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真费事
薛道人也在一边笑着点头。
“钟捕头收下吧!”
“那,好吧.只是这牢里放黄金,有些不太妥当吧?”
“放心,他们不会拿你东西的。”
虞翁这么说一句,不过看着钟行温又笑道。
“只是经过此事,将来难免传开,说不定又有人找到你,央求你帮忙,免不了两难”
钟行温闻言面露思索,皱着眉倒酒又自饮一杯。
心怀正气之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消磨于世。
“虞老先生,薛某有一事求解,那画龙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贫道虽尽力想要看清,却实在是难言明晰还望老先生解惑!”
薛道人终于是忍不住了,画龙寺之变他比起皇帝等人看得清楚,但又不是完全清楚,这反而使得他更心痒难耐,此前盘腿静定,其实一点也不静。
虞翁提起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尽,这才悠悠说道。
“便同你一说,乃是那北海龙君亚幽与其子亚慈的父子仇怨,前者为修行弑子为孽,后者如今复苏,化龙报仇这会北海怕是不太平呢!”
亦如虞翁所言,此刻的北海中正掀起惊涛骇浪.不过这些似乎有些遥远,虞翁只是付之一笑,又看向薛道人。
“薛道长,可还想当一当国师?”
还?薛道人不由皱起眉头,虞老先生说得好像自己当过国师一样。
第690章 评价这么高?
实际上,薛道人和钟行温此刻心中还对虞翁之前所言的龙族之事感到震惊。不过骤然听到虞翁又这么问,也不免压下心惊将注意力转移。
对于虞老先生话语中的一些古怪之处,薛道人也并未深究,只是对于他这个问题本身认真思索了一下。
“虞老先生为什么问我要不要当国师呢?纵然贫道有些手段,天子或许有几分敬意,但国师之位还是有些过了。”
薛道人这么一问,虞翁还没说话,一般的钟行温倒是先开口了。
“钟某听说当今圣上这些年痴迷神仙延寿之道,痴迷霞举飞升之说,对于鬼神之事也十分热衷.”
说着,钟行温用筷子敲打了一下面前的餐盘,发出“叮叮”之声。
“嘿嘿,从这情况看,陛下对于道长的法术应当是印象深刻了!”
虞翁脸上笑容不改,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送到灰勉面前,再自己夹起一粒丸子。
“诚如钟捕头所言,不过究竟如何尚未可知,毕竟世事难预料,只不过这天牢嘛,或许过阵子你们就能出来了,只是钟捕头能走,道长却怕是暂时走脱不得了。”
薛道人看看虞翁又看看身边的钟行温,前者悠闲吃菜,后者若有所思,自己心中大概也觉出什么来了。
“看来是一劫才平一劫又起了”
薛道人将此前从县衙开始到如今的事情算作自己修行中的一劫,而虞翁所言的事则又算作一劫。
“吱吱吱吱.”
边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菜碗边上的貂儿“吱吱”作声,听着简直好像是在笑。
“哈哈哈哈哈哈.”
虞翁也笑了起来看向薛道人。
“或许是,或许不是,老夫可不敢妄言,还是道长自己体会吧!”
钟行温这会也玩笑一句。
“道长,若是天子真倚重你,真的要你当国师,那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嘛,多少人都求不来呢!”
几人都笑了起来,氛围也渐渐轻松,畅谈下来时间过得飞快。
既说了很多此前在海玉县的事,说了其中种种凶险曲折,也说了画龙寺前后之事。
当说到龙属相争,妖王相助,天神旁观等等变数,又听得薛道人心中震撼。
而钟行温则是大呼过瘾,因为有些事他是经历的,有些事即便睁眼也看不清,反而觉得老先生类似是在在讲书逗趣呢,毕竟节奏都很像。
不知不觉,天牢透气窗处似乎能看到天边泛起白肚皮。
原本一直睡不着的钟行温,这会也早已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栅栏内外碗碟中的菜肴早已经吃了个干净,酒水也早已经见底。
虞翁和薛道人相坐在此,前者没什么变化,后者则略微有些摇晃,在困倦之中极力维持清醒,但睡意也越来越强。
“喔噢噢噢~~~~”
隐约有鸡鸣声传来,预示着天亮已经不远了。
这鸡鸣声也让薛道人精神一振,一下子坐正了身体。
虞翁却在此刻撑着地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
“道长歇息吧,老夫还有事,便先走了。”
聊了一夜,该说的该问的都已经,薛道人已经说的够多问得够多了,但最终还有一事压在心中始终没说。
此刻见虞翁要走,薛道人忍不住也扶着栅栏站起来,张了张嘴还是鼓起勇气问出口。
“虞老先生.您看我薛元资质心性如何?”
虞翁十分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薛元,微微点头。
“不错!”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让薛道人心中又喜又忧,仅仅只是不错么“薛元修行二十余载,一心向道勤奋不辍.如今昏暗之中得见明灯,红尘滚滚终见仙路,不知老先生.不知仙师可否收下在下,指点在下修行之路?”
钟行温或许是还有些困惑,还看不清晰,还不明白。
但薛道人心中却知道,眼前的虞老先生,绝非凡人,也是他修行至今,人世间所遇的唯一一位仙人!今若不求,以后可能再也遇不上了。
虞翁笑了笑。
“人世间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皆是修行明师,前尘往事与今生种种亦是明师”
说着,虞翁转过身去,顺着走道渐渐远去,只有一句话缓缓飘来。
“仙道未必需要他求,此前所悟,如今所历,已然道萌于心,亦有种种明师,就未必不能入道.”
话音至此,声音略顿,薛道人已经走到牢房栅栏另一侧的贴墙处,只能隐约瞥见老翁离去的半个身影,而此刻的他脚步已经顿住,又回头看向牢房那边。
“道长入道明法便是仙道中人,若那时候道长还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师父!”
话音落下,虞翁迈开步子离去,牢房之中也一下子静了下来。
薛道人靠着栅栏缓缓坐了下去,怅然若失之余,也默默念叨着虞翁的话。
大牢里,别的囚犯和狱卒还在沉睡,虞翁畅行无阻,一路走到天牢之外,又化作一阵清风离去。——天边朝霞渐显露,大邱京城也逐渐有早起的人开始活动。
不过城中各处街道或许此刻没几個人,但城门口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一阵清风吹到城门边,显现出虞翁的样子,融入等待开启城门的人群之中。
城门边上,新贴了一张大告示,虞翁到的时候,正好有一个中年儒生在读告示给旁边的人听。
“因画龙寺昨日遭逢天灾,寺院各处多有损毁,遂暂避山门谢绝香客”
人群中不少人在议论,有说昨天怪天气的,有说要去画龙寺看看的,有说听闻画龙寺的龙飞了的。各种议论不一而足,有的南辕北辙却被人传得头头是道,虞翁也听得津津有味。
人流等待一阵之后,见城门打开,出入城的队伍左右穿梭,城门口一下子泄了洪。
等虞翁走向画龙山方向,人流也一下子稀疏起来,虽然刚刚议论的时候很多人说想去看看,但毕竟也只是想,真的去的人并不多。
路上灰勉就跳出来到虞翁肩头询问。
“先生,看得出您对薛道人印象不错,这小子也入得了我的眼,您干嘛不直接收他做徒弟呢?石生和齐小子现在越来越精明,逗起来都不好玩了!”
“哈哈哈哈哈”
虞翁笑了起来,灰勉说得在理,不过听到它的话,虞翁也认真想了下才回答。
“想当年,韩师雍是何等自傲何等自信,曾经一度自认定能破凡为仙,这份信心即便两世为人到了薛道人,也是心中留存。”
灰勉想了下开口道。
“这对于韩师雍来说是坏事,但对于薛元来说是好事啊!”
“不错!”
虞翁点了点头。
“正因如此,之前经历再加上那一夜悟道,薛道长也算明心见性,或许他真有可能自己踏入仙道,甚至可能走出自己的一条路!”
“自己?”
虞翁点点头。
“自己!天地间万物之变总有其出类拔萃之辈,仙路有传承,也有伊始之初。”
灰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先生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这会回想起来,那薛道人问先生自己资质如何,得到答案后似乎多少有几分失落。
灰勉真想回去告诉薛道人:你懂不懂先生口中一句“不错”,是何等难得何等评价?对对对,以后见着类似情况,我也得说“不错”,不能说你太棒了!这么想着,灰勉又忍不住问道。
“可是先生,您毕竟指点过他了。”
“所以先生我说,若将来他还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师父,我自然也不吝传授修真之道变化之妙!”
“哦那他若是不愿意呢”
“你这家伙.不愿意还能强迫啊?便也是一声道友相称了!”
说话间,虞翁随风而行步履轻快,不消多时已经到了画龙山下,而灰勉则在其肩头苦思冥想。
不行不行,这薛小子这么好资质可不能让他跑了!山脚下也立着告示牌子,大意和城门处差不多。
而此刻虞翁袖中已经飞出一个背箱,他不理会告示,步伐放缓拾阶而上,渐渐到了此前诸多相师摆摊的画龙寺山门外。
背箱放下取出折登,又把背箱的小机关一立,盖上一块布,整理着放上各种器物又插上幡旗,就是一个小摊位。
当然了,摊位支起来了,香客却不多,毕竟天色尚早,又有告示在先。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还是陆续有人上山来的,只不过在摊位前驻足的人不多,至多也就是多看几眼,觉得老相师今天还摆摊似乎是不太合适。
虞翁也就一手撑着桌子托着下巴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去多久,忽然有诧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唉,老先生,您真的在这啊?”
虞翁睁开眼睛,原来是之前租给他摊位的相师过来了。
相师当然也看到告示了,今天本不想来的,毕竟虽然之前和约定,但画龙寺都不开山门,人家多半也不会来。
只不过赖床躺了一会,想了下还是来了,就当锻炼身体了。
却不想这一来,竟然真的看到老先生支开了摊位。
虞翁好似才从昏沉梦中醒来,看看相师就笑了笑。
“唉,之前说租了三天,今天却没个好生意了,也罢也罢,这摊位便还给你了!”
相师闻言也是笑了,不过似乎想到什么,左右看看,凑近虞翁压低声音道。
“老先生,之前那个很凶的男子他来了没,这家伙看起来可不是个善茬,您要小心啊!”
“没事没事,他若能赢了,眼睛给他就是了呵呵呵呵.好了,摊位还给你,看看少了什么没?”
“不碍事不碍事,我一瞧就知道什么都没少!”
说是不碍事,但相师却查看得很仔细。
虞翁便站了起来。
“那好,我便走了!”
“唉好,您慢走.”
相师只是看了一眼虞翁就赶忙开始查看箱体和幡旗,这会看清楚了,若是真坏了什么少了什么还能叫住人。
没过一会,认真查看过后果然什么都没有缺损,相师顿时露出笑容。
“老先生敞亮,果真”