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功 第532章

作者:下雨我带刀

  “大人,贤君子命人从颍川传来消息!”

  扈从来到田鼎面前,跪在地上,双手呈上竹简。

  田鼎与尸埕听到是颍川传来的消息,不由得看向男子,在二人眼里,按照此前的情况,想必是好消息。

  田鼎伸手拿过竹简,缓缓打开看起来。

  不过当田鼎看完竹简之后,表情愈发愤怒,最终,愤怒的田鼎,直接把竹简摔打在木桌上。

  “岂有此理!”

  田鼎的举动,让尸埕都被吓一跳,年迈的尸埕还从未见过,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田鼎如此愤怒,当下便拿起摔在一旁地上的竹简,拿起来后,看向其中的内容。

  当看过之后尸埕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完全不敢相信,那些颍川士族怎么敢啊!

  害田鼎之子!!!

  这下好,随着事情被田鼎知道,原本还有可能会在暗中帮助那些士族的田鼎,不仅再也不会有帮助的可能,反而还会在秦国反扑后,杀光他们一族。

  二十年前,当初在齐国屠杀士族的田鼎,这些士族莫不是忘了吗?

  “唉~!”

  尸埕老脸此刻都忍不住摇摇头,满是无奈的闭上眼睛,表情尽是绝望。

  这些人,当真是不能扶持!不怪当初韩非子不能重用,死不瞑目,不怪后面韩国会第一个灭亡,有如此之人,怎能不亡!!!

  当真可笑,误国之人,言之复辟!

  不过……

  尸埕睁开眼睛,看着竹简内的消息,让尸埕奇怪的是,为何田贤没有在书信中提及是何人救他,是何人在半路拦截,随后把事情的经过告知于他。

  一般情况下,没道理不说出来,要知道这可是救命恩人,当以铭记,当以厚报。

  绝不可能只字不提,除非,这个人很敏感,不能说出来,怕别人,不,是怕田鼎知道。

  是颍川那个得罪过田鼎的士族,还是……秦国朝堂的人?

  尸埕思索间,更倾向于前者,毕竟能知晓如此详细的谋划,以及那些士族的目的,最终救下田贤,唯有那些颍川士族才能做到。

  “告诉濮,一旦颍川士族复辟失败,给我拿回韩易几人的头颅。”

  田鼎的声音让尸埕回过神,当看到一脸暴怒的田鼎已经平静下来,尸埕松气之余,却叹息一下。

  随着田鼎的话,尸埕清楚,不管此番颍川反秦是否成功,最终韩易那些人的头颅,一定会在某一刻,都会被田鼎砍下来,尸埕从不怀疑齐技击的能力。

  单凭士族,根本挡不住田鼎手中的齐技击。

  “诺!”

  扈从听到田鼎的话,拱手点头,随后起身离开。

  几个时辰后,劝说联姻未果的尸埕,看着天色已经很晚,便起身告辞,离开府邸。

  夜色降临。

  府邸内,在深夜中,田鼎跪坐在木桌前,看着窗外的夜色。

  “白衍!”

  田鼎突然呢喃一句。

  田贤是田鼎之子,连尸埕都想到的事情,冷静下来的田鼎,又怎会没有发觉,而思索许久之后,田鼎虽然不敢肯定,但已经隐约猜测到,救田贤的人,很有可能是白衍。

  虽然不明白为何本该在雁门的白衍,会出现在颍川,但也唯有这个解释,方才能让田贤没有说出其名讳。

  知子莫若父,田鼎太了解儿子田贤的心性。

  而一想到白衍……

  “魏老与白衍,他们二人应当没有交集才是,为何会认识?还有,魏老为何会帮白衍?”

  田鼎忍不住皱起眉头,太多太多事情想不通。

  蔺安顺与荀州已经返回齐国,田鼎闭上眼睛,思索着曾经蔺安顺与荀州说过的话,随着魏老的出现,随着亲眼看到魏国庙堂那些大臣,如此腐乱、无能,还有楚国的动乱。

  弑君!

  向来主张反抗秦国的田鼎,隐约间,合盟抗秦的念头越来少。

  ……

  颍川郡。

  新郑城内,城头上,一些秦吏正手持火把,在城头上巡视,在其城道外边,是一望无际的漆黑,而往里面看去,漆黑的夜色下,灯火人家那微微光亮,清楚可见。

  城内的街道上也有守夜的巡视秦吏,三人并行,一边闲聊一边交谈着听到的趣闻,或者是那家妇人的模样,那家酒楼见到的女子,身子多馋人。

  不过就在三个秦吏方才离开,再次恢复黑寂的巷子内,突然出现一个个布衣男子,全都手持利刃。

  “那该死的小俏妇当真气人,与其等着那不会回来的男人,你说从了我多好,我……”

  一个秦吏诉说着这段时日,他盯上的一个妇人,言谈之间眼神中满是贪婪,口水都咽了不知几下,不过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身后传来动静,方才转过身,看向身后,下一刻,一把利刃直接刺入其腹部。

  秦吏瞪大着眼睛,满是痛苦,青筋布满额头,嘴巴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

  其余两名秦吏一脸惊恐,然而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三五个男子手持利刃,直接对着头颅劈砍下来。

  刹那间,就看到两名秦吏额头流出滚滚鲜血,直接倒在地上。

  原本三个秦吏用于照亮的烛灯,此刻也落在地上,烛光眼看着慢慢要灭掉,而其一旁的地面上,数不清的脚步踩踏而过,泛起的丝丝微风,最终让弱小的烛光消失在巷子内。

  申府。

  在院子内,数不清的男子手持火把,站在院子中。

  而为首的韩易等诸多穿着绸衣的老者,这站在走廊内,看着这些男子。

  “诸位豪侠义士们,今日,便是图谋大事之期!功名利禄,唾手可得!如今城内暴吏、秦卒,便有劳诸位!”

  韩易老迈的脸上,虽然情绪隐藏得很好,但眼神之中的激动,一眼就让人看得出来。

  不过这也不能怪韩易,此刻在韩易两旁的那些士族老者,无一例外,全都是一脸从容得意的模样,或许在这一刻,天下,都是他们的,甚至已经想着,日后载入史书,名垂千古。

  “诺!”

  听到韩易的话,院子内,数不清的男子手持火,大声喊道。

  此刻一个个男子的脸上,满是亢奋的神情,其中就有卢稷、鄠邑、栾弘几人,甚至比起其他男子,这三人站着的位置,更为靠近韩易等人。

  “出发!”

  随着一名手持火把的男子在韩易身后大喊。

  靠近府邸大门的男子拿着火把,拿着利刃,朝着府邸外走去。

  鄠邑、栾弘离开前,他们二人目光满是火热的看向韩老,在他们眼里,只要这一战他们能引起韩老这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重视,日后韩国复辟,官爵、财富、美人,何愁不得。

  想到这里,二人看向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你们三人,随吾走!”

  院子内,越来越多的男子离开,而方才喊话发号施令的男子,则带着暴原以及其他士族的子弟,看向鄠邑几人。

  这一幕映入韩易以及其他士族老者眼里,大家都心照不宣,装作没看到,装作很正常。

  其实从一开始,事成之后如何分配,如何奖赏,提拔谁,犒赏谁,早就已经有了个大概,就如同眼下,城内绝大多数的豪侠,都是被带去除掉城内秦吏,杀死秦卒,这些有性命危险的事情,基本都是那些侠士去做。

  而士族子弟,全都另有安排,比如除掉一些早想除掉的士族,除掉新郑城令、城尉,以及其他秦国官员。

  这些事情不仅没有多少危险,而且功劳也是最大。

  “诺!”

  鄠邑、栾弘、卢稷见状,都默契的拱手应道,低头时,目光满是得意。

  半个时辰后。

  在一些士族的府邸,府邸内的奴仆听到敲门声,打开大门,还没等反应是谁,就被一刀砍死,片刻后,整个府邸顿时传来恐惧的尖叫声,惨叫声,以及一些妇孺女子的哭泣央求声。

  而就在新郑城令勾则的府邸,暴原带着一众手持利剑的男子,站在门前敲敲门。

  “何人?”

  门内传来声音,鄠邑等人推了一个秦吏上前,说了一个理由。

  伴随着大门打开,暴原摆手。

  下一刻,鄠邑、栾弘等人,纷纷拿着利剑杀入府邸之中,不仅仅打开大门的仆人被砍死在地上,就是府邸内其他侍女、奴仆,也是见一个杀一个。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搜查,都找不到勾则本人,甚至都找了好几遍都没见到人。

  “给我找出来!”

  暴原带着人,在走廊下不断看着一个个房间,生怕那些士族子弟隐瞒他,偷偷杀死勾则,然后把勾则妻妾全都藏起来。

  他可是早就知道勾则生性好淫,也有幸见过勾则那些妻妾,不仅貌美,更是一个个的诱人,他已经心馋好久。

  功名利禄他暴原要,美人,他同样也要分得一份才行。

  然而在府邸内来回看了几圈后,暴原懵了,看着同样一脸懵的其余男子,暴原此刻脑海只有一个疑问。

  勾则人呢?

  为何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怎么回事?人呢?”

  “对啊!不仅勾则没找到,就是他的那些妻妾都没见着。”

  院子内,一个个男子都议论起来,其中不乏一些士族子弟,满是惋惜的说道。

  随着那些议论声,暴原、鄠邑、栾弘三人,心里本就急躁,眼下更是烦躁不已,若是没有勾则的人头,他们那什么立功,那什么获赏。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子急匆匆的跑来。

  “大人,询问仆人,仆人说今日有人藏粮税,城令已经离开新郑!带人前去调查!”

  男子对着暴原禀报道,此刻在男子心里,都忍不住感慨勾则果然好色,连外出都要带着妻妾。

  暴原闻言,与鄠邑等人对视一眼,满是绝望。

  完了,勾则不在……

  “去,马上杀去城头,无论如何,必须要夺下城头!”

  暴原对着其余人吩咐道。

  鄠邑、栾弘等人见状,纷纷点头,生怕等会什么功劳都没有,其余士族子弟皆是如此,然而正准备要走,忽然间,卢稷突然走出来。

  “请慢!”

  卢稷在众目睽睽之下,拦住要离去的暴原等人。

  正当连同暴原在内的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看向卢稷时,就见到卢稷面色闪躲的看向暴原。

  “大人,眼下吾等离去皆无功,恐就是去城头,也仅有苦劳!”

  卢稷说到这里,目光看向四周那些男子一眼,那些人都是通过关系,或者士族子弟,方才会来到这里。

  “想必诸位,也不愿意落人笑话!”

  卢稷太知道士族子弟好面子,也清楚其余人,包括他在内,都想获得功劳,借机得到封赏。

  眼下看着这些人,卢稷实在不甘心就这般离开。

  于是卢稷看向暴原,抬手打礼。

  “想必勾则身旁,并无多少人,大人不若天亮便命人去追杀,今这府邸,不如先一把火焚之,至于勾则……”

  卢稷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的看向暴原一眼。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

  卢稷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定是落人笑话,但眼下,他只能赌,赌这些人与他有一样的心思。

  黑夜下。

  听到卢稷的话,别说暴原面色阴晴不定,就是鄠邑、栾弘等人,也都心跳加速起来,至于那些士族子弟,更不用说,不提有时候颜面对于他们而言,比性命都还重要,想到就这般灰溜溜的离开,日后不仅在父亲哪里,就是在族人面前,恐免不了被人轻视,渐渐的,眼神都开始飘忽不定起来。

  反正只要勾则死就行,至于在哪里杀的,谁都不说,对大家都有好处。

  新郑城头。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