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慢
然后才重新坐下来,双眼一闭,准备施展神通。
可就这会儿吧,一道销魂的声音,从余琛耳畔响起。
“这位官人,长夜漫漫,孤阳不长,孤阴不生,何不握紧小女子的手,一同去体味那人间冷暖?”
话罢,一双手已经搭上了余琛的脖颈,上下摸索。
睁眼一看,就见一身黑纱,蒙胧之间佝偻出的曼妙身材,正贴著他的身子,火辣得很!
原来一副风尘打扮的虞幼鱼不知哪个时候跑了进来,正在扮演那京城里的风俗女子。
——这话就是先前她和余琛下山时听到青楼的姑娘照顾客人的词儿。
余琛脸一黑。
这妖女大抵是先前在余琛手上吃了亏,心头自有怨气,稍有机会就会跑过来捉弄,而且越来越大胆。
当然,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
毕竟余琛反正也不是什么小孩儿了,鱼水之欢未尝不可沾染。
可偏偏这妖女还是个口嗨怪,撩拨完后,关键时候,一溜烟儿就跑。
更何况这家伙原本就是第五境的存在,哪怕被敕封了,余琛也不晓得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按捺下心潮,叹了口气,像拎猫一样给她拎下来,“有事儿就说。”
——这妖女看似神经大条,但分得清轻重,虽说经常在余琛没事儿的时候跑过来满嘴荤段子,但余琛干正事儿的时候却是从来不会打搅的。
比如这会儿。
当余琛冥想恢复的时候,她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打搅的。
这般突然出现,只能说是有什么事儿。
虞幼鱼见被看穿,啧了一声,脸上轻佻之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正经,“妾身就想问你一句,幽河的事儿……算完了吧?”
“什么意思?”余琛抬头。
“装傻?”
虞幼鱼看了他一眼,“一场雨,自然解决了幽河的燃眉之急,但远无法长久。
按照妾身对你们大夏的了解,这事儿过后,他们肯定不会放手,会派比那三眼怪更厉害的家伙去幽州。
而按妾身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第一场雨过了,你肯定还会去下第二场,第三场,第四场……直到和占天司的人对上,你死我活,方才罢休。
妾身今儿来就是告诉你,虽然天资卓绝,底蕴深厚,但如今的你远不是那什么国师的对手——前三境与第四境的差距,不是你能想像的。
所以,幽河的事儿,你不要掺和了——行善是好,但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长篇大论下来,余琛盯著虞幼鱼,没说话。
“臭看坟的,你这是哑巴了!”这妖女眉头一皱,骂道。
“你在关心我?”余琛眨了眨眼!
“我……呸!”虞幼鱼立时愣住,张牙舞爪,慌乱得跟受了惊的兔子样,“妾身……妾身不过是随口一提,你爱干啥干啥!”
说罢,就要溜了。
但余琛却一把拉住她,摇头道:“雨,自然是要下的。但我暂时不会和占天司以及朝廷对上,你也别太担心——我可是惜命得很哩!”
虞幼鱼神色一滞。
余琛看著她,高深莫测。
“——你忘了么?郑书囷问我,雨从何来?”
“我告诉他,雨自天上来。”
“要幽州下雨的,不是不归陵上的守陵人,是……老天爷。”
第249章 白鱼化书,太上托梦
余琛的话,说得绕来绕去的。
虞幼鱼眨了眨眼。
——没听懂。
“你到底想干嘛?”虞幼鱼直接问。
余琛也不解释,重新盘膝坐下,看向这妖女,脸色严肃:“你看著我,别眨眼。”
虞幼鱼被余琛这作态唬住了,点头,乖乖坐下,瞪著眼珠子望著余琛,一眨也不眨。
——自从上次下山以后,她就暂时用上了余琛扎的纸人儿脑袋。
时间吧,一点儿一点儿地过。
虞幼鱼就那样坐在桌前,双手托腮,凝望余琛。
想看看他究竟要干啥。
可直到月落日升,东方晨光破晓,余琛身上都没一点儿动静。
虞幼鱼盯著他看了一晚上,却什么都没发现。
她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靠近余琛,戳了戳他。
“呼噜……呼噜……”
结果就听见余琛低沉的呼吸声,被她一戳,直接往床上一倒,呼呼大睡。
虞幼鱼:“……”
愣了好久,她才意识到。
——自个儿好像被耍了。
“臭看坟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金鸡破晓,晨光微熹。
初春的白昼,来得特别早,可比这白昼更早的,是那满朝文武大臣。
今儿是三月初八,正是早朝日子。
三更天刚刚一过,礼部侍郎庄桧便被侍女儿轻轻喊起。
“老爷,今日早朝。”
浑身冷汗的庄桧从噩梦中醒来,双眼一瞪,回过神来。
顾不得回想那梦中恐怖的景象,急忙起身,沐浴更衣。
大夏朝廷,满朝文武,讲究三个字儿——清,慎,勤。
而这勤,便也是体现在早朝之上。
刑律规定,六品以上的官员,若是无故缺席早朝,轻则挨板子,重则那是要下狱的!
所以哪怕魂不守舍,心惊肉跳,庄桧依旧不敢有丝毫耽搁,在几个侍女儿的服侍下沐浴焚香,船上官服,带上鱼牌,整理著装,直到一丝不苟,方才出了门儿。
大抵是因为那个噩梦的关系,庄桧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所以也没得食欲,早膳都没吃,就出了门儿。
踏出大门,下人早已备好车马。
庄桧上车,坐在车厢里,魂不守舍。
——昨儿梦里的景象,让他无法释怀,甚至哪怕完全清醒了,都仍是那般心有余悸。
赶车的马夫大抵也看出来了这一点吧,在计算好不耽误早朝的时间里,稍微放慢了速度。
这速度一慢,街上的声音也就模模糊糊传进了车厢里。
——当然,这会儿是没什么赶集的人的,都是早起拉著菜肉去坊市占摊位的商贩儿。
往来络绎之间吧,庄桧就隔著车帘儿听到了那些百姓交谈的内容。
一开始是个粗犷的声音。
“嘿!说出来你们可别不信!咱不是晚上打鱼吗?打到一条破天荒的大鱼,十多斤重!鱼去哪儿了?你们别急啊!听咱慢慢儿说——那鱼一入篓子,就变成了一条纸鱼,上面还写著字儿呢!写的啥?嘿!那说出来你们可别害怕!写的‘暴虐无道,三年大旱,惹天之怒,当降报应’!”
这话一出,一阵哗然。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也是道,
“巧了!老头子我昨晚走夜路回家,竟在城里碰见了一条红狐狸!它还叫呢!你们猜它叫的啥?”
“呸呸呸!不是狐狸精!叫也不是什么‘官人我要’,是正经狐狸!”
“它叫道——三年大旱,有违自然,一意孤行,必有恶报!”
“……”
听到后来啊,庄桧甚至直接叫停了马车,让随行的吏目去问那些个百姓。
原来他们昨晚都碰上了些稀奇坏事儿,又是什么白鱼成书,又是什么夜路狐鸣。
反正就说的一件事儿。
——幽河大旱三年,有违天理人伦,老天爷发怒了哩!
按平时来说,庄桧才不信这些街头百姓的闲言碎语,反正这个个嘴巴没个把门儿的,三人成虎那是经常的事儿。
但今儿啊,他听了这些话,却是眉头皱得更深了!
让车夫继续向前。
一路之上,穿过大街小巷。
诡异的是,几乎所有的百姓交谈之间,都有人说自个儿碰上了那般稀奇事儿!
有杀猪宰羊的,从猪肚子里取出布帛,写得就是那天怒幽河三年大旱。
有勾栏听曲儿的,走夜路时碰见鬼,那鬼没害他,只是搁那儿幽幽低唱,说得也是幽河的事儿。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庄桧的脸色难看起来。
随行的吏目见状,连道:“庄大人,流言蜚语,不足挂齿。”
庄桧瞥了他一眼,“是不是流言蜚语,本官分辨不出吗?”
那吏目顿时不说话了。
而庄桧也陷入沉思,眉头紧皱。
倘若是市井之间,一两个人说这种话,尚可认为哗众取宠,流言蜚语。
但大伙儿都在传,那可就不简单了。
加上那……恼人的梦。
庄桧只感觉自个儿一会儿脑袋疼得受不了。
一路无话。
终于到了皇城。
庄桧下车,接受皇宫禁卫的检查以后,入了宫。
红墙金瓦之间,不少身著朝服的官员,也都陆陆续续进去。
上朝的皇宫东门,分龙虎二门,文官通龙门,武将走虎门。
所以一路上庄桧碰到的都是与他一样的文官。
只不过跟以往热火朝天,相互恭维的氛围不同的是,今儿得上朝路上,格外沉闷。
大伙儿都埋著脑袋,不说话。
庄桧终于忍不住了,向前几步,拍了拍那户部侍郎的肩膀:“周大人脸色凝重,是有心事儿?”
那周大人看了他一眼,“庄大人脸色发白,也没睡好?”
庄桧一愣,脸色一苦,方才将一切娓娓道来。
“昨儿晚上,本官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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