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诡世界,我能修改命数 第393章

作者:白特慢啊

唯一可以决定谁来承继大统,一言决断的那位,便是闭关二十年的圣人。

他若不出,谁来钦定储君登基?

“二十年过去,朝堂已经暗流汹涌。

倘若再等个几十年,究竟是燕王率先发难,亦或者太子会坐不住?

所以,殿下要拿辽东开刀,是为了确立威信,敲山震虎。”

颜兴浑浊的眸光闪动,好似仔细思量。

他入阁很早,曾经见过圣人,如今又辅佐过太子。

看待朝堂的局势,往往是犀利敏锐,一针见血。

“颜阁老,起身吧。你这般年纪了,君臣奏对理应赐座才是。”

白含章收起激昂的语气,宛如静水流深,不露声色。

他像是看透颜兴这位八风不动的内阁老臣,眼中微微掠过黯然。

这就是长年居于庙堂的坏处。

想得太多!

这位太子殿下把文武百官分为六种。

遇事都从个人利弊判断,此为勾心斗角之权臣。

凡事揣摩君上的心思,这叫馋臣。

只凭宠信得势而缺乏根基,唤作孤臣。

只图名不贪利,刀斧加身亦无惧,乃是忠臣。

搬弄是非,施诈误国,便为奸臣。

这五种,白含章的手里头都有收拢。

“唯有为民着想的直臣难寻。”

他心下轻叹一声,不由想起那日雪地之中的纪九郎。

“既然殿下破格拔擢了北镇抚司的纪渊,封他为千户,御赐绣蟒袍。

想必,为的就是巡狩辽东,彻查边关吧。”

颜兴慢腾腾地起身,坐在东宫内侍搬来的黄花梨木大椅上。

儒门宗师与兵家不同,服气通脉是养身,换血是养气。

四境气海真罡,演化文宫,凝聚文心。

可口诛笔伐,凌厉无匹。

步入五境之后,立德立功立言,以期证得文位。

口衔天宪,惊吓鬼神,不比其他道统来得差。

当然,三教之长处,还是在于天地垂青。

论及动手打架,仍为兵家称尊!

所以,颜兴表面上鸡皮鹤发,垂垂老矣,全无大宗师的精神抖擞。

但要真个吐露浩气,足以震死成片的五境魔修。

“不错,纪九郎出身北镇抚司,父辈是辽东军户,报效朝廷的忠烈之辈。

他背后没有其他的靠山,既不偏向淮西勋贵,也不会被边关武将收买。

最重要的,是脊梁和手段都很硬挺,是一口切金断玉的开锋宝刀。”

白含章颔首回道。

“老臣知道纪渊此子,深得殿下的青睐。”

颜兴眯起眼眸,只坐进半个身子,轻声道:

“但他年纪太轻,武功也差了一点,堪堪换血而已。

将巡狩辽东这等大事,交给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是否有些草率?

不说四位军侯,个个都是尸山血海杀出的兵家大材。

手下的八大骁将,他们的修为皆要高过纪渊一头。

到时候压不住场面,反而有损东宫的威严。”

白含章双手搭在座椅上,摇头道:

“本宫信得过纪九郎。”

颜兴却道:

“国家大事,非同儿戏,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白含章手指轻叩大案,平淡道:

“阁老是不是有更合适的人选,想要举荐?”

颜兴面皮微动,点头道:

“上阴学宫的周觉明,如今在吏部做个掌印郎中。

他修的是经、史、子、集中的‘子部’,《白虎通义》和《齐民要术》都已大成,且辩才极好,又懂民生。

如今的武道层次,是换血大成,铸体圆满,即将踏入四境。”

白含章念头转了一下,便从浩如烟海的案牍文书当中,寻出“周觉明”的生平事迹。

思忖片刻,答应道:

“也好,辽东之地囊括四府十二州,甚是广阔。

这样吧,本宫让纪九郎独领三府,周七郎借由吏部考察的名义,

占上一府,如何?”

颜兴面上皱纹挤在一起,沉声道:

“谢过殿下。”

他本来打得算盘是,既然巡狩辽东不可避免,不能改变。

那就拿出来,划给内阁六部,分润这一笔天大的功劳。

吏部的周觉明,只是抛砖引玉,后面还可以将更多人拉进来。

此举之意,其一,是孤立辽东武将,拉拢各个山头的文武朝臣。

其二,能够尽量降低边关动荡,维持大局平稳。

朝臣得利,边关割权,一边见好就收,一边忍气吞声。

很符合太子殿下往常的制衡权术。

只不过,颜兴万万没有料到,东宫竟然这么看重北镇抚司的那个新任千户。

要把这份泼天大功,交由纪渊一人之手,只让出一点残羹冷炙。

这位文渊阁大学士有些疑惑与惋惜,他认为以太子殿下的权术心思,不会没能明白话中深意。

只是装作不懂,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殿下终究是心急了,想要把那个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抬到极高的位子。

借此彰显自己的手段,建立东宫的威势,打击其余几位藩王。

可辽东之重,岂能交给气盛的少年,万一出了岔子,燕王一党必定联名上书。

到时候,赔了面子又折兵,平白助长燕王的威风。”

颜兴自以为把握局势,缓缓起身拱手道:

“老臣年事已高,有些困乏,请恕告退。”

白含章早已低头,继续批阅奏章,随口道:

“阁老辛苦,本宫准了。”

见到太子殿下心意已决,颜兴不禁有些失望。

走出暖阁之后,挺直佝偻的身子。

步履从容,负手而行。

过了几重宫门,坐进静候的宽大马车。

面相憨厚的车夫抖动长鞭,往皇城之外而去。

……

……

车毂碾过青石地砖,与那辆黑布笼罩的马车交错而过。

纪渊坐在里面,他今日来钦天监。

首先是找便宜师傅指点命理,顺便看书了解道术。

这几天,不是待在府中攀登须弥山,淬炼体内筋骨,

就是去金风细雨楼,与秦无垢探究阴阳之道。

好不容易得闲,想着放松一下。

年节将至,气氛热闹。

念及春日一到,就要巡狩辽东,纪渊心中颇有计较。

他也晓得,离开天京城,太子和钦天监这两座靠山,也许就不好使了。

踏出大名府,北镇抚司的名头未必能撑住场面。

更何况,那是民风彪悍的辽东之地。

以四侯八将为首的边关武人,跋扈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常做杀良冒功、勾结响马的腌臜事,眼中毫无朝廷纲纪。

“人在天京,国公想要杀我,都要掂量几分,

去了辽东,可就不一样了,真有可能丢掉脑袋。”

纪渊心下思绪浮动,他不可能把杀生僧叫过来。

寸步不离,随行护着自己。

佛门中人,本就畏惧因果,所以才会以出世为主。

掺和朝廷争斗,沾染国运之气。

对世外之人,影响甚大。

就算临济老和尚愿意,纪渊也不会如此。

天地之间,没有谁理所应当为他付出。

杀生僧是将自己视为衣钵传人,才会诸般关心。

不惜拦路杨洪,累积血光、业力。

在他看来,这是为师的本分。

可对纪渊来说,他没理由为了自身之利,而去损害杀生僧的修行。

这不是做徒弟的态度。

“秦千户要回东海,白含章那边未必找得到得力的帮手。

童关、裴途、李严这几人,用来办事尚可,做不了依仗和臂助。

难怪天京城中,那些将种勋贵趾高气昂,动不动就把什么‘底蕴’挂在嘴边。

似我这等,凡事亲力亲为,难以收拢人手,确实很难撑起一座门户。”

纪渊倒也清醒,他升官太快,年纪太轻,自然比不得那些四世三公的显赫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