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小的奉命过来询问案情,正好发现此物,便就自个儿昧下了。”
纪渊面如平湖,声音淡淡道:
“裴兄弟所求为何?
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被黑龙台的几位大人给抓住了,你可没有好下场。”
裴途腼腆地笑了笑,不甚在意道:
“九哥前几日发话了,喜欢收藏些不同寻常的古物件儿,小的便记在心里时刻留意。
至于这桩事儿,可大可小。
九哥要是中意拿去就好,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要是看不上,那小的再报上去扔进库房。”
纪渊挑了挑眉,好奇问道:
“不怕北镇抚司查?”
裴途嘴角上翘,那张白脸儿浮现一抹讥色:
“留驻天京的,下到小旗、总旗,上至百户、千户,历来都不怎么管事儿。
别看咱们缇骑无品无级,要想办成什么也容易得很。”
纪渊想了想,手掌按住那只红色木盒,撕掉符箓似的黄纸封条。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薄薄册子,像是书。
只不过手感细腻,彷如羊脂白玉。
【八百点白色道蕴】
第45章 老僧镇邪,裴家四郎
【八百点白色道蕴】
纪渊心中一惊,眼底掠过精芒。
沈海石的那幅画,
一百五十点白色道蕴。
悬空寺的《金钟罩》,
三百点白色道蕴。
槐荫斋淘来的魂魄瓶,
五十点白色道蕴。
这些加在一起,竟然都比不了红色木盒里的这本薄书!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纪渊摩挲着羊脂白玉般的细腻封皮。
恍然间。
有种触摸女子肌肤的古怪感觉。
笃!
纪渊眉头拧紧,手掌按住那卷薄书,眸光泛出冷意。
“此物……是人皮所制?”
裴途用力点了点头,艰涩道:
“这卷人皮书来得有些诡异,应当不是那个死掉的窑姐儿所有。
我是在柴房发现,暴毙的小厮七窍流血,面色惊骇,好像是被活活吓破了胆子。
他手里紧紧捏着这卷人皮书。”
纪渊挑了挑眉,心想道:
“莫非又跟阴市有关?阴魂诡物?”
裴途一口气连饮三四杯酒,吐气说道:
“此物到手之后,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脖颈像是被阴风吹刮,而且肩膀变得很沉,抬起来都很费劲。
昨晚上归家的时候,碰巧遇见一位手持破钵的老僧,我好心施了碗热饭给他。
结果这老僧却说我印堂发黑,乌云盖顶,眉心当中透出血光之气,不日有一场大灾。”
纪渊听着面皮抽动了一下。
这就是青色命数【逢凶化吉】的好处?
出门给碗饭就能遇到高人?
忒没道理了!
“我一开始并不相信,将其当成了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可他当即掏出一面铜镜,用反面照在我身上……太可怕了!
原来我肩膀上赫然坐着三四个面色乌青的死婴!
他们有的想掐住我脖子,有的想遮住我眼睛,还有的张开嘴巴,露出满嘴尖牙,要啃我的肉,喝我的血!”
裴途声音发颤,心有余悸,至今还觉得后怕。
他若没有施那碗热饭,恐怕也要像那个小厮一样暴毙而亡。
“多亏了老僧咬破指尖,用阳刚精血写了一道黄纸符箓,封住了人皮书的邪性,这才救我一命。
从他一身勃发气血如同巨大烘炉来看,至少都是换血三境武者,这样的高手竟然会穿着破烂,沿街化缘,委实难以想象。”
纪渊登时松开手掌,望着那卷巴掌大小的人皮书,沉声问道:
“这物件儿如此可怕,连续害了好几条人命。
裴兄弟,你却将其交到我手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裴途忙摆手道:
“九哥切莫误会,因为那老僧飘然离去之前,特意交待过一句话。
他说这卷人皮书乃大凶之物,虽然以阳刚血气镇压,但至少只能保住三个月平安。
若想永绝后患,必须找一个命数极硬、胆魄坚固之人持有,两者相冲,方能化解。”
纪渊眸光一闪,心中了然。
原来裴四郎是看上了自己……的命够硬。
难怪宁愿冒风险,也要把这卷人皮书藏下来。
还那么积极又是请客做东,又是叫姑娘服侍招待。
“裴兄弟,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就是那个命数极硬、胆魄坚固之人?”
纪渊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这卷人皮书,他肯定会收下。
八百点白色道蕴,足够做很多事了?
改易命数,拓印命数,甚至进阶武功、兵器!
但不能那么轻易,随便答应。
否则,人情显得太廉价。
“九哥如今名动太安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咱们北镇抚司的缇骑兄弟上门之前,早就打听过了。
许献总旗以前欺行霸市,威风无比,结果一条腿折在你的手里。
林百户盘剥手下,四处索贿,也被你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脸都打得不成人样了。
还有那凉国公义子杨休,天京城不少将种勋贵都怕,却硬生生被九哥你一箭压得抬不起头!
以下犯上安然无恙,顶撞百户毫发无伤……
而且九哥外炼层次的时候,挨了通脉二境的罗烈一掌,不仅没死,反而活蹦乱跳。
这样的命,难道还不够硬?”
裴途越讲越起劲,颇有茶铺酒肆说书人的味道。
直把纪渊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好似天京头等的厉害人物。
“差不多得了。”
纪渊打断裴途滔滔不绝的吹捧之词,开口问道:
“你既然有心甩脱这卷人皮书,为何不寻个地方埋了,或者起火盆烧了,再者丢进大江大河?”
裴途苦笑道:
“小的也是这样想的,但那位老僧提醒过,说凶煞邪物全凭气机寻人,焚而不毁,弃而不走。
除非请动一位四境高手用真气磨灭,否则迟早还会找上们来。”
四境真气武者,差不多是南北衙门那两位指挥使的层次了。
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确不好接触,更不可能为了一个缇骑出手。
“九哥,小的绝非有心害人,只是……倒霉撞上了这种事,实在无计可施。”
看到纪渊露出思忖之色,裴途继续说道:
“我家中也算略有薄财,若九哥你愿意出手相助,为我化去此物凶煞,我愿意拿出一千两银子作为酬谢!”
纪渊眸光浮动。
这位白脸儿的裴四郎倒是大方。
看来又是个富二代。
他沉吟片刻,最后点头答应道:
“说到底,裴兄弟你之所以被那卷人皮书缠上,也是替我留心古物所致,我当然不会见死不救,置之不理。
这个忙,我帮了!”
裴途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心头震动,眼中流露出感激神色。
换做一般人,得知这卷人皮书的真正来历。
必定是避之不及,哪怕给再多银子也不会沾染。
因为,这等于用自己的性命去赌。
“九哥,你日后再有什么差使,尽管吩咐!我裴四郎必定鞍前马后,拼尽全力去做!”
裴途一字一句真心实意,就差当场磕个头认大哥了。
纪渊随意应付了几句,他心里想道:
“从平小六告诉我盐帮管事钱五身亡,再到北镇抚司将其录成卷宗,列为奇案……
最后,裴四郎无意收获这卷人皮书,是醉花楼的窑姐儿毫无缘由死掉,小厮无辜暴毙。
而这些案子,又绕回到钱五那件事上。
一桩桩、一件件,其背后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索把它们逐步串连起来。
城隍庙街的魑魅魍魉,入夜之后的阴市阴魂……诡物杀人到底为的是什么?又有什么缘由?”
一时之间,纪渊想得有些出神。
等出了醉花楼,天色已经暗下。
唯有怀中的红色木盒,以及里面的人皮书。
无声提醒着他,这方世界的夜晚并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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