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雨我带刀
眼下。
看着匈奴人被逼得没有活路,只能归附月氏,这倒是让央金没有想到。
看着蛊颌的首级,再看着穆尔托,央金隐约有预感,在蛊颌死的背后,事情或许并没有那般简单。
“是!秦人屠杀我匈奴一族,我们匈奴人与秦人,不死不休!日后我们匈奴人,便世世代代,朝贡月氏,为月氏俯首称臣!”
穆尔托看向央金,随后低头回答道。
此刻穆尔托心中也十分紧张,担心月氏还有顾虑。
眼下匈奴是彻底没有退路,此前为了安抚部落的勇士,头曼单于借口要与月氏谈判,请求月氏封住北边秦人的逃生之路,为此不惜用残存的家眷抵押在月氏为人质,这才稳住部落族人。
在雁门之时,月氏与秦人一同包围匈奴,这也是所有匈奴人亲眼所见,故而在头曼单于的言明下,所有部落勇士也都担心秦人真会北上,再绕道月氏,逃回秦国,他们匈奴人无法报仇。
所以听到头曼单于把家眷送到月氏为‘人质’,不仅仅没有反对,反而还让已经躁动的人心,逐渐安定下来。
至于为何是月氏,而非东胡,其缘由便是眼下最有可能入侵匈奴的,并非是方才与秦人交战的东胡,而是一直观望,最后与秦人合盟的月氏。
“还请月氏王,接受我们匈奴的臣服!”
穆尔托许久没有得到央金的回复,只能再次卑微的恳求道。
穆尔托清楚,若是月氏不愿意匈奴归附,那不仅仅穆尔托性命危矣,就是匈奴领地,恐怕也要面临危险。
“王!我赞同接受匈奴的归降!”
“王!我也赞同,我们月氏当务之急,是除掉西边的羌族!”
王帐内,其他月氏部落首领,这时候也一个个的站出来,对着央金行月氏礼。
此前在与羌族游骑一同围杀匈奴后,匈奴北逃,月氏之所以没有立即追上,便是因为还要除掉羌族游骑,如今羌族游骑已经被月氏尽数屠杀,那么已经与羌族结仇的情况下,比起惨遭屠族,肩负血海深仇,誓要追杀秦人的匈奴人,对月氏而言,更重要的是趁机除掉西边羌族,那才是耽误之急。
匈奴被屠族,愿意归降月氏,待月氏再除掉羌族,便彻底成为草原霸主,就是东边的东胡,也可找机会攻打过去。
一声声请求响起,在诸多月氏部落族长的注视下。
“告诉头曼单于,我月氏,愿意接受匈奴归降!”
央金双眸看向地上蛊颌的那颗头颅,随后望向穆尔托,开口说道。
“多谢王!”
穆尔托听到央金的话,整个人都松口气,跪地感恩后,方才小心翼翼的起身退后,转身离开。
央金看着穆尔托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浮现昔日白衍的身影。
想到头曼单于已经领兵北上,去追杀白衍,央金也只能祈祷白衍自求多福,毕竟北边是匈奴人的领地,就是月氏在哪里与匈奴交手,都难以逃到好处,而白衍一个中原人,要面对人数众多,全都带着深仇大恨的匈奴人,恐怕也落不着好。
“此前围剿匈奴一事,我月氏已经出力,是你秦军出现状况,方才让匈奴万余骑北逃,这怪不得我央金!若是不敌匈奴,倒是期待你,从我月氏南下!”
央金在心中说道,随即美眸重,露出一个绕有深意,又似期待的眼神。
“两日后,去羌族!”
央金回过神,目光看着王帐内一众部落族长,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令道。
刹那间,一个个部落族长听到央金的话,纷纷行礼接令。
央金坐在王座上,看着蛊颌的头颅,似乎在回忆,似乎在想着什么,几息后,方才命侍女把蛊颌的拿去外面挂起来,随后派人去北边,随时观察北边可有秦军的踪影,一但发现秦军动向,立即汇报。
第七百三十二章:头曼单于心中那一丝丝悔恨
狼居胥山。
当头曼单于统领万余匈奴男子,一路抵达狼居胥山之下时,映入眼帘的场景,即便是早已有所准备,当真的看到这一幕时,依旧让人难以接受。
全都是死尸!
整个土丘、平野,无论男女老幼,无一例外,全都被砍去首级,尸体遍布整个营地。
这一刻,似乎连拂过的风,都是血腥味。
“秦人!”
头曼单于骑着战马,看到这一幕,眼神充斥着仇恨,然而一丝丝绝望,却悄然浮现。
没有匈奴妇人的匈奴人,还有机会恢复元气吗?头曼单于用脑子都已经能想象到,没有妇女的族群,矛盾会有多大,而在数不清的争斗之后,会有多少人离开。
往后!
没有匈奴了!
头曼单于目光流露出绝望,即便是杀光北上的秦人,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先是南边的营地,如今又是在这圣地山脚下,接连两场屠杀,把匈奴所有人延续后代的机会,全都给断绝。
少许马蹄声中,响起一个个痛哭的哀嚎声。
头曼单于看着数十名匈奴男子,匆忙慌乱的跑往营地,各自在凌乱倒地的尸体中,寻找自己亲人。
这一刻,头曼单于目光看向四周,看着身旁成群的匈奴勇士,看着映入眼帘的草原、高山。
头曼单于忍不住心想,若是没有发生这一切……那该多好!
草原牧羊、妇孺谈笑,夫妻育儿,一个个匈奴男子在马背上并驰,拉弓狩猎……
随着脑海里浮现一幕幕,一个个场景,一个个曾经映入眼帘的画面,还有自己在营帐内,享受着所有族人的爱戴……
不知为何,这一刻,头曼单于眼眶通红,心中是多么渴望,再次回到当初那般。
可,眼下四周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残忍,让头曼单于清楚的意识到,曾经那些时光,再也回不去。
头曼单于有一瞬间,不由得浮现穆尔托的话。
“当初,不该去招惹那个人!”
后悔吗?
头曼单于后悔了!比任何人都要后悔!
然而再多悔恨,眼下也改变不了族群被屠戮干净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已经失去这一切。
“追寻秦人足迹!”
头曼单于干涩的嘴唇动了动,泛红着眼,对着其他匈奴人下令道。
……
东胡。
作为燕国以北,与匈奴接壤的地方,东胡人与其他游牧名族,都有些许不同,一方面是游牧而居,与匈奴、肃慎的族人一样,另一方面,又看不起匈奴、肃慎等游牧名族,若说是归功于与中原往来,可东胡人,打心底自诩比中原人高贵。
也是这样,才导致东胡被所有邻居所不喜。
当年,林胡被赵武灵王击败,面对林胡那片辽阔的草原,东胡人心生贪婪,想要去抢,结果被胡服骑射后的赵武灵王痛揍一顿,随后,与燕国往来,东胡人又喜欢抢夺燕国商贾的财物,喜欢掳掠燕国的女子,最后被燕国大将秦开找到机会,痛揍一顿。
秦开,便是秦舞阳的祖父,当年在燕国,也是一个响当当的大将!
若是当初秦舞阳跟着荆轲,真的刺杀嬴政成功,那么就凭这祖孙二人的事迹,怕是往后百年,乃至更久,都会为人传诵,其后人,都会受人敬仰。
不过偏偏秦舞阳在优渥的士族之中,被养成一纨绔子弟,更巧合的是,燕国士人、燕国官吏,这些人为了迎合秦开,秦舞阳哪怕是杀人,都会被世人所吹捧。
最终秦舞阳那被吹出来的名望,不仅仅影响到燕丹、荆轲,更导致秦国提前派兵攻打燕国,从这点来看,燕国那么快灭亡,秦开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丝丝原因。
此刻。
随着夜色渐渐落幕,白衍看着手中秦剑,手指抚摸着剑身上的‘白衍’二字。
湛卢并未被白衍带来,出征异域他乡,随时都会有意外,湛卢是中原自古以来的名剑,其剑身背后的意义非凡,放在中原,要远比带来漠北好。
不过让白衍没想到的是,阔别多年的佩剑,居然会有一日,再次回到自己手中。
“大良造!大良造此前果然说得没错,匈奴一路追来,已经抵达这条河水的下游!”
季恒从远处带着一名将士来到白衍身旁,一脸兴奋的对白衍说道。
一旁的秦绥神情一怔,随后转头看向白衍。
全都在白衍的意料之内,就连匈奴什么时候抵达,速度几何,临近夜幕时会选择在何处休整,丝毫没有毫无偏差,这种感觉就像是所有匈奴人,全都在按照白衍的命令行动,有时候秦绥想到这里,都忍不住打个寒颤,这种在战场上被人看穿的事情,有时候比死亡更可怕。
“此前吾等渡过河水,匈奴定会派人继续追寻足迹,待匈奴发现吾等绕至上游,来往有三个时辰,足够!”
白衍看向秦绥。
“匈奴整日赶路,夜幕下,定会在河水旁休整,让马儿饮水,准备食物!告诉将士们,等会冲杀匈奴,必先惊扰马儿,使匈奴大乱,没有马儿的匈奴人,便是任人宰割!”
白衍开口嘱咐道,一路来到这里,其中的路线都是精挑细选,不仅仅会让匈奴人产生错觉,认为秦人慌不择路,迷路一般,另一个原因也是给匈奴人定下心。
因为这条路,匈奴人曾经暗地里查过,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在得到冒顿的记忆后,白衍不仅知道匈奴很多隐秘的事情,就连匈奴人的习性,头曼单于的性格特点,决断习惯,全都一清二楚。
冒顿绝对不是庸人,恰恰相反,冒顿是匈奴千百年来,最厉害的一个天才,与生俱来的天赋,以及早熟的心性,让冒顿远超乎其父头曼。
或许头曼单于直至今日都不知道,连他都忌惮的东胡,他的儿子冒顿,早已经有属于自己的办法。
“诺!”
秦绥点点头,对着白衍拱手后,便转身下去嘱咐。
白衍看着秦绥离开,在季恒与其他将士的目光中,缓缓收起佩剑,眼神望向河水。
如今在这远离中原的北方之地,白衍既不是昔日赵国威风凛凛的赵武灵王,那位赵国雄主,也不是曾经到东胡为质,后逃回燕国的燕大将秦开。
然而不管面对匈奴还是东胡,白衍也有着自己的办法。
片刻后。
随着秦绥过来禀报,白衍收回目光,从将士手中接过马绳,翻身上马,统领着所有铁鹰将士,浩浩荡荡的朝着下游赶去。
第七百三十三章:头曼单于之死
河水下游。
正当匈奴人安营之时,一个个忙碌着食物之际,突然便隐约听到动静,起初所有人都还以为是错觉,然而随着声音逐渐变大,所有人不由得纷纷抬头,看向四周。
头曼单于也在这时候,抬起疲惫的双眼,看向北方。
忽然间,当远处的山丘之上,突然出现浩浩荡荡的人影时,看到那数不清的人影从山丘上潮涌般的涌来,头曼单于看到这一幕,瞬间瞳孔一缩,少许疲倦的脸颊上,刹那间便苍白起来。
“不好,单于,是秦人!是秦国铁骑!”
坞靥迩与其他小首领见状,全都一脸惊慌失措起来,恐惧瞬间弥漫众人的眼底。
当看着整个宽广的营地,所有匈奴人因为秦人的到来而慌乱成一团,无数人争先恐后的朝着河水旁跑去,推让、倒地、踩踏的身影,随处可见,这一刻,一个个匈奴首领眼神尽是绝望。
游牧民族的特点,让匈奴人逞强好斗,但也注定无法像中原那般,有着近乎于细致的规定。
面对像眼下这种突发情况,匈奴人的弱点便突显出来。
“单于,快走!我们被埋伏了!”
一个首领的声音浮现,其他首领纷纷反应过来,带领亲信保护头曼单于,几名亲信更是把少数仅有为带去饮水的马儿抢过来,带过来给头曼单于。
“杀!!!”
“杀!!”
然而随着浩浩荡荡的啸杀声,蜂拥而来的秦军铁骑,在飞驰之间,几乎不过一会,便杀到匈奴营地。
无数由秦弩发射的箭矢漫天落下,对比毫无准备的匈奴人,本就由铁鹰将士组成的铁骑精锐,杀到营地后,几乎闪过便是一个匈奴人惨死倒地。
另一边,伴随着烟雾缭绕,在一名名秦军将士手中,一些火把干草,全都被丢到河畔马群之中,驱赶战马的将士,也有不小心被匈奴人持弯弓射杀倒地。
然而随着其他铁鹰将士把一个又一个马儿驱赶离开,无数奔跑的匈奴人绝望看着,却这么都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惊扰的马群,飞快的往下游跑去。
很多匈奴人仗着身强力壮,想要赤手空拳的追赶那些驱马的铁鹰将士,将其拉下马背后杀死,夺马反抗,然而直到靠近之后匈奴人才发现,眼前这些秦骑,不管是马术,还是骑射,甚至是力量,都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本以为上万匈奴人在失去挚爱亲人之后,满腔复仇之心足以吞并任何敌人,然而此刻这些失去战马的匈奴人才发现,他们这次的敌人,似乎是他们从未见过,也从未接触过的恐怖对手。
秦国数百万人,年复一年的筛选、训练,最终挑选出来的不过三千人,这近乎苛刻到极致的要求,造就出来的,也是一支强到难以匹敌的士卒。
秦骑之下,长戈利剑,战马飞驰,啸杀声四起,一名名身穿秦军黑甲的将士,不断砍杀着匈奴人,那锋利的武器挥舞间,一个又一个匈奴人倒地惨死。
更让匈奴人绝望的是,比起失去战马后,陷入的绝境,他们的部落首领,不仅仅没有率领他们拼死反抗,反而是找到马儿后,率先逃难。
这让被屠族而失去亲人的所有匈奴人,全都赤红着眼,绝望的看着这一幕,恐慌的看着那些部落首领骑马逃跑。
面对密密麻麻的秦国铁骑,在无数啸杀声中,黑压压一片的匈奴人,全都被拥挤在一起,当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部落首领逃跑离开,这时候一些中年匈奴人方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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