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慢
至于他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在阎魔圣地的眼皮子底下,掠来那无数凡人生灵,郑恤并不清楚。
他这二十年来所做的,不过是借那些闯入者的魂魄,锻造魂兵,不停收集更多的魂魄。
以及在大半年前,奉命开始在沃焦山顶修铸一个庞大的洞虚大阵罢了。
——这些,便是护法天尊郑恤所知晓的一切了。
原本来说,他的神苔深处,有一道恐怖禁制,或者说,每一位首祭以上的教徒,都有那般有慧佬布置的禁制。
一旦有暴露本真教任何消息的念头,立刻便会一瞬间引动禁制,化作飞灰。
可偏偏啊,余琛审讯的,从来不是人,是鬼。
护法天尊郑恤是先被磨刀鬼杀了,再扔进十八地狱刑讯的,自然绕过了那禁制,让余琛知晓了好多本真教的秘密。
将一切都讲完了以后。
护法天尊郑恤接著求饶,以头抢地,涕泪横流,歇斯底里。
但无论是余琛,还是虞幼鱼,都是冷漠。
——同那些被他残害的无辜生灵比起来,远远不够。
他看向磨刀鬼,“他该在地狱受苦多少年?”
后者咧嘴一笑,“陛下,据判官大人善恶叛罚,郑恤此人,寿一千二百三十六载五月九日三时二刻,寿间,犯滥杀之恶,手上无辜性命三十七万四千五百九十三条,曾为炼丹,活烹生人十六万九千四百三十三,当得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叛其下刀山地狱三万年,火海地狱五万年,孽境地狱七万三千年……”
磨刀鬼噼里啪啦报了一大堆。
“照章办事吧,一分一毫,都不能少。”余琛看著郑恤,开口道。
“遵命!”磨刀鬼躬身一礼。
那一刻,仿佛明白自己的命运,郑恤的鬼魂无比惊恐地挣扎起来,拽得铁锁,当当作响!
他甚至爬过来,妄图舔舐余琛的鞋尖,祈求道:“错了!我错了!饶了我!饶了我!不要让我回去了!不要啊!!!”
余琛看著他,“人间有句俗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他冷漠地摇头,
“——现在,时候到了。”
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
作过的恶,犯下的孽,从不会消失,恶因化恶果,这便是十八地狱存在的意义。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理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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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磨刀恶鬼一声“得令”,拉著铁锁,便将其拽进了无尽的黑暗,拽入了地狱的深渊。
——滥杀之恶,可不是指手头的杀人数,而是在被屠戮者毫无恶意,双方也无任何仇怨之下,为一己之私或杀戮之欲犯下的罪。那郑恤千年多的光阴里,滥杀如此庞大数量的生灵,却是大恶。
地狱十多万年,有他受的。
摇了摇头,收回思绪。
余琛开始消化和分辨起那郑恤交代的本真教的情报来。
其余的且先不论,首先他们的教义,余琛就感觉有大问题。
——远古盛世,人人如龙,天地万物,取之不尽,用之不绝,没有厮杀,没有争斗,没有生老病死?
扯淡呢?
人,或者说任何有神智的生灵,都有七情六欲,善恶并存。
有人一念杀人,伏尸百万只为图一乐,有人穷极一生,舍命为人终不悔。
同时具备善与恶,具备七情六欲,方才是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厮杀,有善恶博弈。
这才是所谓的“生灵”,不同于土石草木的根本区别。
仅凭“资源无穷”,就足以消弭一切纷争?
简直痴人说梦。
再者说了,哪怕以上那些都暂且不论。
就当那人人如龙得偿所愿的盛世当真存在。
那么那些所谓的“天地贼子”,是发了什么疯要推翻“仙”的?
所以本真教所信奉的教义,对于余琛来讲,纯粹就是扯淡。
于是也不再去想那扯淡的教义,余琛开始思索起眼前。
按那郑恤的说法,那本真教第二教子,就是这南海禁区背后一系列阴谋的真正主使。
——说来也巧,当初平天秘境里,据少司天明所说,那个夺舍了玄门圣地周天之,意图夺取平天道果的幕后黑手,好像也是那什么第二教子?
那惊悚阴森的鬼脸面具,却是给余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他在南海干的第一件好事儿就是那二十年前那重伤了阎魔圣主的那禁区怪物,就是他魂魄试验的第一造物。
——同时,那怪物脑子里的焦黑玉佩,就是它最重要的零件,是沃焦山的“灵脉”锻造的“中枢”,同时是它能离开沃焦山去到现世,还能无视阴阳之隔和人鬼殊途,将阎魔圣主重伤的原因。
因此当那怪物陨落,焦黑玉佩被方旭子拾得后,方才能表现出“人与鬼通”的特性。
这就是因为沃焦山的特殊性,能使人鬼相通。
只不过其中原理到底是什么,还并不明了。
话说回来,那第二教子的目的,按郑恤所言,乃是效仿当初的“禁区怪物”,以极南之境无数凡人的魂魄锻造恐怖魂兵,颠覆极南之境。
只不过和二十年前相比,这计划中的最终的魂兵所需要的魂魄的量,天差地别。
当初一个实验性质的怪物,都能伤到那阎魔圣主。
如今倘若真以无数凡人的魂魄为基础锻造的可怕魂兵说不定真能覆灭整个极南。
“真是疯子。”
这是得知了第二教子的计划以后,余琛和虞幼鱼共同的想法。
不过再一想到本真教的教义还他们那狂热的信仰,似乎也能够理解了。
这就是一群癫狂的狂信徒,什么都干得出来。
只不过还是那个问题。
——他凭什么觉得他能够在阎魔圣地眼皮子底下,把整个极南境的凡人都抓到禁区来,以他们的魂魄锻造魂兵?
总不可能本真教由暗转明,发起总攻了吧?
那指定得被天机阁一锅端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呢?
余琛想到了郑恤所说的“洞虚大阵”。
——极南之境,正在修筑一座无比庞大的洞虚大阵。
其规模,远不是寻常的本真教日常出行的规模能够比拟的。
按照郑恤所说,那沃焦山顶的洞虚之阵,怕是能瞬间转移千千万万人。
但洞虚大阵这种东西,是双相的。
只有一枚,那和没有,毫无区别。
所以倘若这洞虚大阵是用来挪移那无数凡人百姓的,那那些凡人所在之地,一定还存在洞虚之阵。
可还是那句话,本真教凭什么可以在阎魔圣地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动脚,悄无声息地在无数凡人城池国度修筑如此之多的洞虚大阵呢?
想到这儿,余琛的眉头皱起来。
突然之间,灵光一闪!
“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圣地那个荆长生去干嘛了?”余琛的脸色难看起来。
虞幼鱼一愣,“都在嘛传,说他是因为没脸待在圣地了,去搞那什么升灵计划……等等!”
那一刻,阎魔圣女美眸瞪圆,“你是说……荆长生……是本真教的人?”
第612章 偷梁换柱,暗度陈仓
“不,不太可能。(-_-) (-_-)”
说出这话的时候,虞幼鱼自个儿都不太相信。
虽说阎魔圣子荆长生善妒,心胸狭隘,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但无论如何,他只要脑子没毛病的话,也应当是以下一任圣主为目标才对。
再者,倘若他真是本真教的人,在阎魔圣主眼皮子底下二十多年没被发现……
若他是那种过了千百年的老怪物,有这般演技尚且还能理解,但他不过和虞幼鱼差不多年纪,二十来岁,怎么可能二十年来一直天衣无缝地表演以至不引起任何怀疑?
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整个阎魔圣地。
“而且妾身可以确定,他不会傻到了为了什么归本溯源,入假还真的教义,放弃阎魔圣主之位的可能性。”
虞幼鱼摇头道:“从那本真教的教义来看,虽然那些教徒疯狂而不可理喻,但却应当是虔诚的信徒,荆长生不是这种人,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不会有那般狂热虔诚的信仰,无论是对谁。”
余琛听罢,轻轻点头,并不否认,“不错,荆长生不可能是本真教的人,否则圣主尊上应当早就发现了端倪才对。我也从未说过,他会是本真教的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虞幼鱼秀眉轻皱。
“但不是本真教的人,不代表不能为本真教办事儿。”余琛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我相信阎魔圣地识人的眼光,也相信荆长生不可能在圣主尊上眼皮子底下隐藏二十多年。
但倘若……荆长生自个儿都并不知晓本真教的存在呢?
当初你追索阵图而去,身陷囹圄,困在大夏天地,无法出来。
那个时候,整个东荒都以为你已经死去了,那荆长生更应当是欣喜若狂,因为那个时候,圣主尊上重伤,命不久矣,对他而言,恐怕要不了几年,便能登临他梦寐以求的圣主之位了,此为大喜。
但大半年前,你突然现身,王者归来,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其镇压,风向逆转——如此一来,他几乎再也不可能成为圣主,此为大悲。
大喜接大悲,最是磨人,熬得过,海阔天空,熬不过,就此沉沦。
而倘若就在这个最绝望和最痛苦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神秘的人或物,用谎言循循善诱,引其上钩,恐怕大部分人都忍不住咬饵了。
我不知晓本真教究竟是许诺了荆长生什么条件,但眼前,既然那十大护法天尊都在为了那沃焦山顶的洞虚大阵忙活,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儿——这洞虚大阵,就是用来挪移无数极南之境的凡人的,是锻造他们所谓的无上魂兵的关键。
而本真教不可能做到在整个极南凡人城池和国度不知洞虚大阵。
所以,荆长生的作用就出来了。”
余琛深吸一口气,“是,本真教倘若要在极南境的凡人城池和国度布置洞虚大阵,就不可能瞒得过阎魔圣地的眼睛。
可倘若他们压根儿就没想瞒呢?
只要有了阎魔圣子这么个身份作伪装,那在阎魔治下无数凡人城池大兴土木,也就完全能够说得过去了。
只要……偷梁换柱,暗度陈仓!”
那一刻,虞幼鱼终于恍然大悟。
——升灵计划。
耗费巨量灵材,耗费无穷人力物力,在极南境阎魔治下的所有城池国度,布置聚灵阵法,聚天地之炁于城池国度,化凡土为福地洞天,大大提升诞生的凡人的资质和根骨。
是为……升灵计划。
也是荆长生二十多年里,干得不多的人事儿之一。
但倘若……他大张旗鼓修建的,并非是什么聚灵阵呢?
那些凡人国度和城池,基本上没有什么炼炁士和修行大能,也没有什么见多识广之辈。
荆长生带著人去立阵,谁能看得出他立的到底是什么阵?
加上如今从那沃焦山十方护法之一的郑恤的供述中,那沃焦山的洞虚大阵和第二教子的计划。
几乎可以确定了。
所谓的升灵计划,恐怕只是个幌子。
荆长生铸的,不是聚灵阵,而是……同样沃焦山的洞虚大阵!
用来将那无尽的凡人百姓,挪移到沃焦山上,用他们的魂魄,锻造无上魂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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