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219章

作者:刀慢

  用起来也不困难,灌入本命之炁后即可施展,宛如御剑之术那般,十八枚镇魂钉如臂指使,铜钉入地,可画地为牢,锁魄阵魂;铜钉入体,更是断绝生机,十死无生。

  在贫手里把玩了一番后,余琛这才将其收起,盘膝坐在床上,吐纳修行。

  这会儿,灵庭当中,那灵相金身仍在不断膨胀,而那灵庭天穹,已迸发丝丝裂纹。

  余琛知晓,只等著一方灵相天穹彻底崩碎,便能开辟神苔之界,灵相破碎虚空,白日飞升,达到那炼炁的第三只境。

  指日可待!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余琛让石头在客栈等著,自个儿下去随便点了碗粥,坐在客栈外的茶棚子里,一边咕噜咕噜地喝,一边看著这街巷外边。

  这会儿天才蒙蒙亮,但京城里便已经是热闹纷繁,肩挑背扛的小贩朝集市去;说书先生背著布包在搭台;早起赶集的富贵人家的杂役行色匆匆……

  吃了粥后,余琛朝内城的方向而去。

  这京城的内城与外城,只有一水之隔,唤作洛水主流。

  要说这洛水也是京城一大特色,主流乃是往来京城的船舶航线,日夜都有庞大的航船停靠出船。

  而那一道道支流便成了京城盛景,白日里那些书生文人,登船航游,煮茶斗诗,挥斥方遒;而到了晚上,华灯初上,彻夜不歇,花船游荡,便成了那些个纨绔子弟肆意逍遥的夜场。

  言归正传,这由外城到内城,没有陆路,只有十三座天上桥横跨洛水,这桥的名儿,也喻示过了桥,那就是天上人的地儿。

  事实也确实如此,那内城当中,大多是朝廷各个部门儿,自己那衮衮诸公和富贵商贾的住宅之地,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的确有如云泥,难以企及。

  通过手里仁德王的门客令牌,余琛相当轻松地通过了内城的城门——那周秀没有夸张,他这门客令牌除了不能随意前往皇城以外,在京城各个地儿那都是畅通无阻。

  来到礼部,专门儿管丧葬之事儿的殡葬司。

  殡葬司的吏目见了仁德王的门客令牌,立刻化身百姓好公仆,和蔼可亲,谄媚陪笑。

  但听了余琛想找个看坟的活儿以后,他却是面露难色。

  ——大夏京城,对外开放的陵墓一共四座,分别对应外城的四城。

  而这守陵人的职务,也是正正经经的朝廷编制,虽没编制,但也是吃公家饭的,铁饭碗儿,稳当,又清闲。

  所以虽说起来是下九流的活儿,但也是被那些百姓争破了头,全然没有空缺,而且能挤破脑袋当上守陵人的,那基本上也都跟朝廷底下的吏目沾亲带故。

  可这会儿,余琛拿著仁德王的门客令牌来,说要找个守陵的活儿,那就必然要从那些个守陵人里边儿踢出一个。

  这吏目可头疼得很。

  余琛听了,也不想抢人家饭碗儿,就说还有没有别的陵墓。

  那吏目眼珠子一转,欲言又止,好久才说,京城除了四座大陵以外,还有一座。

  只是那陵,唤作“不归”,听名字就晓得不是什么好地方。

  它甚至都不在京城里边儿,而在外边儿的不归山上。

  虽说也属于家庭殡葬司管,但上面埋的尸首,要么是横死的,要么是怨气深重的,要么是没名没姓不知哪儿来的。

  其他四座陵的守陵人都是别人抢著去当,但唯独这不归陵因为阴气森重,守陵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最长的也没干满仨月就屁滚尿流不干了。

  所以这会儿,那不归陵上的守陵人职位倒是空著的。

  但那吏目说清楚了以后,也不建议余琛去那儿,因为听说有不干净的东西。

  余琛听了,眼前却是一亮。

  ——这不瞌睡来了碰枕头?

  咱这帮死人办事儿的,要的不就是那这死不瞑目,怨气深重的尸首?

  至于吏目口中阴气重,不干净,闹鬼?

  那算啥?

  余琛这会儿说自个儿是鬼祖宗,也不为过了!

  在他一再坚持下,那吏目方才为他办理了职务,并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说一旦晚上过了二更天,千万待在屋子里别出来晃悠。

  余琛满口答应,领了牌子,衣裳,被褥还有一些杂物,就走了。

  留下那殡葬司的吏目,一脸迷糊。

  你说这拿著仁德王的门客令牌,朝廷里除了那些有官品的职务以外,其余活儿那不是随便选?

  怎么著年轻小伙子就决心一头扎进那死人堆里呢?

  想不明白。

  但余琛可没管他,拿著东西就回了外城,在客栈接了石头以后,准备出城上山去了。

  街上,仍是热闹非凡。

  余琛买了几串糖葫芦,还有一些糕点,准备晚一些时候带去阴间给青浣尝尝,这姑娘就喜欢这些零嘴儿。

  而京城也大得很,俩人走了大半天,也没到目的地的不归山上。

  直到天色暗下来,黄昏临近,方才远远望见那城墙外夕阳下,一座幽黑色的阴森山岳。

  ——就这儿了!

  可就在俩人准备出城的时候吧,城门口一阵骚动,引起了他俩注意。

  只看那边围了好多人,人头攒动,喧闹异常。

  余琛和石头刚准备围过去,看看热闹。

  就听人群里边儿有人惊呼!

  “死人啦!死人啦!马瘸子死啦!”

  于是大伙儿惶然,你一言,我一嘴,不住议论。

  从那些个百姓的谈论里,余琛方才晓得了大概发生了啥。

  且说这靠近城门的街巷,是京城最底层,最卑微的百姓生活的地儿。

  ——京城格局如此,越靠近皇城,越是繁华;反之则越是贫苦荒凉。

  余琛俩人这会儿所在地青瓦街生活的更是贫民里的贫民,基本都是一些老无所依的老头儿老妪,浑浑噩噩地等死。

  而这被大伙儿围观的死人,就是青瓦街里一个老头儿。

  本名已经不详,没人知晓。

  但因为断了一条腿,又终日牵著一匹老马,被人喊作“马瘸子”。

  说这马瘸子啊,虽然瘸了,但身子骨也硬朗,这些年靠著他那匹老马,从城外驼一些草药进城来卖为生。

  可今儿从城外回来,大伙儿却没看见他那匹老马,马瘸子自个儿也是遍体鳞伤,拄著根树杈,一瘸一拐回来的。

  嘴里还嘀咕著些什么,但没人听清。

  直到黄昏,邻居才发现他躺在家门口。

  一摸脖子,却是已经没了气儿。

第231章 生啖其肉,活饮其血

  京城,玄武北城,城门口。

  余琛停了脚步,石头也就跟著停了。

  他不晓得余琛想干啥,但老爷走,他就走,老爷停,他就停,毕恭毕敬站在身后。

  而余琛停下的原因,已不言自明。

  还不是因为那马瘸子的尸首上,一条脚不沾地儿的鬼魂,张牙舞爪,骇人得很!

  那双被漆黑的色泽所蒙蔽的双眼里,透出的是让人心惊肉跳的可怕恨意与怒火!

  也得亏阴阳相隔,人鬼殊途,这些百姓瞧不见它,否则哪儿还有功夫围观?早吓得屁滚尿流了!

  余琛不著痕迹地招了招手。

  那鬼魂便跟著他而来。

  一同出城而去。

  一路上,周遭百姓纷纷驻足,看那一场生死热闹。

  言谈之间,余琛还听闻了更多的消息。

  比如有人说这马瘸子似乎是十多年前从北方回来的,浑身都是陈旧的伤痕,要么是当过兵,要么就是江湖上混过的,反正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还有人讲马瘸子的那头老马,虽然说老了一些,但通人性得很,曾经马瘸子和另外一个采药人在采药的时候遇见了豺狼,那老马不但不跑,反而厉声嘶吼,直接将那豺狼给吓退了,这才保住了马瘸子和那采药人的性命!

  后来据那采药人说啊,那老马啸叫的那会儿,一股血腥悲壮之意自生,不太像是一般被驯化拉货的马儿能有的血性!

  还有人说,白日里种田插秧的时候,在城外的大黄山下看见了马瘸子的马,被几个背著弓箭的人射杀,其中一个年轻人衣袍华丽得很,似乎是什么大人物来著。

  ……

  各样式儿的说法都有,真假难辨,分不清虚实。

  余琛只是耳朵听著,一边出了城,带著马瘸子的鬼魂上了那不归山。

  且说这不归山上不归陵,虽说看起来阴气儿森森,但实际上整个陵墓修建得却是相当宏伟壮观。

  灰白方石砌筑,两根泛黄石柱拱起大门,一圈儿白石围墙将整个墓园围起来,占地也是相当辽阔。

  墓园门口,还左右各立一神像,托宝塔,持神镜,意在镇压邪秽。

  而那陵墓之内,一排排整齐的石碑矗立,沉默而静谧。

  石碑之间,除了那阡陌之路以外,到处是膝盖高的野草。

  明月之下,风一吹荡,影影绰绰,好似里边儿有什么事物在游窜那般。

  倒是颇为渗人。

  端得是一个阴森诡异。

  这番景象,或足以让寻常人两股战战,几欲先走,还没进去就先打退堂鼓。

  但对于余琛来讲,那简直就跟回家了没啥区别。

  ——且看那阴曹地府,哪个地儿不比这不归陵来得惊悚吓人?

  大步流星,推开守陵屋子。

  和石头一起收拾了一番以后,余琛才铺好床铺,往船上一座,看向眼前的那马瘸子的鬼魂。

  度人经一展,金光大放,将其摄了进去。

  黄泉河畔,瘸腿的老头儿鬼魂狰狞可怖,双目漆黑,一副恶鬼模样。

  ——这也正意味著,他应当是有什么强烈的未遂之愿,否则模样也不会这般渗人。

  这马瘸子只是寻常人,死了以后,神智蒙蔽,见了余琛,也是张牙舞爪。

  后者轻哼一声,刹那间一股更加阴暗,更加不祥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恶鬼便好似被镇住了一般,不敢再动弹。

  待他安静下来以后,余琛才打量著这佝偻的鬼魂。

  众所周知,鬼魂模样,与死时的模样息息相关。

  和先前在城里听说的一样,这老头儿身上除了新伤以外,还有一道道陈旧的伤痕,一看就是多年以前留下。

  至于那些血肉模糊的伤痕,余琛盯了几眼,就看出来这应当是被箭矢所伤。

  与此同时,在他凝望这鬼魂时候,马瘸子的走马灯,也一一闪过。

  且说马瘸子,真名马驭胜。

  大夏京城人士,父母早亡,年轻时在码头干活儿,好勇斗狠,但极讲义气。

  后来漠北变故,妖族入侵,马瘸子当仁不让,应征入伍,成了一名骑兵!

  ——那百姓之间传闻,还真有说对了的,马瘸子以前还真就是当兵的!

  在漠北边关,马瘸子和诸多同僚一起抛头颅,撒热血,抵抗妖族入侵,征战八年光阴。

  那些陈旧的伤痕啊,就是在那会儿留下来的。

  八年过后,马瘸子在一次漠北与妖族的小摩擦中,不幸断了腿,无法继续服役,因伤退伍。

  可养好伤走的那天吧,马瘸子看到了那匹一直陪他征战厮杀的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