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度人经 第322章

作者:刀慢

  和文圣老头儿以及虞幼鱼,围炉煮茶。

  “看来那戚后怕是早就留了后手——除了齐安公主的肉身以外,她肯定还准备了别的容器,否则不可能那么快从曲幽河的身份里脱身。”

  文圣老头儿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就是不知她这会儿又顶替了谁的身份?甚至是否还在占天司里都说不一定。”

  “不管她又变成了谁,至少如今她已失去了以国师的身份掌控占天司的权力;倘若是她不愿意放弃占天司的话——谁继任下一任国师,谁就是戚后。”余琛目中精光闪烁。

  “若是她按兵不动呢?”虞幼鱼双手托腮,问道。

  “那就交给那位宋相来查了。”

  余琛深吸一口气:“他扎根朝廷那么多年,总有些自己的手段,比我们胡乱瞎猜来得有用得多——再说了,既然是同盟,那位宋相也别想坐享其成,得出些力气才是。

  等她再度暴露身份,显出端倪的时候,就是决战之时!”

  这话一处,虞幼鱼和文圣老头儿都是点头。

  三言两语之间,接下来的计划,就已经敲定下来。

  反正先盯著国师的位置,谁继任了下一任国师,谁就是戚后。

  倘若她一直忍耐,按兵不动,那就让朝廷里的宋相去查。

  一旦查到了。

  那就……不死不休!

  于是,这档子事儿算是先行搁置。

  日子,又暂时回归的日常。

  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半个月。

  天候入夏。

  气温炎热起来,和熙的阳光变得毒辣,高悬天顶,洒落炽烈,带来蒸蒸暑意。

  稷下书院在经历了子季大儒的事儿以后,也在混乱中恢复了秩序,无数门徒士子重新复学。青浣和石头也再度回到了那早出晚归的生活。

  六月天气,炎炎盛夏。

  余琛也在这燥热的夏天里,度过了他二十岁的生日。

  晚上,他做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又下山买来美酒。

  天上繁星点点,银月如钩,万里无云;地上觥筹交错,人鬼共聚,不醉不归。

  说来也是唏嘘。

  倘若余琛没有得到度人经,没有走上这么一条路,恐怕这会儿已经踏上流放漠北的路途了吧,最后或许会在那九死一生的流放路上,变成了一座矮矮的坟墓。

  哦,也有可能是没有他的搅和,神武王计划成功,直接将江州给炼了,他余琛也会变成一枚枚神丹中微不足道的一缕血肉生机。

  但这会儿呢?

  他来了京城,成了让整个朝廷闻之胆寒的“判官”,甚至拥有了改变整个大夏局势的力量。

  当真可谓是……世事无常。

  翌日。

  余琛二十岁生日的第一天。

  从床上爬起来,推门一看。

  嘿!

  开门红!

  就看见几个敛官儿,正在挖坑。

  而他们身后,一辆辆板车停著,盖著一张张黄白裹尸布,鲜红的血浸透了布帛。

  打眼一望。

  林林总总十多具尸首,触目惊心。

  当真是一场开门红!

  见了余琛,几个敛官儿打了个招呼。

  就絮絮叨叨跟他讲起来,这些尸首究竟是啥事儿。

  且说这会儿是六月下旬,距天钟九响国师殉葬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大伙儿也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日子一天天照常过。

  而就在昨儿晚上,京城里来了十几个女人,衣著迥异,口音也大相迳庭,一看就不是一个地方来的,不晓得为啥聚到了一起。

  清晨天蒙蒙亮时候,她们就早早起来,跪在了洛水桥上。

  那些官兵一看,肯定得管啊,就问她们到底有啥事儿。

  那十几个女人只哭著说,他们乃是为寻夫而来。

  那官兵又问,他们丈夫去哪儿了。

  她们就说自个儿的丈夫乃是工部的卸岭力士,而今已经大半年没得消息了。

  那官兵让她们稍等,就去工部禀报去了。

  没多会儿,工部传召她们进府。

  里边儿发生的事儿,这些敛官儿就不清楚了。

  只晓得后来啊,这十几个女人从工部出来以后,一直跪在工部大门口哭,哭得声声泣血,说朝廷草菅人命啥的。

  引来不少京城百姓都在围观。

  也正在大伙儿议论纷纷的时候吧。

  突见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只听嗡隆一声,工部巍峨宫墙竟轰然倒塌!

  沉重的砖石砸落下来,引起无数尘埃,把那十几个女子都给砸死了。

  这一幕,让无数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呼有天大的冤枉,十数妇人,哭倒宫墙!

  而后,几个敛官儿接下活儿,把这十几个妇人的尸首,搬上山来。

  余琛听到这儿,直接就愣了。

  哭倒宫墙?

  十几个一看就是凡人的百姓妇人,把那开海境的炼炁士都不一定能轰塌的工部围墙哭倒了?

  你搁这儿演玄幻故事呢?

第329章 卸岭力士,神隐之迷

  对于几个敛官儿的说辞,自身就是神苔炼炁士的余琛,那是一万个不信的。

  因为他相当清楚,京城内城的宫墙到底多么坚固,石头这种壮汉没炼体时用力撞过去,都不一定能撞塌!

  诚然,他也觉得这十几个妇人有天大的冤屈。

  但这世上的事儿啊,从来不以凡人的意志为转移。

  要不然哪儿还需要镇守漠北的数十万大军抵抗妖族?

  直接派万八千个妇人往妖族都城一去,生生都能把北北境妖族给哭灭国了!

  再说了,哪怕这事儿是真的,人家哭倒宫墙,也是为了引起京城关注。

  怎么可能让倒塌的宫墙把自个儿生生砸死了?

  所以对于这事儿啊,余琛第一反应,还是……杀人灭口。

  但几个敛官儿没想那么深,一边挖坑埋人,一边感叹,这真是天大的冤屈啊!

  余琛也没反驳他们,只等到他们纷纷把尸首给埋下去,下了山以后。

  方才看向那十多座矮矮的坟墓。

  只看一条脚不沾地的幽幽鬼魂,垂手而立,黑发如瀑布一般披散下来,那如瀑一般的头发下,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血红的舌头伸得老长。

  再往下看,她的身子是薄薄的一层,只有几公分后,像一块不守则的饼子,被血染红的素衣褴褛不堪,和稀烂的血肉骨骼粘连在一起。

  浑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森冷血腥的寒意,哪怕六月燥热的阳光也无法驱散。

  ——怨气。

  余琛自然能轻易认出来,这股寒意就是怨魂死后凝聚出的怨怒之气。

  此时此刻,这鬼魂深深埋著头,如泣如诉。

  “还我夫君……还我夫君……还我夫君……”

  余琛招了招手,那鬼魂便无意识地跟著他进了屋子。

  度人经一展,金光大放!

  一幕幕走马灯,闪烁而过。

  且说这女子,姓秦,京城治下黄山县人士,距京城八百余里。

  这秦氏今年三十岁,本是黄山县有名的大户人家,不说家财万贯,至少也是衣食无忧,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

  如此女子,本应在成婚之年,嫁个如意郎君,门当户对,相夫教子。

  但偏偏,媒人把她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她对那些公子哥儿左看右看都不满意。

  直到有天上街游玩时不慎落水,被一个名叫陈芒的熊一般的壮汉救起来,从此一见倾心,二人你来我往,互诉衷肠。

  秦氏还送了一条名贵的红玉项链儿给陈芒,当做定情信物。

  当时啊,秦家那是打死都不同意这门婚事,毕竟那陈芒除了一身力气,其余那是家徒四壁,家里一头牛都没得。

  但这秦氏也是个刚烈女子,哪怕是秦家要和她断绝关系,也要下嫁陈芒。

  最终,秦家也没拗得过她,随她去了。

  可成婚后多年,二人却依旧膝下无子。

  到医馆一看,发现是秦氏自己的问题,天生石女,没得生育。

  在这个世道,没得生育,那就是最大的罪过,哪怕你是公主,也是要被暗中指摘的。

  一时间,县城里各种流言蜚语。

  正逢当时陈芒凭借一把子力气,通过了县城天工司的考核,得到了一个直属工部得“卸岭力士”候补资格,也算是半个官家人了。

  地位自然不同以往。

  那时候,邻里街坊都说,让陈芒把秦氏休了,再娶一个,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但陈芒听了,怒目圆睁,给他们一通怒骂,说自个儿一穷二白时秦氏愿意下嫁给他,这会儿倘若他就因为人家没得生育就把人家休了,那跟畜生有啥区别?

  那些好事的街坊邻里在陈芒这儿吃了亏,就跑去撺掇陈芒的老娘,结果人家老婆子提著扫帚给他们赶出来了,说秦氏生是她陈家的人,是也是陈家的鬼,要是陈芒有休妻的打算,她就把他三条腿全打断了!

  这才断绝了那些想攀陈芒高枝儿的人的念想。

  后来,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陈芒进入工部,成了一名卸岭力士;秦氏则在家开了个茶铺,好生经营。

  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可偏偏啊,老天爷似乎就看不得这般一帆风顺。

  大半年前,出意外了。

  陈芒刚休假回家,没等两天,被工部一纸调令喊走了,说是有任务下来了,要去开山断河。

  一去不回。

  以往吧,这陈芒虽然也跟著工部的人东奔西走,但至少会每隔一个月写封信回来。

  但这一去,就是杳无音讯。

  一开始,秦氏和陈芒的老娘也没太当回事儿,毕竟朝廷的任务也有机密时候,那种时候,书信这种东西也难以外传得出来。

  直到不久前,年关刚过,秦氏上街赶场,却发现一个当铺里有一串红玉项链儿。

  秦氏心头一个咯噔,拿过来一看,果然就是当初自个儿和陈芒花前月下时,自个儿送给他的那条。

  ——项链内测上面还刻陈芒和她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