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雨我带刀
而由于担心后面的再度生变,以及让楚国免去动荡,故而除去少部分人知晓外,楚王熊犹到底埋葬在哪里,在楚国众说纷纭。
其原因,便是那日变故之后,负刍继位为楚王,直言熊犹非王族,不得以王族埋葬,并且还让无数假尸一同悄悄送出城,往四面八方送去埋葬,单是假墓便足足有数百个,谁都不知道哪一个墓是熊犹的墓,这也导致有楚人想祭拜,都不知道对着哪个墓祭拜。
“墓地?”
孇谷听到白衍的话两眼一怔,既是意外,又是疑惑的看向白衍,孇谷怎么都没想到,小外甥要去地方,居然是楚王以及李园的墓地。
孇谷想破头都想不出,去墓地那里有何用。
在孇谷疑惑的目光中,白衍摇摇头。
“衍儿有预感,一定会有知晓熊犹之墓的人,在暗地里,偷偷祭拜熊犹、李园!”
白衍说道。
孇谷哭笑不得的看向白衍,摇了摇头。
“熊犹与李园之墓皆不在寿春,而是被秘密迁至居巢城安葬,并且在景骐与昭毋尚的暗自下,让居巢城的城守,昭氏昭闽派人在暗地里看守!”
孇谷这是在变相的告诉白衍,就算有人知道熊犹、李园之墓安葬的地方,如今怕是也已经变成一具尸体。
不过孇谷倒是没想到,小外甥居然打起熊犹、李园残余势力的主意,的确,当初不管是熊犹还是李园,不提人脉关系,就是府中门客,其数量都极为庞大,其中不乏能人,虽然绝大部分逃得逃、死的死,但若能收拢剩余的势力,未免不是一个助力。
可惜的是,景骐的手段实在太高,除去取消熊犹、李园的厚葬外,更是用数百个尸体一同做掩护,还命居巢城城守昭闽派人在暗地里看守。
“昭闽?”
白衍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皱。
隐约记得,此前在苑渊楼第一次见吕奇的时候,询问过那惹人争议的士族子弟,吕奇隐约提到过一句,其父便是居巢城城令苑渊。
“衍儿还是想去看看。”
白衍低头沉思,眼下他不能告诉小舅父原因,但这两个地方他一定要去,当初以瑾公的身份与地位,被害之后,三年都不瞑目,而不提同样被诛一族的李园,就是熊犹,都是方才成为楚王不过两月。
“好,那小舅父明日便安排人……”
孇谷见到小外甥还是想要亲自去看一看,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点点头。
若是找个借口,他倒也不是不能安排。
“不行,有人看守,此事小舅父不能与其有关系。”
白衍听到小舅父的话,连忙摇摇头。
楚王、李园的墓有人看守,这小舅父冒然前去,终是不会被怀疑通秦,但也免不得会在景骐、昭毋尚一派眼里,留有膈应,长久下来稍有不慎,定会迎来祸患。
“但没有小舅父,你小子恐怕都无法靠近墓地!”
孇谷摇摇头,看着白衍说道。
……
“汝便是要去居巢城的人?”
苑渊楼阁之内,昭高来到一个雅间内,看着跪坐在木桌后的白衍后,好奇的问道。
白衍起身,对着昭高打礼。
“齐人商贾田夫,拜见高君!”
白衍礼毕后,看着同样拱手回礼的昭高,白衍伸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昭高拱手还礼,随后来到木桌内跪坐下来。
“为何要去祭拜?又是谁告诉汝,墓葬之处?”
昭高虽是年少,目光此刻满是警惕的看着白衍,身为昭闽之子,昭高十分清楚,知晓熊犹、李园埋在居巢城的人,少之又少,无一例外,皆是楚王负刍、项氏、屈景昭三家的核心族人。
眼前这年轻男子,又是谁告诉他这件事。
“齐国逢芈子恩惠,今游历天下,时逢寿春,便想祭拜一番,若是可以,高君尽可收下,若是不能,今日之事,便请高君全当不知!”
白衍对着昭高拱手说道,芈子是熊犹之女,愿嫁齐国大夫,田氏宗亲的田子僖,这件事情人尽皆知,也是熊犹少有存于世间的后人。
谈话间,白衍也缓缓打开身旁的小木箱,在小木箱内,整整两百金,静置其内。
看着昭高看到金子,那瞳孔眼神都不自然的闪动,呼吸本能急促起来的模样,白衍嘴角顿时微微上扬,这些还不足够还清昭高欠吕奇的欠债,但却依旧很多。
“阔绰!”
昭高喉结滚动,目光满是火热的看向白衍。
若是一开始昭高不相信白衍的身份,那么眼下,昭高便再也不需要起疑,眼前这个田夫已经知晓熊犹、李园的墓地在居巢城,若这个田夫是熊犹、李园的门客,根本不需要再来见他,更不会拿出两百金作为祭拜的代价。
这天下,恐怕除了熊犹之女芈子,再也不会有人耗费如此巨大的代价,只为独自去祭拜两个死人的墓。
要知道不过是祭拜而已。
至于游历天下,昭高第一反应,就想到齐国的传言,立刻意识到,这从齐国来的田姓子弟,恐怕也是寻那骑牛老人,怪不得如此面生,这数月以来,无数齐国士人、子弟生面孔来到楚国寻人,这倒也不觉得奇怪。
此刻。
昭高回想整个经过,已经在脑海里确定,要么游历天下是借口,要么便是真要来找那传说的老人,但不管哪一个,都说明这田夫与芈子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这种事情昭高倒是见得多,早已经见怪不怪。
雅间内。
听到昭高的话,白衍轻笑一声,摇头一下后,饶有深意的看向昭高一眼。
“若非如此,怎能见到高君!”
白衍对昭高说道,言外之意就是若不大方,怎么可能知晓熊犹的墓地在居巢城,更别说会来这里。
“祭拜一事,想必高君亦不想外人得知,此前听闻高君曾得吕氏三百金,祭拜之后,田夫会命仆从把剩余一百斤交给高君,此,已是田夫所带家财,还请高君思量!”
白衍看着犹豫不决的昭高,哪里不知道,昭高根本不是在犹豫带不带他去,而是想回忆着欠下的钱财,想着要不要开口要更多一些。
就简简单单的祭拜,两百金,这换做任何人都不会犹豫,但白衍清楚,和赌博之人谈论理智,那便是对自己的侮辱,若是年纪轻轻的昭高是一个有理智的人,也不会今日欠下那么多钱财,他白衍也不会来到这里见昭高。
故而,白衍摆明告诉昭高,这里两百金是定金,还有一百金在后面,而三百金,已经是最高的代价,再多他也拿不出来。
三百金换祭拜,愿不愿意。
“此事除了汝,还有何人知晓?”
昭高看向白衍,最终贪欲战胜理智,看着白衍身旁那小木箱内,金灿灿的金子,昭高满脑子都想着,把这两百金还给吕奇后,他完全还有另一百金分成多次,赢回之前输掉的。
一百金啊!
这足以他日后回本,那就不相信他一直输。
特别是想到好友这几日,回去时袖袋中都装不下金子的模样,那得意的一张张熟悉的脸。
别人都能赢,好友都能赢,他昭高凭什么不能。
“如今隐秘之事,田夫怎会告知他人,不过芈子乃是熊犹之后,心中定是思念,不知……”
白衍看向昭高,而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昭高眼神之中露出狂喜之色,迫不及待的抬手打礼。
“好!祭拜先人乃人之常情,只要此事不易耳,昭高也并非无情之人!”
昭高来到雅间后,第一次主动抬起手,对着白衍辑礼道,并且生怕白衍返回。
对于熊犹、李园的墓,昭高自然知晓在何处,不过在昭高眼里,那两个破墓根本没什么用,便一直没放在心上,万万没想今日却看到这个田夫,这个田夫倒是大方,简单的祭拜而已,只有田夫一人去,就能给三百金。
这等好事昭高巴不得多来一些。
昭高也不必担心什么,不管是田夫还是芈子,若是想继续祭拜熊犹,都会隐瞒这件事情,毕竟事情走漏出去,熊犹的墓,日后恐怕就不一定还在居巢城。
“想要何时祭拜?”
昭高放下手,跪坐在木桌后,看向白衍,眼下就看何时前往居巢城,他好安排。
“越早越好!”
白衍对着昭高说道。
昭高起身。
“好,那便立即启程!”
昭高说道,随后让白衍把金子放在这里,随他一同去一楼,他让吕奇上来收钱后,便一同离开寿春。
看着昭高同样也巴不得早些去居巢城的模样,白衍点点头,缓缓起身,昨日夜里白衍便已经让小舅父做好准备,并且让牤去找班定要李园的门客名单,班定一族心心念念复仇,不可能一个都没有。
寿春城内。
齐国驻使府邸外,田贤带着扈从与仆人,走出府邸,想到能回齐国,田贤就满心急迫。
当初白衍救他的事情,田贤可是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回去找小妹,被楚国的人不厌其烦的日日找他闲谈,眼下好不容易能回去,除去问问那骑牛老人,以及竹简的事情外,田贤最重要的便是一定要弄清楚,小妹与白衍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秦将白衍,雁门郡尉,秦国右更。
其麾下不仅仅有白氏铁骑,更有昔日赵国精锐边骑,如今嬴政更是调遣所有铁鹰锐士南下边境。
如此一个深得嬴政宠信器重之人,却愿意为了小妹,瞒着所有人,亲自南下,特地去救他,田贤不傻,小妹纵使倾国倾城之色,但像秦将白衍这般地位,又手握兵权的年轻子弟,身旁绝不缺美艳女子,其他士族更是求之不得的想要与其联姻。
小妹与白衍的关系,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这件事情无论如何,田贤回临淄后,都要问个清楚。
“齐使!”
昭毋尚站在府邸外,见到田贤出来,连忙拱手打礼。
田贤抬手还礼,随后二人一边交谈,一边朝着马车哪里走去。
第四百九十四章:衍儿?激动的大伯
前往居巢城的路途中,白衍与昭高同乘一辆马车。
昭高十分惬意的享受着,其身后两个莫约三十多岁的韵妇一直伺候着昭高,而一路上,昭高也没少用小眼神打量白衍。
在昭高眼里,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白衍,完全就像一个另类,沉默安静,少有言语。
‘无趣的士人’便是昭高在交谈后,给白衍的评价。
居巢城位于寿春以南,是其前往九江、百越地区的最近的道路,而在楚国地图上,居巢城再往南边走的一大块面积,都是肥沃之地,与寿春以北渡过淮水之后的下蔡,分为东西之势,地处中间的寿春,则是位居山险,有足以防守的山脉地势。
后世无论是下蔡,亦或者居巢,都会便归纳为一个名称:淮南之地!
不管在任何一个朝代,世人谈及土地肥沃时,都会少不了这个水土肥沃,气候温和,雨量充沛的地方,并且每一个朝代,这个地方都会得到一个粮仓的美称,国拥此地则国富民强,官居此地则府广妾多。
连续好几日的赶路,并且沿途的道路上,一直都伴随着雨水。
春耕尚未完全过去,一路上都能清楚的看到,有百姓在田野间劳作,那飘落的雨水在天空如同一层薄纱,随着微风徐徐浮动,来回轻摆。
“快到居巢了,汝是打算白日去,还是夜里?”
昭高看着白衍轻轻掀开布窗,一直怔怔出神的看着窗外美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田夫似乎很羡慕那样的生活。
想到这里,昭高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会有人羡慕那样的生活,多辛苦啊!日升便要出门耕作,日落方才能回家休息,一年四季都不见几个钱,就连娶的妻子,也都是皮肤泛黄的贫苦女子,哪比得上做个安稳无忧的士族子弟,舒舒服服的享乐,拥有侍女仆从,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从不担心钱财,别说只要出自己的名字,就会收到他人款待,就是出个门,那些耕民见到,都要低头让路。
“既是祭拜楚人,自是夜里去为好!”
白衍听到昭高的话,放下布帘,思索一番,对着昭高说道。
与中原所有诸侯国不同,楚国祭祀,并非像中原祭祀那般,都是白日去祭祀,楚国祭祀都是在夜里,其原因,世间流传说是当初楚人好不容易得到周王室的承认,得将丹阳作为楚人的封地,然而由于国弱贫穷,没有东西祭祀,便去邻国偷一头牛,又唯恐被人发现,便在夜里祭祀,而这个夜里祭祀的习俗,便在楚国一直流传下来。
白衍不清楚这个是真是假,时间过去那么久,谁又能知道,毕竟与其他人不同,白衍清楚中原诸国从殷商时期开始,便一直把楚国视作蛮夷,高傲、冷漠,一直都是中原人对楚人的态度。
谁也不知道,楚国那时候是不是吃了没有读书人的亏,才让中原士人口口相传,变成事实。
楚人信奉的图腾是凤凰,虎座凤架鼓更是楚国最具标志的凤鼓之一。
“好,那等到居巢城,吾便去安排,等吾消息。”
昭高看向白衍,点点头。
李园虽本是赵人,但来到楚国如此之久,早已经算是半个楚人,而熊犹是不是楚王的血脉,这点其实昭高心里一直都十分清楚,真当楚国王宫所有人都眼瞎不成,若熊犹有一丝半点的血缘问题,哪里还会有那么多士族支持,更是连熊负刍在争夺王位间都处于劣势。
眼下看到景骐那疯子屠杀那么多人,并且项氏、黄氏,以及朝中的文武百官都多半已经倾向景骐那边,其他人方才不愿站出来反驳景骐的话,得罪已经当上左徒的景骐。
但这并不代表,熊犹在他们眼里,就真的如景骐所言,非楚王血脉。
“有劳!”
白衍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随着细雨逐渐消散,白衍与昭高乘坐的马车,也缓缓来到居巢城。
有昭高在,看守城门的楚国士卒别说询问,甚至都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生怕引得昭高不满,毕竟此前昭高心情不好的次数,要比好的次数多上好几倍,此前不乏被昭高弄死的门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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