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如今像是泥水搅合,更加粘稠结实了。
“那小老儿岂非错怪好人,不知好歹?
哦哟,该掌嘴、该掌嘴!”
安善仁愣了一下,露出愧疚的神色。
他之前还偷偷咒骂那位大师是贼秃驴来着。
“人家是高僧,度量如海,胸怀似山,不会计较这些琐事。”
纪渊随口安慰,然后问道:
“安老头,我且问你,像你这样不得入轮回的阴魂,可否夺舍附体?”
他想到孤弘子、余东来,所谓的还阳秘法,似乎也没什么稀奇。
无非舍弃皮囊,化为阴魂占据他人的肉身。
“做不了……这怎么使得!
活人再虚弱,始终含着一口阳气,
吸两口还行,若附身上去,阴魂直接就被冲散了。”
安善仁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那刚死不久,还未腐败的尸体呢?”
纪渊又问道。
“也不成,阴魂入不了阳间,这是天地规矩。
就算钻进旁人的躯壳,羲皇化身的烈阳一照,形神就要散了。
而且,神魂不散,阴魂不生,即便占了尸体,死人始终是死人,没阳气的。”
安善仁皱着脸回答道。
“以前并非没有妄想还阳,不愿做鬼的阴魂,但从没有见谁成功过。
阴阳两隔,不止是一句老话,更像……某种必须遵守的铁则,
对,就跟景律一样,一旦犯法肯定会被砍头的。”
纪渊眸光波动,心中思忖。
既然规矩如山,摆在面前。
孤弘子、余东来不可能打破。
所以,他们是寻了其他法子,绕开这一层?
阴魂借壳修行,死人还阳复生,还有神神叨叨的长生诀……
纪渊眉头拧紧,他从孤弘子、余东来的口中,得知过一些零碎字句。
好像是有个叫天运子的江湖余孽,创出了这门瞒天过海的秘法。
图什么呢?
纪渊所知道的太少,给不出答案。
只凭直觉的话,他认为阴魂、还阳,这几条看似毫无关系的线索,好像能够连在一起,直指背后的骇人真相。
“你才通脉二境,哪有资格插手中央朝廷和江湖余孽的明争暗斗。”
纪渊忽地自嘲一笑,他有些按捺不住前世的习惯,不自觉往深处推断分析。
把安善仁收回魂魄瓶,躺回床榻闭目休息,心神勾动皇天道图。
映照己身,十四条命数熠熠生辉。
一紫八青五白,气数浓烈至极。
“消掉【乱神】,拓印杀生僧的【龙象大力】。”
第148章 水行龙力,陆行象力,一脚踢倒须弥山
“消掉【乱神】,拓印杀生僧的【龙象大力】。”
纪渊沉下心神,勾动皇天道图。
这一番抄捡万年县,他的道蕴收获不少。
目前积累有七千点白色道蕴、两千五百点青色道蕴,足够改易一部分命数。
“我如今的命数上限为十五条,以后不能随便攫取,须得留出余地。”
纪渊眸光掠过,道图之内,凝聚着一紫八青五白,彷如星辰熠熠生辉。
“先从五白开始。”
【射艺】
【强血】
【内壮】
【乱神】
【善功】
逐一扫视过去,最后确定抹消【乱神】。
这条命数效用平平,辨阴阳、见鬼神的能力,可以算是可有可无。
相比起杀生僧的【龙象大力】,孰优孰劣自不必多说。
纪渊眸光微凝,注视着那道拓印下来的青色命数。
【龙象大力(青)】:【水行之中,龙力至大,陆行之中,象力至强。得此命数加持,身入江海,可分波辟浪,脚踏大地,汲无穷之气,最终洞彻人身八亿四千万微粒。】
“与我完全契合。若能炼化【龙象大力】,加上【虬筋板肋】、【气吞斗牛】,足以把积蓄推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深厚地步。”
纪渊心头火热,收敛杂念。
皇天道图倏然抖动开来,那道宛若天光的白色命数【乱神】,瞬间变得摇摇欲坠,最后崩散。
“拓印!【龙象大力】!”
尔后,纪渊再投入千点白色道蕴。
好似薪材添进火炉,腾地窜起烈焰。
较于三阴戮妖刀的炼化,这条青色命数的耗费更大。
一如此前那样,整个心神被吸扯进去。
天旋地转,日月沉没,演化出无边景象。
咚咚咚!
晨钟暮鼓!
纪渊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雄伟山门、连绵庙宇、成千上万的灰袍、蓝袍的僧人。
“这是……”
还未等他熟悉此处,诵经之声响彻四面八方。
彷如狮子吼,惊散漫天流云。
夯实宽广的演武场上,一片气血汪洋摇晃动摇。
几乎比拟得了,朔风关的飞熊卫军。
“好大的一座寺庙……皇觉寺?悬空寺?
亏我之前还以为杀生僧是哪里的野狐禅,没想到真是禅宗圣地……”
纪渊有些惊讶,心里想道。
天底下能够蓄养上万武僧,还没被景朝踏破山门,也只有那两座寺庙了。
众所周知,佛门分为南北两脉。
皇觉寺是南宗净土,悬空寺是北宗净地。
前者靠得是与圣人的香火情,至今皇后娘娘每年都会去烧香拜佛,为子孙祈福,
后者则是人才辈出,传承不绝。
尤其是八百年前,一门之下两位宗师,堪称世间少见。
其中一人是禅宗六祖,另一人则是他的师兄。
“好徒儿,还不随为师下山去!”
思忖之间,“啪”的一声,纪渊觉得光溜溜的脑袋上被人打了一下。
回过头,正好瞧见一位僧袍脏污,胡须打结的老和尚。
其人不高不瘦,眉目平凡,手持破钵。
面皮红润,嘴上混着油花与酒渍,丝毫不像是得道高僧。
“真个一脉相承,不修边幅,泥泞坑里打过滚一样。”
纪渊都没来得及多看两眼,便被邋遢和尚带下山去,连究竟是什么寺庙也未弄清楚。
这一路上,一老一少,一师一徒。
彼此结伴,云游四方,风餐露宿。
平日里,徒弟化缘讨斋,师傅吃酒喝肉。
让纪渊很是怀疑,这邋遢和尚该不会看“自己”长得年幼可爱,容易叫人善心大发,所以才收的徒弟吧。
他除了每日的早课、晚课,打坐念经。
就是被邋遢和尚勒令打上五十次的罗汉拳,风雨无误,不可耽搁。
金飞玉走,春去秋来。
一晃眼,纪渊所投影的小和尚也长到了二十岁。
靠着那套平平无奇的罗汉拳,他终于踏入服气一境。
某日,夜深,时值大旱。
师徒二人翻山越岭,终于见到一处灯火。
往前再走片刻,发现是座破败的寺庙。
篝火旁边,坐着十三四条人影。
各个半躺半坐,手里提着铁刀、竹枪。
有的倚靠在庙宇的门槛上,时不时往里张望,
有的索性横躺于台阶,敞开布条似的外袍。
说话之间,还夹杂各种方言俚语,粗鄙荤语。
“师傅,这些人……不是逃兵,就是流民!”
“你怕什么?咱们是出家人,一无钱财,二无美色,只为寻个落脚的地方。”
邋遢和尚昂首挺胸,腰间挂着酒葫芦,手里持着破烂钵,大步踏出林子。
纪渊投影的小和尚心里打鼓,勉强跟了上去。
“哪来的贼秃驴,没见到大爷们正在歇息?
你这老和尚又干又柴,浑身没个几两肉,
后面那个小和尚,却是细皮嫩肉,有点嚼头!”
一条精瘦汉子支起身子,戏谑笑道。
“老六,天可怜见,晓得咱们兄弟吃不饱,又有两脚羊送上门!”
靠在门槛有气无力的黑脸汉子,顿时来了精神鼓噪道。
“胡言乱语些什么?也不怕佛祖震怒,降道雷劈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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