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小人在东宫当差,奉了太子殿下的吩咐,前来接待纪大人。”
蓝袍宦官躬身弯腰,态度谦卑道。
“看来白含章知道刺客截杀之事了,不晓得这位太子殿下会如何做?”
纪渊眸光一闪,放开缰绳道:
“既然是东宫召见,纪某恭敬不如从命,请公公带路。”
……
……
半个时辰后,纪渊踏入东宫的一处暖阁。
白含章做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妥帖,知道他这一路上的风尘仆仆。
特地准备了香汤沐浴,换上合身常服。
然后设宴款待,摆上一桌四荤四素的精致席面。
等到纪渊神清气爽,步入暖阁的时候。
正好闻到飘散出来的酒香、菜香,不禁食指大动,有种舒畅的感觉。
“坐吧,你我不必拘束君臣之礼。”
白含章自斟自饮,洒然笑道。
不得不说,这位太子殿下的气度仪容,实乃世间上乘。
如此礼贤下士的亲近待遇,换成朝堂任何一位大员。
只怕当即就会感恩涕零,投身效命。
就连点亮【武曲】、【廉贞】两颗命星的纪渊,面对端坐方正的白含章,也有几分心神动摇。
好似自身浓烈的气数,吉凶二神坐镇的命格,受到了极大压制。
只不过这种异样的感受一闪即逝,并未维持多久。
硕大的斗柄飞快转动,犹如寸寸星光垂落。
洗刷心灵,保持澄澈。
“长话短说吧,不用绕弯子。”
白含章饮了一口醇厚陈酿,放下九龙玉杯,笑道:
“那些夸奖你的虚话,本宫就略过了,直接切入正题。”
纪渊笑了一下,果真没有拘礼。
自顾自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
咀嚼两口,方才轻声道:
“其实,殿下也可以说几句。
臣向来爱听好话,无论真心假意。”
白含章哑然失笑,摇头道:
“满朝群臣,也就你纪九郎敢这么放肆。
夸你的话,留着下次再说,免得你得意忘形,更加骄横。
第一桩,龙血精金可曾到手?”
开过玩笑,纪渊略微收敛神色。
清了清嗓子,取出一物道:
“不负殿下所托。”
白含章眸光微凝,抬眼注视桌上那团灼灼如火球的物什。
大约巴掌大小,灿烂如虹光,极其炫目耀眼,几乎无法直视。
倘若仔细凝神看去,隐约还有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神形张牙舞爪。
“确实是极致五金之一的龙血精金,此物落到灭圣盟的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白含章浅浅松了一口气,面上仍旧保持平静从容之色。
“东宫欠你一份人情,纪九郎。”
冷不防的存在,始终是白氏皇族的心头大患。
如若有一大宗师,借此行凶,刺王杀驾,很难防备。
幸而极致五金,世间凡俗难寻。
这等铸造神兵的顶尖神材,孕育的条件过为苛刻。
只有太古、上古的洞天遗迹,可能获得。
“坠龙窟已毁,沉入阴世……”
纪渊趁此间隙,顺势将营关坠龙的那段旧事娓娓道来。
他把尸解八次求成仙的灵素子,还有大业守备赵如松。
彼此之间的恩仇纠葛,解释清楚。
“那座洞天,竟然与域外怒尊有些干系。”
白含章似是诧异,眼中闪过异色。
“这样说来,本宫派出的那几人已然遭到不测……他们是为国尽忠,应该加以厚葬,给足抚恤。”
后面半句话,乃是对候在门外的陈规吩咐。
“小人记下了,一定办好。”
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扶住。
洒了三遍,似是祭奠。
做完这些,白含章脸上露出惋惜,连叹几口气。
东宫门下虽有众多的年轻俊才,可这些人都是大景日后的栋梁,花了不少力气和心血栽培。
如今还未成长起来,就平白折在坠龙窟,难免有些感伤。
“本宫确实没有料到,那座挖掘不久的洞天当中,竟是如此凶险……难为你能全身而退。”
望向神色淡定,吃菜喝酒的纪渊,白含章的心中颇为赞许。
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
千难万险的一桩事办成了。
对方依旧是云淡风轻。
也没有半点邀功的迹象。
“这就是元天纲的半部炼字诀,拿去吧。”
白含章手掌摊开,未见任何多余动作,一本薄薄玉册就浮现出来。
“法器?”
纪渊心头微惊。
他的五感敏锐远超换血三重天。
而且与域外四尊打过几次小小的交道。
适才白含章取出元天纲的半部炼字诀。
明显有股虚空波动。
应该是须弥芥子类的收纳之物。
“好了,再来说说第二桩吧。
你与秦无垢出了黄粱县后,半路遭遇截杀,百余缇骑死伤惨重。”
白含章将玉册递了过去,声音微沉道:
“本宫只问一句,有没有确凿证据?”
要对凉国公杨洪动手了?
现在会是好时机么?
纪渊眉锋挑起,似是吃饱喝足,抹了抹嘴巴道:
“恕臣斗胆,敢问殿下,有证据该如何处置,没证据又该如何善后?”
按照他的看法,即便孟长河留了一手,收起赵无烈赐下的铁鹰令牌。
可是想动门生故吏遍布兵部的凉国公杨洪,仍然有些困难。
除非证据确凿,动用大宗师镇压,雷厉风行擒拿而下。
否则,一旦风声走漏,威武、鹰扬、豹韬三支卫军必定生乱。
昔日纵横天下的大凉铁骑旧部,也会呼应造势。
宁王、怀王、燕王等几位皇子,再去鼓噪推动。
太子反而是骑虎难下,说不定还会动摇东宫之位。
“你若有证据,本宫就拿人问罪,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无论策划此事的幕后主使为何人,东宫都不会有半分容情!”
白含章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宛如风雷震荡,骇人心神。
金黄璀璨的气运垂流,好似怒目张须的九天真龙!
原本嘴角噙着的温和笑意,瞬间收敛,化为浓烈的杀伐之气。
仿佛一言之间,可定万人生死,可令天下流血漂橹!
“这才是白含章的真正面目,天子威严!”
直到此刻,纪渊方才真切感受到,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的深刻含义。
若非【脚踏七星】命格,既贵且重,相较于【群龙舞首】不遑多让。
他肯定要被【外圣内王】、【受命于天】、【万民之主】这三道金色命数,压得喘不过气,抬不起头。
九五之尊的气数分量,简直重如大岳,阔似汪洋。
难怪自古以来,想要行刺皇朝之主。
都需要神兵作引,撼动龙脉。
“你若没有证据,本宫也会查下去。
发动黑龙台,三法司,乃至于密侦司。
不管那人藏得有多深,瞒天过海的招数有多厉害,
本宫一定将他揪出来!君无戏言!”
白含章眼皮垂下,似是已有猜测,等待证实。
“截杀的刺客之中,有二人暴露身份,是严盛和孟长河。”
见到太子态度坚决,纪渊也不隐瞒,拿出那块铁鹰令牌,轻声道:
“刺客的武功、甲胄、刀剑,皆做了手脚,很难认出来路。
个个都是生面孔,不再兵部登记的花名册上,属于豢养的死士。
除了这一枚代表鹰扬卫大统领的令牌,再无其他的证据,可以指认凉国公。”
像是血鹰六卫的铠甲、刀剑,以及机关伏火雷。
他暂时放在黄粱县令孔圆那里,以待后用。
“本宫没记错的话,鹰扬卫大统领是赵无烈,十三太保之首,凉国公的义子。”
白含章把玩那块铁鹰令牌,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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