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辽东人,军户子,不惧武勋贵胄,也不买边将豪强的帐。”
白含章深深叹了一口气,似是有感而发,由衷而言:
“外面都说,东宫是你的靠山,让你平步青云。
实际上啊,本宫才是最高兴的那个人。
坐于朝堂之上,欲得一口宁折不弯的神锋,并不容易。”
难得看到白含章真情流露,纪渊也是连忙做了做样子,拱手道:
“能受殿下赏识,微臣感激不尽。”
白含章摆了摆手,似是嗤笑道:
“别来这套,燕王都说了,你小子目无王法,心无君臣。
此去辽东,本宫也晓得不是一片坦途,若能办成,许你指挥使的位子。
你二叔纪成宗升南衙千户,另外的话……除了高官厚禄,本宫好像没什么能给你了。
干脆这样好了,纪九郎你自己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便是。
反正你这人,素来也不讲什么君臣之礼。”
纪渊嘿嘿一笑,他与白含章的相处,多数时候,确实从未有过上下尊卑之分。
他思索了片刻,想到四神爪牙暗藏天京,又念及跟凉国公杨洪结下的仇怨。
面色一肃,沉声道:
“微臣希望殿下能够答应,保我家宅安宁。”
白含章会意,也是郑重其事的回道:
“本宫以储君之位,景朝国运为誓,你纪府上下所有人绝无闪失。
伤了半根毫毛,本宫亲自谢罪。”
他当然明白纪渊的顾虑,祸不及家人只是江湖规矩。
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往往都是祸及家人,甚至连累亲族。
“有殿下的保证,微臣就放心了。”
纪渊面容放松,浮现一抹笑意。
以他对这位太子殿下的了解,白含章的刚强不在于外,而在于内。
倘若许下什么,那就一定会达成。
有些左摇右摆的朝臣,将仁厚视为软弱。
岂不知道,这只是收拢人心声望的服众表象。
等白含章真动杀心的那一刻,必然是雷厉风行,毫不容情。
凉国公杨洪就是例子。
往常以长辈视之,敬重对待。
待到成为拦路之虎时,便半分情面也不留,直接请出圣旨镇压。
逼得堂堂国公舍弃亲子,保住义子。
“还有十日就是初春,届时,本宫难以为你送行。
只盼你能踏灭白山黑水的跋扈之气,扫荡辽东边关的顽疾腐肉!”
白含章缓缓起身,双手负后,目光闪烁精光。
平辽东只是他走出的第一步,后面就要对江南下手。
再削去勋贵之权,重整讲武堂。
接着掌握六部,镇压渐有糜烂之势的九边重镇。
由此彻底完成一次从上到下的变法革新!
这等宏图大计,白含章未曾对他人提及过只字半语。
原因无他。
落在旁人眼里。
这无疑是撼动自己储君之位。
乃绝对的昏招。
可天底下,唯有白含章自个儿心里清楚。
他的位子固若金汤,稳如太山。
与其打压其他的兄弟,不如专心增厚景朝国运。
“若是国运损耗……圣人的闭关……”
白含章心神微动,收拢不相干的杂念。
“微臣尽力而为,不负殿下厚望。”
纪渊也没夸下海口,言之凿凿。
巡狩辽东关乎朝堂风波,其中必定会有巨大阻力。
能不能成,并不在自己一人之身,还要看东宫的决心,太子的心意。
“对了,你在龙蛇山险些被天蛇峰的镇守大将赵垂刺杀。
这桩事已经查明了,乃是兵部侍郎徐颎所为,后面也许有凉国公府的影子。
但眼下不好深入挖掘,牵扯杨洪。”
白含章似是想起什么,忽然提起道:
“徐颎已经畏罪自杀,服毒死于书房之中。
尸身经过仵作检验,确认无误。
他家也抄了一半,亲族皆贬为庶民白身。
凡有恶迹者,皆发配于龙蛇山为奴。
你觉得如何?”
既然死了一位兵部侍郎,那纪渊也就懒得往下追究,轻声道:
“一切都随殿下处置,微臣并无异议。”
杨洪是从龙功臣,圣人的结拜兄弟。
带兵打仗多年,门生众多,树大根深。
一时半会间,肯定是难以扳倒。
寒暄少许,纪渊争打算告退,却见门外传来动静。
只听到小太监用阴柔的嗓子喊道:
“太子妃到。”
暖阁大门被人推开,涌入呼呼寒风。
身着大衫常服,织金凤纹云霞帔,头顶燕居宝冠的庄重女子。
于前簇后拥之中,施施然踏进屋内。
“这就是白含章的正妃?”
纪渊眉心微微一跳,似是滚烫。
第363章 和其光,同其尘,命盘终显
太子妃驾临暖阁?
纪渊匆匆一瞥,目光扫过那位尊贵气派的庄重女子。
随后,眉心微微跳动,似是滚烫发热。
“这位出身名门的太子妃,居然身负大气运!?”
他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之色,颇有些意外。
自从学成元天纲的半部炼字诀,合炼数次命数之后。
纪渊对于气数、运势的变化流传,感知越发敏锐。
适才,受到前后簇拥的太子妃,甫一踏入暖阁。
他心头就生出冥冥牵引,仿佛回到首次见到白含章之时。
识海微微震动,莫名有种自身命格被牢牢镇压的沉重压力。
只不过,这一次的纪渊早已晋升【脚踏七星】命格,并且连续点亮贪狼、廉贞、禄存这三颗命星。
他本身有所依仗,自然不惧无形垂流,浩浩荡荡的浓烈气数。
但……
白含章命数隆重还好说。
毕竟是景朝储君,未来有望继承大统的当世真龙!
可太子妃充其量不过贵女之相,如何承担得起让【脚踏七星】都为之震动的命格气数?!
除非是……
纪渊眸光一闪,忽然猜到某个可能。
“太子监国……燕王拥兵……难不成真是上辈子的历史重演?”
“这位想必就是太子殿下时常提及的纪渊纪九郎?
果然一表人才,挺拔英气,不似池中之物!
怪不得深得殿下看重,要知道,朝廷当中这么多俊杰翘楚。
能够被他这般欣赏,挂在嘴边的,可没有几个。”
太子妃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一举一动都显得仪态万方。
那双凤眸蕴含深重威严,轻轻落在纪渊的身上。
随后再一转,仰头望向面无表情的白含章,轻柔道:
“臣妾知道殿下还未用过午膳,想着国务繁忙,政事要紧是没错。
可长此以往,难免熬坏身子。
所以亲手下厨做了几样荤素小菜,自作主张过来……
如有打扰到殿下的地方,只问臣妾一人之罪就好,请不要责怪这些奴才。”
说罢,太子妃素手一挥,身后几个姿色上等的年轻宫女就把食盒打开。
大小不同的碗碟饭盅陆续被端到桌上,皆是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有劳你了。”
白含章声音极淡,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
“只不过温太医特地交待,让你好生修养。
下厨做菜,交给御膳房就好,不必亲自动手。
万一伤到手,或者动了气,岂不是……让本宫和母后徒增担心。”
太子妃将手放在小腹,垂首笑道:
“太医分明说的是,孕相不显,并没什么大碍,只让臣妾注意饮食。
殿下可不要把臣妾当成瓷人儿、雪人儿。
放在家里怕摔了,捧在手心怕化了。”
白含章神色如常,挽住太子妃,吩咐内侍陈规取他的裘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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