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雨我带刀
白衍看着牤,轻声说道,让牤不需要太过自责。
……
秦国咸阳。
在王宫书房内,依旧是那块巨大的地图旁。
嬴政指着地图上魏国的位置。
“既然决定伐魏,那要如何攻伐魏国?魏国虽小,却也拥兵十余万之众,并且背依齐国。”
嬴政眼神看着地图上写着魏国的地方,语气之中既是凝重,也是激动,如今楚国的举动,无疑是给秦国灭魏最好的机会。
只要灭掉魏国,日后稳定齐国,便可立即举全国之兵,灭楚!!!
天下,近在眼前。
历代秦王先君夙愿,再过不久,就可以在他嬴政手中实现。
“大将军,若是灭魏,大将军所需多少兵马?”
嬴政目光看向王翦,对于王翦,嬴政自然是无比器重,毕竟秦国数百年来,最强大的对手赵国,便是在王翦手中覆灭,并且燕国与代地的大军,也是在王翦手中溃败。
故而在秦国攻打诸国的谋划中,一直以来,王翦都是嬴政心中最能倚重的将军。
“回王上,至少需要十五万大军!”
王翦听到嬴政的话,想了想,对着嬴政拱手说道。
地图另一旁,尉缭、李斯、隗状、昌文君、王绾、李信、蒙恬等人,皆是安静的听着,当听到王翦口中的十万兵马时,他们纷纷都看向地图,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除去这十万,还有王贲率领的大军,在南边牵制魏国、楚国。
十五万大军,加上王贲麾下的那支大军,王翦大将军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
“十五万?”
嬴政听到王翦的话,略微沉思,目光看向地图。
“众位上卿,以为如何?”
嬴政轻声问道。
李斯、王绾对视一眼,纷纷沉默下来,他们都不是善战的将军,兵者,生死之地,他们善于谋,给秦国大概方策便可,至于如何攻伐,这是将军的事情,而不是他们擅长的事情。
昌文君、蒙恬等人也陷入沉默,虽然有王贲那支大军在楚、魏两地的边境,但若是楚国一但有异动,没有十五万大军,还真可能不一定能攻下魏国。
毕竟同等数量的兵马,去攻打城池,本就无比吃亏,损伤巨大。
正当所有人思索间。
书房外。
韩谒者急匆匆的来到书房内,走到嬴政身旁。
“王上,白衍将军已经回到咸阳!”
韩谒者禀报道,此行铁鹰锐士都已经调去护送白衍返回咸阳,故而对于白衍回到咸阳,王宫也是立刻便得到通报。
“白衍此行也差点陷入险境,匆匆赶回,一路奔波,便让其先回府修养!”
看着地图的嬴政,听到白衍已经回到咸阳,点点头,很早之前嬴政便知道白衍已经在赶回咸阳的路上,故而并没有多意外。
想到白衍此行先是从最边的雁门郡,一路艰辛感到秦楚边境,差点被刺,幸好后面隐藏起来,又想到胡老逝世的事情,加之白衍一直在秦楚边境隐藏,没有什么事情,嬴政便决定先让白衍去休息,不必着急来见他。
反正眼下在决定攻打魏国之后,无非就是商议派遣多少兵马、准备多少粮草,何人为主将,需要防备什么,以及战后可能出现的损伤……
眼下有那么多大臣,足够商议。
“诺!”
韩谒者听到嬴政的吩咐,缓缓退下,几步后,方才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
李斯、尉缭、王翦等人听到白衍回来,也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此前秦国与楚国,并没有大规模的交战,双方都有所克制,而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战事的白衍,想必也没什么事情,眼下还不如去祭拜祭拜胡老。
“王上,若王上能调遣昔日灭燕大军给李信,李信能十三万大军,为王上灭魏!”
李信突然上前,对着嬴政拱手说道。
李信的举动让王翦、蒙恬都不由得看过去,看着李信的模样,他们二人心里都有些感慨。
他们二人其实心里都清楚,李信说是伐燕大军,其实最想要的,还是白衍麾下那支白氏铁骑,自伐燕一战,此前李信就是率领那骁勇善战的白氏铁骑,在燕军之中犹如无人之境,更是一路追杀燕王,最终得到燕丹首级,献给嬴政。
可以说,在经过落寞后,那支铁骑是陪伴李信重拾名誉的开始,也是李信一直以来自信的根源。
眼下,因为白氏、以及白衍的缘故,李信是无论如何,都不好开口向白衍要那支铁骑,但却能以伐魏的名义,继续统领那支铁骑,立下战功。
书房内。
昌文君脑海里正准备盘算着,等会要不要借上次芈旌的事情,去拜访白衍感激一番,也顺便打探一番,看看能不能问出白衍此前一直藏身在何处。
一旁隗状看到李信的举动,又看着沉默的昌文君,心中思索一番,缓缓上前。
“王上,此前白衍将军在云中山脉,大败匈奴,如今匈奴元气大伤,正值休养生息之际,雁门并无北方之患,况且有边骑驻守即可,无需两支精锐驻守,李信将军既有把握灭魏,微臣认为,何不调集邯郸、雁门、太原、燕地兵马,让李信将军借灭燕之威,姑且一试,倘若灭楚,于秦国而言,乃是天大的好事!”
隗状对着嬴政拱手说道,见到嬴政面露思索,沉默不言的举动,又看向尉缭、李斯等人。
“王上,微臣附议!”
尉缭想了想,上前拱手说道。
其他大臣其实也都明白尉缭与隗状的心思,白衍乃是白氏子弟,祖上白起与秦昭襄王本就有过惹人争议的事情,如今白衍麾下除去铁骑外,更已经尽数降服昔日赵国最为精锐的边骑,那些李牧麾下的边骑,可是一支完全不弱于秦国任何一支大军的兵马。
当初若非李牧死,导致边骑毫无斗志之心,秦国就算要灭赵国,恐怕代价也是秦国元气大伤。
如此情况下,两支边骑同在白氏出身的白衍麾下,这就极为不妥,更别说还在赵旧地,雁门!
只是昔日不管多少大臣谏言这件事情,嬴政都不予理会,眼下隗状、尉缭显然也是想借灭魏的理由,继续调走那支铁骑,其一是那支铁骑乃是精锐,能前往灭魏,其二,就是灭魏出现损伤,对秦国而言,说难听的,也并非坏处。
“容寡人考虑一番!”
嬴政站在地图旁,听着李信与隗状、李斯的话,目光看向地图,没有着急答应下来。
王贲手握十万大军,灭赵、灭燕之后,王翦在秦国的威望仅次于他嬴政,李氏乃是秦国在陇西根深蒂固的士大族,陇西郡守是李崇,在南郡的大将军李瑶,更是统领这南阳兵马,还有昌文君乃是李信的恩师。
虽说蒙氏蒙武在黔中驻守大营,蒙恬麾下也有兵马,但所有这些人,都是士族!
雁门郡虽然尽是精锐,但加起来,兵马不到五万人。
想到此前白衍处理掠卖一事,毫不犹豫的彻查赵地中,那些根深蒂固的士族,甚至连同秦国那些腐虫一并除去,想到白衍的来历,以及上郡高奴的行为,还有日夜赶往雁门的举动。
“王上……”
身旁传来声音,显然是还想说话,但嬴政却以及抬起手,示意不必再言。
“此事,日后再议!”
嬴政深深吸口气,轻声道。
书房内不管是隗状,还是尉缭,乃至李斯、昌文君等人,全都面面相觑,隐晦的对视一眼后,都有些无奈,他们素来知晓嬴政恩宠那白衍,但从未想过,护短到如此地步,他们不禁在心里想,日后若是真有人挑拨白起的事情,白衍几乎顷刻间,就能成为下一个李牧,为秦国之患。
李信也有些不明白的看向嬴政一眼,虽是已经知晓嬴政十分器重他,但眼下依旧难免失落。
虽然已经拿回燕丹的人头,并且为秦国威慑天下,但李信还是能隐约的感觉到,白衍在嬴政的心里,始终都要比他高出很多,对此李信有些不明白,难道真的如传言那般,是因为上次燕使刺杀的事情?
落日下。
咸阳城内,白衍在秦绥等铁鹰锐士的护送下,来到王宫大门。
走下马车后,白衍缓缓来到宫门前,对着看守宫门的将领辑礼,告知求见嬴政,在得知嬴政知道他一路奔波,让他先回去休息后,白衍有些意外,却也没有拒绝。
白衍也想早些去胡府!
况且,一路上楚国的事情还没有写到竹简上,眼下白衍也的确需要整了整理,滤清后,才能把此次去楚国的收获,交给嬴政。
站在宫门前,白衍对着王宫内的方向,满是感激的打礼,待礼毕后,起身方才转过头离去。
司马兴、白裕、胡进等人,此刻都在胡府。
第四百九十七章:白裕、胡进的错愕,震惊。
黄昏下的胡府,白绫依旧挂在屋檐下,守在大门处的仆从也依旧穿戴白衣。
秦国的风俗习性与中原稍有不同,在春秋时期,盛行孔子所制之礼,故曰: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殡,三日而葬。
而到战国时期,随着周王室的消失,葬礼也逐渐偏于盛行‘厚葬’。
“王公大人有丧者,曰棺椁必重,葬埋必厚,衣衾必多,文绣必繁,丘陇必巨。存乎匹夫贱人死者,殆竭家室。存乎诸侯死者,虚库府,然后金玉珠玑比乎身,纶组节约,车马藏乎圹,又必多为屋幕、鼎鼓、几梴、壶滥、戈剑、羽旄、齿革,寝而埋之,满意。若殉从,曰天子诸侯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大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
一句话,便描绘出厚葬开始盛行在诸侯之间,并且慢慢发展,波及天下所有诸侯国内的士族。
而在秦国,幸好在秦献公时期,秦献公彻底废除活人殉葬,这才没有让活殉流传下来,不过虽然没有活殉,但这也导致士族之间因为没有活人殉葬,故而只能从厚葬中的陪葬品方面下手,这也导致陪葬品比之前更为看重。
胡全生前乃是秦国上卿,病逝之后,嬴政又亲自下令厚葬,故此,挖掘陵墓以及陪葬器物之事,尚未准备妥当。
胡老的棺椁等待如此之久,在世人眼里,并无半分不妥,反而随着准备的时间越久,世人越是能体会到胡全下葬之隆重,规模之大,这是很多名门望族都渴望而不得的事情,毕竟除去财力外,想要达到一定的规模,还要得到君王的准许才可以。
院子内。
司马兴、胡进、白裕、白伯等人,正在院子内与前来吊唁的士族之人交谈,并且也交代着仆从去洛阴途中的要注意的事宜。
洛阴是白衍的封地,在那里,不需要担心有人胆敢对胡老之陵寝不敬,加之胡进、胡毋敬、白裕、司马兴、司马昌都是秦国大臣,胡老安葬在洛阴,他们能好去看望,不管是白氏、司马氏,也都不愿意让胡老去偏远的地方安葬。
“回来了!”
忽然间,与白裕一同陪着其他人交谈的胡进,看到远处大门方向的走廊,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
看着那道身影,胡进那憔悴的脸颊,露出一抹欣慰。
从当初灭韩时,那个少年,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人物。
“那小子终于回来了!”
随着胡进的话,白裕以及远处的白伯、司马兴等人,也都注意到那少年的身影,待身影走近,白裕露出一抹笑容。
“叔父!”
白衍抬手,依次对着白裕、胡进、司马兴、白伯等人打礼。
“先去看看胡老。”
白裕看到白衍,似乎想起当初胡老在朝堂上,面对那些谏言白衍的大臣,一次次护着白衍的模样,双眼微微泛红。
“胡老临终前,得知你小子被刺杀的事情,都还一直在担心你小子。”
白裕说道,话不用多说,一句足矣。
白裕的话让白衍心中一颤,想到胡老的模样,心中满是愧疚。
胡府后院中。
“长姐!长姐,他回来了,父亲让你送‘五服’过去!”
白映雪急匆匆的带着仆从来到房间内,来到与冯卉闲聊的长姐白君竹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嗯!”
白君竹听到小妹的话,也是愣了愣,但随即起身,看向冯卉:“君竹先失陪!”
脑海里想到那少年的模样,白君竹也不知道,为何眼下心中会如此激动。
“去吧!”
冯卉点点头。
看向白君竹告辞离去的背影,冯卉满是感慨,也就是只有那白衍,才能让往日一直从容的白君竹,露出这般模样。
正堂中。
白君竹端着木盘,带着‘五服’来到正堂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个跪在棺椁前的少年。
五服源自古时候五种不同的丧服,例如由最粗的生麻布制成,断外外边不缉边的斩衰、以较粗的麻布制成,边缘部分缝缉整齐的齐衰、还有用最粗的熟麻布制成的大功等。
五种不同的丧服,故此五服,传到后面,较为细软的布料便取代麻布,但其服饰之名,依旧延用五服之称。
白君竹端着五服来到白衍身旁,缓缓跪下,把木盘放在地上,看着身旁白衍的侧脸,这时候,白君竹能清楚的看到,少年脸颊上的泪痕。
不知为何。
这一幕,让白君竹第一次感觉到,少年也有脆弱的时候。
没有出声安慰,白君竹知道这时候少年需要安静,于是默默的伸手,从木盘中取出五服。
白映雪这时候也上前帮忙,若长姐白君竹是白衍的妻子,那么她自然算是妻妹,眼下长姐一个人不好帮白衍穿上五服,作为妻妹,自然要帮把手。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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