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上头出了什么问题还得客串临时工背黑锅。
就这样的活计,许多人抢破头也要挤进来。
只因为当了缇骑,便有再进一步混个官身的可能。
哪怕很难,终究是个机会。
北镇抚司最低的小旗,也是从七品。
走在外面,有资格被叫上一声“大人”。
“看来公务员放在任何时代都是铁饭碗啊。”
纪渊眸光一闪,更加坚定了原本的想法。
前世寒门子弟的唯一出路,是考试,是做题。
放到这方似是而非的陌生天地,就换成了练武练功。
景朝最快的进身之阶,便是武道!
“北镇抚司上下尊卑分明,一个缇骑想要扳倒百户,还是自己的上官,并不容易。”
纪渊低头望着自己那身云鹰袍服,默默想道:
“小旗、总旗是青、蓝两色的斗牛服,百户是赤色飞鱼服,千户御赐金翅大鹏袍,指挥使有资格穿麒麟补子……传言中功参造化的督主大人,则是一身紫金蟒袍,位比王公。
连穿什么都如此讲究,不可逾越,可见阶级森严。”
照这样看,非世家出身,没有靠山关系的泥腿子。
要么拼命拼本事,要么给人当看门狗。
“我武骨平平,难有大成就,这是命数注定。”
纪渊嘴角勾了勾,像是终于寻到了一条合适的出路。
“可架不住……我有外挂啊!”
皇天道图的厉害,他已经切身体会过了。
白色命数【龙精虎猛】,改变的是身。
不仅除了抹掉重伤状态,顺便填补了体能上的亏空。
充盈在四肢百骸的充沛气力,比之以前更有胜出。
“【武骨平平】只是一道白色命数,若能将之进阶为青色……讲武堂的考核说不定就能过去了。”
纪渊有些振奋,景朝的科举制度是文武并行。
除了每三年一次的文试,还有每一年两次的武举。
“收集道蕴,改易命数……这是第一桩要做的事。
然后参加讲武堂的考核,给自己挣个出身,震慑姓林的狗贼。
至于事后该怎么收拾此人,另说。”
确定了计划,纪渊便开始执行。
挎上腰刀,锁好屋门。
他出了南门胡同,喧嚣热闹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炊饼!卖炊饼!又香又好吃的炊饼……”
“豆腐脑,滑滑嫩嫩的豆腐脑!可咸可甜的豆腐脑……”
“包子,皮薄馅多的大包子……”
包子馒头油饼,清汤素面馄饨,这些热腾腾的吃食散发诱人香味。
一众平民小贩或是支着摊子,或是沿街叫卖。
嘈杂而亲切的声音,让出神沉思的纪渊,忽然有种回到人间的真实之感。
穿越重生,皇天道图,命数道蕴……
诸如此类超出常理的所见所闻,逐渐被埋进心底。
“活着的感觉,真好。”
纪渊暗自感慨了一句,排出十文钱买了两个油饼和两碗豆腐脑。
一碗咸的,一碗甜的。
那身乌黑如墨绣有云鹰的劲装衣袍,吓得摊主差点没敢收下铜板。
毕竟,这年头吃拿东西还会付账的缇骑或者捕快,确实少见。
“民怕官,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纪渊吃完抹了抹嘴巴,径直往长顺坊的琉璃厂行去。
神兵利器不好得,上乘功法更是稀罕物。
唯有古玩玉器、名家字画,说不准有几分捡漏的可能。
第5章 琉璃厂,地头蛇
长顺坊的琉璃厂,是天京城内出了名的淘货地方。
古玩字画,玉器陶瓷,碑文拓印,几乎无所不有。
就连收藏行当里冷僻到极点的,被朝廷明令禁止互通买卖的随葬冥器,也能在这里找到。
当然,得有熟客引路才行。
生脸孔的买家,出手再怎么大方。
藏着冥器的家传铺子,一般也不会透底。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古人诚不欺我。
景朝承平一甲子,辽东九边是烂摊子,年年发大灾,可这大名府天京城,却是繁华无比,热闹非常。”
纪渊一身云鹰袍服,走在琉璃厂前门大街上。
就像是扫黄大队长出现在会所里,显得格外的扎眼。
正经做生意的摊主还好,看到便问候一句。
那些靠着作假手艺,专门做局宰肥羊的骗子心中有鬼。
直接吓得赶紧卷了铺盖,仓皇逃了。
闲逛半个时辰,纪渊一无所获,无奈道:
“果然,古玩捡漏也不容易……赝品、仿作、假物太多,难怪都说逛琉璃厂是沙里淘金。”
他走进沿街的茶铺子,花两文钱要了一碗凉茶。
有着皇天道图,自行对道蕴产生感应。
孰为真品,孰为赝品,一眼就能看出来。
“仔细想来也合理,这琉璃厂前门、灯市口、西边城隍庙,三条通达大街。
每天商客络绎不绝,各个摊子、店铺都被淘了一波又一波。
就算砂砾里头真有金子,恐怕早就被人捡光了。”
凉茶入腹,有股子畅快感,纪渊吐出一口浊气。
想着要不要去名声大的云停斋、得意居、槐荫阁去瞅瞅。
只是这些几十年、上百年的老字号,摆出来的古玩物件绝不便宜。
非豪客巨贾,权贵王公拿不下来。
“小郎君,你要想找到有年份的,值得收藏的好货,得去灯市口和城隍庙,前者是古玩字画玉石印章的一条街,后者是……”
茶铺子老板闲着无事,主动搭话。
不过说到后面,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说到了什么禁忌话题。
“老板接着讲啊?我听着呢。”
纪渊端着粗瓷茶碗,轻笑道。
“小郎君,你在镇抚司办差,应当知道饭可以乱吃,有些话却不能乱说。
小老儿刚才多嘴了,小郎君只当没听见。”
茶铺子老板讪讪道。
“怎的,怕我抓你?景朝律例,平民百姓不因言获罪,这个都不知道?
听我一句劝,家里与其供奉佛像,不如买一册圣人编撰写定的《大诰》。”
纪渊轻笑道。
“买了,买了!都说圣人所写的《大诰》,摆在家里驱邪,比道士和尚的桃木剑、符水管用多了。”
茶铺子老板心里一寒,干笑了两声。
他左顾右盼,看到周围没人。
这才接着刚才的话头,继续说道:
“琉璃厂这片地界有三位地头蛇,云停斋的容二少,眼力第一等,古玩字画是真是假,绝逃不过一双法眼;
得意居的徐老,玉器、瓷器、陶器、铁器……没有他不了解的;
最后就是城隍庙的佛爷,天京城里十家当铺,一半都是他的。
那些盗墓挖坟,响马盗匪,出掉手里的红货、黄货,最乐意走佛爷的路子。”
纪渊放下茶碗,笑问道:
“这些行当内情,你这么干脆说出来,不怕犯忌讳?”
茶铺子老板似乎也很实诚,干脆回答道:
“有啥忌讳的,琉璃厂里假货多,真品也不少。
朝廷那些大官,谁不爱收藏字画、玉器?
去年,凉国公七十大寿,那座用一整块五色石雕成的万里山河景,就是出自云停斋的容家之手。
韩国公家里摆着一株两人高的珊瑚宝树,得意居徐老亲自送过去的。
至于佛爷,嘿嘿,小郎君,昨日南镇抚司的宋指挥使,还往城隍庙去了呢。”
看来是一处得到官方默许的灰色地带。
纪渊心里明白,所谓的琉璃厂地头蛇,背后应该都有各自的靠山。
就算真有愣头青跑去举报,估计也不会有动静。
他摸出五十文钱排在桌上,轻声道:
“相信老板也看得出来,我就是北镇抚司一缇骑,兜里没多少银两,喜好个老物件,平时搁手里把玩解闷。
既不图名家手笔,也不求来历惊人,敢问有什么可靠路子可以推荐?”
茶铺子老板脸上堆笑,心想是个上道的,介绍道:
“小郎君,你问对人了,老物件吧,通常就两种来路。
一是刚出土的墓葬品,价格说不好,有贵到离谱的,也有贱价便宜的,只看成色与来历,你过了前门,往西边城隍庙走就是了,别进红铺子,得找黑铺子;
二是深山老林挖出的原石,那玩意儿切开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都有。只不过赌性太重了,一晚上下来无论倾家荡产,还是身家暴富都常见。一般是朝中老爷,达官贵人的去处,小郎君,你可遭不住。”
纪渊思忖片刻,道了一声谢,便起身离去。
似茶铺子老板这等人,他前世见过不少。
靠的是眼力劲,赚的是茶水费。
“也就我今天穿了一身云鹰袍,换做便服,情况应该就不一样了。”
纪渊笑了笑,这种茶铺子打听消息和上辈子的出租车司机拉人,给外地乘客介绍会所没什么区别。
他若是一头肥羊,恐怕就被领着进了什么黑心铺子,一顿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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