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慢
东君抬起眼帘,开口道:“但无妨,他既然为了幽河能将徐云子杀死,说明幽河县在他眼里地位非同寻常——既然如此,旱灾时他会来,洪灾时候是否亦会来?”
“用幽河无数百姓的性命当饵?”小道童摇头,“本君最讨厌你的,就是这点。”
“彼此彼此。”东君冷笑,“国师大人明察秋毫,自然知晓本君所做一切,既然他老人家都未曾阻止,就不劳南君费心了。”
顿了顿,他看向小道童,“所以,若是南君有意与本君一同垂钓,那便留下来;倘若无事,便请回,莫要打搅了本君雅致。”
南神君哼了一声,这才驾这葫芦,摇摇晃晃去了。
而东神君的神色,也愣了下来。
——那天在泰公尸首前,一开始,他的确被那群凡人的行为激怒了。
但身为神苔巅峰的存在,控制情绪那是最基本的,仅片刻后,他便不打算与这群草芥一般的凡人置气——并非是原谅了他们,而是大象不会因为一头蝼蚁碰到了它的脚就愤怒。
只是,拿著徐云子金剑的时候,东君突然茅塞顿开!
是!
他这会儿是找不到那杀了徐云子的凶手!
可……为什么要找?
他既然能因为幽河大旱,百姓疾苦而出手杀死徐云子;那倘若幽河洪水,而一切的源头都是自个儿以后,那凶手会不会来找自个儿?
于是,才有了他毁掉泰公金身,又引出“赔礼降雨”之说。
东神君这会儿做的事啊,就如他手中的钓竿儿一样。
——钓鱼!
愿者上钩!
他不会迁怒与幽河百姓,但需要牺牲他们的时候,也不会有丝毫心软。
这就是凡人在东神君心里的地位。
——没有地位。
同一时间,万家陵上。
“老爷您太厉害了!”
“石头遭不住了!”
跟熊一样高的石头,这会儿被一根黑黝黝的、竖直的悬浮在空中的棍子,压在头顶。
浑身冒汗,青筋暴露,脸色涨红!
余琛见状,手一抬。
那根黑黝黝的棍子便好似无物一般飞起,化作绣花针大小,落在他手里。
而一旁的石头,方才如释重负,呼呼喘著粗气儿。
余琛把玩著手中的“绣花针”,微微点头。
这玩意儿,唤作“架海金梁”,传说是古老时候,用来作为一方无尽汪洋骨架一般的存在。
只不过这会儿残破有缺,无法显露当初之威能罢了,但尽管如此,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神异法宝!
乃是当初完成了那文至秀的遗愿以后,度人经给出的奖励。
架海金梁,重万万钧,大小如意,镇天下海!
方才,他便是以这架海金梁,来试炼石头突破炼体的第二境以后,肉身所能承受的重力倾轧。
“不错,如此一来,神苔之下,伤不到你了。”余琛看著石头,微微点头,甚是满意。
这些天里,石头突破了炼体之道的第二境,锻身。
也就是相当于炼炁之道的灵相境。
这刚一突破,余琛拿那架海金梁一试,便发现石头的肉身强大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神苔之下的神通道法威能,无法伤及!
“嘿嘿嘿!”石头傻笑著,挠了挠头,看了看天色:“老爷,石头去烧饭了!”
说罢,就跑进了屋里。
正巧这会儿,虞幼鱼从山下回来。
——这妖女在有了余琛的纸人脑袋以后,就不甘心一天到晚呆在不归陵上了,偶尔也会下山去转悠一圈儿。
买买东西,探探消息,捣鼓捣鼓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儿之类的。
因为她本就是第五境的存在,虽然这会儿受了伤,修为跌落,但无论是心智还是手段都不是一般炼炁士可以比拟的,余琛也就放心让她去了。
“哎呀,切身刚刚听到了什么?”
虞幼鱼朝著余琛眨了眨眼:“想不到你这看坟的斯斯文文,竟喜欢石头那一款?别瞒著妾身嘛,妾身所在的阎魔圣地开放得很——妾身的一个师弟,就喜欢那种长著一口尖牙的食人花,这些妾身都司空见惯了,所以不会嘲笑你的呢!”
余琛没多理会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妖女,只是问她:“京城局势如何?”
虞幼鱼说起正事儿,也不打哈哈了,摆了摆手道:“也就那样嘛,反正这次托你的福,你们大夏朝廷大清洗了一遍。”
顿了顿,她眉头一皱,“不过还有一件京城之外的事儿,你听了恐怕并不那么高兴。”
余琛一愣。
就听虞幼鱼继续道:
“当初你在幽河不是杀了个人嘛?好像是你们大夏什么占天司的?地位还不低?
所以这会儿占天司的一个什么东神君就去追查凶手去了,可咱们在不归陵上,他找不到呢,就拿老百姓撒气儿,一直搁那儿下雨,连著下了四五天了,好多田土都给淹了。
百姓们都在说,这占天司的人,真小气!”
顿了顿,虞幼鱼补充道:
“——以上,都是市井里边儿在传的消息。
但妾身认为,那什么东神君坐著这事儿的原因,恐怕远不止出气儿,更是想……引蛇出洞。
你想想看,当初你因为幽河杀了占天司的人,这会儿他又为难幽河老百姓,不就等著你上钩吗?”
余琛听了,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点头。
虞幼鱼看了他这模样,就晓得这事儿不可能善了了,扔出一迭卷宗:“妾身就知晓,这无饵的钩,你怕是也会去咬——所以这是妾身在万晟楼找到的关于那东神君的所有情报,你且先看看吧。”
余琛接过卷宗后,虞幼鱼进了屋,在门口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
“这陵上妾身帮你看著,你要去就去吧,让那什么东神君知晓。”
“——这世上,不是什么鱼,都能钓的。”
第258章 翻云覆雨,神胎应龙
到了第六天。
幽河县令,终于坐不住了。
虽说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吧,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开始提前做一些举措,比如加固大堤,比如疏散山下的百姓等等,所以这大雨虽引发了水位上涨山洪爆发,但至少还没出现幽河的老百姓的伤亡。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瞅那东神君的架势,怕不是真要把整个幽河淹了方才罢休!
到了那时候,啥举措都白搭!
都得死!
于是,在费了老大劲儿找到位于幽河河畔的东神君后。
幽河县令就带著人去了,包括当初当初那些惹得东神君不喜的老百姓。
来到那幽河河畔,顶著大雨,齐齐跪拜下来!
高呼知错,请神君收了神通!
尽管对这位霸道异常,还毁了城隍泰公金身的东神君,无论是县令还是无数百姓都是气愤不已,但这些事儿哪有活著重要?哪儿有幽河无数百姓的性命重要?
“神君呐!上天尚有好生之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切莫和咱们这些庸碌凡人计较吧!”
那胖县令五体投地,跪在最前边儿,任由豆大的雨点儿打在身上,苦苦哀求!
大伙儿见了他这般模样,更是侧目不忍。
但这般卑微姿态,却好似完全没有打断东神君的铁石心肠。
他只是眉头一皱,手中鱼竿儿一顿,道一声:“聒噪!”
那一刻,胖县令顿时浑身一颤!
只感觉一股恐怖威压朝他袭来,好似那万钧之重压在身上,哇一口鲜血吐出来,昏死了过去。
这一幕,更是让这些百姓们怒目圆睁!
“什么神君!我看是魔头都不如!”
人群里边儿,一个精壮的庄稼汉子指甲都掐进了肉死,双目布满血丝,索性就豁出去了!
他死死盯著河畔的东神君,指著鼻子就开骂!
“你是厉害!你是仙师!你是能翻云覆雨!但在咱眼里,你连泰公一根毛都比不上!”
“今儿你要弄死咱们,咱们弱,咱们没权没势,咱们认栽!”
“但你记著,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终于,仿佛是最后一句话刺激了东神君一般,他转过头来,看向那精壮汉子。
是!
他是不屑与凡人计较。
但这都骂到头上来了,堂堂四方神君之一,能忍?
当然不可能。
于是,他抬起手,一指。
刹那之间,茫茫幽河里,无尽江河水化作漫天洪流,卷起百丈之高!
轰然落下!
东神君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天理?报应?本君就是天理,本君……就是报应。”
茫茫江河水在天地之炁的调动之下,好似无比巍峨的高山向著百姓们倾倒而下!
恐怖的洪流下,人,就好像是蝼蚁。
眼睁睁望著那天灾一般的可怕景象。
东神君,转过头去。
没有再看。
在他眼里,凡人性命,草芥不如。
蝼蚁一般的家伙,竟敢挑衅于他,简直自寻死路。
可几个呼吸过去了。
他并没有听到那歇斯底里地惨叫声和巨浪淹没一切的声音。
反而是一声沙哑的叹息,回荡在大雨里。
“——赶上了。”
东神君猛然回过头去,就看见那数十个百姓和官吏的前方,一枚手掌大小的云纹葫芦正滴溜溜地旋转著,而他那涛涛翻涌的江河水便好似百川汇海一般被那云纹葫芦吸了进去。
一干二净!
紧接著,一辆由四匹鬼马拉著的漆黑马车方才粗暴而野蛮地降落在地,挡在他和那些个百姓中间。
从那马车上,走下来个人儿。
穿一身黑白戏袍,戴一张怒目脸谱,好似那戏曲里边儿走出来的一样。
那云纹葫芦,稳稳落在了他的手里。
然后,那身影看向百姓们,摆了摆手,“大伙儿,没事儿了,散了吧。”
老百姓们护住那昏迷过去的县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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