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里呀
李锡尼微微颌首,眼眸已经彻底冰寒下来。
目前在他心里,已经将这家人打上了异端者的标签。
尤其是这家人的儿子,那个刚刚苏醒的少年。
极有可能就是天御!
但他想不通,一个昏迷了十年的少年,怎么会变得那么强?
“副队长,我们还查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森岛主教说道:“我刚刚调查了季之森的生平记录,发现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震旦圣域附近……做过厨子。”
李锡尼微微一愣。
“他的第一任妻子,名叫白莺。但我们查不到有关这个人的任何记录,震旦全国各地没有她的出生记录,也没有任何一家学校或者公司记录过她的档案。而在震旦民政局的登记记录上,有人为修改的痕迹。”
森岛主教压低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虽然这个人很难查,但调查季之森却很简单。这个人在十九年前曾经遇到过一次异端者事故。那次事故的地点极为偏远,几乎没有超凡者坐镇。”
“但季之森所在的旅游团,却没有任何的伤亡。当震旦的超凡者赶到之时,所有发动暴乱的异端者,全部死亡。”
“现场,到处都是凄厉的刀痕,几乎把大地都给劈碎了。”
李锡尼第一次动容:“刀痕?你说刀痕!”
“是的,刀痕!”
森岛主教说道:“根据我们的推断,那时候是白莺与季之森的新婚蜜月期。我想,我们找到荒宗的传人了……”
李锡尼陷入了沉默。
是啊,时间地点人物特征都对应上了。
八九不离十。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他眼眸里闪过一丝明悟的神情,笃定说道:“那家人的儿子,不是天御。这只是天御给我们的一个障眼法而已,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暴露身份,而是想要误导我们,让我们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可惜,他没想到荒宗人的出现,让我们提前掌握了一手情报。如果不是基本确定这家人的身份,或许还真要上他的当。”
这个男人心中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望向窗外,神情淡然。
显然是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森岛主教在电话里愣了一下:“是,是这样么?”
“虽然还无法确定,但基本就是这样了。你忘记有栖川绘凛的能力了么?她拥有聆听心声的能力。你以为八岐神社,为什么要对那家人毕恭毕敬?那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季家的真实身份了。否则,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高高在上的神社,会对一户普通人家如此恭敬?”
这个推理,着实是非常的合理。
一户普通人家,绝对不看可能值得八岐神社如此恭敬对待。
他们的背后,必然藏着秘密。
那么神社又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呢?
首先,季之森曾经在圣域待过一段时间,不可能不知道七宗的门规。
他这些年来一定是隐姓埋名,把自己这对子女藏得严严实实。
不太可能自己暴露出去。
然而目前的情况是,神社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
答案已经很显然了。
有栖川绘凛!
月夜见尊的能力,洞悉一个普通人的内心还不简单。
只需一眼,就能知道你的硬盘里藏了多少个G的老婆了。
再结合今天八岐神社的强势,这个答案就显得愈发的合理。
李锡尼感慨道:“是我看走眼了,有栖川绘凛这个女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八岐神社的野心不小啊。”
难怪今天,八岐神社会对教会来这么一出下马威。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荒宗传人的身份。
当然,真相或许远不止那么简单。
李锡尼目前只是推理出了其中的一部分,冰山一角而已。
隐藏在背后的真相,必然还有很多。
“那我们该怎么做?”
森岛主教恭敬问道。
“什么都不用做,把这家人的身份转告给荒宗人。”
李锡尼笑道:“这样一来,我们也能反将神社一军。”
虽然,这还是无法解释,那个新任的须佐之男命是从哪来的。
但他觉得,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一定能查出来!
李锡尼万万没想到,他最终低估的人,居然是月读命!
与此同时,富士山上空的直升机上。
“阿嚏……”
有栖川绘凛抬起头,神情迷茫又可爱。 原本的晴朗天空,忽然阴云密布,暴雨倾盆。
狂风拂过满山的樱花树,摇曳作响。
那些赶来参拜的游客们,大多都被困在了附近的民宿和酒店里,包括一些贵客也没能来得及下山,都选择直接在神社里休息。
老人盘膝坐在偏殿的蒲团上,伸出颤抖的手摸出了怀里的一面古镜,然后随手捏了几个法决,随手点在了镜子上。
铜镜如水般波澜,仿佛风云变幻,映出了一座孤峰。
崖畔盘坐着一位坤道,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容貌绝对算不美,却威严十足,声音冷淡:“七师弟,找到那两个孩子了么?”
虽然是个女子,然而眉眼间积威极重,不怒自威。
老人神情激动,说道:“回二师姐,找到了!已经找到了!教会那群土鸡瓦狗,倒也有些作用,还真让他们给找到了!”
这位荒宗的长老级人物,已经很久没这么激动过了。
不久之前,他收到了来自圣堂教会的一份文件。
文件里自然是季家的全部资料!
咔嚓。
那名坤道身下的石头碎裂,动容说道:“几个?”
老人颌首道:“两个。是一对孪生姐弟,都长到十七岁了。他们这些年遭遇了一些变故,过得并不容易。但姐姐依旧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晋升到三阶,目前在东京都的京玄府学院就读,据说天赋极高。职阶是咒法系,命名为月之魔女,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职阶。”
那位坤道听到这里,眼眸骤然亮起:“善!”
荒宗已经很多年没有补充过新鲜血液了。
那个女孩流落在外,十七岁凭借自己的力量晋升三阶,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水平了。如果她生在荒宗,倚靠宗门的力量和师长的教导,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六阶中期的强者,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水平。
只要带回来,让她接受灭烬刀的馈赠和洗礼,职阶就会发生变化。
从而走上荒宗嫡系灭烬刀一脉的正统路子!
光这一个姐姐,就已经足够令她惊喜了。
因为目前在荒宗年轻一代,没有一个人能继承灭烬刀的力量。
“明白。”
老人应道:“至于弟弟……”
他枯槁的手抓着古镜,不知为何有些颤抖。
坤道皱眉:“怎么了?”
“十年前,燕京出现过一起超凡者事故。圣堂教会为了追捕异端者,在街头引发了爆炸。弟弟当年为了救姐姐,被炸成了重伤。”
老人严肃说道:“不仅昏迷了十年,而且灵魂本源也已经破碎。”
坤道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狂喜的神情:“此,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圣堂教会这群乌合之众纵然可恨,但他们居然阴差阳错,做了一件好事!”老人呼吸急促,神情兴奋。
坤道呢喃自语:“是啊,对于我等而言,修复那孩子的灵魂本源,简直轻而易举,而只要在修复他力量的同时,让他接受祖师的力量馈赠,他将会成为……下一个大长老!”
荒宗近年来之所以落寞,是因为宗内没有嫡系血脉的诞生。
他们传承力量的方式非常的独特。
倘若想要传承最纯粹最正宗的灭尽刀,那就必须要你还在母胎里的时候,就无时无刻接受祖师雕塑内的刀意温养。
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为了要用刀意来影响你的灵魂本源。
这个过程,必须从胚胎成型的时候开始。
一旦灵魂本源定型,那就没机会了。
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
那就是灵启之前,受到了重创,灵魂本源破碎。
倘若要修复灵魂本源的话,就相当于是一个重塑的过程。
以灵魂本源的角度来看,这个过程就几乎跟把你打回娘胎重新孕育一遍没有区别,因此也可以传承最正宗的灭烬刀之力。
当然了,这种例子非常的罕见,因为想把人打到灵魂本源破碎,还能恰好保住命,这是非常难的一件事。
尤其还是荒宗血脉!
荒宗即便人才凋敝,也不太敢去尝试这种事情。
且不说人不人道,要是脸黑没玩好,可能就是直接自我灭宗了。
“清风已经去接触他们了。”
老人说道:“稍后我也会赶过去,看看那两个孩子。二师姐这里务必要保密,不要将消息泄露给其他几宗。”
“自然如此。”
坤道脸色凝重,沉声说道:“天佑荒宗。这两个孩子是白师妹的血脉,师弟务必好生照看,至于圣堂教会那群乌合之众,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让这群人少在震旦的地盘上撒野。”
老人说道:“是,师姐。”
“还有,那两个孩子的父亲还活着?”
坤道说到这里,皱了皱眉。
老人点头:“还活着。”
“白师妹触犯了门规,但她既然已经陨落,那我等自然也不会追究。至于那个男人……按照门规来处理。”坤道神情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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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外,暴雨倾盆。
神官们纷纷撑着巨大的黑伞,簇拥着最中间的两位大人。
“唔,雨下的这么大,你们一家应该就不回去了吧?这种恶劣的天气,就算直升机也不太安全,你父母都是普通人。”有栖川绘凛目前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了,季家的儿媳妇,处处为公婆着想。
“应该是,还好这场雨来得及时。”
季言跟她牵着小手,走在暴雨淋漓的街道上,抬头眺望着半空中盘旋的乌云,吐槽道:“否则在路上耽误那么长时间,等他们要走的时候,发现我人不在,那可就出大问题了……”
无面人最多在父母面前蒙混过关。
但对于一母同胞的老姐来说,确实是有点不够看。
当然,哪怕真的暴露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就是会很麻烦。
异常的麻烦。
此刻他正在往父母的休息室那边走,待会儿还得编个像样点的理由,用来解释自己为什么偷跑出去那么久。
“所以,今晚真的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