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孑与2
“要不然,你以为我辛辛苦苦的跑西域去做什么,为了等你,我刻意在这里停留了一天。
谁知道,你只带了百十个人来了。”
“你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我,你想害我阿祖是不是?你想把劫掠商队的名头扣在我头上,再去谋害我阿祖是不是?”徐敬业的额头出汗状况更加的严重,就连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了。
云初蹲在徐敬业的面前道:“砍你一只右手,带回去做证据,也是一样的。”
徐敬业磕磕巴巴的道:“你要自己动手?”
云初站起身瞅着大雪下的祁连山幽幽的道:“自从霍去病打下这河西四郡之后,这里一直都是盗贼出没的地方,这里的人心早就变黑了,劫掠一支由朝廷保护的商队算得了什么呢。
把右手伸出来让我砍掉,你就早点回去吧,寒冷的日子里汗出如浆的别患上风寒。”
徐敬业举起长刀面对云初道:“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害我老祖的,也不会给你机会害我全家。”
云初讥诮的瞅着徐敬业手中的长刀笑了一声,掌中横刀就匹练一般的砍了下来。
“铛铛铛”云初一连劈下三刀,徐敬业奋力挡住,只是腿部受创,脚下站不稳当,接连后退了三步。
云初冷笑道:“再后退一步,你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还是把你的右手交出来,至于李氏的死活与你无关,想想当年英公差一点就弄死你,既然他们无情,你就没有必要挂念他们。”
徐敬业伸出右手,又把手藏在背后道:“你要我右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为了要这枚李氏长孙戒指印信,继而攀扯李氏,我不会给你的。”
云初笑道:“从尸体上捡拾也是一样的。”说罢就舒展一下双臂,横刀加上手臂长度已经把徐敬业逃跑路线封闭的死死的。
徐敬业怀抱长刀,刀锋指向云初缓缓的道:“为了搬倒我阿祖,你好毒的心啊。”
云初笑道:“你阿祖在陛下面前曾经说过——云初统兵,三千骑可纵横天下,五千骑无不破者,一万骑可固守一方,两万骑——则败——师——辱……国。
云某明明可手握十万重兵睥睨天下,而今,就因为你阿祖这一句话,云某只能当一介县令,此恨不消,云某寝食难安。
徐敬业,纳命来吧!”
不等云初发动攻击,徐敬业却首先将怀中长刀凶狠的刺向云初的胸怀,云初向左横跨一步闪过,只等徐敬业从左边空挡突围的时候,就用早就准备好的右手横刀,斩下他的头颅。
谁料想,云初迅雷一般的一刀竟然斩空了,徐敬业居然没有从左边突围,反而丢开长刀,后退一步,抱着头一骨碌就从悬崖陡坡上滚了下去。
眼看着徐敬业如同一只肉球一般在悬崖陡坡上弹跳着急速下了山谷,云初只能握着横刀皱眉瞅着这个家伙。
这一刻,就连云初都想不到这个家伙竟然对自己也这么狠。
不放心云初一人追杀徐敬业的钟馗正好看到这一幕,也跟着伸长脖子瞅着从悬崖上落下,如今正在陡坡上滚动的徐敬业,然后对云初道:“你不会真的把他给逼死吧?英公那里真的不好交代啊。”
云初瞅着带着砂砾雪花尘土滚滚而下的徐敬业道:“估计死不了,这家伙身着重甲,估计已经想好这条退路了,我这一番举动下来,英公只会感激我,不会责怪我的。
因为我这一番举动,加重了徐敬业的沉没成本,他下一次再想牺牲李氏的时候,可能就会多想一下。
今日这般生死关头都没有放弃李氏,下一次一定会更加的慎重。”
钟馗指着死狗一般躺在山谷底部的徐敬业道:“要是我孙子被你这么折腾,我必定不会与你干休。”
“你这辈子就不可能有儿子,遑论孙子!”
云初转过头,发现温柔气喘吁吁的跟上来了,这家伙气都没有喘均匀,就开始奚落钟馗。
被温柔这样奚落,钟馗一言不发,是他自己拒绝了温柔的保媒拉纤,伤了温氏一位寡妇的心。
这个寡妇是难得的一位看人只看内在不看外貌的奇女子,虞修容跟狄仁杰老婆王氏都见过,说人品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惜,钟馗不信,一口就给回绝了。
从那之后,温柔就对钟馗没有好脸色,毕竟,那个寡妇是他的堂姐来着。
山崖太陡,山谷又深,仰面朝天躺在山谷里的徐敬业被冰雪唤醒,慢慢的爬起来,虽然还站不稳,他还是冲着山崖上的云初怒吼道:“云初,我一定会杀了你!”
徐敬业的中气很足,看样子刚才跳崖的行为并没有伤害到他。
云初同样吼叫道:“你这一次侥幸逃脱,下一次,我不会再跟你多说一句话,一定在第一时间就斩了你。”
云初的吼叫声在山谷里回荡,这让徐敬业一下子就回到了现实,他还没有彻底安全呢,就没有回应云初,就一瘸一拐的朝山谷深处走去了。
没有拿到徐敬业手上的戒指印信,云初还是有一些遗憾的,这是最后一次动了帮助李绩的念头,可惜没有成功,虽然历史进程已经不一样了,云初总觉得埋葬李绩全家的铁丘坟还没有彻底的消除。
因为,这一次,动了念头的人不是徐敬业,而是李绩自己。
温柔瞅着徐敬业渐渐模糊的背影道:“这一次算是彻底的结下死仇了。”
云初笑道:“知我心者,谓我何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钟馗叹息一声道:“这样一来,我们与英国公,将彻底的决裂。”
云初道:“陛下就要去东都洛阳了,怎么可能会在长安留下一个跟军方关系密切的人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呢?
我们以前的目标是长安,现在的目标是长安,以后的目标还是长安。
那么,有些老关系该丢的就要丢掉,只有成为万夫所指,我们才有可能继续留在长安。
也只有这样,在这些老将们倒霉的时候,我们才有可能袖手旁观,不被牵连进去。”
钟馗倒吸一口凉气道:“长安的局面这么糟糕吗?”
温柔道:“许敬宗把持言路,李义府把持政务,陛下掌控军队,皇后掌控密谍。
在这种局面之下,我们能自保已经很不错了,没有力气去帮助别人。”
钟馗不解的道:“为什么一定是长安呢?”
云初张开双臂拥抱着风大笑道:“因为我爱长安,余者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
王侯将相,风流才子,豪商巨贾不过是史书上的只言片语,唯有我的长安将万世永存!”
钟馗道:“不过是一堆瓦片而已,即便是毁掉了,再造就是了。”
云初笑着摇头道:“我要这城池的每一片砖瓦都要记录一个美丽的故事,我要这城池上的每一块砖石,都要铭记住曾经出现在这里的每一张笑脸,我要让后世人知晓,长安是一座辉煌之城,是一座永不会陷落的雄城。”
温柔看着云初雄姿英发的模样同样有些感慨,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浓浓的抱怨。
“走啊,我快要冻死了。”
云初与钟馗相视一笑,就随着温柔一起下了山。
就在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顶之后,徐敬业的身影从一块大石头后边冒出来。
他迅速的搜集了一大堆蓬蓬草,用火折子点燃之后,哆哆嗦嗦的将手放在火上烧,片刻之后就把烤热的双手塞进裤裆里,冲着寒风咆哮道:“云初,我操你十八辈祖宗!”
第九十八章 霍去病大战韦驮
云初等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娜哈已经醒来了,正在跟道正和尚说话。
虽然云初不知道娜哈跟道正说了些什么,不过,从娜哈一本正经,严肃听人说话的状态上,云初就知道,娜哈一句都没有听懂。
好在,她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无知,抓住道正和尚话语里一些生僻的词语跟概念,恭敬的请老和尚给她重新解答,或者解说一遍。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道正老和尚认为娜哈是一个不懂就问,还很重视他们之间的谈话的人。
因此,在漫天大雪中,一个铁衣老僧跟一位红衣少女坐在棚子里谈经论道的名场面就形成了。
不是云初这样看的,而是道正和尚带来的随从中有擅长丹青的和尚,他用娴熟的画笔,将这一幕绘制了下来。
铁衣老僧面容悲苦,红衣少女模样娇憨,眉心处的莲花纹被着重描绘了,导致整幅画里充满了佛家慈悲的蕴意,看样子,这个绘画的和尚的画工本事不低。
云初几人因为刚刚杀了人,所以,铠甲上还沾有血迹,回到温暖的地方烤火之后呢,覆盖在铠甲上的冰雪融化,同时融化的还有血迹,这些血迹顺着铠甲的裙摆处掉在雪地上,就像在雪地上绘制了几朵墨梅。
这一幕落在道正眼中,老僧长叹一声,双手合十,口中不断诵念佛号。
娜哈跟着叹息一声道:“如何度厄?”
道正大师双手合十道:“杀生乃是大恶,非诵经千遍不能度入净土。”
娜哈再次道:“兄长为护我佑我才造此杀劫,娜哈必定诵经千遍化开此劫。”
道正大师道:“这是世上的凡人恶念滔滔,本师有一无上大法,可以助佛主快速消除世人恶孽。”
说着话,道正大师就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以白铜,白银,黄金以及宝石制造的一个上头大,下头小的圆锥形还会转动的东西。
一条彩色丝带连着一颗银球,只要轻轻转动一下,银球就会敲打在黄金制成的圆筒上的白铜点上,发出清脆悠扬声音,这声音极为悠扬。
“大法箴言镌刻于佛门八宝之上,只要心存善念,手持转经筒,转动一圈之后,便等于诵经一遍……”
听了道正大师的介绍,云初就知道这东西很适合懒惰的娜哈,这孩子一定会把这种诵经方式发扬出去的,以后,说不定和尚手中会人手一个这个东西。
太方便了……
甘州马蹄寺的和尚,加上以前是秦州莫高窟的和尚,这两种身份叠加之后他想要干啥,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没错,他就是准备在一处红砂岩璧上雕刻一座巨大的坐佛,这个坐佛有多大呢?
佛祖的屁股坐地上,脑袋直达山顶,需要动用工匠多少呢?三千户!
修建如此大的一尊坐佛,佛门是不出费用的,费用来自甘州百姓的捐赠,捐赠不够怎么办呢?将由三千户匠户们无偿完成。
娜哈觉得这样做不成。
道正和尚认为只有经过艰苦卓绝的劳作,不花费费用的办法修建出来的坐佛才有意义,他愿意把这种成功叫做众生愿力,一旦坐像建成,本身就有了神性。
这就是一个前来寻找娜哈要修建坐佛权力的,也就是说,这家伙觉得娜哈年轻可以骗,然后让娜哈背戕害百姓的黑锅,他坐享其成。
这才是他来寻找娜哈的目的。
马蹄寺是因为那里有一只霍去病留下的马蹄印而著名的,娜哈觉得霍去病一个人收复了河西走廊让大汉疆域拓展了四郡之多,是一个非常值得纪念的人。
与其在这里的修建佛像,不如在这里修建一个高大的霍去病马上英姿的雕像,再让马蹄寺来供奉霍去病,再给霍去病安上一个佛门护法的名号,以后,马蹄寺就能一边供奉佛祖,一边供奉霍去病这位佛门护法,可以更好的跟马蹄寺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也能招引来更多的信众,比靠着山,挖一座佛祖雕像好多了。
道正被娜哈的奇思妙想雷的外焦里嫩,他很想告诉娜哈,将中华有名有姓的人纳入佛门,还弄成护法,这种事佛门不怎么干,倒是道门的人喜欢这样做。
尤其是娜哈将韦驮护法天神弄错了,人家不是汉人,是婆罗门的天神,就是弄得有点像汉人而已。
“霍去病打不过韦驮?”刚刚通读了《一千零一夜》的娜哈学问大涨。
道正和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娜哈的问话,他也很想知道霍去病能不能打得过韦驮,满腹经纶的道正和尚其实很清楚,如果韦驮跟霍去病打仗的话,八成是打不过的。
问题不在于霍去病能不能打败韦驮的问题,而是佛门有没有必要收纳纯正的汉人进入佛门的问题。
少林寺的十八个武罗汉崇拜的瞅着娜哈,他们觉得娜哈说的太对了,玄奘大师是一定要成佛的,那么,邀请霍去病这样的长胜将军护法是理所当然的。
就在少林寺和尚们心潮澎湃的时候,娜哈还指着少林寺的和尚们对道正和尚道:“等他们圆寂了,就按照他们的样子塑像,到时候送去服侍玄奘大师。
那个和尚,过来把他们的模样录下来给我,回到长安之后禀报玄奘大师之后就这么干。”
听娜哈这么说,即便是修行高深的明远大师也双手合十拜服在娜哈脚下,其余的武僧们也纷纷顶礼膜拜,恨不得现在就圆寂,变成寺庙里的泥塑……
娜哈的一番操作,看的云初目瞪口呆,看的温柔几乎精神失常,就连一向镇定的钟馗也听得口水长流。
拽着云初得甲胄哆哆嗦嗦回到帐篷里的温柔,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连寒冷都忘记了,咬着牙对云初道:“如果你妹子的这一番骚操作得以成功,大唐佛教历史将会从这一刻开始分为上下两卷。
上卷名曰——古佛教,下卷名曰——新佛教。”
说到这里,温柔又看着呆滞的钟馗道:“你们道教危矣,你的十八层地狱理论也说不定会被娜哈这个孩子一口给吞食的干干净净。
我告诉你,以后谁要是再说娜哈这孩子傻,你就可以憋一口浓痰吐在他的脸上。”
云初觉得温柔说的很对,大汉族成佛成圣的人不少,他们多多少少影响着唐人的生活,这些人早就跟唐人的生活密不可分。
一旦这些人都被娜哈纳进佛门的殿堂,毫无疑问,佛门大盛就在眼前。
不要以为佛门中的老和尚们都只知道诵经念佛,期待早日成佛,他们早就是大唐人生活中不可缺的一部分了,那些高僧大德并非迂腐之人,在有些方面,他们甚至比尘世中的凡人更加的开明。
唐以前的佛像大多是眉清目秀的,唐的佛像却大多是肥头大耳的,都在与时俱进,这一方面,佛门从不人后。
等武媚的模样在龙门变成佛的模样之后,有的是佛门中人愿意将更多的汉人请进佛门殿堂,接受世人膜拜。
道正是一个高僧大德这一点毫无疑问,更是一个很能办事情的僧人,这一点也毫无问题。
现在,娜哈的胡说八道再被他真正,认真的思考之后,他觉得娜哈在马蹄寺给佛门打开了一扇大门,虽然不知道这扇门后边是什么模样,可是呢,大门就是大门,就是留给人走的……
因此上,在娜哈重新进入她的骆驼房子吃着椰枣继续上路回长安的时候,道正大师朝她行五体投拜大礼。
一个沉重的箱子落在道正大师面前,打开之后,里面是满满一箱子金沙。
于是,道正大师就盘膝坐在白雪皑皑的戈壁滩上,诵经为娜哈的法驾送行。
从甘州一路走到姑臧,进入了凉州地界,直到云初率领商队踏上会州,原州,泾州,直入萧关道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徐敬业的踪影。
也就是说,徐敬业放弃了追杀云初复仇的决心,虽然这是预料中的事情,到头来,徐敬业还是表现出来的缩头乌龟的模样,还是让云初有些失望。
这样的人是没有办法托付大事的,而英公一群人直到现在还拿他当宝贝一样看待,也不知道是英公的眼睛瞎了,还是别无选择。
《隋唐演义》是云初一前最喜欢的一部评书,那里有很多如今让云初耳熟能详的名字,这些人不再是评书里的人物,而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
事到如今,英雄们的大幕终于落下了,再过几年,就连大唐人都会把他们慢慢的遗忘。
挺可惜的。
不过呢,历史就是这个样子的,大浪淘沙之后,只剩下渔樵说古。
走萧关道是沿着清水河谷走下去的,天气虽然还不暖和,不过,清水河上的寒冰已经开始解冻了,两边虽然依旧残存着一些薄冰,估计也支撑不了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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