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玄德当主公 第2章

作者:臊眉耷目

  啧啧……

  “回叔父,慈母正在舍内为父守灵。”

  “汝父亡故不久,汝为何不在屋中陪母守灵?”

  刘备闻言略迟疑,随之便见他眼睛眨巴几下,骤然间流下了两行眼泪。

  刘周见状吓了一跳,这孩子咋说哭就哭?

  “侄儿观舍中陈物,自觉父亲未远,每日恍惚,故母亲让我出来放风,恐我思父伤身……”

  说到这,刘备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

  刘周见状慌了手脚,急忙上前安慰他,一旁的刘俭则是偷着乐。

  明摆着是未曾服孝偷着跑出来鬼混——可人家谎话编的顺溜啊!还自带哭泣光环,眼泪说来就来,也怪不得自家这个实诚阿父瞬间慌了。

  刘周好一番哄劝,刘备才止住哭泣。

  “带我去祭你父灵位,顺便见你阿母。”刘周叹息道。

  刘备当即引路。

  其实在刘备的父亲刘弘去世和下葬时,身为同宗兄弟的刘周都不少帮忙,礼数上极尽周全,今日这四七他祭不祭的,都无所谓。

  可若说刘周是专门来看弟妹,好说不好听。

  刘周让刘俭先在外面候着,待谈完正事,再着他进去祭奠。

  刘俭无所谓,正好图个清净。

  刘备引刘周进屋,适才跟刘备一起在大桑树下玩耍的少年们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没有刘备,他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玩了。

  就在一众孩童们群龙无首之际,五岁的刘俭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一起玩啊?”

  “你是谁啊?我们又不认识你。”

  “笨!玩一会你们不就认识了,我可随身带了饴糖。”

  ……

  刘备引着刘周入舍内见其母,后乘着两个人谈话,寻个由头又跑了出来。

  今天玩的是当皇帝的游戏,当皇帝的人可受其他孩子参拜。

  身为孩子头的刘备,自然是‘皇帝’的第一人选,他适才还没玩过瘾呢。

  可他来到大桑树下时,眼前的情景让他傻了眼。

  刚才还以他为中心的一群孩子,此时正围绕在刘俭的身边,一个个表情呆滞,任凭着刘俭不急不缓地给他们洗脑。

  “秦法繁苛,高祖入咸阳后,约法三章,后萧相拟定《九章律》,时至今日,亦为我朝所用……”

  “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汉律发展至今,死罪千余条,这其中有四百多条跟你们有关!”

  “为什么啊?我们怎就犯死罪了?”

  “你们适才玩的什么?是不是扮皇帝?”

  “就玩了,你管不着!”

  刘俭坐在桑树下,滔滔不绝的冲着一群东汉熊孩子们吹牛皮。

  他吹嘘的牛皮有真有假,事关那些秦法汉律什么的,是他听家舍旁的寒门许老先生吹嘘时学来的。

  当然其中也夹杂了一些他自己的私货。

  四百多条死罪跟这些熊孩子们怎么会有关系?就是有,他怎么可能张嘴就罗列出来?一听就是扯淡。

  但楼桑村的孩子们没见过世面,听他胡诌诌两句,自是怕了。

  刘俭悠然道:“天子,岂是谁都能当的?你们这些小屁孩,自称皇帝,传出去,定是死罪……不对,是夷三族。”

  “我没自称皇帝!”

  “我也不曾!”

  “我、我想当,可是他们不让。”

  刘俭一挑眉:“那谁当了?”

  就在这一个瞬间,刘备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唰——!

  所有孩子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刚刚返回的刘备身上,将少年刘备弄的欲哭无泪。

  “是阿备!”

  “阿备说的要当皇帝!”

  “我没说!”刘备急忙摆手否认。

  一个冒着鼻涕泡的熊孩子指着大桑树道:“阿备每次玩时,都抢着当皇帝,还说长大后必当乘此羽葆盖车,以彰显富贵!”

  “他还说富贵不还乡,如、如……什么来着?”

  被出卖的刘备气的咬牙!

  我若真是皇帝,把你们全烹死。

  “信不信我揍你们了!”

  “哇!”

  一瞬间,一众猴崽子们鸟兽鱼散,只是留下刘备和刘俭漠然相对。

  “从兄,小弟刘俭见过,今日特随父亲来看望叔母和从兄的。”

  刘备环顾了一圈场间……适才还是人声鼎沸,如今一个人都没。

  “你就是这么看望我的?”

  刘俭闻言莞尔。

  纵是日后的一方枭雄,然眼下不过是八岁的孩子,心性远不成熟,耍点小聪明还凑合,真碰到大事,还是会慌。

  “兄长勿怪,我与你,同宗兄弟也,你父乃我从叔,你若因一儿戏犯了大汉律法,岂不牵连我满门?我今日不是害你,乃是救你。”

  “救我?”

  刘俭语重心长地道:“兄长,今日的事是让我知到了,若让别人听见,咱们全族满门,或因你一人而被牵连……你害死别人不打紧,可你想害死叔母么?叔父已仙逝,叔母一人带你,恐多辛酸,你难道想让她落不下善终?”

  说罢,刘俭用手对着脖子做出了一个横划‘咔’的手势。

  刘备的脸色发白。

  不出意外,刘备确实被吓到了,八岁的孩子确确实实的被五岁的给吓到了。

  “还有你交的那些朋友,你看看,都什么德行?平日里就知道跟你大帮起哄,玩时供着你当皇帝,可到了关键时刻,卖你卖的比卖肉都快!”

  刘备犹豫地道:“可是,他们还是孩子啊。”

  你还好意思说他们是孩子?

  “他们是孩子,我难道就不是吗?我如何不卖你!”

  刘备听了这话一愣。

  对啊,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整整一头的小个子,他也是孩子啊!

  可他说话,怎么就那么老成呢?

  乘着刘备愣神之际,刘俭突然伸手指向旁边的大桑树,问道:“兄长可知,何人可乘羽葆盖车?”

  刘备下意识反问:“何人?”

  “非大德大能大善大义之人而不可乘也。”

  “何意?”

  “说的通俗点,就是要对人友善,待人真诚,特别是对自己身边的人,比如说对同宗兄弟,就要做到推心置腹,兄友弟恭,兄弟有难做兄长的一定得站在前面替他挡刀……”

  刘备一时无语。

  刘俭心中明白,不远的将来,这个病入膏肓的王朝就会崩塌,届时便是人命不如狗的乱世,时间长达数十年,每个人都将面临存亡危机。

  而他刘俭,既非世家亦非大豪强,他家的田产在县城中也不过中游,若在太平盛世倒是可以享受一个不错的生活,但在乱世,军阀之间的一场小股作战,就可摧毁他的所有。

  他最好的出路,就是找一个靠山。

  可以刘俭的身份,不是他随便想去投靠谁,谁就能收留他的。

  眼下,同宗刘备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汉末大后期的牛人。

  凭心而论,刘备不算是最好的归宿,但对于刘俭来说,却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刘俭垫着脚,拍了拍目瞪口呆地刘备的肩膀:“好好待我,我会让你坐上大盖车的!”

  ……

  晚间,给刘备母子留下一些钱财的刘周带着刘俭返回涿县。

  路上,刘俭难得的向刘周撒娇:“阿父,阿备年幼丧父,家中只有孤母一人没有生计,甚是可怜,阿父你看阿备比我大三岁,却比我瘦了足足一圈,阿父可不能不管他!”

  刘周没想到刘俭来了楼桑村一趟,竟是与刘备处出了感情。

  能说出这话,足矣证明这孩子是个心善的仁人,刘周心中甚是欣慰。

  “呵呵,你这孩子和为父想到一块去了,阿备虽年幼,然聪敏诚恳,是个好苗子,为父想接济他与你叔母,你无需担心。”

  刘俭拽着刘周的袖子道:“父亲既有心管他,何不跟叔母商量,将阿备哥接来咱家?毕竟叔母只是一个妇人,恐教不好阿备哥,有父亲替叔母管教阿备,日后阿备哥一定和孩儿一样,都很有出息。”

  “这个……”

  刘周没有想到刘俭居然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很是为难。

  “你小小年纪,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很是难得,只是你阿母那边不好说。”

  “父亲堂堂大丈夫,岂惧妇人乎?”

  “混账话!”

  刘周气的伸手又给了刘俭后脑上一巴掌:“你爹我八尺男儿,焉是惧内之人?不就是让阿备到咱们家学经吗?我就领他回来了,你娘能把我怎么样?”

  刘俭挑了挑眉毛,斜眼质疑地看着刘周。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不信?”

  “信!阿父乃吾大汉第一勇士也!”

  刘周听了很受用,得意洋洋:“莫乱用词,我又不揍你娘,什么勇不勇士的。”

  刘俭心中估算着,只要父亲能够下定决心,自己回去再跟母亲撒撒娇,让刘备来自己家住的这事基本上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天底下,除了父母儿女,还有什么样的关系,能够比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感情来的更铁?

第二章 涿县四虎

  汉光和三年四月,公元180年,河北涿县。

  时值四月,江南之地已是春暖花开,暖阳普照大地的时节。比于南地,河北的气候则依旧冷冽。

  此时,县中的贵人们尚不愿意出屋,他们更愿意穿着皮裘,呼朋唤友的在舍内靠着火盆,饮酒风月,静等寒节过去。

  可相较身体上的冷,北方边郡诸民的心似有积雪融化般,更是散发着一阵阵彻骨的凉意。

  却也难怪,自三年前,护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使匈奴中郎将臧旻出塞进攻鲜卑,被檀石槐大败后,这三年间,鲜卑寇边更甚,边郡之民苦不堪言。

  对于在幽、并生活的人来说,每到初春时节,就要开始防备着鲜卑寇边的劫掠。

  财货粮秣被劫倒还好,最怕的是连人都被劫到塞外为奴,那一辈子就完了。

  其实三年前夏育对鲜卑的败绩虽让汉军士气大挫,可论整体战力,汉军还是在鲜卑之上,朝廷方面今年本有复战之意,可不巧的是,南境的江夏郡蛮起兵造反,与庐江郡的黄穰起义合兵,挟众十余万人。

  一时间朝野震动,满朝上下文武公卿的眼光皆盯准了江夏和庐江,幽并边郡与鲜卑的战事,只能后延了。

  故边郡之地形成了愈发被动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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