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雨我带刀
年纪轻轻的宦官,来到白衍面前,对着白衍拱手打礼。
白衍点点头。
感觉到侍女给自己撑伞,白衍没有拒绝,毕竟这雨伞不是自己准备的,而是王上的,代表着王恩。
“此卷,白衍要进献王上。”
白衍趁着这个机会,把竹简交给宦官,这是白裕在书信中,告诉他的。
宦官接过竹简,连忙点头。
“白将军,请!”
宦官对着白衍做个请的手势,示意白衍随他进王宫。
白衍点点头,十分客气的还礼,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白衍的举动,让宦官有些意外,若是一些年迈的大臣或许还好,但年轻的文武百官之中,像李信、蒙恬等人,虽不至于轻视,但也不曾高看他一眼。
能对他这个不起眼的宦官,如此客气之人,眼前这少年还是第一个。
想到这里。
宦官看向白衍的眼神,不自觉的出现一抹亲近。
方才宦官在知晓来者是白衍之时,内心之中还有些许担忧,毕竟白衍凶名在外,又立功无数,就连其他宦官同僚曾经说过,王上私底下,也几次提过这白将军。
本以为这位领兵在外的白将军,长相魁梧,高傲气盛。
不曾想。
先是其外貌让人吃惊,之后言行举止,更让人意外连连。
宦官扪心自问,若非知道眼前的少年是白衍,他根本无法把眼前的少年,与传言中杀伐果断、领兵凶狠的白衍放在一起。
宫门外。
跟着宦官,白衍一路来到王宫大门,第一次踏入王宫的门槛。
方才进去,白衍透过巨大的空旷地,一眼就看到远处那个坐落在百步阶梯上,巨大的咸阳宫殿。
看着那座象征着秦国权利中枢的宏伟宫殿,白衍一步步的跟着宦官走去,心里满是紧张。
直到许久,来到百步阶梯面前,跟着宦官,一步步踏上阶梯,踏上这一阶阶象征着权利高度的地方。
白衍甚至紧张得听得见自己的心跳。
最后。
白衍方才来到一座巨大的宫殿面前。
伴随着一扇扇巨大高耸的宫门敞开,白衍站在宫门外,等待着宦官进去。
在等待里面宣告之时,白衍不断深呼吸,感觉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又似乎是一眨眼。
下一刻。
宫殿内就传来宦官的宣告。
“宣,白衍进殿!”
宦官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白衍为之一震,好在深呼吸之后,白衍目光坚定下来,大步朝着王宫内走去。
巨大的宫殿内。
文武百官跪坐在两旁,这是从商周就一直传承下来的规定,不管是当初的商,还是后面的周,在官员上朝时,都会有坐垫跪坐。
虽说商周早已消失,但无论是秦国,还是其他诸侯国,都一直延续这个传统。
跪坐制,是表示君王对于人才名臣的尊敬。
故而。
眼下白衍可以说,就是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在进入宫殿大门,也是在百官的目光中,一步步朝着大殿中央走去。
大殿上。
一名三十岁的男子,头戴王冕,也看着从大殿之中,独自走进来的少年。
男子便是秦王嬴政。
此刻嬴政抬头,目光看着那名年纪轻轻的少年,也是十分意外。
完全没想到,此前接二连三给他惊喜的白衍,居然是这般模样,又或许,应该叫邹兴更合适。
想到这里,嬴政嘴角上扬。
因为整个大殿之中,唯有他嬴政,知道那少年根本不是白氏子弟。
大殿中央。
白衍此刻脑袋也有些懵,即使有过再多准备,但直到真的在这一刻,当真的在秦国文武百官之中走过,当真的亲眼看到大殿上,那名带着王冕的男子,白衍脑海还是会一片空白。
没有任何想法。
“上郡高奴城,城守白衍,拜见王上!”
白衍站在大殿中央,对着大殿上的秦王嬴政,微微弯腰,头看前面的地面,拱手辑礼。
行礼之后,白衍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到底有多急促。
“白衍,免礼。”
白衍听到大殿上,那个男子的声音,这一刻,内心激动得有些颤抖。
从齐国来秦国的他,眼下终于见到秦王嬴政!
并且秦王嬴政,亲口叫他的名字。
由于激动,白衍差点忘记谢恩,好在很快反应过来。
“谢王上!”
白衍说道,随后抬起头,看向远处大殿上,那个头戴王冕,三十岁的嬴政。
不胖,或许犹豫常年操劳政事,脸颊有些显瘦,面貌说不上美,但绝非一些有心人说的那般丑陋。
这一眼,白衍看得十分认真,乃至于有些失神。
白衍的这般举止,很快也让上面的秦王嬴政注意到。
嬴政脸上露出些许笑意。
对于大殿下,那少年的眼神,嬴政并不陌生,很多人,第一次见到他,眼神都是这般激动。
不过看到这段时间,让他不断惊喜的少年,眼下与他人一样,第一次见到自己如此激动,嬴政心里说不满足是假。
但嬴政也有些意外。
比起其他官员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激动,他隐约从那少年眼中看到丝许崇敬。
是错觉?还是?
嬴政有些疑惑,他可是知道这少年是齐人,一个秦人见他,露出如此眼神,尚可以理解。
但一个年纪轻轻的齐人,露出这般眼神。
这是在让人好奇。
嬴政清楚的知道,在天下人眼中,如何看待他!
“白衍!”
大殿上,嬴政看着少年,缓缓开口。
想起孟於对于这个少年的评价,看着如今这个叫做白衍的少年,嬴政有太多好奇,但眼下有一件事情,必须要问。
大殿上。
嬴政收起笑容过后,给人完全是两种感觉。
这一刻,看着嬴政没有笑容,不怒自威的模样,白衍回过神,这才感觉到,方才的失礼。
“臣下在!”
白衍拱手应道,随后等待嬴政的下一句话。
此刻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似乎也知道秦王嬴政,准备询问什么,纷纷聚精会神的看向白衍。
其中。
就连文官为首的那名身穿秦国官服的昌平君,芈启,都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少年。
“寡人问你,当初你为何会在百姓迁徙后,下令焚城?可有考虑后果?”
大殿内,响起嬴政的声音。
这句话一出。
低着头,拱手的白衍,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毕竟不知道嬴政是怎么看待焚城这件事。
眼下面对询问,白衍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回王上,昔日白衍知晓上郡无援,面对匈奴与月氏的大军入侵,白衍身负王恩,彼时白衍心中只有一念,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唯有焚城毁其势、率军死战,以报王上提拔之恩,并没有考虑身后事。”
白衍目光看着大殿上的秦王嬴政,拱手说道。
一句话,让大殿上的嬴政十分意外。
就连大殿内的文武百官,纷纷面色古怪的看向白衍。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这句话一出,此前在宫殿内,那些议论白衍应当率军撤退的官员,就突然显得小人起来。
毕竟在王上的询问下,白衍在大殿上亲口说,当时在知道上郡没有援军,为报王恩,方才下定决心,率军死战,连后事都没有时间考虑。
这听起来夸张,但事实谁都无法反驳,因为白衍当时也的确是连命都不要了,留在上郡高奴血战。
大殿内。
正当白衍等待结果之时,片刻后,大殿上传来一句话。
“善!”
白衍不知道他的回答是否让嬴政满意,但听到这句话,心里松口气。
大殿上,嬴政转头看向一名宦官,轻声吩咐几句,随后看向大殿下的白衍,其实对着少年的赏赐早已经确定,方才不过是想问一问,亲耳听到少年的回答。
看着宦官拿着诏令,去宣读对那少年的赏赐。
嬴政目光看向面前桌子上,这卷宦官方才呈上来的竹简,上面还有一些雨水痕迹。
不明白是何事情,但知道是少年呈上来的竹简,嬴政还是把竹简缓缓打开。
“秦王诏令,高奴城城守白衍,此前下令百姓迁徙,至一城百姓免遭涂炭,然其焚城一事,虽有阻挡月氏、匈奴劫掠,却至一城百姓无家可归,按秦律盈论,功过相抵,念其护卫上郡有功,特赐白衍爵位左庶长,田宅各七十四顷,另赐五百金!”
大殿内。
响起宦官尖锐的声音。
文武百官听到之后,纷纷议论起来,绝大部分官员都点点头,唯有极少数的官员觉得赏赐过多,或者有些少。
百官之中,胡全与茅焦互相对视一眼,当初在朝堂之中,争论那么久,没想到最终还是以秦律盈论而定,怪不得王上会支开孟於。
若是孟於在这里,其他所有官员不说,孟於却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到时候朝堂内,估计又要争论一番。
“白衍!叩谢王上!”
站在大殿之中的白衍,听到诏令里面的内容,并没有意外与失落。
身在秦国,白衍怎么可能不知道秦律盈论,对于焚城一事,当初在上郡的时候,胡进将军便说过,最担心的便是按照秦律盈论,定义焚城。
因为焚毁的是房屋,到时候如何定夺,谁都不清楚。
别说当初白衍是五大夫,在秦国,就是大夫爵位,都已经不是靠敌军将领首级立功,而是以盈论立功。
例如此战死将士四千多人,若是杀敌不到六千人,则他白衍无功,低于六千则有过,受罚钱,若是低于四千,降爵。
眼下。
白衍清楚,虽然焚城一事按照秦律盈论,但显然,秦王嬴政并非不知道他的功劳,而是如胡进所说,他的举动,不能开头。
嬴政的举动便是,虽然没有爵位,但五百金,便是给白衍的赏赐。
大殿内。
伴随着诏令,白衍跪在地上,头贴地,行叩首礼,这也是辑礼之中,最贵重的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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