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吃亿点
他想尽了所有的办法,给它喂药、喂灵力,甚至擦香膏。
但是没用。不管他做出什么努力,蛇身石化的范围都在逐日扩大。
陶眠怕它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变成雕像,甚至在原本的床边又搭了一张床,整天守着。
尽管如此,某一日他睡醒一觉,还是发现黑蛇变成了硬硬的石头雕像。
陶眠张大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要叫还是要嚎。
“小黑?你怎么了小黑?”
仙人顿时从床上弹起来,在原地表演了一个无效的手忙脚乱,最后把两只手圈在蛇身的两侧,准备把它轻轻地拿起。
哗啦——
可就在他准备把蛇身托起来之时,那坚硬的石头蛇突然碎裂,掉了满地满手。
“……”
完蛋,碎成渣了。
仙人脑袋一懵。
他也是第一回 遇到这样的情况,呆立片刻后,立马把那些碎石块收拢起来。
然后提着这袋子黑蛇尸体,来到药仙谷。
“没救了。”
陈神医只瞥了一眼,就下定论。
“直接埋了吧。或者你拣一块留作纪念。”
“……”
陶眠试图再挣扎一下。
“真的不能救?小神医你再扪心自问一下呢?或许有什么办法是你会的,但是一时间未能想起来。”
陈板蓝摇头。
“仙人,我对我自己这双眼睛有十足的自信。这条蛇就是突然生了一种急病,导致身体迅速硬化,生命力也在这过程中流失,已经没救了。”
小神医从不开玩笑,他这么一本正经地给陶眠解释,那必然是真的。
陶眠只好把蛇身再次包起来,又提回桃花山。
仙人面对着这堆大小不一的石头,发了两天呆,最后决定把它一并埋在后山。
还给它立了一个特别特别小的墓碑,上面写了四个字,小黑之墓。
这回山中是真的只剩陶眠自己了。
没有徒弟,没有仙鹤,也没有黑蛇。
大雪封山,陶眠把自己关在屋内烤火,总觉得四周太安静了。
“没关系,没收徒的那段日子,我也是一个人过。只是本仙还需要几天去适应没有噪音的生活。”
他神神叨叨地安慰自己,手心换成手背,继续围在火炉边。
片刻,仙人又开始喃喃自语。
“话说……过去山中有这般寂静么?我都能听见雪落的声音了……”
陶眠感到困惑。
或许是因为他养的鸡鸭鹅狗猫不在吧……以前就算没有徒弟,也有这些吵闹的小东西陪着他。
陶眠心里斟酌着,要不要等过些日子天气好些,到山下的市集买几只鸡回来。
或者他把仓库的麻袋拿出来,蹲在路上等几天,保不准还能不花钱白来几只。
陶眠想东想西,就是没想到这场雪竟然连绵整整七日。
要不是他一个仙人吃不吃东西都没事,他早就饿死在深山中,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院子里的雪落了厚厚一层,人踩进去,半个身子都要陷入。陶眠把他那几棵金贵的树用灵力护住了,不然大雪下得这么急,肯定会把树枝压断。
仙人被困在屋中,无所事事。偶尔翻翻书,翻两页就困乏。有时想念一下几个弟子,不知道他们如今是否转世投胎,安然生活。
屋子里火炉烧得旺,陶眠自己有灵力护体。冷倒是不觉得冷,只是无聊至极。
他甚至趴在窗前数过雪花,也不是为了数清楚到底有多少片,仅仅为了打发时间。
这样无趣的日子着实过了几天,陶眠到后来都只缩在被子里睡觉了。他险些让自己陷入冬眠状态,就在这时,天放晴了。
雪悄然停下肆虐的脚步,陶眠一早醒来,看见外面天光大盛,心情极好。
他两手一推窗……竟然没推开。
看来是雪积得太厚。
陶眠趁着白天无风无雪,抓紧把院子里面的积雪清走。看天色,傍晚时分估计还要下雪,因此陶眠的动作加快,不多时,小院就变得干干净净了。
仙人忙活一天,也没了采买的兴致。他从酒窖里提出一壶酒,打算今晚自斟自饮,解解闷。
他都把下酒菜和酒杯摆整齐,人坐在案边了,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陶眠有些惊讶。外面这人来去无踪,连他都是在对方敲门时,才意识到外面站了个人。
“谁啊……”
他警惕地走到门口,甚至将桃枝取出来护体。
敲门人很有礼貌,敲了三声之后,就不再催促,静静等待。
陶眠一手拉开门,一手将桃枝背在身后。
门缝刚开,一阵刺骨寒风卷着地面的雪花飞扬,扑了仙人满面。
看清楚来人的面容时,陶眠甚至有些不敢认。
“薛、薛瀚……”
多少年未见的薛掌柜仍然身着那华贵的紫色刺绣衣袍,肩上披了一件厚重的黑色披风,一只手提着一壶好酒。
“我拿了一瓶府中珍藏的酒,请你来共饮。”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第390章 阴亲
薛掌柜回来了。
那日薛瀚和陶眠共饮,薛掌柜并未提自己消失了那些年去了哪里。
他不提,陶眠也不问。
小炉子上面温着薛掌柜带来的好酒,陶眠咬着一颗毛豆,状似无意地提了两句。
“你走之后,我在山里养了一条蛇。”
“嗯。”
“那蛇是黑的,没有其他杂色,把自己吃得挺胖。”
“……”
陶眠斜了沉默端酒的薛掌柜一眼。
“冬天衣服穿得厚,也看不出人胖没胖。”
“……”
薛瀚这回在桃花山停留整整三日,算得上时间久的。他平日事务缠身,不能在此逗留。再说每回陶眠不到半天就开始赶人,说薛掌柜不能跟他一样混吃等死,不然他名下的铺子和他的钱要怎么办。
薛瀚是不得不走了,他太久没回府中,下面的铺子也没巡。刚好陶眠要到山下的市集,他陪着人逛了一圈,就辞别了。
反正今后有的是相聚的时间,也不急于这一时。
陶眠买了一只神气的大公鸡,和一条小土狗。本来他只想买只公鸡,回去放在家里还能打个鸣听个响。
这小土狗是他提着鸡笼要回去时,偶然遇见的。它可怜巴巴地缩在宽大竹筐里,病歪歪的,无精打采。
它的兄弟姐妹都被买走了,只有它被剩下。
陶眠不经意间和那小土狗湿漉漉的黑眼睛对视,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
他走上前,问摊主这狗怎么卖。随后付了钱,连篮子一并提走。
大公鸡被放在院子里散养,它不喜欢被关在笼子里面,偶尔还会拍打着翅膀飞到房檐上。
小土狗被放在陶眠自己的屋中。它太小了,外面天寒地冻,很快它就会被冻死。
陶眠抻了一张平日摆茶具的小桌到床边,将竹篮放在上面。他又扯几段旧棉布,铺在竹篮底下,多余的团在周围。
他给小狗喂了点吃的,小狗舔舔他的手指,困得眼睛睁不开。
“睡吧。”
陶眠把狗留在原地,突然举起右手,比了个耶。
唰——
一支冷箭倏地穿破窗子,直奔他的后脑勺。陶眠的身子向左一偏,修长手指夹住,箭停在他的指间。
箭尾绑着一张字条,字条其实是薛掌柜发的请帖。
原来是请帖。
还以为下战书呢。
薛瀚邀请的只有两个人,陶眠和阿九。三位朋友许久未聚,也算是趁着这个机会叙叙旧。
约定的日子在两个月之后,那时都立春了,天气肯定要比现在暖和许多。
陶眠两个月没做什么别的事。七筒离世后,金手指迟迟不上线,他也没有再收徒的心情。
他每天专心养着大公鸡和小土狗。还给它们起了名字。
大公鸡叫陶瓷,小土狗叫陶土。
陶瓷是一只高傲且自由的公鸡,虽然它和陶眠是单纯的买卖关系,但它仍然把自己视为桃花山的半个主人,每天要在山里巡视领地。
陶眠由它去,正好省得他自己巡。
陶土则要更依赖仙人。它本来就长得小,像个长毛土豆。最开始的一个月它甚至连桌子都下不了。等第二个月,陶眠才把它抱在地上,让它在屋子里面玩。
陶土有分离焦虑,一眼见不到陶眠就要呜呜叫。陶眠这两个月内大部分时间都在陪它玩,心里还在纳闷,陶土怎么要比别的小狗长得慢。
他也不是没见过村里养的看家土狗,其他的狗在这个阶段是一天一个样,只有陶土,和他初见时没太大差别,最多是从非常小的毛土豆长成了比较小的毛土豆。
两个月一晃儿就过去,陶眠要去赴约。可陶土根本离不开他,咿咿呜呜地跟着要走,小短腿踉跄地跑。
陶眠想了想,决定把陶土带上,让陶瓷自己看家。
可把陶瓷乐坏了,陶眠要走的那天,它恨不得半夜打鸣把他喊醒。
陶眠带着陶土出发,来到薛府。
恰好阿九也到了门口,看见陶眠怀里的小狗,有些好奇地凑上去逗弄两下。
“陶郎,这是你的新弟子?”
“……不是,就是我养来解闷的。”
阿九端详着这只小狗,小狗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看上去的确只是平平无奇一只小土狗。
两人在薛府管事的带领下进入府内。这薛家的管事也换了新面孔,之前的老人早就不在了。
薛掌柜早已久候多时,宴席摆开,三人落座。
久别重逢,自是有许多话要言说。
那晚的宴席直到半夜才散,陶眠喝得尽兴,从薛府离开时已是半醉。
薛瀚看他脚步虚浮,问他要不要在府上歇息一晚再走。
陶眠摇摇头,怕陶瓷那只叛逆的公鸡趁着他不在家作威作福。
他步行离开了薛府,打算找个无人的地方,再施法术回到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