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冠绝尘
老者混身倏然一颤,直接不受控制地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乌诗玛面前。
在场瞬间一片死寂。
那些吠舍随从们,本想冲上去动用武力。
结果,斡离布国舅直接先一步给人家跪下。
他们便也连大气都不敢粗喘,纷纷跪地叩首。
斡离布见了这一幕,心中一阵疯狂的怒骂和咆哮。
奈何嗓子如同被人扼住一般,半点声音都无法发出。
此时此刻,斡离布不仅感觉有一只无形大手抓着自己的脖子。
更有另外两只无形大手,一只压着他的双膝,让他无法站起身。
一只按在他的脑袋上,按着他一头接一个头磕在地上。
这一幕,使一旁的乌诗玛,都看得目瞪口呆。
当等级相同的时候,双方身份高低就全凭威望和人品。
乌诗玛万万没想到,南征北战多年的斡离布国舅,竟然会给自己磕头赔罪。
一时间,她整个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嗯,媳妇,看来这些人的认错态度还算诚恳。”
陆远咧嘴笑道,“不过嘛,还得让他们再诚恳点才行。”
“这样吧,只要你们在磕二百个头,我便代表公主原谅你们。”
“媳妇,走吧。”
陆远拉着乌诗玛的手,从容不迫转身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忘从康达的身上跨过去,气得他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浑身剧烈哆嗦不停。
陆远这番话,并不是说给康达和斡离布听的。
而是说给藏匿在暗中的灵雎听的。
事实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灵雎,此时也忍不住翻了老大个白眼。
这陆远,真是个人啊。
为了撩拨小姑娘,将她自己留在这里。
灵雎无可奈何,只得一遍遍地将斡离布的脑袋按在地上。
不时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手头时轻时重,疼得斡离布直呲牙咧嘴。
另一边。
陆远拉着乌诗玛的手,一路回到茜元公主府。
一名侍女立刻走上前,恭敬道,“参见公主,参见驸马爷!”
侍女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年纪,头上扎着两个丸子头,看上去俏皮可爱,冰雪聪明。
而在手臂上,赫然印着个吠舍纹身,代表身份要低于陆远和乌诗玛一级。
“小伊莎,快去收拾行李。”
乌诗玛满脸惆怅,吩咐道,“然后,去雇一辆车来。”
“收拾行李?雇车?”
伊莎满脸懵逼,“公主,咱们……要到哪里去?”
陆远也不由面露好奇,“是啊,怎么刚到家便要走?”
“驸马,不走不行啊。”
乌诗玛苦涩道,“您今日当众以下犯上,开罪了斡离布国舅不说,还侮辱了康达。”
“如果此事被大祭司知道,肯定会将我们架在十字架上生生烧死。”
“小女贱命一条,诚然死不足惜。”
“但若连累到驸马,小女便是万死亦难逃其责。”
听闻此话,陆远心中生出一丝感动。
直接大手一挥,将乌诗玛揽入怀中。
“公主,放心吧。”
“这里是你的家,除非你想,否则没有人可以逼你走。”
“莫说是大祭司的儿子,跑到你的面前蹦跶。”
“便是那大祭司自己,敢对你嚣张跋扈,我也决不饶他。”
伊莎目瞪口呆,脸上满是强烈的崇拜。
驸马爷真是太帅了!
这是何等霸道的强势的宣言啊?
乌诗玛也听得一愣一愣,心中泛起暖融融的感动。
曾经,驸马是一个何等懦弱的人。
只知道在家中打她,骂她,对外人却是极力地逢迎巴结赔笑脸。
不论任何人调戏、嘲讽自己,都连半句话不敢说。
只能让她自己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以求息事宁人。
长久下来,她和驸马二人,几乎是天竺皇宫中地位最高的两名刹帝利。
连一些资历较老的吠舍,都可以将他们视作笑柄。
而现在,却不一样了。
虽然驸马今日的一举一动,在乌诗玛看起来都极为疯狂。
但至少让她感受到,自己在被保护着,在被爱着。
有了驸马刚刚的那一句保证。
乌诗玛心中万般忧虑瞬间化作泡影,升腾出无尽的勇气。
只要能和驸马在一起,便是与天下为敌,她也不惧。
想到这,乌诗玛不由眼圈微微泛红,簌簌滑落下两道清泪。
“媳妇,你哭了?”
陆远面露兴味,附着到她耳边轻声道,“你哭起来,真好看。”
乌诗玛顿时俏脸通红,羞涩道:“驸马,您……您在这里歇着。”
“我今晚亲自下厨,为你做饭!”
说罢,乌诗玛便捂着小鹿乱撞的内心,慌忙地离开府邸。
伊莎见状,也急忙跟了上去,“公主,等等,我给你打下手!”
待到府中只剩下自己,陆远悠长地伸了个懒腰。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当驸马爷,可比当世子爷要舒服多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永远都住在这里啊。”
“是吗?”
面前划过一道青光,灵雎骤然现身,面无表情坐在他对面。
“要不要我回去和清婉他们说一声,你要留在天竺,不回去了?”
“嘿嘿,不用不用。”
陆远急忙摆了摆手,讪笑道,“雎儿,你放心。”
“我就是混入皇宫中,稍稍了解一下天竺皇族的局势。”
“等目的达成之后,自然就走了。”
“哦——”
灵雎耸耸肩点了点头,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
“怎么样,帮我调查清楚了吗?”
陆远面露正色问道,“为什么那位天竺公主,要称我为驸马爷,还当街将我拦驾回宫?”
“查到了些消息。”
灵雎淡淡解释道,“茜元公主,天竺国君沙贾汗第七女,所以又作七公主。”
“他们口中的驸马,便是七公主尚未讲过面子的夫君。”
“天竺国威远侯蓝华之子,蓝林。”
“威远侯是天竺大将,南征北战,功勋卓著,是沙贾汗麾下第一猛将。”
“但是,由于他为人刚正不阿,不愿拿出俸银去梳理人情,所以被祭司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在十几名祭司联名施压下,皇帝不得不处死威远侯,将其家产抄没,全家老幼皆发配往边关为奴仆。”
“而蓝林恰好在外求学,便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
“皇帝念在威远侯昔日之功,不忍心让他绝后,便宣旨赐婚,将自己的女儿茜元公主许配与蓝林。”
“但是,蓝林却心怀仇恨,不愿与杀父仇人同床共枕。”
“每天将茜元公主视作奴仆,动辄打骂,宣泄自己心中对天竺皇室的憎恨。”
“后来寻到一个机会,已经悄悄逃离天竺国,乘船远渡重洋,下落不明。”
陆远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灵雎收集到的消息,还算是详细。
“这么说来,我是因为容貌与这个倒霉蛋蓝林有些许相似,所以才被当做驸马带回来?”
“真是飞来横祸啊。”
灵雎淡淡道,“我建议你,最好尽快脱身,不要插手这些糟烂事。”
“天竺皇室的局势,比起烈乾还要复杂。”
“皇帝手中掌握着军政民务,却又不是一个王朝的一把手。”
“所有皇室成员,以及文武官吏,都要受制于大祭司的命令。”
“而且你在这里,既无兵马,也无人脉。”
“如果贸然插手天竺内乱,有可能惹祸上身。”
陆远笑道,“雎儿,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嘛。”
“不过,我眼下还不能走。”
现在直接脱身,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但是,在方才见到乌诗玛那感动落泪的样子后,陆远便不忍心抛下这个拥有盛世容颜的可怜女人。
蓝林虽然身世悲惨,但乌诗玛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像她这么淳朴善良、谦恭有礼的女人,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灵雎,这几日你就藏在暗中,保护我。”
陆远摸着下巴,沉声道,“最多五天,我一定将这乱局解决利索,带着乌诗玛一起逃离苦海。”
“随你。”
灵雎耸了耸肩,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突然想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沓纸页,随手抛给陆远。
“这是什么?”陆远疑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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