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恨水
不知道……
笔记本都还搂在怀里。
方正能迷迷糊糊的感知到流苏给自己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
然后，是穿越了么？
流苏轻轻的呼吸声渐渐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耳边响起的那激烈的争吵声。
伴随着浓郁的真元暴动，神识更能察觉到屋外，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好像……
要打起来的紧张！
怎么回事？
方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感觉到了那紧张的束缚……嗯，柳清颜这小丫头不消说，昨晚又偷偷爬上了自己的床，而这会儿正仿佛八爪鱼一般缠在自己身上，她体态修长，兼之睡姿不好，柔白的锁骨都露出来了，浅浅的沟壑，看来颇为诱惑动人。
而屋外……
动静仍然不小。
“颜颜，起来。”
明明才刚刚睡着，这会儿却已经精神抖擞，方正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他拍了拍柳清颜，看着小丫头嘟嘟囔囔的抱怨，又翻了个身，滚到床角蜷缩成一团，含着手指头睡着了。
方正起身穿上衣服。
走出门去。
宽阔的院子里，今天倒是格外的热闹。
姚瑾莘正满脸怒火，似乎被什么人招惹了一般……她狠狠的瞪着云芷清，还有站在另外一边的玄机。
掌教今日来的这么早么？
而在旁边，黎云坐在柴堆旁，不住的唉声叹气……整个院子里，看来气氛僵持的很。
看到方正出来。
云芷清微微笑了笑，笑容里的勉强却怎么也遮掩不去，她笑道：“方正，你醒啦。”
方正问道：“被吵醒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师父？”
“也不是什么大事。”
“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事？！”
姚瑾莘怒道：“方正，你的家要没了，玄机这老家伙要把九脉峰逐出蜀山。”
方正闻言一怔，问道：“为什么？”
“也不是逐出蜀山，只是抓走童龙之人到底是谁，我其实心头还是颇有几分把握的，而想要找到那个人，可能需要用到九脉峰。”
玄机苦笑道：“所以我绝无把你们逐出蜀山派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方正你该知道的。”
“掌教不必多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云芷清点头，轻轻道：“我同意了。”
姚瑾莘气的眼睛都红了，她怒道：“小清儿你疯了吗？”
云芷清苦涩的笑了笑，轻声道：“毕竟这事，九脉峰本就脱不得关系，而且事关蜀山危机，若不这么做的话，恐怕蜀山派就将沦为众矢之地了。”
“小莘，我也是无奈之举，之前众多化神修士来问个清楚，被我以话语搪塞了过去，但如今各派宗门弟子皆怀疑是我们暗害了诸宗宗主，短时间还压的住，但若长时间不给交代的话，恐怕我蜀山会有极大的危机！”
玄机叹道：“这是一次危机，但也是一次机遇……我们本就要想尽办法寻找童龙师兄的下落，救下其他人是顺水推舟之事，多他们少他们，我们都要做的，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机会施恩于各大宗门呢？！”
姚瑾莘怒道：“所以就要牺牲九脉峰？九脉峰的灵气才刚刚兴盛起来，虽然没有灵脉，但这些奇珍异草却也在提供着浓郁的灵气，九脉峰光复指日可待，可你却……”
云芷清道：“阿莘。”
“你别说话！”
姚瑾莘看向了方正，问道：“阿正，你怎么说？！”
方正皱眉道：“醒过来就听到你们在吵，但具体吵的什么我压根就不知道，能告诉我前因后果吗？”
“还是我来说吧。”
玄机长叹了口气，说道：“目前，我有九成九的把握确定，任寿等人是被魔道之人掳走了，魔道当年被正道邪宗联手覆灭，但到底还有漏网之鱼，如今蛰伏多年，他们终于又再度出来兴风作浪了。”
方正问道：“这跟九脉峰有什么关系？”
玄机叹道：“他人不知，但我蜀山内部还是知晓的，现在的魔道之主，就是九脉峰前任峰主云天顶！也就是清儿的父亲。”
“什么？！”
方正震惊的看向了云芷清，惊道：“师父你可没跟我说过这些。”
云芷清自嘲的笑了笑，说道：“之前你拜师的时候我就说过，我父亲还没死。”
方正问玄机道：“可这跟你说的将九脉峰逐出蜀山有什么关系？”
玄机说道：“九脉峰灵气本在蜀山诸峰中仅次于玄天峰，弟子数量亦是众多，可后来因云天顶的背叛，挖走了九脉峰的灵脉，以致九脉峰灵气亏空，那些弟子们再难修炼，没奈何，只能散去改投别峰……而如今，我几乎敢肯定，这回动手之人与云天顶定然脱不得干系，如今他不知躲在何处，想要找到他难度极大，唯一的希望就是九脉峰！”
“灵脉？！”
“不错，九脉峰灵脉在云天顶手中，而若想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云天顶的下落基本上不可能，唯一的办法，便是将改动蜀山阵法，把九脉峰隔绝在阵法之外。”
姚瑾莘咬牙道：“可这样一来，几乎等同于将九脉峰完全隔离在洞天福地之外，洞天福地之所以还有灵气的存在，就是因为阵法隔绝，不致灵气外泄，可这老家伙却想把九脉峰直接放逐到凡尘，就算九脉峰的灵气再如何浓郁，也会很快散尽的，灵气若是散尽，九脉峰便与那些凡俗世界没有任何区别了，到时，九脉峰也就不复存在了。”
“但九脉峰的灵气其根源便是其灵脉，我将九脉峰的灵气放逐而出，这灵气会主动向灵脉的位置靠拢，只要我等小心监控这些灵气，便能找到那灵脉的下落，也就找到了云天顶的下落。”
玄机闭上眼睛，叹道：“小莘，清儿身为九脉峰峰主，已经同意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是因为愧疚，因为是云天顶干的好事，她自觉自己身为女儿，必须为他赎罪才行，你别说要她付出一个九脉峰，你就是让她自废修为，她恐怕也不会太犹豫，但你却因为这愧疚对她变本加厉吗？！”
玄机淡淡道：“小莘，这是成为一宗之主必须要学会的东西，取舍之道……我知道你喜欢九脉峰，但若蜀山不复存在，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我只知道九脉峰是蜀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谁也别想牺牲掉它。”
“所以若清儿不同意，我绝不强求，我来此，也只是想与清儿商量一下。”
云芷清点头道：“我同意了。”
她看向了方正，脸上露出了一抹悲伤的笑容，苦涩道：“方正，对不起，我说以后会把九脉峰交给你，可现在看来，我们恐怕要很快离开九脉峰了。”
“你们搬吧，我就不搬啦。”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黎云叹道：“小姐和方正你们都是修士，离不了灵气，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有灵气没灵气，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所以，小姐你放心，不用担心九脉峰无人看照，到时候，我仍会留在这里照看的，只要你们时常回来看看就好了。”
“嗯，那就有劳黎叔了。”
云芷清点头，说道。
“等等，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方正这时也反应过来，他转头看向了玄机，问道：“非得牺牲九脉峰不可？！”
“其实，若不牺牲九脉峰，也不是不行……他们虽怀疑我等，但毕竟没有实质证据，若真要辩个是非，咱们也不是没有说头，可问题是……被抓走的人里，还有童龙师兄。”
玄机苦笑道：“难道说，我们就不救他了吗？”
第587章 你可算想起我来了
童龙！
不救了吗？
玄机的意思很明显，其他人可以不管，但童龙怎么办？
对他也不管了吗？
可若是管的话，就需要牺牲九脉峰的灵气才能救他。
方正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面临前世里的一个选择题，长辈有病，必须卖房才能救命，你卖不卖？
卖也不是，不卖也不是。
怎么做都对，但怎么做也都不对。
他看向了云芷清，问道：“师父，你怎么想？”
云芷清道：“不用多想，我们大可以加入玄天峰或者七霞峰，这些都无所谓，你仍是我的弟子，我仍是你的师父，只是我不再是九脉峰峰主，而你也不再是九脉峰的少峰主，仅此而已。”
她低低自嘲的笑了几声，说道：“仅此而已。”
显然，云芷清并非表面装的那般从容淡定，她一直以振兴九脉峰为己任，如今却突然被告知只有放弃九脉峰才能拯救蜀山危机。
她心头感官复杂，自是不足为外人道哉。
只是事情的始作俑者很可能是她的亲生父亲，为父赎罪，她也只能默默的承受下来而已。
方正问道：“难道不能说先将九脉峰逐出阵去，待得找寻到了地方，再将九脉峰用阵法收回来吗？”
“一来天材地宝太过珍贵，我们修改阵法已经要动用存货了，若再想改回去，哪那么容易，而且若是找到童龙师兄下落，我们必须第一时间赶去救人，到时候定然会耽搁很长的时间，若是再往回赶，就算将九脉峰重新扩入阵法之内，可一来二去的，九脉峰内的灵气恐怕也将彻底空掉，到时候这里将再难成为修仙之地，你们也没办法住在这里了。”
“但事实上，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吧？比如说……唤灵花……”
方正突然想起了玄机之前说过的一个想法。
他想将玄天峰隔绝蜀山之外，若是如此的话，九脉峰岂不是会因祸得福，灵气更重么？
“不行的！”
玄机苦笑道：“九脉峰与玄天峰不同，玄天峰位于蜀山正中心，纵然隔离在外，也有诸峰环绕，安全问题不必担忧，更不必担忧灵气的缺失，但九脉峰身处蜀山外围，若是失却了阵法的保护的话，九脉峰将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再不受蜀山阵法保护，而且与外界接壤，除非你能将唤灵花种满整个世界，否则，就算九脉峰重新拥有灵气，也将再度缺失到别的地方去！”
云芷清认真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人……以后的问题，以后再说，方正，你……别违逆我，行吗？”
她看向了方正。
神色清淡，但眼底却分明夹杂着央求之意。
方正怔怔的看着云芷清，一时间，莫名的理解了她的想法。
她是九脉峰峰主，她已决定牺牲九脉峰。
死刑已是注定难免，又何必在她死之前，再在她那千疮百孔的身上平添无数刀痕？
放弃九脉峰，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他温柔的笑了笑，说道：“你是我师父，我当然是听你的。”
姚瑾莘怒道：“什么意思？阿正，小清儿昏了脑子同意了，你也跟着昏了脑子不成？合着你们都是皇帝不急，偏偏我这个太监急的不行吗？”
她很是喜欢九脉峰的氛围。
固然是在玄天峰上长大，但玄天峰上弟子众多，虽有待她如亲女的玄机照顾，但她却始终找不到家的感觉，而在这九脉峰上，人数不多，大家亲如一家姐妹，那种感觉让她沉醉。
自幼便缺失家人关怀的姚瑾莘，无比沉迷于这种温暖的氛围之内。
可现在，自己最为珍视的两个家人却……
她苦笑道：“难道说，只有我才是真正喜欢这里的人吗？”
云芷清轻声叫道：“阿莘。”
方正正色道：“我只是支持师父而已，而且，就算九脉峰成了废地，也未尝不是没有办法修复，你得知道，九脉峰这一大片山峰可都是我的产业，是师父以后要送给我的，我不会让它就这么荒芜的。”
他叹道：“而且掌教既然会来这里，可见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对吧掌教？”
玄机苦笑点头，说道：“此举一经实施，我将成蜀山罪人，千年之后若蜀山还存在，定会有一笔写上我玄机丢失蜀山地界的罪过，但那都是后事了，我们如今，总不能对童龙师兄见死不救。”
“你们……”
姚瑾莘愤怒的叫了一声，转身往回奔去。
“不用管阿莘，我会劝她的。”
云芷清正色道：“童龙师伯待我甚好，他如今有难，更是因我父亲而起的灾难，这件事情我本就责无旁贷，掌教，就尽管去做就行。”
“也好，未来几天时间，我会动手将九脉峰排出阵法之外去。”
玄机轻声叹道：“这几日里，你们可以考虑搬家的事宜了，暂时先住到玄天峰去吧，有什么事情，等到人救出来之后再说。”
他顿了顿，说道：“清儿，我此来只为商议，但你不妨再好好想想，抛开你父亲这层关系，你到底愿不愿意……若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你，你也不要勉强自己，此事实施之前，你随时可以反悔，我们都理解的。”
说着，玄机再度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这就要开始准备了，蜀山大阵存在已有数千年的时光，想要更改绝非易事，我还需要与负责维持阵法运转的林师弟从长计议才行……”
“嗯，我等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