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费事
这样的人绝对称得上一句有心向佛。
随后对于儒生的盘问倒也十分顺利,几乎是知无不言。
随后武官又看向始终靠着易书元的石生。
“孩子,茗州如此之远,你和你师父跋山涉水数千里之遥,不苦么?”
“不苦呀,师父说走千万里路见千百种人,阅尽红尘百态亦是乐趣,跟着师父能见很多人很多事,涨很多见识呢!”
这边有人问话,那边有人随后翻着行李。
背箱之中有被褥也有锅有碗和各种杂物,当然也少不了一些书籍,路引也被翻找出来,印证了易书元的回答,只不过不是元江县,而是成了茗州人。
加上搭手探脉之下,眼前儒生也根本没有内力,实在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武官拿起挂在背箱一角的大葫芦,摇晃了一下,攥着葫芦藤拔开葫芦嘴,瓶口没有任何味道,倾倒一下葫芦,顿时有一股水流被倒了出来,明显就是普通的清水。
再看向儒生,始终从容,结合此前问答之言语,武官也知晓此人绝非寻常庸俗书生,是个有真才实学且亲身带着弟子游学四方的人。
对易书元奸细的怀疑其实已经淡了,不过也不能妄下定论。
武官将葫芦重新放好,起身略带歉意地拱了拱手道。
“我等也是公事公办,先生才学出众身世清楚,但误会虽已解除,还请先生先委屈一下,等都督赶来再行定夺!”
“理当如此!”
易书元拱手回礼。
“带易先生下去休息,单独住一间客舍,好生照看不得有误!”
“是!”
你说误会解除吧,看管得更严了,想要去拿背箱却被那武官挡着,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易书元无奈,只能笑笑带着石生随着士卒离去了。
等易书元一走,武官就看向身旁数人。
“此人乃是大才,希望他真的不是奸细吧,否则也太过可惜!”
“大人放心,其人仪态从容进退有度,定是能识大体之人,既然是我大庸人又学识渊博,怎可能当那南晏奸细!”
“不错,而且那丁飞雄……也确实不像在说假话……”
武官也是点了点头,不论是丁飞雄还是易书元都不像是真正的奸细。
“等都督来了再说吧!”
第225章 再遇旧识
西北都督邹介已经七十三岁了,是真正意义上的白发苍髯老将,在大庸历史上也是排得上号的高龄武官了。
当今皇帝比较喜欢提拔年轻一辈,但即便邹介年纪这么大,却深得帝王信任,也是帮助皇帝实现军队整肃的重要人物,不说在西北了,在整个大庸的武官群体中都有很深的威望。
在丁飞雄束手就擒当天的深夜,一个骑着快马的骑手叫开了城门,并一路纵马狂奔到了溯州都督府。
到府邸之前,骑手猛拉缰绳,马匹人立而起,发出一阵嘶鸣。
已经在床铺上熟睡的老将军一下就被马匹的嘶鸣惊醒,他睁开了眼睛直接坐了起来。
片刻后,都督府的亲兵急匆匆来报。
“都督,都督……三相县送来急件——”
不过到了门前,里面的老将军已经穿好了衣衫开门走了出来。
在都督府的武威堂中,老都督细细浏览了信件内容,纵然是他也不由显露出惊色。
抓到的可能是先天高手?
“对方真的是束手就擒的?”
邹介看向来传令的骑手,后者点点头道。
“回都督,千真万确,那和尚身法奇快,迎着军阵前行,将阻挡士卒打得人仰马翻,最后在校尉面前选择束手。”
信件中已经写得较为明白了,细作的事情十分复杂,而细作带出的事情也很重要。
而且那边的武官不敢随便移动那个云游僧,在相山禅院可能和尚有所忌惮,谁知道出去之后他会不会发狂。
老都督皱眉思量一下转头对着一名亲兵道。
“去把段嗣烈叫来,同我一起去一趟三相县。”
如果事情真的如信件中那般,那确实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只是那个游方僧的武功太高,老都督也心有忌惮。
当然,先天高手这种猜测老都督并不信,先天高手岂是那么容易成就的,成了先天高手又岂会如此容易就束手。
而论武功,北凉州出身的段嗣烈当属西北翘楚。
多年前甚至同天下武者争锋,在各种奇招暗器诡变武功中,以一杆长枪得过天下第二的名号,有万夫不当之勇。
……
当夜,从溯州城外大营中有三百骑手随着西北都督邹介一起奔向三相县,同行的将官之中自然还有段嗣烈。
天明之前,一行三百余骑已经接近的相山。
此刻人困马乏,众人也已经放缓了速度,老都督身披甲胄,在马背上活动活动身子。
“哦呦,这一夜可差点把我这身老骨头给颠散架了!”
“都督老当益壮,身子骨比我们还硬朗呢!”“不错,若非都督体恤下属,我们都快跟不上了!”
“哈哈哈哈……少拍马屁!”
老都督看向一侧跟随的披甲武官。
“嗣烈,为何沉默不语?”
“回都督,我在想那个游方僧的武功,是否真的如此厉害!”
老都督笑了。
“他武功虽高,但已经被上了寸头锁和铰链,更囚于笼中,以你的本事,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还忌惮吧?”
听到这话,段嗣烈也咧开了嘴。
“都督多虑了,属下只是可惜,不能放手与其一战呢!”
话说到这份上了,周围武官中有人也趁着难得机会问了一句。
“段将军,听说当年武林大会汇聚天下武者,高手辈出强者如云,更是为了让我大庸先天武者现身,那你究竟有没有见过先天武者?”
当年往事如今依然历历在目,龙飞扬的身影如同刻在脑海中一样。
段嗣烈看向周围同僚,想了下笑着点了点头。
“当年并不明了,现如今想来,我当是见过先天前辈的!”
“真的?”“这么说我大庸真有先天武者?”
“什么样的?”“有多厉害?”
就连老都督也露出好奇的神色,而段嗣烈也露出追忆,带着感慨道。
“先天前辈好似已经处于一种超脱的境界,洒脱无拘,莫说是当初的我,就算是现在想来,依旧难以企及那种武道……”
说着段嗣烈看向周围,认真说道。
“若先天武者也有境界高下之分,我所见的前辈定也是高人,只可惜当初答应定得第一,为那前辈取《山河仙炉图》,却最终败在了麦凌飞手中!”
“说不定那麦凌飞见过呢?”“是啊听说名画也不翼而飞,说不定就是他给了那前辈。”
段嗣烈想了想也笑着点头。
“确实也说不准。”
“吃些干粮休息休息,马上到相山了。”
……
天明时分,三百余骑到达相山禅院外,在此处武官的迎接下,老都督亲自带着人直奔看押云游僧的禅房。
“吱呀~”
门被打开,晨光让和尚微微眯眼。
进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一个披甲的苍髯老将,想来就是西北都督了。
和尚在看着进来的人群,众人也在观察着和尚。
这人被锁在囚车中动弹不得,衣衫陈旧带着补丁,面色平静没有惊慌,看向众人的眼神好似并非什么能定夺自己生死的武官大将,而是一群正常进庙的香客。
只是在留意到段嗣烈的时候,云游僧的视线才略微停留,随后垂目向下低声念经。
这份平静让老都督心中诧异,也让段嗣烈不由睁大眼睛。
如云游和尚和段嗣烈这般人中英杰,已经不能算普通人了,虽不修仙道也没有法眼,但双方之间接近有时候也会有气机碰撞,很多时候会隐约有感。
和尚给段嗣烈一种奇特的感觉,已经有几分接近曾经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这让段嗣烈心中升起强烈的忌惮,不由握枪到了老都督身侧靠前的位置,老都督也敏锐察觉到了段嗣烈的防备。
“丁飞雄,抬起头来!”
云游僧停下诵经,低叹一声。
“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丁飞雄,只有无法和尚一个!我佛慈悲……”
话虽如此,但和尚还是抬起了头。
在进入禅房之前,这里的武官和三相县的官差,也已经当面将一切更细致地同老都督一行表述清楚。
对比信件内容的简短,有这里的补充,以及在场武官的倾向性表达,也让老都督等人心中的想法有所改观。
“你与那易书元此前并不认识?”
看来已经查到易先生了,希望不要为先生带来困扰吧,和尚想着,口中也如实回答。
“此前并不认识,先生慈悲赐教真经点化丁飞雄,又赐法名无法,贫僧感激不尽,即便要以贫僧领功,也还望诸位将军勿要为难易先生,我佛慈悲!”
“那么一同听经的和尚呢?你不要想着扯谎,能查到易书元自然也能查到他!”
云游僧摇了摇头。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只知那位高僧法名照梨,其人当不属凡俗,来去由心!”
老都督身边另有一名武将讥讽道。
“哼,不属凡俗却还要听那儒生讲经,照你这么说,那姓易的儒生岂不是更了不得?周校尉,那儒生现在何处啊?”
“回将军,正看押在客舍之中!”
这名将军点点头看向和尚。
“你看,儒生尚且看押在客舍之中呢!”
云游僧面色恬静看不出喜怒。
“先生大才大德能折神佛,大庸有此人物乃天下之幸,还望诸位施主勿要再惊扰先生了,实乃罪过,罪过!”
说完这句话,云游僧再次开始低声诵经。
一边的将军正要发怒,却被老都督抬手阻止,随后带着众人走出禅房。
在真正亲眼看到和尚之后,老都督改了主意。
“先去看看那儒生!”
“那我这就去把人带来!”
武官刚这么说,老都督却摇头道。
“不,我们过去,若此人正如你们所审时的感觉,以及那和尚的说法那般,就真是一位大才,呼来喝去禁人手足已经太粗鲁了!”
老都督说完让人带路,同众人去往僧舍方向。
易书元倒也确实算是被优待的,单独处于一间原本可住多人的客舍中,随身的行李物品也都被完好无缺地送了回来。
不过此刻的屋内并非只有易书元和石生,照梨和尚竟然也在此处。
“先生,您又何故在此受罪呢,受这等粗俗匹夫冒犯,便是佛陀也要生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