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费事
随后齐仲斌直接告辞,萧玉之也借机向谭元裳告辞,随后紧随齐仲斌而去。
“老天师,老天师,您等等我”
萧玉之步子很快,但他发现似乎有些跟不上老天师,随后就不得不用出轻功身法才勉强跟上。
但萧玉之不知道的是,在他眼中是奋力跟上了老天师,而等他跟上齐仲斌之后没多久,有心在谭府外观察的人眼中,则是老天师和一个身穿劲装的汉子走着走着就越来越快。
似乎只是一个恍神,需要隐蔽跟随的人很快就找不见两人了。
在萧玉之的感觉中,最初一段路他们步子很快,但走了一阵,经过了热闹的街区之后,老天师的步子也就慢了下来。
萧玉之走近老天师,看向了他肩头此刻并未避讳着就出来了的小貂。
虽然也过去许多年了,但只是一眼,萧玉之就敢断定,这只貂儿绝对是易先生身边那只,这是一种十分强烈的感觉。
但如果是同一只貂,它竟然能活这么久?还真的是一只灵貂,亦或者如那妖僧所言的,貂儿能口吐人言,是成了气候的妖怪?“萧总捕今日来找老夫所为何事啊?”
齐仲斌的声音传来,萧玉之赶忙回神,一边相随而行,一边正色道。
“老天师,您肩头的这只貂儿,它,它是不是.”
齐仲斌还没说话,灰勉却笑着开口了。
“嘿嘿,萧玉之,看来你还记得我啊!”
萧玉之心头猛然一跳,身上顿时汗毛倒立,身中内力不由急速运转,这些都是本能反应,随后才瞪大眼睛看向齐仲斌肩头的小貂。
这既然,真的是妖怪!“萧总捕,老夫肩头的这一位,乃是灰勉灰前辈,老夫在灰前辈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晚辈罢了。”
“那易先生呢?”
萧玉之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齐仲斌则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略显疑惑道。
“易先生?是何人?”
萧玉之愣了一下,竟然不认识么?
灰勉瞪大眼睛侧头看向齐仲斌,好家伙,齐小子连这也学会了?“哈哈哈哈哈哈.”
齐仲斌忽然大笑起来,难怪师父有时候喜欢这么作弄人,都让他觉得自己身上少了些暮气。
而齐仲斌这一笑,又让已经年岁不小的萧玉之有些不知所措。
“唉,不和萧总捕玩笑了,易先生,正是齐某家师!”
萧玉之又是心头一震,他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老天师可能认识易先生,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是易先生的弟子。
“此事也是恰逢其会,只是希望萧总捕勿要向无关之人多言便是。”
“萧某一定铭记在心,请老天师放心!对了,那头陀在牢中疯癫之事.”
灰勉这就又说话了。
“哦,那个啊,是因为我去了一趟,吓唬了一下他,他不是真疯,至少现在还不是!”
灰勉已经化为云莱之身去过承天府的阴司了,亲自向此地界的鬼神知会了一声。
本来嘛,那妖僧头陀去阴间就必然会吃苦头,这下子肯定会比原来更酸爽。
说着,灰勉直接跳到了萧玉之肩头,让后者都忍不住绷紧了身子,但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嘿嘿,一别三十多年,你的武功倒是不错了,虽然还是没摸到先天境界。”
萧玉之咧了咧嘴,先天境界哪里是随便可以触碰的。
“萧总捕觉得谭公如何?”
齐仲斌忽然这么问一句,也让萧玉之脸色郑重起来。
“谭公乃高义之人!”
“嗯!”
齐仲斌应了一声,斟酌着说道。
“其实谭公的命数我是算不太清,或许也只有师父能够看得清,不过将来若是将来谭家人真有难,你或许还能帮上一把,至少是提点一下。”
“我?”
萧玉之不由笑了。
“我不过是一个府衙总捕头,也不是什么大官,而谭公何许人也,我如何帮得上呢?”
“谭元裳或许不需要伱帮,但以后的谭家人可说不准,不过齐小子,你这也管得宽了,这大庸天师,还是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
灰勉这么一说,齐仲斌也只好回应。
“灰前辈教训得是!”
话虽如此,萧玉之心中却已经暗暗记下了。
“好了,你想知道的我也说了,齐某便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齐仲斌脚步加快,萧玉之下意识跟上,却发现使出轻功都与老人越来越远,心中一急忍不住又喊了一句。
“请问老天师,那同为易先生弟子,石生又是谁?”
石生就是石生,怎么会问他是谁呢?但齐仲斌明白萧玉之的意思,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回后方萧玉之的耳中。
“那是齐某的师兄!”
余音落下,老天师的身影也已经在萧玉之的眼前远去了,他索性停下了脚步,因为不论如何也追不上了此后一段时间,萧玉之虽然知道城中对于老天师和大朝会上的事议论纷纷,但却也没听过谁又见到了老天师,倒是承天府衙门竟然还抓到了几个坑蒙拐骗的冒充之人,简直胆大妄为。——这一天是入冬前夕,天牢深处,有披头散发满是颓废之人坐在牢床上呆滞地看着自己的脚背。
这牢房的条件比其他的好很多,至少床铺上铺了足够的草,上面还有真正的被褥,牢房内部还有桌椅,甚至还有文房四宝。
但也仅此而已了,再与众不同,这也是大牢!“刘公公,您请~”
这声音好似有极大的刺激性,让呆坐在床上的人身子一抖,瞬间回过神来,身子微微动了动,转向了牢房栅栏方向。
随着脚步声逐渐接近,牢中人更是忍不住下了床,快步走到了栅栏前,贴着栅栏看向通道尽头,随后脸上出现狂喜的神色,因为来人是太监总管刘中全。
“刘公公,刘公公,是不是父皇网开一面了,刘公公,我快要受不了了——”
项玉渊大声呼喊着,而刘中全的步子始终是不紧不慢。
前面的狱卒先到,刘中全也到了牢房前头,项玉渊的呼喊也终于停了下来,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太监总管。
原本的判决是斩首,让项玉渊陷入了长久的恐惧之中,近两个月来一直被恐惧折磨,而随着日子越来越近,精神折磨越强烈,但同时他心中也是有希望的。
因为项玉渊还是了解自己父亲的,其实很多皇子都是多少能感受到的,自己父亲,这位坐在大庸龙椅上的天子,还是很顾及亲情的。
终于,今天项玉渊盼到了心中期待的人!刘中全在栅栏外半步站定,正好是皇子伸出手却够不到的地方。
而此刻的项玉渊也正好伸出手不断挥动,想要抓住太监的衣衫却怎么也够不到。
“刘公公,父皇的圣旨带来了吗?父皇一定知道,我虽然犯了大错,但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父皇的性命啊,我如何敢如何舍得啊,刘公公,父皇他知道的吧?”
“还有,还有那些人,都是那些人唆使我的,都是那些人!”
“他们斩首了吗?他们斩了吗?都该杀,该杀!”
皇子项玉渊不断呼喊着,而刘中全始终站在那里,脸色平静中带着一丝怜悯,以及一丝感伤,久随天子身边,还是能感受到天子的一些情感的。
项玉渊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他似乎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不过很快脸上就露出喜色,因为太监真的取出了圣旨,虽然只是一份手谕。
“陛下手谕!”
刘中全一句话,项玉渊赶忙退后,大庸官员接旨多是长揖行礼,而此刻的他竟然直接跪倒在牢中。
“念项玉渊为大庸皇子,特事当有别于其余死囚.”
项玉渊脸上喜色化为狂喜,刘中全看了他一眼继续念了下去。
“保其全尸,赐白绫一丈,毒酒一壶,钦此!”
刘中全话音落下,一边的小太监这才举着托盘过来,上头是白绫和一壶酒。
项玉渊整个人瘫软在了牢房之中,脸上满是绝望。
“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我要见父皇,我要见父皇——”
“殿下,陛下还说了,若不选白绫和毒酒,便如其他死刑案犯一样,去承天府街头台上斩首吧。”
砍头其实也能保全尸,如皇子之尊,定然会有高手将头颅接回,以针线缝好,以药粉妆容隐藏刀口.而皇子已经彻底呆滞了,去承天府大街上,被百姓看着砍头?
“殿下,东西我放下了,如何选由你!”
说完这些,刘中全就走了,而狱卒打开了牢门,直接将托盘送了进去,随后也离去了,只剩皇子一人在牢房内。
或许一个时辰,或许半日之后,项玉渊才敢看向白绫和毒酒。——弘兴二十年入冬前,皇子项玉渊在天牢悬梁自尽.
第541章 师兄弟相会
五皇子项玉渊的死,很多有特别心思的皇室子弟都偃旗息鼓,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就连太子也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
不过谁也没想到紧接着还有一件大事。
谭家究竟多有钱,这个问题其实是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不过很多人没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竟然真的能揭晓,或者说几乎任何人都没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竟然能这么快揭晓,能在谭元裳还活着的时候揭晓。
谭氏将近乎所有产业捐献给朝廷这件事,某种程度上说,比五皇子项玉渊的死更轰动。
当然,最终皇帝也没有接受谭元裳将谭家的一切完全交给朝廷,至少各行各业的一些铺面商业链条都依然在谭家手中。
因为动这些已经不是皇帝自己或者谭元裳的事了,可能会在整个大庸经济层面引起动荡。
但至少是能交出去的主要资产都交出去了,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田产地产,甚至是承天府城中那座奢华的谭府大宅也一并交出。
朝廷户部官员尽出,清点谭家移交的资产,半月有余才算出一个基本头绪,又花去一个月时间才算清晰起来,但工作才刚刚开始,主要是对账极其繁琐。
不过对于一些基本的东西倒是明朗了。
谭家的资产果然是非常夸张,但似乎又多少有些出人意料的少。
就从现有的金钱角度讲,捐献的黄金核算为二百四十万两,白银九百余万两,铜钱一千余万贯。
这固然是一笔极其庞大的巨款,但比照谭家来说,似乎不算那么夸张,这好像很矛盾,却又是很多户部官员乃至朝中诸多官员的想法。
要知道,承兴十二年的时候,谭元裳就曾经捐献过黄金九十余万两,那时候大庸岁入是九千余万贯。
如今四十多年过去了,大庸人口翻了一番,岁入已然到了近两万万贯,堪称有史以来之最,谭家现钱竟然只有这些,本来再多几倍甚至十倍才正常吧?谭家必然是自己有保留的,那是保留了很多么?
也不是的。
因为谭家移交的不只是资产,也有账目,多到让户部很多官员都心头发颤的账目。
谭元裳的账目极为详细,小到每一家店铺的每月营收,大到出海船队的每一波利润,当然还有一笔笔大小开支的去处。
光是看这账目就明白了,谭家钱绝对没少赚,但花得也快,并且有不少本就是花在朝廷花在天下万民身上的。
灾年和用兵年月的捐钱捐物,如今就账目上来看,确实是不遗余力了,更何况还有抑制物价以及配合官府实行各地政令,甚至也有收拢某些不正当田产以合适价格重归于民的举措。
账目不只是弘兴年间的,贯穿了康定末年、承兴年间,以及到如今的弘兴二十年,当然,户部核算的时候已经是弘兴二十一年初了。
当然,其实谭家自己的资产还是很庞大,毕竟现有金银不算,捐出的宅院遍及大庸各处,有三百余座,现存的田产二十三万余亩,矿、林、池、园等数十处。
光是承天府中就有十余处宅院竟然都是谭家名下的,而非只有世人以为的谭家大宅。
这些东西如果都折算成金银,简直难以计数。
那么谭家人呢?他们如何自处呢?
天子特许,谭家依旧能住在谭府大宅之中,就算谭氏自己不想住了也不能动。
弘兴二十一年春,谭元裳独自在被炭火烘暖的书房中温酒就着小菜自饮自酌,除了酒菜,桌案上还摆着一个琴,时不时就会弹上一段简单的旋律,也算是自娱自乐了。
“唉,陛下啊陛下,我享受贯了的人,能不为自己想么?”
账目虽然清晰无比,但以谭元裳的能耐,要藏些东西那不和玩一样啊?
在谭元裳眼中,天子还是仁厚了,不过这正是他喜欢这个后辈的地方。
谭家资产虽然捐献了绝大部分,谭氏的商业基础天子却没动,而且理由也很正当,会动摇大庸民生与经济。
不过如今谭元裳也不再独领大权了,谭家商业基础虽然还在,自己却不再多过问,让谭氏子弟自己去忙活吧,爱争争,爱斗斗。
往后的日子里,便好好享受生活了。——这一年初夏,齐仲斌和灰勉来到了茗州。
这么多年过去,茗州古城早已经往外扩建了几轮,毕竟人口摆在那边,不扩建怎么成。
不过茗州依然还是充满让齐仲斌和灰勉熟悉的感觉。
他们还去看了下易书元曾经的居所,那边土丘和林地的关系,茗州城扩城的重点不是那边,已然有林有草有,但那屋子居然保存十分完好,比易书元走的时候还好得多,甚至还专门有人打理。
倒是齐仲斌曾经的居所早就塌完了,那一带如今那边已经起了新的屋子,规划了一大片居民屋舍,俨然已经是一个新居民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