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慢
风雪,逐渐急了起来。
渭水,城南,黑水帮。
一间偌大的房里,桌旁,一个四十多岁,头发半花,身材精瘦的男人同样坐在窗边,望著窗外,一言不发。
只不过,那如鹰隼一般深陷的双目里,透著仿若大海一般深沉的愤怒。
隐而不发。
房外路过的黑水帮众们,匆匆而过,头也不敢抬。
——这半个月来,大伙儿都晓得,六爷心头不高兴得很哩!
谁还敢去触这个霉头?
至于原因嘛?
大家伙儿也都心照不宣。
众所周知,黑水帮六当家季六爷无亲无故,就只有他姐死前托付的三个娃。
季六爷对这三个孩儿,那是无微不至,宠爱有加,基本上要啥给啥。
也就造就了三兄弟那飞扬跋扈的性子。
原本,有黑水帮一位当家的作为靠山,他们足够在渭水横行霸道。
实际上他们也的确是这样做的,欺男霸女,横行街巷,每次出了事都有六爷给他们擦屁股。
可这夜路走多了,哪儿能不碰到鬼?
这不,半个月前,季家三兄弟被人带到张氏灵堂上,拧下了脑袋,跪在风雪里。
这事儿出了以后,黑水帮季六爷的心底啊,那就一直压著一股子火!
几乎发动了他手底下所有的人手,找那黑衣鬼脸的摘头鬼!
但半个月过去了,嘿,那摘头鬼就真像个鬼影儿一样,没办点儿踪迹。
日子一天天火,季六爷的耐心也逐渐被磨平,性子也愈发暴躁。
——昨儿晚上,一个帮众因为吃酒时声音大了些,就被六爷一脚踹来撞在墙上,断了五根肋骨。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所以整个黑水帮的帮众,这两天都躲著这位爷走呢!
但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那杀了季家三兄弟的凶手还没一点儿消息的时候,风雪里一只红脚鸽飞来,落在六爷窗前。
——红脚信鸽,酒庄方向传来,足以说明一件事儿。
那个酒庄的据点,遭遇了可怕的危机。
要知道,那可是黑水帮人口生意的中转据点。
虽然每个月可能也就送几十条鱼去州城,所得利润在黑水帮来说,占比不大。
但这事儿,可不全是为了钱!
比如州府的某个掌管船运的大人物,就好那一口,每两三个月都要接受一次黑水帮的进贡。
也正因如此,黑水帮在水上的生意因为那位大人物的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一路通,路路通。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今儿那酒庄据点出了事儿,他季老六怎能不急?怎么不怒?
加上那害了他仨侄子的摘头鬼下落不明,季六爷心底的那股火,彻底燃了起来!
当即,拿了兵器,带了帮里十来个高手,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哒哒哒!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踩在官道上,像是密集的鼓点,在风雪中奏响一曲腥风血雨!
仅两刻钟功夫,脸色阴沉的季六爷就骑著马,到了那酒庄外,翻身下去,一脚踹开大门,急步而去。
身后跟著十来个穿劲装的武道高手,头顶著铅层一般的滚滚乌云,杀气腾腾!
一进门,辛辣的酒味儿混杂著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直钻几人鼻腔!
让哪怕是在腥风血雨中打拼过来的黑水武道高手,都一阵皱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具惨不忍睹的尸首,看那穿著,应当就是朱俢等人。
一人胸膛塌陷,一人脖子断了,俩人脑袋粉碎,横七竖八躺在酒与血混杂的液体里。
而在那屋子的尽头,方桌旁边,坐著个黑影儿。
听得屋外声音,他转过头来,漆黑的兜帽之下,是一张似哭似笑的鬼脸面具。
那一刻,季六爷的瞳孔,瞬间收缩!
——摘头鬼!
几乎第一眼,他就认了出来!
这个家伙,正是渭水城里盛传的摘头恶鬼,是那杀了他三个侄儿的凶手!
“是你啊!这当真是——”
季六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里不知是怒火还兴奋,声音像是从上下两排牙齿之间挤出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向著余琛走出去,两只眼睛死死盯著他,就好似怕他跑了那样:“你知晓我是谁吗?半个月前,被伱摘了脑袋的三个孩儿是我的侄子!半个月来,我一直在找你,找啊找,找啊找……”
就好似那压抑到极点的情绪,顷刻之间爆发一样。
季六爷的脸变得狰狞而扭曲,一步步向余琛走去,“终于啊!今儿!我找到你了!”
“嘿!你是摘头鬼?还是杀人狂?你是人,我就剥了你的皮,抽了你得筋!你是鬼,我也要打散你的魂儿!”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十几个武道高手,抽出刀兵,向前迈步!
他们能看出来,六爷身上,有一股火。
那是要用眼前这个鬼脸人的血,才能浇灭的火!
一时间,整个房里,气氛紧绷起来!
只是让季六爷和一众高手都没有想到的是,那摘头鬼没有半点儿想逃的意思。
“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站起身来,走向他们的方向,一边走,一边开口。
“那只红脚鸽,是我放出来的。季老六啊,不是你找到了我,是我……找到了你。”
第59章 风大雪急,摧枯拉朽
那一瞬间,即便是被怒火烧得浑身血沸腾的季六爷,他的脚步,也停顿了一下。
包括他背后那些气势汹汹得武道高手们,同样皱起眉头,像见鬼那样盯著前方的黑影儿。
这是啥意思?
那代表危机的红脚鸽不是朱俢临死之前通风报信的,而是眼前这个摘头鬼故意放出来的?
他的目的,不只是酒庄?
还有……六爷?
想通了这一点后,这些个武道高手只感觉头皮发麻,寒意阵阵!
那季老六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快要低出水来!
他喝一声,“好胆!”
便招呼身后十来个武道高手,一拥而上!
这些在季老六手下干事儿的武道高手,早已配合得无比熟悉也无比默契,季老六只一开口,他们便一拥而上!
“抓活的!”季老六的眼里,怨恨夹杂著残忍,喝道,“别让他那么轻易死了去!”
“是!”
众高手应声之间,已经冲到余琛面前,一个个手持寒光烁烁的刀兵,又快!又准!又狠!
五人从正前方进攻,握黑铁大刀,朝著余琛丹田,双腿砍杀而去;
四人腾空而起,使几把灵动长剑,专攻余琛双臂与后背;
两侧又各有一人,用那飘忽难测的钢铁钩爪,抓向余琛双肩肋骨;
最后还有两人使那阴毒的暗器,一根根近乎难以看见的金针激射而出,直取余琛双眼!
整个阵仗,就好似那天罗地网,绝不留一丝活路!
但却没人攻他脖颈脑袋等致命之处,显然是听了那季老六的话,要抓余琛起来折磨咧!
但还是那句话。
再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那也得困得住人才是!
你使一团棉花来困人,谁会被你拿住?
在余琛眼里,这些寒光闪烁的刀兵,便与那棉花无异。
只见他往地上一跺,禹步踏出,内劲涌动,气血轰鸣!
那暗算金针先至,被他随手一挡,发出金铁交击之声,无力坠落!
那正面攻来的五个大刀汉子,顺势而至,余琛右手一抬,横著一劈,便将那饱饮鲜血的五柄大刀拍碎,再一侧身,以肘肩撞去!
只听砰砰砰几声,五个壮硕汉子便仿佛破烂沙袋一般被撞出去,砸破酒坛,口吐鲜血,没了声息!
然后是那腾空跃起的四剑客,几人身躯还未落下之际,便见一条仿若钢鞭的腿横扫而来,带起残影和可怕的力量结结实实鞭在他们身上!
几名使剑高手立刻如下饺子般坠落,被狠狠砸在地上,腰腹之间扭曲成一个诡异角度,命丧黄泉!
正当这时,两侧血气森森的铁钩已至,余琛左右手同时探出,握住那铁钩锁链,一拽!
两名持钩人便毫无反抗之力被他拉近!五指如钳,死死扣住二人脖颈一捏,两具身躯便无力垂下。
只剩下那背后放冷箭的暗器二人组,见同伴儿如此之快地落败,心神惊骇!
恍惚之间,却不见了摘头鬼身影,下一刻只觉胸腹疼痛,低头一望,就看见那鬼影儿的双手已经生生插进了自个儿胸膛里。
当即便哇一声口吐鲜血,命不久矣。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发生地太快,几个呼吸间,十来个黑水高手就没了呼吸。
一切尘埃落定后,余琛才慢慢儿地从两个黑水帮众的胸口里,把手抽出来,站起身。
此时此刻的他,浑身是血,两只手更是被染成触目惊心的鲜红。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白雾弥散。
他看向季老六,声音依旧沙哑而平静。
“我说了。”
“是我,找到了你。”
被似哭似笑的鬼脸盯著,那叱咤风云的黑水六当家,心头终于升起一股寒意!
先天!
这绝对是一位先天宗师!
否则不可能这般轻易就杀死黑水帮十多位武道高手!
但……那又如何?
谁不是先天?
一步踏出!
季老六深吸一口气,吐出来,那气息,仿若白茫茫雾剑一般!
呼气如雾,滚烫似沸,先天标志!
上一篇:重生为狮,从自律开始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