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诡世界,我能修改命数 第500章

作者:白特慢啊

纪渊不置可否,略过这个无意义的话题。

他心如明镜,知道这是宋顺害怕自己是睚眦必报的酷烈性情。

所以才多次服软找补,说些恭维好话。

“宋先生,你既是槐荫斋的白纸扇,又擅长练气士的道术,不妨让我开开眼界。”

纪渊眸光闪烁,似是好奇。

“下九流的粗浅伎俩,恐怕难入纪爷的法眼。”

宋顺右手捏着那把白纸扇,轻轻敲了敲左手掌心。

忽然,“啪”的一下打开,遮住自己半张脸。

眨眼之间,那空无一物的白纸扇面上,便就跳出一轮好似银盘的皎月高挂。

清辉洒落,笼罩着顾影自怜的宫装美人。

凭空作画?

这样的手段。

放在俗世之中。

充其量也就算个杂耍艺人。

如何当得起阴门传承?

就这?

童关眼皮轻轻一跳,嘴角扯出讥笑。

可转过目光,却看到自家千户大人饶有兴致,像是瞧出其中的玄虚门道。

下一刻,童关倏然感觉到些微的凉意。

似有月华萦绕,垂流而下。

“以天地之精气,日月之真辉,聊表心意。”

宋顺挥动白纸扇,只见丝丝缕缕的月华寒流,犹如一条清莹水线,缓缓注入酒杯当中。

这一幕,惊得童关、李严二人瞪大双眼。

纸扇上的明月,怎么凝聚散发醇厚酒香的浆流?

“好一个化虚为实!纪某满饮此杯!”

纪渊大笑一声,拈起手旁的小巧酒杯,仰头一口就喝干净。

只觉得透心冰凉,通体舒畅。

像是炎热的三伏天,吃了一碗酸梅汤。

稍微夸奖几句,这位年轻千户云淡风轻,轻声问道:

“杂字门,扎纸匠,据说有三重境界。

化虚为实,变假成真,画龙点睛。

宋先生,你可还有其余的手段,可让我等一睹精彩?”

“纪爷真是见识广博,无所不知。

画龙点睛,是最上乘之奥秘。

鄙人学艺不精,难以呈现。

也就‘变假成真’,稍微精通个三四分。”

宋顺心下苦笑,这位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还真是对阴门九派有过详细了解。

连杂字门扎纸匠,道术层次都能一语道破!

他收拢杂念,凝神运使灵机温养的那把白纸扇。

“唰”的一下,如微风拂面,忽有阵阵幽香钻入鼻孔。

令人心神一震,抬头望向从扇面跳下的宫装美人。

轻盈如羽毛,蹁跹似惊鸿!

伴着细腻轻巧的琵琶乐曲,开始作霓裳舞!

这就颇有上古杂记所记载的,有道真修会友饮宴,剪纸成明月,投筷为乐姬的仙人风范。

“杂字门,扎纸匠,确有不凡之处。”

纪渊目光如炬,自然瞧得出来。

那翩翩起舞的宫装美人,并非有血有肉的真正形体。

乃一抹灵机勾连法器,皆假物成实相。

只消一时半刻,就难以为继,不可持久。

他寻张奇山之前,就已翻阅大量卷宗,看到过阴门九派的诸般描述。

其中杂字门包罗万象,扎纸、刺阴、装脏、缝尸,皆在其内。

所传承的秘术、道术,都是易学难精,需要借用外物。

比如这扎纸匠,本身是来自于许多地方的风土人情,扎鬼纸,祭阴阳!

家中父母、长辈、亲人过世,不仅要烧纸钱,还得扎些童男童女、纸屋纸马,好办丧事用。

后来有阴门中人,借此为根基,又以冥纸扎人,血肉精气喂养。

将纸人炼成活物,好供自己驱使。

像宋顺前后两次展现的手段,都只是微末小技。

扎纸匠一脉,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画龙点睛!

能够给冥扎纸人画眼,一旦功成,灵性大涨,宛如活物。

等同于养出一尊不输厉鬼的凶恶阴物!

即便对上武道高手,也能占到极大上风!

“果然,阴门中人,个个都身怀绝技。”

纪渊欣赏完毕那一支舞,宫装美人翩然转动,化为一张轻飘飘的薄纸。

剪裁得当,栩栩如生,俨然出自大家手笔。

扎纸匠一脉,不止要懂得扎纸,更要懂得画技。

每代传承之人,说是丹青圣手,亦不为过。

“让纪爷见笑了。”

宋顺合起白纸扇,轻叹道:

“装神弄鬼的小术罢了,遇到真正了得的武道高手,一拳击出,气血磅礴,轻松就能毁去鄙人的纸人。

归根究底,阴门九派,走阴、缝尸、出马、装脏,那都是混饭吃的手艺活。

既难称一个‘正’字,也当不起一个‘道’字。”

纪渊似乎并不赞同,却也不曾争论,微微笑道:

“天下大道,差不多都被儒、释、道三教占尽。

毕竟,大能辈出,前贤无数,后来的人,自然比不过。

又因为灵机枯竭,末法大劫来临。

兵家武庙这才有了出头的机会,一举成为第四座与天齐高的巍峨山峰!

其余的俗世旁门,肯定是争不过。

只不过大道人人可行,如同过江之鲫,未必能够有所成就。

剑走偏锋,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宋顺面皮一震,带着诧异眼神望向这位年轻千户。

发现对方好像是真心实意,并非戏谑取笑。

心中有些触动,拱手道:

“阴门九派,一辈子都顶着‘下九流’的名头,

今日难得遇到一位不以异样眼光,看待我等的坦荡人物。

纪爷,就冲您这句话,

日后若有用得着槐荫斋宋顺的地方,知会一句,

鄙人定当尽力而为。”

纪渊并没在意,只是一笑置之。

气血武道本来就被分出高低贵贱。

上阴、稷下两座学宫的书生士子,以浩然气为根基,以经史子集为支柱,向来瞧不起其余同辈。

像皇觉寺、悬空寺,真武山、老君教这种,更不必多说,都有自个儿的傲气。

最后轮到兵家武夫的时候,只剩下“粗鄙”、“蛮子”,这些不好的形容称谓。

更别提连正道都未入门的俗世阴门。

没被当成邪魔外道一并剪除。

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寒暄之间,花船停泊靠岸。

纪渊走出屋子,这才发现那位张大佛爷的八苦别院,竟然是建在水上。

河流堆积出来的一座沙洲上,坐落着白墙黑瓦的连绵屋宇。

倒映于粼粼波光,颇有几分雅致意味。

只不过纪渊第一眼看到这栋别院,眉头微微皱起,感觉有些古怪之处。

“从平安坊延伸出来的河道,在此被一分为三,好像一条大龙被拦腰斩成三段。

加上几座孤零零的沙洲,像是破碎的鳞片,别院的布局也不对劲。

这里阴气浓重,犹如旋涡,分明是命书里头记载的‘聚阴煞’!

一到晚上,河道涨水落潮,声音通过重重院墙,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回荡愈重,乃‘天音煞’!

还有河道枯水截断,像是龙首斩断,这是‘斩龙煞’!

更不用说,别院之内多以黑白两色,

见不到半点翠绿的假山修竹,让人心头压抑,如堕地狱,这是‘阴阳煞’!”

纪渊走下花船,踏上鹅卵石铺成的一条小径,眯起眼睛问道:

“宋先生,你确定张大佛爷住在这座别院?”

他修持元天纲的半部炼字诀,又在社稷楼内遍览藏书。

如今对于风水格局的理解,足以称得上半个大师。

尤其是,还有皇天道图的加持。

映照万物,无所遁形!

“纪爷不愧是钦天监正的弟子,轻易就看出八苦别院的玄奥之处。”

宋顺似是并不意外,经过这段水路的闲谈聊天。

他已经知道这位北镇抚司的年轻千户,绝对是深藏不露。

往常那些无往不利的阴门手段,根本糊弄不到对方。

“佛门以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为八苦。

佛爷建造这座别院,意思就是将其作为婆娑世界,容纳无穷之苦,借由风水煞、凶恶势,化解自身的血咒。”

宋顺倒也没有刻意避讳隐瞒,坦然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