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特慢啊
而拔擢入阁,则代表着自成一派、自成一党。
站在朝堂的最高处,算是文臣之顶尖殊荣!
“纪千户,还请不要轻视这份稻种粮方。
辽东那地方苦寒,又是大雪、又是大旱,屯田极难,养兵耗费巨大。
圣人不再临朝后,辽东每年都向朝廷索要过百万的银子,且日益加剧,没少让户部抱怨,说是白山黑水一泥潭,拖累中枢供养之,是吸国库的血!”
周绍成于为官权术上较为迟钝,可谈及感兴趣的算账、屯田、养兵,那张硬邦邦的木头脸便有了几分神采。
“仔细思忖,这话对也不对。
自昭云侯年长兴、定扬侯郭铉永镇辽东,已过去六十年有余。
其辟土四百里、屯田万顷、岁入十五万石左右。
以每个兵丁发粮三十斤的最低来算,这些堪称杯水车薪,连定扬侯麾下半支卫军都养不活。
更别提气血武道第一境,内炼、外炼消耗不小,必须用肉食壮大大气力。
再加上当地百姓种地,也要吃饭,不可能全部用来养兵。
且辽东数府,锦州、宁州、阳州都很贫瘠,大多靠南州两座粮仓支撑。
所以真要把账算清楚,最开始定下的百万辽饷并不算多。
但昭云侯病故之后,定扬侯一手遮住白山黑水的那片天。
粮草饷银是越要越多,可二十年前就辟土四百里的贺兰关,至今也没有挪过半寸。
为何此前东宫派过的几个钦差,都难站住脚跟?
其一就是无人可用,辽东有一句话,虽不知景朝,却闻年侯与郭侯。
白山黑水除开响马大寇,其余披甲执锐之辈,均为昭云侯、定扬侯的家将。
其二,则在于没有立足之地。
各座军寨的百姓、筑造坞堡的豪强,谁不仰赖两位侯爷的鼻息过活?
一个外人兀自闯进来,想要整顿糜烂局势,也是处处受阻,举步维艰。”
“原来如此,纪某受教了。”
纪渊面色肃然,认真倾听。
周绍成这番话算是交浅言深,从细微处下手,将辽东局势深入浅出讲个明白,而非简单的空泛而谈。
若非有着救命之恩这层情分,对方未必会说得这么透彻,甚至于指名道姓提及定扬侯。
“千户巡狩辽东,首要是拿下一方根基,能够屯田养兵。
不然的话,仅你手底下的斗牛小旗、云鹰缇骑,到时候都难供养。
要知道,盐铁、药材、米粮等物,都把持于几大商行,他们背后又是年侯府、郭侯府。
倘若撕破脸皮,让你寸步难行,并非虚言。”
周绍成不懂笑里藏刀、装聋作哑那套为官之道,可对于看得见、摸得着的府州之地,却有异于常人的敏锐眼光。
他从每年户部的饷银、屯田岁入等数额,就将辽东具体情况窥得十之八九。
“今日得听周大人一席话,纪某实感受益良多。”
纪渊郑重抱拳道。
“纪千户无需再称大人,我过一阵子就辞官卸任,到时候要么去天工院钻研百工之艺,要么回稷下学宫,继续求那天象术数。”
周绍成洒然笑道。
“日后若有空,周某定去辽东,好寻千户畅饮。
希望那时候的白山黑水,与如今能有几分不同。”
……
……
亥时过半,回到下榻的宅子。
纪渊用过晚食,跟童关、李严、裴途等人交待几句,方才回到屋内。
想到灭圣盟的那座百世经纶,不由多了一份警惕,干脆将之前龙蛇矿山打造出来的水火道兵,把守于门口。
离开大名府天京城,处处都要小心,刺杀这种手段看似上不得台面,实则最为有效。
人死如灯灭,切不可以性命作赌注!
“要有地盘、有养得活人的粮食,才能在白山黑水站得住脚……
我本以为巡狩辽东是包公出巡,肃清风气,收拾残局,看谁为非作歹就上狗头铡伺候。
没想到变成种田了。”
回忆着周绍成的诚心提点,纪渊不禁摇头道。
当初他愿意拉上通宝钱庄的洛与贞,就是想着以金银开路,用做生意的方式,稳稳踏出第一步。
但听周绍成的凝重语气,显然没这么轻易。
“除非是跟这位定扬侯虚与委蛇,慢慢周旋……不然很难打得开局面。
辽东并非天京城,山高皇帝远,再想搬动靠山,借东宫压人,这一套未必管用。
想当过江猛龙,不仅要拳头硬,还得腰包鼓。
太子殿下分下来的这桩差事,确实是烫手山芋不好拿。”
纪渊眉头微皱,片刻后按下心头杂念,取出那份珍珠米的稻种粮方。
社稷二字的古义非凡,“社”是土地,“稷”是五谷,都是历代帝王祭祀的对象。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当兵为的就是吃饷,没有谁会饿着肚子出生入死!
周绍成从残缺古籍补全而来的‘珍珠米’真要种植出来,比起寻常灵药都要养身。
每天吃上一大碗,不仅管饱,杂质还少,很快就能完成外炼、内炼。”
纪渊将玉简贴在额头,念头闪动之际,就把改善过后的珍珠米了解清楚。
随后,他眼底掠过一丝遗憾之色,轻声道:
“可惜,条件过于苛刻,需将美玉捣碎成泥,渗透混入田地,再用灵泉浇灌才能长出穗如珍珠圆润饱满的大米。
这一看就是上古时候,灵机极为充裕,那些大宗大派内门弟子才能用上的好东西。”
珍珠米固然是好,但种植成本太高,只能提供极少部分,无法惠及千万人!
难怪至今也没见市面上有任何灵米贩卖,这等传家传代的贵重之物,根本不可能流落出来。
“千年世家,人才辈出!原因竟在这里!
族中子弟吃的是灵米,补的是药膳,天生就比常人更易入门!
各房中人开枝散叶,足有成百上千,总有一两个拔尖的!”
纪渊轻吐一口气,想到各府州开设的讲武堂。
圣人本意是打破望族高门的垄断,给寒户贫民一个上进的梯子。
可迫于资粮分配上的不平均,最后还是让将种勋贵占住盘子大快朵颐,分割名与利。
就像纪渊金殿丹陛之前赐座,力压京城一众骄子。
换作什么出身不凡的大族子弟,早就已经名满天下,风头无两。
可纪渊直到幼凤榜上名列前十,方才真正的为人熟知。
没甚背景的微末之辈,想要一鸣惊人,远远没有话本小说上那么顺利。
“据说,燕王麾下的卫军,吃的是黄芽米,稍微比珍珠米差上一些,但胜在于能大范围推广开。
还有镇守招摇山的宗平南,也有丹参米供应随行亲兵。
传言吃一碗饭,如同服用老山参,长久以往,令人气血澎湃,阳气旺盛。”
纪渊眸光闪动,景朝十七卫军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压得六大真统都要低头俯首。
武庙的练兵之术、掌兵之法自然极为紧要,以战阵形势汇聚气血汪洋,从而撼天动地,鬼神辟易!
可要论及根基,养兵才是重中之重!
吃什么?
看似只是小事,实则关系甚大!
否则的话,为何踏入换血三重天,就要经常吞服大丹,炼化凶猛药力,才能增加功力?
整日就靠白米清粥度日,经历九次伐毛洗髓的强横武夫,也会变得虚弱,无法突破境界。
“正所谓,食水者善游能寒,食土者无心而慧,食草者善走而愚,食肉者勇敢而悍,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纪渊念出这段武经摘录的深刻道理,四重天开辟气海,开始由内而外,吞吐天地元气。
五重天逆反先天,炼化日月星辰的精光毫芒,才能真正摆脱丹与药,转而追求更高层次的灵材器物。
“此稻种出自上古、铭刻种植方法的玉简来于周绍成。
不知能否用道蕴进阶?”
纪渊随手把玩着那份玉简,忽然突发奇想。
道蕴是皇天道图吸收存留于天地间的种种烙印、诸般痕迹。
可用作薪材拓印、抹消、锻造、进阶命数。
比起张奇山经常提及的风水大术,万会人元和替天改命,其实要厉害得多!
“投入三千道蕴,瞧瞧能够进阶成什么……”
纪渊闭目思索,心神沉下。
勾动识海的皇天道图,道蕴如同薪材投进火炉,腾起大片焰光。
喀啦啦,那方玉简被包裹进去,如同一片鸿毛载沉载浮。
其中许多古字纷呈变化,好像被打乱重新排列。
……
……
深邃虚空,冥冥漠漠,日月星辰的光芒流转,宛似湍急的激流横冲直撞。
倏然间,滚滚黑云如大江涨潮迅速地挤压过来,笼罩方圆数千里!
墨色浓郁,粘稠似油,好像一片滑腻腻的血肉泥潭,其中翻涌着触目惊心的断肢残骸,极为可怖。
乍一看,宛若那阴司的十八重炼狱!
无穷生灵痛苦哀嚎,散发冲天怨念,化为大团的雾气。
如同一颗颗狰狞的竖眼,扫向四面八方!
最深处,巨大的白骨莲台被下方的滚滚黑云托住。
端坐的那尊佛,生得方面大耳,极为富态,坦胸露腹,好似弥勒佛。
周身金光千重,瑞气万条,俨然充满清净意蕴!
“百世经纶为何不降下法纸!?
如果说踏出天京之前的纪九郎,只是无关大局的小卒子。
可他如今离开大名府,才叫奇士门下的天运子栽了大跟头,又把本座手底下两个法王像屠狗似的宰杀掉了。
而且因果被断得一干二净!
就连动用化生池,将其再造出来都难!
这都不该死么?”
弥勒似的那尊大佛端坐白骨莲台,许是因为忿怒,那天女散花、法螺法鼓的胜景忽然一变。
大腹便便的肚皮上,长满数千万的疮疖,巨大的脓包像气泡一样,不住地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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