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一切景象事物,皆是朦朦胧胧,诡谲变化。
根本难以分清置身何处!
假如没有引路之人,只怕有去无回!
片刻后,凤凰台上摆好香案,秦无垢与琴心列坐两旁。
居中,则是纪渊与张奇山。
他们系着红黑缎带,以朱砂书写的秘传符咒蒙住双眼。
各自五心朝天,盘坐于蒲团上。
每人取用一样禁忌法器,遮蔽自身的强盛阳气。
“纪爷,还请紧守心神,勿要被幻象干扰。”
张奇山打起精神,他虽然是走阴人一派的当代掌门,但寻常情况也不会贸然穿行两界。
祖上世代所留下的警戒教诲,将走阴过关视为出海打鱼,未必次次都可以风平浪静,顺利回归阳间。
稍微遇到意外,便就有可能彻底沉沦阴世,死得悄无声息。
“张五郎你且放心施展,无需考虑到我。”
纪渊盘坐于蒲团上,心神微沉,时刻勾动皇天道图。
他命格之中坐镇的凶神增损二将,本来就有出入阴阳之能。
只不过,没有像张奇山这样的走阴人亲自带路,未必寻得到杨娉儿等人的确切方向。
“纪爷听好我的咒语颂词,一字都不可忘!”
张奇山轻舒一口气,两手摇晃黑血葫芦,倒出香灰符水,弹指洒出。
口中吟唱起了晦涩音节,好似古老歌谣,充满苍凉之感:
“神水过乡,一遍,二遍,三遍。不念不灵,井中舀来五龙排位之水,路上带来草鞋之水,江边讨来长流之水,河中舀来五鬼之水……”
随着张奇山弹着香灰符水,平放于纪渊膝上的黑金龙纹古刀嗡嗡跳动,好似应和。
旋即,他的三魂七魄好像都被抽离出来,与这件禁忌法器融为一体。
“我的心神附着于刀上?这就是安老头所说的壳子么?阴魂凝聚形体,需得寻一合适的容器作为依托。
原来如此。”
纪渊此时的体验很是奇妙,有种类似魂魄出窍的异样感觉。
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好似没有一点重量。
而盘坐的肉身却是呼吸微弱,像是昏昏睡去。
气息似有若无,宛若朽木泥像等物。
“怪不得上古修士曾言,人睡如小死,什么都不会知道。”
呼呼,呼呼呼!
突然之间,风雪笼罩。
如同刀剑的滚滚寒流吹动魂魄,纪渊不禁感到强烈的冷意。
像是精赤身子立于冰窟,有些颤颤发抖的刺痛感。
下一刻。
黑金龙纹古刀猛地跳动。
将那些呼号风雪全部隔绝于外。
纪渊像是穿上厚实保暖的狐裘棉服,又像是从冰天雪地来到铺着地龙的舒适屋内。
“这就是禁忌法器的另一大用处?”
他思忖之间,听到张奇山所吟唱的引路之词:
“双脚背手过桥边,铜蛇铁鼠闪一边。紧行紧走,走到六角石,地下好茶叶。紧行紧走,走到六角砖,地下好茶汤。紧行紧走,走到六角桥,脚亦摇,手亦摇……”
旋即,作为护法二人,其中之一的秦无垢。
依照张奇山先前所说,烧掉两头纸马。
魂魄离体的纪渊,本来感觉周身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景象。
忽然间,一匹神骏的白马仰天长嘶,撒开四蹄飞奔至身前。
耳中听到张奇山吟唱的引路之词,纪渊亦是福至心灵,翻身骑了上去。
无需抖动缰绳,扬起马鞭,那头神骏白马像是识路,踏着滚滚翻涌的浓雾阴气,向着阴世行去。
第378章 白骨大江摆渡人,惊见阴司正神
踏,踏,踏。
乌黑如墨的高头大马好似电光,迅疾撕开浓浓阴雾。
通体如铁色冰冷的丘陵山包延绵起伏,崎岖小道上长满铁刺似的荆棘。
时不时淌下粘稠的浆流,像是蜿蜒的长蛇一样。
换作是寻常人,只怕根本无处落脚。
每走一步,都要被划伤皮肉,带出殷红血迹。
可为首的墨色大马,却是如履平地,丝毫不受影响。
只有仔细去看才会发现,原来那头鬃毛飞扬,神骏异常的马儿,竟是轻飘飘的,好像踩踏在风中。
“嘻嘻,这扎出来的纸马,居然跟真的没什么差别。
还好师尊请了两位奇人,否则的话,阴世之外的铜山铁棘,就足以拦住咱们了!”
杨娉儿一袭白裙飘然若仙,坐下那头墨色大马,乃是用冥烛宝蜡的烟气熏成漆黑。
再以朱砂画了张狭长的脸,又添了两点,作为眼珠。
如此才有“老马识途”的神效,能够将活人带往阴世。
“前头还有一条大江,叫做‘白骨江’,里面尸骸无数,载沉载浮。
其中水势湍急,消磨阴魂,等到过江的时候,纸马就不管用了,须得另寻他法。”
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只见一顶软轿迅速赶上黑马。
四个面目惨白的纸人脚步如飞,整个都被滚滚阴气托举着,速度也不逊于纸马。
里面端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阴郁老者,苦瓜脸,吊梢眉。
“纸人纸马之术,只能走阴,却难过关。
传闻之中,阴世共有七关,望乡台、黄泉路、鬼门关、三河畔、恶狗岭、迷魂殿、孟婆汤。
七关俱过,三魂七魄灵性散尽,才能转世投胎。
更有跟脚不凡之辈,会被引渡于酆都枉死城,勾销功德,重定来世。
好在咱们不用深入阴世,连望乡台都没到。
不然的话,纵使冰清师太给天大的好处。
老身也不敢下这一趟!”
又是一顶软轿摇摇晃晃,飘飞而至,鸡皮鹤发的老婆子掀开白帘,阴恻恻说道。
“依照初代祖师所言,那真人洞府沉沦忘川,唯有奈河改道,才会将其冲刷出来。
本来还差些时日,但就在不久之前,阴世似有异动,地气上涌,露出端倪。”
杨娉儿回身,笑吟吟望着不像善茬的两位老者,轻声道:
“还好有二老相助,否则,只凭娉儿和怀英道兄,别说寻找洞府,想要辨明方向都难。”
这两位苦大仇深的衰朽老者,也是阴门中人。
一为扎纸匠,一为走阴人。
早年间犯了行当的规矩,害了七八条无辜性命。
因为害怕受罚,废掉修为。
干脆联袂叛逃,躲进深山老林。
如今托庇于水云庵,正好派上用场。
踏踏踏,又是急促的马蹄声。
落到后头的徐怀英一脸不快,他胯下是一头单薄的白纸毛驴。
好不容易追上一行三人,不由冷声问道:
“你们两个莫不是故意消遣于我?为何娉儿骑马,尔等坐轿,只有我是一头慢腾腾的毛驴?”
自己好歹也是真武山的嫡传,怎么能够没有马?
“徐道长,这一次赶得急,没来得及准备。
只有两顶轿子,一匹马,一头毛驴。
你将就着些,反正铜山铁棘也快走完了。”
一脸苦相的阴郁老者摸着胡子,语气硬邦邦的,敷衍回答道。
“走阴过关,哪有这么多的讲究。
也是老身想得不够周到,忘记徐道长贵为真武山的嫡传,千金之躯。
从小出行,只怕都是马车、软轿。
让徐道长骑毛驴,确实怠慢了。”
鸡皮鹤发的老婆子眯起双眼,声音像夜枭般沙哑,阴阳怪气附和道。
“一唱一和,两个该死的老杀才!”
徐怀英眉宇藏煞,头顶悬浮的玉如意垂落清光,恨不得当场打灭这两个狗东西的三魂七魄!
“白骨大江愁煞人,若无阴门法咒,寻不到摆渡人,任凭五境宗师来了,也过不去。”
坐在轿内的阴郁老者冷冷一笑,好似提醒徐怀英,千万别动歪心思。
“怀英道兄,你若介怀的话,便跟娉儿调换一下。”
见到气氛有些僵硬,杨娉儿打着圆场,柔声说道。
“不用,我只是担心骑这头毛驴,走得太慢,耽搁进程。
活人难以久留于阴世,等到阳间天色一白,雄鸡唱晓,咱们若回不去,后果很严重。”
美人当前,徐怀英如何会有损气度,冷眼扫过阴门二老,转而恢复温润之色。
“娉儿就知道,怀英道兄是个明事理的人,并非分不清轻重的莽汉。
二老也少讲两句,铁棘铜山一过,便是白骨大江了。
届时,还要仰仗两位呢。”
阴郁老者哼了一下,放下轿帘。
短暂停歇片刻,纸马纸驴、纸人纸轿再次启程。
通体乌黑的低矮铜山,很快就被甩在后面。
随着愈发深入,阴寒之气滚滚如潮,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像是纸钱烧完的焦黑灰烬,漫天飘舞着,其中蕴含着诡异的气息,让人不敢沾染半点。
翻过长满铁棘的连绵铜山,是一条白骨堆叠铺就的阴森道路。
放眼望去,好似无穷无尽,通往不可知的去处。
“白骨道头见大江……阴世还未沉沦的时候,茫茫多的阴魂都要走这条路。
知道为什么香烛纸钱上,皆会盖着‘阴司城隍、酆都大帝’的印章么?
这叫路引,没这样东西作为凭证,阴魂永远走不完白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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