  那月末淫魔,是金陵的官儿?

  或者说,是官吏的亲属?

  另外,作为金陵大半官吏与其家属的住宅,长安官邸里护卫森严,个顶个儿都是好手。

  据文圣老头儿说,里边儿甚至还住著不止一位的灵相境的炼炁士。

  所以这地儿,余琛闯不进去。

  但没关系。

  因为采补这事儿一旦开始,就好似那上瘾之毒一般,没法停。

  那月末淫魔,一定还会出手。

  只要他敢出来,余琛就能找到他。

  在远远的房顶上留下两枚纸鹤后,余琛转身离开了长安城区,回到万家陵上。

  按那月末淫魔的尿性,一般是月末的深夜犯案。

  今儿已经过了。

  那么明晚,他应当会再度出手。

  到了那时,一切罪债,就该偿了。

第139章 调虎离山,鬼神判官

  总之吧,余琛和杨清风各不知晓,但也各有各的法子。

  一个主动寻踪,一个守株待兔。

  在金陵福泽城区,拉开一张天罗地网,就等著那月末淫魔上钩。

  翌日。

  年关将至,大街小巷,灯笼挂满,鞭炮炸响。

  原本应当是热闹喜庆的气氛。

  却因为那月末淫魔又犯事儿了的消息,给整个福泽城区都笼罩上一层阴霾。

  消息传开的时候,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明明是大白天,但那些家里有女儿的,却噤若寒蝉。

  ——原本还以为只要警惕一些就好了,但昨儿那七八个武馆护卫的惨死让大伙儿意识到,只要被这月末淫魔盯上了,那只有死路一条!

  恐慌的情绪好似瘟疫一般在整个福泽城区蔓延。

  一整天,杨清风都压力山大。

  看著那大街小巷上行色匆匆,担惊受怕的百姓,他只恨不能立刻将那月末淫魔绳之以法!

  时间,过得很快。

  太阳转眼落山,黄昏将至。

  而随著黑暗降临,更深更沉的恐惧在百姓之间蔓延。

  无眠之夜。

  而杨清风派人暗中蹲守的那两处人家的监地司司吏们,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放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另一边儿,长安官邸。

  寂静而冷硬的围墙上,一道白影儿,悄无声息一掠而过。

  落在雪里,没留下一点儿痕迹。

  就好似完全融入了那素白之中,难以察觉。

  可他没注意到的是,街边的一颗光秃秃的大树上,两只不起眼儿的野鸟,转了转脑袋。

  振翅而飞。

  万家陵上。

  刚吃完夜饭,正在床上闭目观想神轮的余琛,突然睁开了眼。

  旁边儿的文圣老头儿眉毛一挑:“找到人了?”

  余琛点头,站起身来,森罗鬼脸从血肉之下长出来。

  历经无数血肉的投喂,森罗脸谱早已千变万化。

  那似哭似笑的漆黑的鬼脸,开始缓缓变化。

  余琛看向文圣老头儿:“您听戏么?”

  文圣老头儿一愣。

  就听他继续说道:

  “我从那覃家女儿的走马灯里看到,她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听戏。”

  “金陵的戏听,京城的戏也听,各类各派的戏里边儿,她最爱的就是京城那些个脸谱戏剧。”

  文圣老头儿虽不经常听戏,但对此也有所耳闻。

  就是一个个角儿,带上样式不同的脸谱,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在台上演绎各种各样的故事。

  “而在那些展现红尘百态的角儿里,她有一个最喜欢的角儿——判是非,断善恶,头顶青天,手握恶铡,令那为非作歹之辈,人头落地!”

  余琛这般说著。

  那森罗鬼面也跟著变化。

  苍白的底儿,漆黑的墨与赤红的朱砂揉,勾,抹,破。化作一张黑白相间,朱砂点缀的“戏脸儿”。

  大怒眉,冷横眼,不笑唇,眉生第三目!

  好一个怒目圆睁,威风凛凛!

  文圣老头儿深吸一口气。

  那凶神恶煞又嫉恶如仇的戏剧脸谱落在他眼里,认了出来,其名,

  ——判官。

  福泽城区。

  玉明街头。

  一家还开著的茶酒铺里。

  十来个酒客分几桌坐著,谈天论地。

  似相互之间,也不认识。

  但无论何时,总有那么一个人的目光,看向茶酒铺外。

  死死盯著。

  就像那天上的鹰隼。

  某一刻,狂风骤来。

  原本稀疏的雪,也下大了。

  茶酒铺的几个人对视一眼,皆察觉不太寻常,走出门去。

  就看见那雪地里,好似有个影儿,一闪而过,朝附近的一家宅子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